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如果你看见什么,一定不要慌张,那是他常用的手段,我已经被吓过了。”明靓说,“只要我们总是在一起,也没什么可怕的。”

“你是说,他杀人的时候都会把生殖器或者乳房割掉吗?”杜美娟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由地抱着胸,仿佛感到冰冷的手术刀的寒气透进衣服里。

“是的,手段非常凶残。妈,你说为什么她要这么做?”明靓看着母亲,“一定有理由的,对吗?”

“是的,他有理由这么做。因为,因为那一对连体婴儿是共用一个生殖器的!”杜美娟惊悸地说,“所以剥离出来的孩子不但从胸口以下少了很多皮肉,而且是没有生殖器的!”

“没有生殖器!”明靓吃惊地大声叫起来。

“是的,没有生殖器。所以,且不说两个孩子连得太深,无法救活他,就算他不死,留下来也是个废人!因为这样,他的怨气才这么大这么深!”

明靓连打了两个寒颤。

“啊!”这声尖叫是钟墙发出来的。他突然瘫在沙发上,捂住脸,“我对不起他,凭什么该他死!是的,我应该死,我应该去陪他。他等了二十一年了,一定很寂寞!难怪我的胸口一直到腹部,有这么长的伤疤!难怪他要撕裂我的伤口,像是要从我的身上分离出来似的!哥哥,你一定很难受,很难受!我来陪你吧,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共用一切,我的就是你的!”

“钟墙!钟墙!”明靓抓住他的肩头没命地摇他,把他整个人都快摇散了,“你醒醒,你醒醒!”

钟墙好像没有了骨头,任由明靓摇着,嘴里喃喃地说:“是的,他是对的,只有我死了,他才安心。”钟墙说完这句话,猛地抓住了明靓的手,急促地说:“明靓,我想到了破解的办法!”

“什么办法!”明靓大喜。

“他要的只是我,如果我死了,伯母就不会死!要是我早一点想到这个办法,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手术刀呢?把手术刀给我!”钟墙的目光亮亮的,好像燃烧的两朵小火焰。

“你不能死,我妈也不能死。钟墙,求求你,快醒一醒,我们一起来想办法!”明靓摇着他,摇着摇着,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

“孩子,我们三个人一起,总会想出办法来的!”杜美娟的目光变坚定了,“一定会的!”

“妈妈,我们应该怎么办?”明靓信任地看着母亲。多少年来,无论什么困难,母亲都一一解决了,在明靓的心中,母亲就是一座山。

杜美娟略一深思,说:“先把小钟稳住,千万不要让他做出什么傻事来。对于这样的案子,警察是没有多大作用的。现在挺重要的是,我们设法找到那孩子的尸骨。”

“尸骨!?”明靓惊叫一声。

“是的。按照古人的说法,如果尸骨得不得安息,死者的灵魂就无从依附,所以变成了恶灵,盲目地仇恨他以为害了他的活人,以至于要一一杀死他们才觉得甘心。”杜美娟说,“事到如今,我们只得相信古人的方法了。”

“可是我们如何才能找到孩子的尸骨呢?”明靓说。

“从钟墙的母亲那里打探,只有她才知道孩子尸骨的下落。”杜美娟冷静地说。

“妈,林伯母是个精神病患者,她连怎么说话都忘记了。”明靓失望了。

“我猜她的病就是因此得的。所以,对这个孩子的事,她一定会有反应,我们从她的一些反应里可以推断出孩子的尸骨放在什么地方。”杜美娟分析道。

“对!”明靓说,“妈,我有一个建议,我们不住家里,而搬到钟墙家去住,这样会有利我们展开自救行动。”

“你不放心钟墙吧,丫头。”杜美娟说,“看得出来,你对他特别好,都快超过对老妈好了。”

“妈,瞧你说的,我不放心他,更不放心你,也不放心林伯母。”明靓说,“妈,只有抓紧时间,在他来伤害你之前找到他尸骨,也许才能破解他的邪法杀人。”

“我简单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去钟墙的家!”杜美娟站起来,把手放在女儿的肩膀上,“孩子,这个难关我们一样可以迈过去,我向你保证。”

荒宅噩梦·婴怨 第六十三章、婴儿般的微笑

钟墙直到回到家,见到了母亲,才从一种恶梦般的狂乱中清醒过来。他跪在母亲的膝前,脸色更苍白了,眼睛更大了,嘴唇也呈失血的状态,头发有点凌乱地飘洒着。明靓觉得他更像那个头发长长的女鬼了,只是眼神不一样,女鬼的眼神是空洞的,而钟墙的眼神是痛苦万状的。虽然明靓现在已经知道女鬼其实是一个男鬼,可她觉得还是称他为“她”更合适些,他更像一个女鬼。也难怪,他没了生殖器,做鬼也是不男不女的,叫他怎么不憎恨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人们!

钟墙抬着头,两眼望着母亲。林莉的眼睛还是呆滞的,她永远不知道人世间的痛苦了,这对于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钟墙现在不希望母亲的病能好了,她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反而是她的福气。可是钟墙知道,必须从母亲身上,得出孩子尸骸的埋藏地点。

然而母亲是不会说话的,也无法听懂他的话,他无从知道母亲到底还记不记得当初,她把自己苦命的孩子放在什么地方了。

“妈,”钟墙凝视了母亲良久,把头埋在她的双膝上,有点呜咽地说:“妈,如果你听懂了我的话,那么你告诉我,我的哥哥他在哪里?”

明靓侧过头去,轻轻靠在杜美娟的肩膀上,她不忍心看这一幕。杜美娟轻轻地抚着女儿的头发,眼睛看着林莉。在她的印像中,林莉是个非常漂亮文雅的少妇,可是现在坐在她面前的女人,却单薄苍白得像一片无光的白纸剪出来的人儿。这张纸人儿裹在粉红色的丝绸睡衣里,有一种怪异的美和恐怖。

林莉依然直勾勾地望着电视机,尽管上面什么也没有。她像通常一样,目光透过电视机,盯着遥远的一处,仿佛跟什么东西做无声的交流。

“看来,林莉已经什么也不知道了,只能激发出她潜意识里的东西。我觉得,孩子尸骸埋藏的地方一定是她记忆中最深刻的一点,只要我们找到切入点,就能在一瞬间打开她的记忆,当然,也只有一瞬间。”杜美娟对低声对明靓说。

明靓忽然想起什么来:“妈,如果有一件有关婴儿的东西放在伯母面前,她的记忆会不会被刹那触动呢?”

“很有可能会。你难道知道有这么一件东西,是什么东西?”杜美娟的脸上露出一丝亮色。

明靓从身上的口袋里掏出一块绸布,递给母亲:“就是这个,一共有两块,钟墙的身上也有一块。我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扼住脖子的时候,就是用这块绸布往后抽打了一下,那双手才松开的。我现在敢断定,这两块绸布以前一定是盖在他们身上或者是用来包裹他们的东西。”

“我们试试吧。”杜美娟说着把布递给明靓。

明靓拿着绸布走上去,对钟墙低声说:“我们试试,用这块绸布能不能让伯母想起些什么。”

钟墙看了一眼绸布,又看看母亲:“我担心太刺激她了。”

突然,一双苍白干瘦的手好像从哪里暴长出来似的,一把抢走了明靓手中的绸布。明靓吓得一跳,定眼一看,绸布已经到了林莉的手中。只见她拿着绸布展开,放在眼前愣愣地看了一会。忽然一声大叫,把绸布在手中一团,扔得远远的,然后在沙发上尽量地缩成一团,簌簌发抖,好像要把自己埋进沙发深处里去,脸上出现害怕和痛苦的表情。

“妈!你怎么了?!”钟墙又是担心又是意外。因为母亲从来没有像这样发出声音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流露过明显的表情,难道事情有了一线转机?

只是一瞬间,林莉又恢复了呆滞和僵直的样子。

钟墙的眼睛暗下去了。母亲的痛苦太深,以至于没有什么可以挖掘到她的内心深处。

“没有用。”明靓从紧张到失望,回头看着母亲。

杜美娟冷静地说:“不,有用,这说明还有东西可以刺激林莉。这块绸布让她痛苦和害怕,就证明她的记忆还残留着有关孩子生前的事情。由此我们可以推定,有关孩子死后的事,她的潜意识中也有点存在记忆,只要我们能找到适当的东西来刺激她。”

“可是,有什么东西能引发她的记忆呢?”明靓皱着眉头。

杜美娟走上前来,问钟墙:“有没有别会让你母亲感到退缩或者害怕的东西?”

钟墙想了半天,摇摇头。

“你仔细想想,你把母亲接回来不久,在这大半年里,曾经有过什么东西能引起她特别的反应?”明靓插了一句。

钟墙的眼睛一亮,说:“我想起来了。吕书记死的时候,我在复国路419号昏迷,曾经在婴儿室拿回来一朵小绒花,像是小孩子鞋子或者帽子上缀的东西,妈妈看见了,一个劲地往后退。”

“小绒花在哪里?”明靓着急地抓住钟墙的手臂,“它一定是孩子衣物上的东西!”

“当时我看见母亲不喜欢它,就扔到窗外去了。”钟墙懊恼地说。

明靓立刻转身向门外走去。

“你上哪儿?”杜美娟在身后问。

“去找那朵小绒花!”明靓头也不回大声说。

“我跟你一起去吧。”钟墙追了上去。

杜美娟摇摇头,看着两个人咚咚咚地跑出去了。她走到林莉的身边坐下,拍拍林莉的手背,柔声问:“林莉,你还记得我吗?”

林莉“唰”地转过头,眼睛里一道赤色火焰掠过。忽然她伸出双手,闪电一般地掐住了杜美娟的脖子。杜美娟只觉得脖子一阵冰凉,一下子透不过气来。她立刻用双手去掰林莉的手,一触之下,打了一个寒战,这双手就像金属一样又冷又硬!杜美娟拼命地挣扎着,可是无论如何也挣不脱林莉的双手。她一抬眼,碰上了林莉空洞的眼神,那么空洞,里面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她的脸,却慢慢绽放出一丝微笑。这微笑,那么纯洁,就像初生的婴儿!对,就是初生婴儿梦中的微笑!杜美娟的脑子闪出了被抛弃了的孩子在手术台上麻醉后昏睡中的微笑,对!就是那个微笑!

杜美娟的全身冰冷!是的,上天是不会放过她的,上天会惩罚她的!一定是!她的心中忽然念叨着二十年前念叨过的话。她慢慢放弃了挣扎。

荒宅噩梦·婴怨 第六十四章、小绒花

钟墙和明靓跑下楼去,在林莉窗外的地上仔细地搜索着。他们把水泥地上的纸片、塑料袋、雪糕棍子、废电池一一捡起来,几乎用双手摸遍了每一寸地方,可是并没有发现那朵小绒花。

“算了。”钟墙失望地说,“已经快十天了,早就给清洁工扫掉了。”

“清洁工?对,我们在垃圾桶里找找吧。”明靓看见旁边有一个很大的垃圾桶。

“怎么会在垃圾桶里,我只是往外一扔。”钟墙说。

“很难说,说不定你刚好扔在垃圾桶旁边,然后有好事的人把它扔进垃圾桶里呢!”明靓坚持地说。

“就算是,可这么多天了,早被垃圾车运到垃圾场里了。”钟墙很泄气。

“别忘了它是一朵小绒花,很轻,而且容易粘在桶壁上,说不定没被倒掉。”明靓走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掀起了盖子,一阵恶臭扑上来。明靓掩住鼻子,把那些成袋的垃圾一袋袋扔出来。

钟墙也只好上去帮忙,先把成袋的垃圾扔出来,再把散装的垃圾倒在地上。两人趴在地上,忍着恶心,用一根棍子仔细扒拉着。

“喂,你们干什么!”

两人抬起头,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制服、清洁工模样的女人站在旁边,恼怒地问。

“我们找东西,不小心从楼上扔下来的。”钟墙解释说,“我就住在六楼。”

“什么东西这么珍贵?”清洁工的脸色缓和下来,忽然想起什么来,说:“我猜出来了,一定是订婚戒指,对不对?你们年轻人哪,总是动不动就吵架扔东西,连订婚戒指也往楼下扔。还没结婚呢,就这么不会过日子了?你说,让别人捡到了,那不捡到一个大便宜了…”清洁工自以为是地说。

明靓本来还想辩解,可是张了张嘴,忽然停下了,晕红着脸看着钟墙。

钟墙冲清洁工咧咧嘴,算是笑了一下,然后打断了她的唠叨:“阿姨,我们找到了,会把这些垃圾整理好的,行吗?”

清洁工转身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小声说:“我怎么没那福气捡到一个钻戒呢…”

“这个阿姨想钻戒都想疯了。”明靓低声说。说完脸不禁又红了一下,心底有个小声音在问她,难道你不想吗?

钟墙不知道明靓为什么要红脸。不过,她的脸红起来就更漂亮了,他不由地多看了一眼。

“看什么,快找小绒花。”明靓说。

两个人翻了半天也没发现小绒花,垃圾桶的桶壁也察看了,甚至每袋垃圾的外面都看了一下,也没有东西粘在上面。“找不到了。”明靓失望地说。

钟墙把垃圾袋全扔回去,说:“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要不,我们再到复国路419号去看看,是不是还有一朵小绒花?”

明靓看着钟墙,点点头。“如果实在不行,我们真的要到复国路419一趟。”她想起钟墙所说过的在那里发生过的各种恐怖的事情,忍不住打了几个寒战。

两个人快步走上六楼。推开林莉房间的门,一下子惊呆了:只见林莉斜躺在沙发上,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而杜美娟却瘫在地上,右手抓着刚才被林莉扔掉的绸布,头发散乱,也是双目紧闭。

“妈!”

“妈!”

钟墙和明靓同时扑过去,各自扶起自己的母亲。钟墙一试林莉的呼吸,很平稳,应该是睡着了。而明靓一试母亲的呼吸,吓得大叫一声:“妈!你别吓我!”

钟墙连忙放下自己的母亲,过去把手放在杜美娟的心口。“还有心跳!明靓,快给伯母做人工呼吸!”

明靓醒悟过来,急忙把母亲平放在地上,双手按在母亲的胸口上,一下一下有规律地压着。压了几下,她俯下身子,口对口地给母亲做人工呼吸。

过了一会儿,杜美娟的喉咙喀噔一下,微微有了呼吸,明靓的一颗心才放下来。她看着母亲,发现母亲的脖子上有明显的掐痕。“钟墙,快过来!你看,他找上我母亲了!”明靓就要哭出来了。

“明靓,我们要尽快找到破解的办法。”钟墙也看到了杜美娟脖子上的淤痕,不由大急。

钟墙把林莉抱上床,盖上被子,再把杜美娟抱到沙发上,让她平躺着。明靓轻轻地把母亲手中抓着的绸布拿下来,对钟墙说:“也许,又是这块绸布救了我妈的命。现在这两块绸布,一块放你身上,一块放我妈身上,或许可以暂时保护你们。但是他会很快摆脱对这绸布的顾忌的,毕竟这只是他用过的东西,潜意识里对绸布有所依恋罢了。”

“你呢?”钟墙说着,把自己口袋中的绸布拿出来,“这块给你。”

“他又不杀我。”明靓说。

“你忘了那天晚上,他叫我离你远一点,要不连你也杀掉。”钟墙忧虑地说。

“那我们三个人天天在一起,一刻也不分开,就可以共同得到这两块绸布暂时的保护作用了。”明靓把绸布放进钟墙的口袋里。

“伯母的另一只手握得那么紧,好像是有东西。”钟墙看着杜美娟握成拳头的左手。

明靓拿起母亲的左手,轻轻地掰开,两人的眼睛猛然一亮:居然是那朵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小绒花!此刻正乖乖地躺在杜美娟的手里,已经被捏得扁扁的了。

“怎么会在我妈的手里?”明靓迷惑地看着钟墙。

“等伯母醒来,一问不就知道了吗?”钟墙说。

正说了,只听见杜美娟轻轻地呻吟一声。

“妈,你醒了!”

杜美娟慢慢张开眼睛,迷惑地看看明靓,再看看钟墙,声音微弱地问:“我怎么睡着了?”

钟墙一听,心里一冷,难道她也失忆了吗?

“妈,我们回来时,你已经昏迷过去了,做了人工呼吸才醒过来的。妈,你把我吓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靓把母亲扶起来。

杜美娟想了想,摇摇头:“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你们出去找那朵小绒花,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妈,你不是睡着了,是昏倒了。你的脖子上的掐痕是怎么弄的?妈,你一点也不记得了吗?”明靓大惊。

“我脖子上?掐痕?”杜美娟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妈,你想想呀。”明靓着急地说。

“明靓,不用问伯母了,她像我和小米一样,记忆被删除了。”钟墙说。“万幸的是,我们找到了小绒花。等我妈一醒过来,我们就试试,看小绒花能不能让她想起什么来。”

荒宅噩梦·婴怨 第六十五章、给你三天时间

林莉一直昏睡着,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

一天过去了,夜晚来临了,死神也向他们走近了一步,每个人都感觉到黑暗一丝丝地爬上心头。

钟墙和明靓母女简单吃了一些东西。在煮晚饭的时候,钟墙打开冰箱后有一瞬间都不敢往里面看,生怕再出现一根血淋淋的阴茎,何洋的阴茎!但是什么也没发现。一直到吃过晚饭,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钟墙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坐在客厅里,把整件事又从头到尾,仔细地推敲了一遍。结论还是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找到孩子的尸骸。他们不是破案,不是要找到被恶灵控制的凶手和凶器,或者找到补割下来的乳房和生殖器,这些是警察的事。他们要做的是必须阻止恶灵再次散布死亡,这些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他们自己的头上了。“我妈房间里有一张折叠床,我到她的房间睡觉。伯母,你就委屈一下,和明靓睡我的床吧。”钟墙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快十二点了,他站起来对杜美娟说。

“钟墙,快十二点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到网上看看,他今天上不上线。”明靓提议。

“对,”钟墙点点头,“我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也许他会出现。”

他们没有关客厅的灯,起身走进钟墙的房间。钟墙坐在电脑前,打开电脑。明靓母女坐在床上,紧张地看着显示器。

十二点整。

屏幕闪了一下,“噗”出现一片血光,好像要从屏幕上向外喷出来一样。明靓握紧了母亲的手。在血光中,忽然跳出了聊天界面,出来的不是午夜准时在线,而是永无天日。

“永无天日。”钟墙喃喃地说。永无天日,是的,他可怜的同胞哥哥或者弟弟,从苏医生玩起雪亮手术刀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要永无天日了。

“不错,是我!”永无天日好像听到了钟墙的话似的,打出了四个字。

钟墙盯了那四个字好一会儿,才敲打着键盘:“你是我的哥哥!”

“怎么不叫我姐姐了?”钟墙和明靓母女好像都看到永无天日惨然一笑。

“对不起!”钟墙说。

“对不起!你们都说对不起!可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让我永远沉沦,永无天日!”永无天日说。

“当初放弃的是我就好了。”钟墙说。

“可是放弃的是我!是我!你知道不知道,一个那么小的婴儿,他毫无反抗能力,不,他连抗议的能力都没有,就被别人判了死刑。然后把他弄昏,用锋利的手术刀血淋淋地从你身上剥出来,就像剥除一个毒瘤、一块死肉,最后像一堆垃圾一样地抛弃!你知道不知道他的可怜和无辜!你知道不知道他的无助和痛苦!你知道不知道他面对的是永远的黑暗!就是在永远的黑暗里,他也不能做一个囫囵鬼,他只是一个不男不女的死婴灵!而你活下来了,你抢走了我们共同拥有的东西,抢走了我们生命的根子,我却成为一堆烂肉!你说得多轻巧啊。如果当初像垃圾一样被剔除、被扔掉的人是你,我敢断定,你的复仇只有比我更猛烈!你没有尝过被扔掉的滋味!所以,你没有任何权利说这句话,没有权利遣责我,没有权利向我道歉!”

“也许我没有这些权利,可是我一定要阻止你!”钟墙说。

“你阻止我?”永无天日说,“好吧,我们可以让报复更有意思一些。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在这三天里,我绝不杀你们三个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但是每过一天,你们要是找不到破解的办法,在午夜零点就会有另外一个人死亡。今天刚好过了零点,算是第一天。三天后,如果你还找不到阻止我的办法,那很简单,你们三个先死,然后是所有在市第一医院里工作过的人!我恨那个医院!对了,还有那些没事找事的警察!他们打扰了我的清静。”

“你还要杀别人,别的医生!还有警察!”钟墙大惊,“你不能那样做!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没有伤害过你!”

“你不是要跟我玩死亡游戏吗?要玩就玩大的!”永无天日冷笑,“怎么,你害怕了!”

“不!我不是害怕,我不能再让你伤害别人了,哥哥。那只能加深你的罪孽!你的灵魂永远得不到安宁!”钟墙说。

“我的灵魂本来就已经永远沉沦了,我不在乎什么罪孽!”永无天日继续冷笑。

“那好,你要的是我的命,你拿去,但不要伤别人。”钟墙一咬牙。

明靓赶紧把钟墙推开,快速地打下一行字:“好,三天,我一定要阻止你!”

“你们是找不到我的!”永无天日消失了。

钟墙急道:“明靓,我们斗不过他的!”

明靓凝视着钟墙:“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你去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