如此,抬步辇的人只得退到一边,他们倒也不敢先走,只能远远跟着。

我与春分走在前面,深宫的夜极是安静,只有两边路旁的羊角宫灯里闪着柔和的光晕。

前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春分喝道:“什么人?”

我望着前方出现的一盏灯笼,听见一个太监的声音:“来人是谁?这是十五王。”

春分道:“这是承明殿纪婕妤。”

那小太监忙请安:“奴才给婕妤娘娘请安,婕妤娘娘千秋吉祥!”

我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十五王长身玉立的站着,月华在他身上洒下银辉,清俊隽永。不由心中一动,心想果真物华天宝,生出这样天人之姿的皇子来。道:“王爷还未回宫休息吗?”

十五王淡淡道:“正准备回去。”

“本宫也要回宫去,就不打扰王爷了。”说着,我微微施礼,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蓦然,手中多了一物,我惊诧回头,却见他神色如常,趁着夜色,我只得将那物笼在袖中。

提心吊胆的回到殿中,进了内室,独自一人便拿出那东西,是个长条盒子。打开一看,一根通体雪白的和田玉小荷簪子,静静的卧在其中。

第九章 心灰意冷

第二天未时三刻一过,尚寝局就来人说晚上皇上会过来,让我好生准备着。我午睡正起,春分给我绾发,笑道:“娘娘生在十五,以后恐怕都没机会和皇上一道过生辰了,真是可惜。不过好在皇上隔天就来陪娘娘了,可见皇上心中还是有娘娘的。”

我但笑不语,心中却想着:皇上逢五要和皇后在一起,我不是皇后,就没有和他一起庆生的那天,隔天来又算什么?生辰已经过了呀!罢了,我也不稀罕他能陪着我!只要他肯赐给我一个孩子,哪怕他一年三百六十天,只有一天呆在这儿,我也不在乎!

晚上皇上过来用晚膳,我心绪不宁,不及往常那般殷勤。其实我不过是想起他对我的防备,而他大概是以为昨日我生辰他没有陪我的缘故。

“每月逢五帝王必须与皇后同住,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朕既是帝王,就必须尊崇。所以…以后恐怕都不能陪伴爱妃了。”他含笑说道。

我望着他脸上凝着的笑意,心底却慢慢涌起哀伤,夹杂着期望,却又觉得是奢望。心中闪过一瞬的恨意,似笑非笑的说道:“既然如此,皇上想陪我也不难啊!”

他眼里的笑意如寒夜流星般转瞬而逝,唇边笑意微凉,道:“哦?难道爱妃相当皇后不成?”

我笑着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嗔道:“皇上这样说,是存心让皇后娘娘厌弃臣妾吧?臣妾哪里敢有那样的心思,嘻嘻,臣妾说着玩儿的呢!”

终究是疑心太重,我不过一句玩笑,他就起了疑心了。

呵!凭我的家世才学和美貌,难道我当不得么!

只是我从不会往争宠上位方面想,如今一心想的,则是如何诞育皇子,保我纪氏一族无恙,其他的,我可从未放在心上。

当了皇后,反而不容易诞育皇子了,因为皇后的孩子是尊贵的嫡子。历来皇后嫡子,要么继承大统,要么则死于非命。太祖皇帝的文德皇后所生三子,幼子夭折,长子却是个好男风的,立了太子又因男宠被废。次子暴虐成狂,残害手足,被太祖所厌弃贬为庶人。文德皇后一生贤良,却因子嗣的事四十不到就过世了,这才轮到端妃之子,太宗皇帝。

如今郑贵妃独大,我尚是婕妤她就已如此忌惮我了,他日我封妃,岂不是更加对我容不下?我哪里,还敢奢望什么皇后之位?没得被人害的粉身碎骨!

“臣妾还未谢过皇上所赐的生日礼物呢!薄酒一杯,多谢皇上惦念着臣妾。”我笑吟吟的举起酒杯,希望他能忘了方才的不快。

他也举起酒杯碰了碰,道:“若非皇后提醒,朕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我并不在意,本就不指望他记得,便笑道:“皇上日理万机,记不得那许多杂事也属正常,倒是皇后娘娘疼爱臣妾了。”今天去请安的时候已经谢过皇后了,皇后很是受用。

“你怎知只有皇后疼爱你,朕就不疼爱了呢?”他似笑非笑的说道。

一时饭毕,收了碗盘下去,我们移步进内室对坐。他只爱狩猎征战,不喜琴棋诗书,因此我房里的东西他是消遣不得的,就只能随意说些说话了。

“你宫里平日都不用熏香吗?”他似乎是随口问道,但我近日听到“熏香”两字就紧张,听他此问,我就已经起了防备之心。

瞥了一旁伺候的尚寝局的人,便道:“臣妾不喜熏香,平日也只是用些新鲜花朵,若是没有喜欢的花朵,只能用沉水了。”

皇上听了,倒也没说什么,看一眼尚寝局的人,道:“时候不早,歇了吧!”

尚寝局的人便开始准备布置着,铺好了床铺,点好安息香,熄了一些红烛等等。

皇上挥了挥手,宫人们鱼贯退下,我刚准备更衣,就见他变戏法似的从自己身上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椭圆形,鹅黄底描湖蓝粉红穿云度月纹,颜色鲜嫩,图案别致。

而我,看到那盒子时却如遭雷击。

仿佛一盆冰水兜头倾下,直砸的我浑身都如坠入冰窖般冷冽刺骨。

我心中一片寒凉,那一种痛苦恼恨,犹如万箭锥心,直刺刺的劈进五脏六腑深处,一并迸发的痛楚竟连呼吸亦不能够!

“这是…什么?”我心中虽如烈火烹油,煎熬疼痛,终究只淡然问道,“看着倒是精巧呢!到底是什么宝贝啊?”

他声音低缓沉稳:“这是一盒香料,名为九合,取九九八十一种名贵香花制成,夜晚点燃,既能静夜生香,亦能…催动人情。”

九合香,的确是九合香!我明知这是九合香!

前世我保管的像稀世珍宝的盒子,今生再置眼前,我又怎能不认得?

多此一问,多此一问!是想确定这是九合香,还是以为他会给出别的答案?真是多此一问啊!原来是我错了,我又错了!伏低做小是为什么?百般求全是为什么?我只求一个孩子,进宫至今,我自问做的虽不是最好,但已尽我所能。可他…依旧要防备我!

我以为我的改变至少能让你有一丝改变,真是笑话!启恒,你没有变,你还是那个帝王!

可,你能否告诉我,那日在延英殿,你抱着亲吻我时,到底是真是假?我傻到以为可以凭一己之力改变一个帝王的心思,但我并不傻到以为我醉酒就能出现幻觉!

我木然的抬头望着他,眼眶生疼,却没有一滴眼泪。

“启恒,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我轻声说道。

他终于觉察出我的异样,静默半晌,道:“问吧。”

我问:“你,有没有爱过我?”

你,有没有爱过我?

这是困惑了我两世的疑惑,我以为永远都不会问出口。

他直直的盯着我,好像从来都不认识我一样,那目光看似平静,却夹杂着莫名的哀伤,一丝痛楚转瞬即逝,快的让人捕捉不到,随即竟笑道:“爱妃在说什么呢?帝王怎会有爱?”

哦,没有啊!我忽然笑了。

那一夜是如何过去的,我已记不清了,只记得鼻尖那若有若无的香气,我翻身狠狠将他压在身下,十指嵌入他的肩头,留下鲜红指印。陛下,既然你不知何为爱,那就让你痛吧!

第十章 本性难移

那天早上皇上走后,我又病了两日。太医诊脉本没什么,沈七毕竟是我的人,看我蔫蔫的样子,写的脉案是我因时气所感,要卧床静养几天。

我整日躺在床上发呆,谁也不见,吃的也少,才两天,整个人就瘦了一圈。夏至变着方法给我做平日喜欢的饭菜点心,我却连看也不看一眼,每顿能吃个两三口就算不错了。

皇后打发人来看我,我也不想见,好在春分帮我回了话。和妃等人来,我也一概不见,大有生无可恋的感觉了。

谷雨急得哭了不止一次,连一向沉稳的春分都有些焦急,在我床边说道:“娘娘,您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是那天皇上说了什么让娘娘不快的话?娘娘,不管怎样,他到底是皇上啊!”

是啊,他是皇上,我的生杀予夺全部掌握在他的手里!就连,我能不能生孩子也掌握在他手里!

他不让我生,我就不能生!

既然我连做母亲的权力都被他剥夺,这样的委屈我都必须忍着!那我还忍着其他委屈做什么!

我不就是想要个孩子么!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算什么要求?可是对我来说,这竟成了不可能的事!那我还有什么要顾忌的!顾忌了又有什么用!

“春…”我拉住春分的手,忍了这么多天的眼泪终于崩塌,泣不成声的说道,“他就那么厌恶我?他防备我!”

春分不解其意,安慰道:“娘娘在说皇上吗?不会的,不会的,皇上可疼娘娘了,这些天皇上送了好多补药来!皇上还说,娘娘想要什么尽管说,尚宫局一定办到!”

我哭着说道:“我要孩子,我只要孩子…”

春分一愣,立即道:“娘娘,您还年轻,孩子以后肯定会有的!您这是怎么了?您到底是怎么了呀?”

我不听她说,只一个劲儿的摇头哭道:“我只要孩子,我只要孩子…”

她见我听不进去,只得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柔声道:“好,咱们娘娘要个孩子,咱们娘娘以后会有孩子的,一定会有的…”

我在她怀里痛哭着,为我不能有孩子而哭,为我过去无用的委曲求全而哭。

哭过,就罢了。

歇了两天,第三天我开始恢复正常饮食,身体慢慢好起来,容色也变得比从前更加亮丽了。

可是就在我刚恢复的那天,翡翠轩传来消息:王美人小产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无动于衷。

一个本来就不该有的孩子从这世上消失了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再说了,我不能有孩子,凭什么你王美人就能有!

没了,很好!

今年的秋天还未觉出味儿来,冬天就悄然而至了。九月底,西北风起,百花煞尽。

我已换上了薄袄短襦,上身是桃红绣浅紫莲纹左衽半臂,下身是白色素面细褶裙,浅紫披帛。堕马髻,髻上一串流苏璎珞,三根半月形象牙梳篦。并不施粉黛,残留着前两日的病容,多了两份憔悴。

皇后见我这样,心疼的说:“瞧你,病的都清瘦了,你年纪轻,要好好保养才是。”

我道了谢,面上依旧淡淡的。

讨好她又有何用?她又不能让我生出个孩子来!

皇后说了几句王美人的事,大家跟着叹了几叹,但也没几个真心为她难过的,幸灾乐祸的却多。

从紫宸殿出来,路过翡翠轩,就听到王美人的宫女说道:“娘娘,您别站在门口,这儿风大,您不能吹风!”

步辇缓缓而过,我坐在上面依旧能感受到王美人看向我的那怨毒的目光。冷冷一笑,别过头不理会她。

“纪芙虞!你给我站住!”她忽然开口,厉声喊道。

我悠悠回头,却见她冲了过来,刘有余忙拦了下来,斥道:“美人娘娘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要对咱们娘娘说,远远儿的站着说就是了!何必跑到跟前来呢!”

王美人挣扎着推开他,指着我嚷道:“纪芙虞,是你!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做什么缩头乌龟,你给我下来!”

我一抬手,步辇放下,站起身,对她冷笑道:“你的孩子?你哪儿来的孩子?你本就不该有孩子!”

“你…你…”她嘴唇哆嗦,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但很快按照她的意思理解了,又要扑上前来,骂道:“你这贱人!是你害死我的孩子!”

“是谁害死了你的孩子,美人心中,心知肚明!”我缓缓走到她身边,直视她的眼睛缓缓说道。她听到我这句话,明显身子一震,垂下眼睛不敢与我对视。

刘有余死死拉住她,免得一个不慎就冲到我面前。我抬手让刘有余放开她,她刚被放开就要冲过来,不等她近前,我甩手一个耳光扇过去。

“啪!”的一声,这记耳光是又脆又响,打的也疼。

王美人一时被我打得愣住了,捂着脸呆呆的看着我,我冷哼一声,道:“以下犯上,口出妄言,王美人你说你该当何罪?”

“你…贱人!”

“刘有余!给本宫拿住这个嘴巴不干不净的东西,掌嘴二十!”王美人是五品美人,我是三品婕妤,三品以上都是上了宗室名普的,自然有权力惩罚一个小小的美人!

刘有余如今恨极了郑贵妃,而王美人就是郑贵妃的一条狗,听到我说,立时让禄子将王美人背剪了双手,上前左右开弓就是一顿嘴巴子!

二十巴掌下来,王美人的双颊早已红肿,嘴角也已鲜血淋淋,说不出话来了。

禄子一放开她,她就瘫倒在地上,只能用怨毒而惧怕的眼神看向我。

我目光冷厉,瞥一眼她,对她的宫人道:“还不扶你们美人进去?这儿风大,免得吹着她!”不再理会,依旧转身回步辇上坐了,挥挥手,继续回我的承明殿去。

作死的混账东西!这个时候偏要往我的枪口上撞!本宫不拿你开刀,拿谁开刀去?顺便,也让我看看那个男人的态度,看他,到底要拿我怎样!

前世我一个眼神就能将王美人打入冷宫,这次这样大的阵仗,结果会如何呢?

第十一章 罚跪(一)

据说王美人到御前哭诉,谁知那个男人当即下了一道旨意:王美人保护皇嗣不利,且不守宫规以下犯上,敕夺品级,打入冷宫!

后宫一片哗然,我得知消息只是淡淡一笑,只因这情景与前世,太过相似了!那道旨意,除了保护皇嗣不利这一条,其余的一字不差呢!

这么说,一切的一切,又都回到原来的轨迹了么?

凭我再怎样努力,都争不过天命啊!

可,天命让我重生,又是为了什么呢?

除了每日请安,我都腻在宫中不出去,春分见我面上忧郁,不停劝慰道:“虽然天气凉了下来,但还不至于到了寒冬腊月出不得门的境况。娘娘不如去静秋园里走走,娘娘喜静,那里的银杏圃和红枫林都是极美的。不如…”

“我不想出去,”我淡淡的打断她,神思不属,目色恍惚。

春分见我这样子,幽幽叹了口气,自顾自说道:“话说那银杏圃,有十里之长,两边遍植银杏,落叶金黄,人走在铺满银杏叶的地上,沙沙作响…”

我勉强一笑,道:“罢了,看你说得这样,像是很向往的。你既喜欢,就去走走吧!”

春分立时喜道:“多谢娘娘成全。”

她其实是想让我开心,到说成她想去,是我成全了她。

唉,罢了,罢了,还是别让她们为我担心的好。

我便带着春分和谷雨一起向静秋园而去,彼时正值黄昏,日影西斜,碧空湛蓝如洗,远远的有几片云彩浮在夕阳之下。近处的天空仿佛一汪深邃潭水,几欲溺人。而远处流金焕彩,连绵起伏的宫殿尽头,云霞一缕缕弯下,细细碎碎的散开,日影下如一片五彩琉璃。

我们一路逶迤而去,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银杏圃,远远望见那两排金黄,夕阳洒下余晖,金光尤甚璀璨。我情不自禁的走进这一片光影里,立时觉得此处比别处更亮,人也变得明朗起来。

“娘娘,这儿真美啊!”连谷雨也很喜欢的样子,她在落叶上走来走去,特意发出沙沙的响声,笑嘻嘻的看着我。

春分看了,笑道:“宫人特意不来扫落叶,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意趣在呢!”

我看着谷雨明媚的笑容,心情也好了一些,便笑道:“你既喜欢这里,多来几回也好。”

谷雨笑道:“我一个人来有什么意思,娘娘来我才来呢!”

又是一个变了法子宽慰我的,我心中长叹,就算不为了我自己,为了这些关心我的人,也要振作起来吧!就算不能生孩子的事改变不了,父亲被流放,家破人亡,也一定要改了!

刚要取笑她两句,就听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接着就是一声清丽女音:“哟!这不是纪婕妤么!”

我回头,竟是郑贵妃,到难得见她来园子里逛。

“嫔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安。”我躬身施礼,低眉顺目。

郑贵妃缓缓走向我,赭色的大袖明衣,里面是杏色对襟襦裙,襟口和袖口都是紫色滚边,褐色宽边腰带。高髻上金冠束发,八树金簪宝钿沉沉的垂在发髻两旁。她一直走到我面前,才带着傲慢拖长了声音说道:“免礼。”

我站直了身子,没有抬眼看她。她望着我冷冷的笑了,哼道:“婕妤不是身子不适么?到有闲情逸致来这儿瞎逛?”

我淡淡道:“嫔妾不似娘娘协理六宫辛苦,闲来无事,便出来走走。”

郑贵妃听我讽刺她,倒也不生气,只是眼中厉色加深,眯起眼冷冷道:“本宫倒是小瞧了你,没想到你原来是如此狠毒的一个人!”

我笑了笑,不解的抬头看她,问道:“娘娘这话,嫔妾却是不明白,到底是何意呢?”

“你少跟我装蒜!”她狠狠一甩大袖,恶声恶气的说道,“王美人的孩子你害死了不算,还挑唆皇上被你这妖女迷惑,竟将小产还未出月的王美人打入了冷宫!冷宫是什么地方?王美人此去,还有命在?!”

我笑容不减,道:“娘娘真是宅心仁厚,对于一条毫无用处的狗,也如此怜惜。”

“你放肆!”她怒目圆睁,面目狰狞。

“既然您说嫔妾放肆,那且容嫔妾放肆一回吧!贵妃娘娘,王美人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天知、地知、您知、我知!就连王美人自己,也知!”我看着她因愤怒而慢慢变得扭曲的面孔,知道她被我说中了心思,心中快意,更想挫一挫她的锐气。便又说道,“也许,连天子亦知,否则,为何就好端端的废了她!圣旨上海言明她是因为——保护皇嗣不利呢?”

郑贵妃一怔,脸色变了数变,盯着我的眼内似有火球燃烧。她看着我一面点头一面恨恨的咬牙说道:“好、好、好!你好得很!”

我浅笑屈膝,道:“嫔妾身子不适,就不打扰贵妃娘娘游园的兴致了,嫔妾告退。”

“本宫说了让你告退吗?”郑贵妃冷声说道。

我站在原地不动,反问:“娘娘还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