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莺记得有人说过她的身形与孝昌公主很想,这亦是初识时太子高看她一眼的其中一个原因。而此时徐莺发现,确实很像。在孝昌公主刚走进来的那一刹那,她差点以为是自己。

不过她们的模样并不多像,她的模样并不像新昌公主这般艳光照人。

穆英先开口道:“阿瑥,你怎么来了?”说着又不满的道:“这里是疫区,哪里是你能来的地方。”

孝昌看着丈夫却有些恼怒,道:“你还说呢,要不是你故意瞒着,我怎么会到现在才知道阿珣也染了疫病。”

太子听着替穆英说话道:“阿姐,你别怪姐夫,是我拦着他不让说的。”

孝昌转过头来看着太子,也有些生气,道:“你也是,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告诉我,你还当我是你的姐姐吗?”但语气里始终不如像对丈夫那样深的责怪。

孝昌看着这个弟弟,又是心疼又是担心,拉了他的手问道:“你的身体如何了,可好些了?”

太子道:“阿姐不用担心,我已经好了。如今还在这里,只是大夫说还需观察一段时间,等过几天再没复发,证明确实痊愈了,就可以出去了。”

孝昌询问般的转过头去看着穆英和朱挺,穆英和朱挺对她点了点头。

太子也并没有说谎,太子确实是在留院观察的阶段,要不然在徐莺还怀着孕的时候,朱挺也不敢将她带进来,军医更不敢想放她进来。

其 实这种瘟疫的特性有些像天花,染上之后,只要能熬过去痊愈下来,哪怕再跟病人解除,也不会再染上。但若是熬不过去,因此丢了性命也是有的。只是整个军队里 染病的人中,熬过去的人少,熬不过去的人多。不过好在这种疫病的毒性不像天花那样霸道,染上熬不过去基本上很快就是死,这种病有个冗长的发病期,染上的人 多多少少都能熬上几个月。

如今军染上瘟疫的已经有三四千人,都在疫区里面苦苦的熬着,而军医和从各处抽调过来的大夫则还在研究能克制住这种疫病的药方,只是苦于一直进展缓慢。

孝昌稍稍放心下来,接着又看到站在太子旁边的徐莺,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太子跟她解释道:“这是我府中的选侍,替我生了三郡主。”

孝昌点了点头,她对弟弟府里的侍妾不在意,但她替弟弟生了子嗣,却会让她高看一眼。

徐莺很识趣的给她屈膝行了个礼,道:“见过公主。”

孝昌道:“都是一家人,就不用多礼了。”

孝 昌又重新转回望向太子,瞪了他一眼道:“你可知道刚听到你也染了疫病的时候,可把姐姐吓死了。你就是这样,自小就让姐姐担心。”孝昌自小就将这个弟弟护在 羽翼下照顾着长大,太子能长大成人,可说有一半是孝昌的功劳,姐弟两人的感情自是不一般,所以两人说话时也没有这么多的顾忌。

孝昌又接着道:“如今姐姐来了,以后就由姐姐在这里照顾你。”

穆 英却不同意道:“这怎么能行,你刚生完孩子没多久,自己身体都还没恢复过来。这时候留在这里,万一你也染上病怎么办?”说着又将刚才太子跟徐莺说的话拿出 来说了一遍,道:“这里有一堆的大夫军医,殿下用不上你照顾,何况你是会看病还是会弄药,你留在这里若万一过了病,反而添乱。”说着顿了一下,又道:“要 是你实在不放心,以后我天天来照顾殿下。”

孝昌却不像徐莺这样好骗,摆摆手道:“我已经出了月子,身体早已恢复过来。我不会看病弄药,难道煎药端茶递水这些事还不能做。至于说让你来照顾,你一个大男人哪里有这样细心和耐心,自然我自己来放心些。”

穆英听得不由心里苦笑,怕在妻子的心里,这个弟弟才是最重要的,无论是他还是跟她青梅竹马的梅殷,在她心里都只能靠后。

太子开口道:“阿姐,煎药大夫就能做,至于端茶递水的,我自己有手有脚。这里不安全,你留在这里,反而要令我和姐夫担心。”

孝昌却是强势惯了,道:“你们都不用再说,我已经决定了。”

太子却也不是小时候那个躲在姐姐羽翼下的小太子了,也早已练成了自己的强势和威严,略放高了声音坚决道:“阿姐,难道你要让弟弟和姐夫担心不成?”

孝昌看着这样的太子,一时有些失神。他的眼神坚定而坚毅,里面带着她陌生的持重和威信。一瞬之间,她突然觉得这个弟弟好像长大了,像她以前所期待的那样,长成了一个坚毅英勇的少年。

是 了,她出阁已经将近十年,这个弟弟怎么可能不成长。他如她所期望的那样长大,她本该高兴才是。但此时她却觉得有些酸涩。这就好比一直长在母亲臂弯里的孩 子,当孩子有一天长大了离开母亲的怀抱自己去面对这个世界,哪怕这是母亲所希望的,但母亲的心里又怎会不失落酸涩。

孝昌最终还是妥协开来,也罢,幼鹰长成了雄鹰,总是要飞上蓝天的。而她又怎么能拦着不让他飞。

第99章

太子不愿意让她们在疫区久留,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要她们回去了。徐莺亦步亦趋的跟在孝昌公主和穆英的后面,前面孝昌公主和穆英夫妻二人正在说着话。

穆英问孝昌公主道:“你来了这里,贤哥儿、良哥儿和慧姐儿谁看着”

孝昌公主回答道:“我将她们抱到了母亲院子里,让母亲帮忙看着。”

穆英有些不满道:“你怎么能让母亲看着呢,贤哥儿和良哥儿就不说了,不用费什么精力,但慧姐儿才两个月大,母亲年纪大了,怎么能烦扰母亲费心照顾。”

孝昌公主皱皱眉道:“我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能带着她到这里来。”说着又接着道:“何况伺候他们的奶娘丫鬟我都安排妥当了,母亲就每日问上一两句就好,用不了她老人家费什么心。”

穆英在心里道,怎么没有办法,你可以选择不来这里,在家照顾孩子的。这里是疫区,自己也不怕发生危险。

不过穆英也知道,孝昌平时还能讲理,但涉及到太子的事情的时候,是完全没有道理可讲的。穆英酸酸的想,说来说去,她还是最爱这个弟弟。当初若不是他穆家能给太子提供更大的助力,她甚至可能不会放弃梅殷而选择他。

正在此时,有士兵抬着装着药汤的木桶从她们身边经过,那浓浓的药味从木桶里面散发出来,让徐莺闻得有些难受的皱起了眉头,而后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巴站到旁边吐起来。

孝昌公主听到声音,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询问道:“你怎么了?”

徐莺吐了一会,摇摇头正想说话,结果还没开口,嘴里又是一阵难受的狂吐。

孝昌想到军中发生的瘟疫,不由想到莫不是她这么快也染上了疫病。孝昌知道徐莺是太子喜欢的侍妾,爱屋及乌对她也有几分上心,她自是不希望徐莺这么倒霉的。只是不等她将心中的怀疑说出来,旁边穆英却开口道:“莫不是害喜吧,她不是怀孕了吗。”

孝昌听着不由露出了几分喜色。如今太子的子嗣并不多,特别是儿子,满打满算才那么三个。对于一个太子来说,三个儿子实在是太少,何况子嗣自然是越多越好的。如今徐莺怀孕,无论里面是男是女都是一桩喜事。

孝昌走过去问道:“你没事吧?”

徐莺摇了摇头,刚想说一句“谢公主关心”,但话还没出口,徐莺却又接着吐了。孝昌看了她的肚子一眼,弯腰伸手替她拍了拍背。

徐莺实在有些受宠若惊,一时连吐的感觉都没有了,只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孝昌见她没有再吐了,开口问道:“你好些了没有?”

徐莺连忙点点头道:“好些了,好些了,谢公主关心。”

孝昌到底是不放心,等回了徐莺的帐篷,孝昌又另找了大夫来给她看。直到大夫也说出她身体并无大事之后,才放心下来。

而后人参燕窝之类的补品便源源不断的送到了徐莺这里来。每日也会令人来过问一次徐莺的身体状况。徐莺是再次的受宠若惊,徐莺原本以为,像她这样一个东宫的小小侍妾,又不是孝昌正经的弟媳妇,应该不会让孝昌公主关注的。

徐莺自然不知道孝昌公主的想法,但在孝昌公主看来,这个女子怀着弟弟的孩子,照顾她本该是太子妃的责任,但现在太子妃不在这里,她这个姐姐自然要替弟弟照顾好这个女子。

太 子虽然拒绝了孝昌前去照顾他,但孝昌仍然还是一天三次的都要去一趟弟弟是帐子里,看看他身体的状况,在将军医找来询问太子的病情,或者盯着厨下给太子准备 饭食,就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要分出一部分的精力来过问徐莺的身体。忙碌之下,倒是连丈夫都有些忽略了,有时候穆英甚至一天都见不着她的人,让他好一段的气 闷。

他自觉得吃小舅子的醋是不对的,但强烈对比之下,穆英仍是忍不住泛酸。有时候甚至想,若是染病的是他,不知道阿瑥会不会这样费尽心力的照顾他。

而 另一边徐莺这里,则害喜害得严重。在来边疆的路上,徐莺身体并没有多少反应。但到了这里,见到太子已经没有了大事,或许是精神一放松下来,如今却是吐得厉 害。每天早中晚都是吐个不停,特别是这里药味弥漫,徐莺闻着更是反应剧烈,且吃什么吐什么,短短五六天之内,人几乎瘦了一圈,脸色也蜡黄蜡黄的。

太子担心她的身体,开口跟她道:“你先去桂林府住一段时间吧,我让朱挺送你过去。”

桂林府原先让安南所侵占,但后面已被太子等人收复,如今桂林府的总兵府正闲置着。

徐莺却不想离开他的身边,拉着太子的袖子有些哀求的晃了晃,脸上是恋恋不舍的表情。

太子却不肯通融,开口跟她道:“听话,你留在这里帮不上忙,反而还要令我担心,你就是不担心自己,也要为孩子想想。”睡着顿了下,又开口道:“等我身体痊愈了,我去桂林府看你。”

徐莺低下头去默默不说话,一边是太子一边是孩子,徐莺只觉得左右为难,无论选择哪一种,都不是她所希望的。

她想陪着太子,哪怕帮不上忙只是陪着他也好啊,但也在意肚子里的孩子,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在变差,她若留在这里,可能会连累孩子。

何况孕妇的身体抵抗力会变差,这里正瘟疫肆虐,万一不幸染上瘟疫,她一个孕妇,连救治起来都是十分麻烦的事。太子何不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才想要将她送走。

徐莺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真的是任性了。太子明明有很多事情要做,需要考虑计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这个时候她听从太子的安排才是最好的,但她任性的只想凭着自己的心意来。完全不想自己的行为会给太子造成多大的麻烦。

想到这里,徐莺实在有些惭愧,于是有些对自己失望的问太子道:“我是不是给殿下造成了很多麻烦?”

太子想也不想的点点头道:“嗯,是很多。”

徐莺顿时有些伤心,连太子都这样认为了,看来她真的是个麻烦。但接着又埋怨太子,就算是真的,也不用回答得那么直白嘛,就不能委婉一点。好歹人家是女孩子呢,心里承受能力弱。

但紧接着又听太子接着道:“不过是甜蜜的负担。”

徐莺这才笑起来,拍了一下太子的肩膀,道:“殿下真是讨厌。”

太子也跟着弯着眉笑起来,过了一会,徐莺终于叹了一口气,对太子道:“殿下一定要记得来看我啊。”

太子道:“身体一好就去。”

徐莺点了点头,接着又为分别而伤感起来。

太子也想顺势将孝昌公主也打包送到桂林府去,这个决定得到了穆英的热烈欢迎。太子将这件事跟孝昌公主一说,找的是让孝昌公主一起去桂林府照顾徐莺的理由。

孝昌听完后道:“这样也好,徐氏那个身体也实在不适宜留在这里。桂林府环境好些,也能请到好大夫,或许去了桂林府她的身体就好了呢。”

但自己却不愿意跟着去桂林府。弟弟和弟弟的侍妾,在孝昌公主的心里孰轻孰重都不用比较的,孝昌公主怎么可能愿意丢下还在病中的弟弟,跟去桂林府照顾徐莺。

所以最终的结果是,孝昌令自己身边的一个麽麽跟去照顾徐莺,自己则坚持留在的军营里。

渠州离桂林府并不远,坐马车一个来回一天半就到了,若是快马加鞭的话,一个来回一天也能到。

徐莺去的是处在桂林府的总兵府。总兵是一方武将之首,广西又地处边疆,总兵俨然就是一个土皇帝。而先广西总兵沐云又是个喜爱享受的性子,所以总兵府建造得很大,里面花木扶疏,院落错落有致,景致十分好。

后来桂林府被安南叛军占领,季氏父子住的也是桂林府。大约季氏父子也爱这总兵府中的景致,不忍破坏,所以这府中的一草一木在经历战乱之后却保持得十分完好。

徐莺找了个靠二门最近的小院子住着,这样太子来的时候,一到二门很快就可以走到她的院子了。

本来红玉和红镯是想劝她住进在东面的一个大院子的,那个院子据说是整个总兵府里最大最漂亮的院子,是原来广西总兵最宠爱的一个小妾住的。因那小妾喜爱牡丹,所以那院子的庭院里种满了牡丹花,一到开花的时候,满院子的国色天香,十分漂亮且壮观。

不过那小妾的结局有些不大好,沐云战死,安南军攻进来的时候,小妾化妆成老妪准备逃走,结果因为长得太漂亮被人识破,最终被夷军奸淫而亡。

徐莺心里有些膈应,所以便不想住。何况她身边只有梨香、朱挺送来的红玉和红镯,再有一个孝昌公主送来的麽麽,这么几个人,实在用不着住这么大的院子。

朱挺将她送来之后,留下了大约一百人的队伍保护她,然后又带着其他人回军营去了。

梨香和红玉、红镯将院子收拾一下之后,接着便将带来的行李都整理起来。梨香知道徐莺爱干净,跟她道:“娘娘,我去找些热水来给您洗澡吧。”

徐莺点点头,到了一声好。

总兵府被季氏父子所占时,府中下人被屠了一部分,但仍有部分侥幸存活了下来,人手虽然不多,但伺候徐莺一人也足够了。而徐莺来之前,这里也被朱挺派人打点过,早就时刻待命准备徐莺的到来了。

梨香去问要热水的时候,厨房里的小丫鬟立马便十分殷勤的帮她抬了来。而等徐莺梳洗完之后,厨房里的管事麽麽亲自过来说:“饭食也准备好了,可要给娘娘提上来?”

徐莺没有胃口,说暂时不用。

那管事又接着道:“那娘娘要不要吃些点心,厨房里点心也准备了,各样口味的都有。或者上锅汤给娘娘,人参鸡汤、老鸭汤、猪蹄通草汤,乳鸽汤等,灶上煲着十几种呢。还有甜品,要不要上一盅给娘娘…”总之是应有尽有。

徐莺对这些都摇头,管事仍是不死心的道:“那要不要给娘娘泡壶茶,上好雨前龙井,是以前总兵大人藏着的珍品,给娘娘来一壶?”

直到徐莺将以上全部都明确拒绝之后,管事这才有些失望的离开了。而后徐莺跟梨香叹道:“这些人可真殷勤!”哪怕是受太子的命来伺候她,这些人也殷勤的过了火了。

梨 香跟她笑道:“总兵大人一死,她们这些原先跟着总兵的下人就成了无根的浮萍,前程在西在东都不知道,如今来了娘娘这个主子,她们自然要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 娘娘,以期得到娘娘的青眼,若是娘娘能念着她们的一分好,以后走的时候带上她们,那就是造化了。哪怕在娘娘身边当只不起眼的奴仆,也比留在这里当无根的浮 萍要好得多。”

徐莺明白般的点了点头。

梨香则是笑了笑,娘娘虽然出身不算太好,但到底是不用伺候人的良民,哪里知道她们这些身在奴籍的下人的心思。奴仆不能立户不能置产,只能跟着主子才有前程。连主子都没有,又哪里来的前程。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道:“娘娘,奴雪仙求见娘娘。”

徐莺有些奇怪,吩咐梨香道:“你出去看看是谁。”

梨香道是,接着出去,没一会又从外面进来。对徐莺有些不自然的道:“娘娘,是原来沐总兵养在府里的舞姬。跪在外面,说要求见娘娘。”

第100章

徐莺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身绿色的衣裙,绰约多姿,沉鱼落雁,面目如盈盈秋水,就是徐莺在她面前,都有些自惭形秽。

徐莺想起了她的名字,雪仙,果然是如同天仙一般。

她跪在她的面前,姿态优美,看着竟没有一点跪人时的卑微,袅袅而拜,动作好看得如同一幅漂亮的话。

她的声音也很好听,带点江南的侬侬之音,令人一听便觉得身子要软上三分。

一双盈盈剪瞳望着徐莺,开口道:“…求娘娘怜惜奴,赏奴一个出路,让奴做个丫鬟在娘娘身边伺候娘娘。都言娘娘是如菩萨一般和善的人,求娘娘怜惜奴。”说着又身姿优美的磕下头去。

徐莺在心里吐槽道,哪里有比主子还漂亮的丫鬟。还有她才来多久啊,就能传出她和菩萨一样和善了,好大的一顶高帽啊。那她不答应,岂不是就不和善了。

徐莺问她道:“可是府里有人委屈了你?”

雪仙道:“不曾。”

徐莺道:“既如此,姑娘有吃有喝有住,自是清闲自在,何必要委身为丫鬟,干些粗鄙的活。姑娘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我可舍不得将姑娘当丫鬟使唤,万一糟蹋了姑娘的美貌,那真就是暴殄天物了。”

雪仙望着徐莺道:“奴本是贱卑之身,在府中虽无人作践使役,但无主之奴便如无根的浮萍,哪及得上在娘娘身边当个被使唤的人。娘娘心善,求娘娘怜惜奴。”

徐莺道:“我身边不缺人伺候,姑娘还是回去吧。姑娘沉鱼落雁之貌,定能另寻他枝的。”

雪仙突然道:“娘娘可是嫌弃奴长得太过美貌,那奴自毁容貌,娘娘可愿收留奴。”说着伸手拔下头上的簪子,就要往脸上划下去。

徐莺急忙上前夺下她手上的簪子,怒斥道:“姑娘这是做什么,是想要自残以诬陷娘娘不成。”

若今日这个雪仙真的划伤自己的脸从这里走出去,别人不会以为是她自己作的,只会说是娘娘嫉妒人家的美貌故意毁了人家的脸,娘娘狠毒的名声怕也就传出去了。

雪仙道:“奴不敢,奴只是想娘娘收留了奴,让奴不做那无根的浮萍。”

徐莺也生起气来,这是要强迫她留下她不成。她板起脸,怒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姑娘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不怕生养姑娘的父母心寒?何况我已和姑娘说过,我身边不缺少人伺候,姑娘这般,可不就是逼迫于我。”

徐莺继续道:“姑娘这般烈性子的人,我更不敢留了。他日姑娘有个不如意便用自残相逼迫,我还怕损了自己的名声呢。”说完吩咐梨香道:“将这位雪仙姑娘送出去,从哪来的送回哪里去。”

梨香道是,接着走到雪仙面前,对她作了个请了姿势。

那位雪仙姑娘张嘴还想说什么,徐莺这时摸着自己的肚子道:“真是气得肚子都疼了。”

红玉连忙问徐莺道:“娘娘,您没事吧,可别伤了您肚子里的小殿下。”

雪仙这才闭上嘴,不敢再说什么,跟着梨香出去了。

等梨香回来,徐莺问她道:“这总兵府养着有多少这样的舞姬?”要是每天都有这么一个舞姬来她这里演这一出,她可受不了。

梨香跟她道:“奴婢刚刚去打听过了,这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人,且这些舞姬的颜色,个个都是只有比刚刚这位雪仙姑娘更好的。”

也就是说这总兵府的后院,还藏着一堆的天仙。徐莺吐槽道,美人窟,英雄冢,难怪当初的广西总兵会上当受骗而战死,天天混在这美人窟里,只怕被掏空的不止是身体,连脑子也被掏空了。

梨香又道:“我看这些舞姬想来娘娘身边,只怕是另有所图,娘娘可不能不防。”

徐莺自然也清楚,漂亮的女人都容易心大,且她长得肌白肤嫩,十指芊芊,哪里是当丫鬟的料。只怕还是想通过她,以后能有机会见到太子。如今太子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而她长得都不如她们漂亮,这万一让太子看上眼,可不就是一飞冲天。

只是她们也将她看得太傻了,难道她会蠢得在自己身边放个比自己还漂亮的丫鬟,还是说她只是想先探一探她的虚实。

徐莺摇了摇头,她赶了一天的路,到底有些劳累,加上怀孕的人本来就容易疲倦,如今只觉得困顿得很,也便没有再往下想,由梨香等人伺候着休息去了。

而另一边,雪仙回了她所居的院子之后,她的那些姐姐妹妹们俱都迎了上来,围着她问道:“如何,那位徐娘娘可答应了?”

她们这些人,当年在沐总兵在时,他是个贪好享受好美色的性子,她们这些年轻貌美的舞姬自然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偶尔给总兵大人唱唱曲跳跳舞,或在床上将他伺候好了,虽无名无分,但日子也过得着实滋润。

后 来总兵府被占,她们吓得战战兢兢,但那些安南夷人见她们颜色好,也没杀她们。只是那些安南夷人折腾人的手段,实在令人心生恐怖。好不容易等大齐的军队将夷 人赶跑了,但这总兵府没了主人,她们便也成了无根的浮萍。无人依靠和依仗,说不好哪天就被人提脚卖了。也因此,她们自然想要替自己打算,找个高枝来靠。

后来她们听说带领大军赶跑夷人的就是堂堂的太子殿下,她们自然起了心思。只是没想到的是,太子赶跑了夷人之后,却是连总兵府都未进过,让她们空有一身勾引男人的手段,却没处使。

直到听到徐莺要来这里安胎,她们这才觉得找到了机会。太子的宠妾都来了,太子还会远吗?

雪仙摇了摇头,道:“我看那位徐娘娘倒像是油盐不进的样子。”

众 人皆有些失望,但其中有一人却安慰她们道:“大家也用不着丧气,我们原就没想过那位娘娘的路子能这么容易走通。听说太子殿下十分宠爱这位娘娘,她住在这 里,殿下总有来探望她的一天。雪仙,从今日开始,你就天天去她院子跪去,将她刻薄的名声传出来。等殿下来这里时,我们再另外闹出一二件事来,事关这位娘 娘,太子总会过问一二,这免不了就要传我们去问明真相。

只要有机会见到殿下,就是大家的机会,但能不能抓住这机会,得到殿下的青眼,就各凭本事了。但我话说在前头,以后无论是哪位姐妹得了殿下的青眼飞了枝头,以后可得拉拔其他的姐妹。”

其他众人自然纷纷说是“一定一定”。

说着众人又围着,纭纭讨论起这下一步的策略来。而这之中,唯有站在最外层的一个穿白色衣裳的女子,虽是站在她们之间,但却对她们的计划并不显得热络,也不说话参与讨论,只是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站于她前面的一个女子突然回过头来看着她,突然问道:“柔然,你是我们之中颜色最好的,平时也最聪明伶俐,你也一起出出主意。”

这 位叫柔然的姑娘仿佛这才回过神来,浅笑道:“姐姐们的计划已经十分完美了,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实则她心里实在嫌弃这些人想的是个蠢办法,这时候太 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她们就过早在那位娘娘面前暴露了心思。只怕在她们见到太子之前,那位娘娘就出手将她们灭掉了。

柔然想,这样也好,她们不犯蠢,怎么能显示得出自己的特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