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了,别找有地毯或者床垫的软地方,这种活动一般都在瓷砖上进行,尤以阳台和楼道最为合适。”

“操!”

韩慕坤同志终是爆了粗口。

李闯长舒口气,顿觉身心透爽元神荡漾。

这一通电话打得韩慕坤跟中了七伤拳差不多,内伤到吐血。他觉得自己纯属没事儿找虐型。反观李闯,则收获颇丰。虽然韩慕坤跟赵清誉当初说的一样,压根儿不信“真相”,不过管他信不信,反正自己是说出去了,他痛快!

其实这一个月,李闯虽说把日子过得挺顺当,但就某方面来讲,他是压抑的。李闯本来就不是那种能藏住秘密的人,而如今却要守着个天大的秘密不说,还要海陆空全方位努力保护着它不被第三者发现,真不是一般二般的艰辛。有好几次,李闯都想拿个大扩音器站到操场主席台上喊,老子不是赵清誉,老子姓李名闯!

当然,只是想想。

另外,赵清誉就没个能说说心里话的朋友。李闯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属于够独得那种人了,却没想到赵清誉更甚。他好歹还有个宋心悠,那人却真是彻底的独行侠了。所谓男朋友,也就是个半吊子,反正李闯是没体会出来他俩有多亲密。唯一的作用,恐怕也就是穷极无聊的时候逗逗闷子。

阳台上有几件晾着的衣服忘了收,正在纠结中的李闯眼睁睁看着它们被狂风卷走。待他跑出去,连衣服带衣架早成了天边一个小小的光点。李闯黑线,回忆下自家的雨,好像顶多把衣服刮到地面,沾点泥土,相比于这里的片甲不留,真是厚道多了。

热气夹着雨水扫过脸颊,微微的痒,李闯抹了把脸,忽然特想知道那一端天空下的人们在做什么。

15

第15章...

作者有话要说:呃,捉虫,捉虫。。

继续捉虫。。。

赵清誉这些天脾气有点暴,他怀疑是机体细胞中残留的宿主本能被艾钢和宋心悠绵延不绝的科研精神给逼出来了。尤其是艾钢,恨不得拿个放大镜天天围着他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研究,估计当年挖掘兵马俑的都没这份执着精神。

“你们再怎么看,我也变不成ET,死心吧。”

这是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赵艾宋三人溜进空旷饭堂的角落开组织内部小型会议。没有阳光,半开的门不时有凉风溜进来,很是惬意。

最近他们经常开这样的小会,其实就是人手一杯宿舍楼下一块钱一份的绿豆汤,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探讨下某些不能外传的秘密。

“可我怎么总觉得你俩这事儿比ET还神奇。”宋心悠用手托着下巴,一幅天真无邪的少女模样。

赵清誉把吸管从廉价的塑料杯中取出,就着杯口微微仰头,让沁人心脾的绿豆汤从舌尖开始,传递清凉,不一会儿,才放下杯子,说:“感慨之余,你们俩能不能做些实际的?”

宋心悠眨眨漂亮的眼睛:“比如呢?”

“比如研究一下让我们归位的办法。”赵清誉叹口气,情真意切的,“如果研究这个,我一定全面配合,别说让你们这么观察,就算是让我拿大脑去做个切片我都愿意。”

艾钢闻言就给了赵清誉脑袋一下:“废话,这又不是你的头。”

赵清誉目不转睛的看他:“但是你这么打,我也会疼的。”

艾钢大咧咧的拍拍赵清誉肩膀,一幅你好我好哥俩好的架势:“没事儿,这家伙壮着呢,来这么几下绝对小意思。”

赵清誉眯起眼睛,他怀疑艾钢是被李闯欺负出心理阴影了,不然不会一找到机会就给这个身体施点儿虐。不是这掐掐,就是那捏捏,最常见的便是经常冷不丁给这颗本就不大灵光的脑袋来那么一下,美其名曰加深感情。

这厢赵清誉忍了又忍,那厢艾钢却舒坦得不得了。这些日子,他从“赵清誉”身上获得了多方面的乐趣。一来当然是这事儿太新鲜,能当个传奇听了,更遑论如此近距离的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儿,二来便是李闯同志的远去和赵清誉同志的到来。虽然都是这么个壳子,但换了灵魂之后组成材料好像就是不一样了,怎么欺负怎么顺,倍儿有手感,打一下,想两下,捏三下,想四下,而且最快乐的是,赵清誉从来不会还手。

艾钢那正想着呢,那位从来不会还手的同学忽然笑了,不大,云淡风轻的还有那么点小帅气,与此同时,艾钢看见他朝自己勾了勾手指。

“嗯?咋了?”艾钢凑过去,不明所以。

赵清誉没说话,以耳语般的姿态,缓缓贴过去于其面颊印下一吻。

“噗——”宋心悠直接把绿豆汤喷了出来。她忽然觉得从某种意义上讲,赵清誉其实比李闯还要狠,李闯最多就龇个牙,这位爷是真下得了嘴。

赵清誉整整衣角,重新坐端正,眼睛淡淡得弯成了月牙儿。

当然映在艾钢同学的视网膜上,便是圆月弯刀了。

“靠,你是我祖宗!!!”

看着艾钢恨不能把脸搓下来一层皮的狼狈,赵清誉相信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寄居的这个身体将非常之安全,再不会被人欺负来折腾去。

宋心悠一边乐不可支,一边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说都吃亏多少回了,咋还一点危机意识都木有呢?”

艾钢泪在心里流:“这他妈根本是防不胜防!”

原本淡淡的笑容逐渐绽放,这会儿的赵清誉乐得就像朵盛开的太阳花儿。

扁扁嘴,艾钢同学抱着胳膊蜷缩在那儿,可怜巴巴的一声不吭。

宋心悠难得柔情的摸摸对方的头:“我都说了选个阳光明媚的地儿,你非要到这破食堂,被欺负了吧。乖啦乖啦,下次咱不选这么阴暗的角落了。”

艾钢没好气的扑棱掉恶女的爪子,把头扭到一旁,重重的“哼”了一声。

“你被笨笨附身了么。”

宋心悠横看竖看,都觉得此刻的艾钢像极了李闯寄放在她家的那只……吉娃娃。

赵清誉惬意的趴在桌子上,难得没有考虑上面会不会残留些许饭后油渍。这是每天最悠闲的一段时光,空旷而安静的食堂,聒噪而美好的朋友,温暖却不闷热的风。

这么多天过来,赵清誉愈发觉得李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他的日子有这人一半的逍遥,那么他会是那家伙两倍的快乐,甚至,更多。虽然有漏水的卫生间,坍塌的床板,贫瘠的银行卡,但与精神上的愉悦相比,这些似乎都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宋心悠还在单方面的欺负艾钢,后者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就好像在说你拿竹签儿扎我手指头我都不跟你一般见识。尽管赵清誉已经从宋心悠那里获知了这三人缠绵悱恻的纠葛,但每每看见他们如此和谐,都觉得挺奇妙。

要说这李闯宋心悠的关系,那得追溯到孩童时代了。两人从小就手拉手的上幼儿园,据宋心悠回忆他们俩经常为一袋儿盼盼鱼片争得你死我活。后来慢慢长大,又一起上小学,初中,高中,直到大学。赵清誉觉得宋心悠应该是喜欢李闯的,虽然她没说。至于艾钢,则是他们上了大学之后才认识的,一开始是因为艾钢追宋心悠,自然而然把李闯当潜在情敌对待了,加上两人横竖就是看不对眼,基本是一见面就掐,后来不知道艾钢的追女仔之路哪里出了差错,总之追啊追啊就跑偏了,结果把宋心悠给追成了哥们儿。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他跟李闯的关系,两个人还是默契的保持着你用鼻孔哼我我就用下巴甩你的友好局面。

“想什么呢,”宋心悠伸手在赵清誉眼前晃晃,“都出神了。”

赵清誉直起身子,长舒口气:“想着怎么换回来。”

宋心愣愣的问:“想出来了吗?”

赵清誉想了想,诚恳回答:“有点难。”

宋心悠没好气把他的脸掐成饼状,一字一句:“那、是、有、点、难、的、问、题、么!”

赵清誉有些狼狈的从魔爪下躲开,脸上微微泛起困窘的红:“靓女,我们说话归说话,可否不加动作?”

宋心悠一脸无辜的耸耸肩,指指艾钢:“我跟他学的。”

赵清誉扶额。

宋心悠笑容可掬:“你也要啃我一口吗?”

赵清誉发誓,对方水灵灵大眼睛里的那抹可怖的神情,叫做期待。

接到李闯关于口音问题的讨论电话是在一个美丽的黄昏,夕阳把天映得特别漂亮,没有一丝风,树叶的枝条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垂着,恍若睡熟了一般。

说实话,赵清誉不认为李闯能够在自己那似水般的日子里支撑多久,他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比如倘若李闯打个飞机就回来了然后跟他说“老子不干了”他该怎么办。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对方脾气暴躁且耐性几乎为负值。但意外的,电话里李闯的声音神采奕奕,听着情绪也很不错,就像两个人互换的第一天那人就可以没心没肺的去吃芝麻糊一样,有时候,赵清誉真的挺羡慕这种性格。

并且,李闯在积极的为更好融入他赵清誉的生活而努力。

“我们两个互换了一个多月,你才想起来改口音?”

“呃,这不是也没人提醒我嘛。”

“宿舍的几个人没有怀疑?”

“拉倒吧,人家压根儿也不关注你啊。哦对,你宿舍那几个人没什么问题吧,我觉得他们老喜欢在我背后开小会,不能半夜捅我一刀啥的吧?”

“我怎么觉得这像是他们要担心的。”

“扯,哥我这么和人儿,你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你可以再无耻一点。”

结束通话,赵清誉也开始认真思考改口音的问题,之前他只是有想到过这方面,可一直没具体实施。

其实,赵清誉很矛盾。

他一方面贪恋这次错位带来的意外之喜,又时刻用理智提醒自己这是别人的你迟早要还回去,一方面总惦记着找复位的办法,一方面却又被迫着学习扮演“李闯”。很多时候,他被各种心思和念头拉扯得异常纠结。

赵清誉觉得他遇到的这些问题在李闯那边多多少少也会有些的,可他就是想不通为什么那家伙可以洒脱的随遇而安,而自己却不行。

决定要改口音之后,赵清誉花费了好几天来查有关东北话和东北俗语的资料,包括一整套东北话版《猫和老鼠》,之后每天研读并结合自己的耳濡目染将所学不遗余力的用到日常生活的每个角落。

其实学一种方言,难的并非词或者俗语,关键就在口音,哪怕你一个俗语都不懂,只要口音一出,旁人也听得出,哦,这是东北的,哦,这是广东的,哦,这是美国的……

当然一些常用词得优先学习。

“‘他妈的’重音在‘妈’还是‘的’?”艾钢张着嘴正准备咬热气腾腾的大肉包,结果一听这问题愣是被震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后立刻没好气的低吼,“你他妈大早上请我吃包子就为这?”

赵清誉得到标准示范很是欣慰,在小本本上认真记录着:他妈的=你他妈,后者均为轻声。末了抬头锲而不舍的继续求学:“那他妈的呢?”

艾钢阵亡。

——所以说,俗话通常都是很有道理的,比如天下没有白吃的包子。

16

第16章...

赵清誉是那种一旦决定了就会全力以赴去做的人,也就是俗称的认真,所以当决定了学习东北话之后,那刻苦的尽头不亚于当年冲刺高考。

可这个在当年高考前仍然捧着爆米花于电视机前重温《西游记》的爱新觉罗钢看来,便很不可思议了,于是此君不只一次在别人埋头钻研的时候搞骚扰。奈何手段乏善可陈,想诱拐赵清誉出去玩吧,人家清心寡欲,想诱拐赵清誉出去吃吧,人家点那菜都在大馆子里,没一两个存折那是肯定下不来,弄到最后艾钢只能是围着赵清誉的书桌干转圈,一会鼓捣鼓捣自己手指头,一会揪个树叶扑弄扑弄,再不然就对着罪魁祸首呼呼吹气儿。

一开始赵清誉不胜其烦,恨不得弄些乙醚把人放倒。可后来他发现,只要心理调试做得好,这个问题完全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待。比如,就当屋子里多了只大型犬。这个做起来一点不难,因为艾钢同学下意识的就相当配合,没人陪他玩的时候他就吵你,吵半天看你不动,他就继续自娱自乐进行拟人版的狗狗追着自己尾巴转圈,等你忙完了终于搭理他两下,得,立刻就欢实了,恨不能扑你怀里蹭啊蹭。每到这时赵清誉会无厘头的想,如果此刻自己手里有张飞碟嗖的扔出去,那估计犬钢同学也就顺着窗户飞了。

如果放到以前赵清誉遇见这么个人,指不定就想偏了,因为在他一直生活的那个环境和圈子里,通常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对方看上自己了,不管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只要打破了所谓“社交距离”,那就等同于接近和示好。

可现在,或许是在李闯身体里的缘故,又或者这些天来跟艾钢和宋心悠的交往比以往经历过的都亲密,他莫名的就能理解艾钢的行为——

纯属闲的。

宋心悠前两天回家一次,结果被扣了三天用以聆听爹妈的教诲,重点就是“以艰苦奋斗为荣,以骄奢淫逸为耻”,深受震动的宋心悠当下就去了家附近的肯德基打工,学校这边只给艾钢打过来个电话,说开学再回来。弄得艾钢跟丢了媳妇儿似的一天到晚哀叹,加上假期中的学校本来就很空,想娱乐都找不到人,故而艾钢就贴上赵清誉了。

后来赵清誉才知道,艾钢也是本地人,做生意的父母在他初中的时候因为交通意外去世了,留下了一大笔钱和几处房产,一开始房产都是姥姥打理,祖孙俩就靠着租金过日子,后来姥姥年纪大了,艾钢也成人了,就把这些事情慢慢接过来了。有一次忘记因为什么了,赵清誉提了一嘴让艾钢回家看看,说难得放暑假,陪外婆说说话多好,结果让艾钢一口否了,说老太太现在对麻将比对他这个外孙子还亲,天天早上六点多就起床去老干部活动中心砌长城,风雨无阻的,碰见活动中心不开门,就组织街坊邻里的老头老太太在自己家开局,倒是不赌钱,就往脖子上挂俩酒瓶啥的。赵清誉都听愣了,觉着跟天方夜谭似的,傻乎乎的还问,就那么挂着脖子不难受吗?不想满腹经纶的艾同学还真是无所不知,当下就给出了标准答案,老头儿能抗住,没事儿,一般老太太就不挂了,改贴纸条。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赵清誉想起这事儿脑袋里就自动浮现出相应场景,然后那笑意就止不住的散开,弄得艾钢很无语,说我看这辈子弄仨笑话足够养活你了。

暑假,就在一场又一场的夏雨中,进入了尾声。

赵清誉的东北话学习还在艰难爬坡中,他也逐渐意识到这不是速成的事,所以后来就把学习计划改成长期的循序渐进式了,这样每天又空余出了挺多时间,艾钢一开始挺高兴,以为终于有人陪自己扑腾了,结果赵清誉放下笔记本又捧起了他的台式机。

这是个暴雨欲至而未至的午后,风卷着尘土呼啦啦的吹,纱窗被晃得咔咔作响,天暗得像夜幕时分,艾钢盘腿坐在自己的下铺,看从午饭后就一直聚精会神在他的宿舍霸占着他的电脑研究着他未知的领域的某人,而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了近一星期。

说不上原因,但艾钢分明发现自己不喜欢这个事件往前行进,所以在连灌两杯冰镇绿豆汤都没有消除胸口的烦闷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出声:“我说,你干嘛非得换回去啊,我觉着这样挺好,你比姓李的招人稀罕多了。”

赵清誉不为所动继续浏览网页信息:“站着说话不腰疼。”

被冷落的艾钢同学有点小哀怨:“喂,我坐着呢。”

赵清誉总算把头抬起来,淡淡的瞥了艾钢一眼:“你也可以躺着。”

艾钢看着赵清誉缓缓勾起嘴角,当下便竖起了汗毛,大脑中专门针对赵清誉研制的报警器开始惊声尖叫。下一秒,艾同学就从床铺骨碌碌下来趿拉着拖鞋凑到了赵清誉身边儿:“光坐着不好,是该多站一站。”

赵清誉愣了下,两三秒之后,才会意的微笑。并且有种摸摸对方的头说声乖以兹鼓励的冲动。

正想着,艾钢忽然低头凑了过来:“话说回来,你搜索这么多天有成果么?”

赵清誉不着痕迹的收回手,目光重新放回显示器上:“关于灵魂的学说有很多,你想听哪一种?”

桌上放着两个赵清誉带过来的苹果,艾钢一点不见外的拿起来就啃,边砸吧嘴边咕哝:“都讲讲呗。”

赵清誉关掉网页,转过身来,指指凳子示意艾钢坐下。

艾钢点头:“

正在啃苹果的某大型犬很听话。

赵清誉轻咳一声,下意识就想抬手推推眼镜,好在很快反应过来:“关于灵魂,单单它存在与否,这么多世纪以来就一直存在争论。不过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都主张人有灵魂,我们古人所说人有三魂七魄,某种意义上也是这个道理。”

艾钢点头:“我看过一个报道,说有科学家做过实验,人死了以后体重会减少8克。”

赵清誉倒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有点意外:“真的?”

是不是真的艾钢不知道,他就觉着现在微微张大眼睛的“李闯”看起来居然有那么点可爱,好像看着看着眼前的就不再是那个讨厌的家伙了,而成了一个全新的个体,虽然鼻子眉毛眼睛都还是原装,可就是跟原先一点都不像。

“喂——”赵清誉发现艾同学很擅长在非常重要的严肃时刻走神儿。

“啊,哦,”艾钢不太自在的抓抓头,“我听着呢。”

赵清誉好整以暇的望着他:“那你说说你的看法呢。”

艾钢皱眉:“我?我是个无神论者……”

赵清誉嘴角抽搐,觉得脑袋又开始一跳一跳的疼了。

“……认识你之前。”艾钢同学这口气喘得很大。

赵清誉彻底明白有些人是可以交流的而有些人只适合单方面灌输,于是他果断的不再纠缠,直奔这些天的研究核心:“虽然很多人相信灵魂存在,但关于灵魂存在形式的阐述却相去甚远。比如精神体说,认为灵魂是稀薄细微的精神妙体,能够离开人体而独立存在,并且具有感知、思考和情感,它附着于人的肉体,人便有了生命,而当它离开人的肉体,人便入睡或死亡。并且脱离肉体的灵魂依旧可以存活,并且永垂不朽。古兰经也这样认为,虽然它强调人的灵魂由真主赋予或者收回,但本质依旧是精神体说。我国的三魂七魄也算这一类,不过与之前两种有细微的差异,这里面将灵魂分成三魂七魄,并且这三魂七魄并不一定同进同出,当人生病时,就是魂散了,所以要用药物去阻止,如果失去的魄没有回体,那么及时这个人活着也可能神志不清或者痴痴傻傻,而人死后,则七魄先散,然后三魂再离。不过精神体说在所谓科学面前,总会被斥作封建迷信,并很难找到科学依据,所以近现代又出现了磁场说。这种学说认为灵魂是一种潜意识里的科学现象,是人类的反生物磁场虚拟形体,当人死后,这种磁场的虚拟形体便会与人类脱离,且会携带着人类生前的所有信息,游荡于人类的生存空间和负宇宙空间也就是三维至五维或者更高级的维数空间,并且具有波粒二象性。灵魂的反生物磁场形体和运行速度都可以随意变化,且不受控于时间的限制,没有阻力产生,而当这种磁场靠近生人时,活着的人类机体便会受到干扰,主要表现在神经系统发生紊乱和内分泌系统遭到破坏,在磁场干扰下人会做很多不受自己控制的事情,这些也就是俗称的撞鬼或者鬼上身。”

赵清誉一口气说很多,等停下来,才发现艾钢似乎安静得太久了。定睛望过去,只见那人半张着嘴一动不动,表情非常呆滞。

赵清誉莞尔,体贴的递过去水杯。

艾钢木然的接过来,咕咚两口喝见了底儿,待几秒钟后甘露滋润到了五脏六腑,这人才慢慢缓过来,看着赵清誉那眼神儿透着肝儿颤:“那个,要不咱别研究了,就你刚刚絮絮叨叨那样,打上个绿光就能直接上那啥功去当教主,真的,可邪乎……”

话音未落,窗外咔嚓就是一个炸雷。紧接着一声不大不小的“砰”,显示屏瞬间灭了。大下午的俩人谁都没开灯,加上本来天就灰压压的,屋里瞬间陷入黑暗。

艾钢哭的心都有了。

赵清誉也吓了一跳,半天没说话。

这时就听见楼道里传来嘈杂的一溜跑步声,也不知道谁在那奔走相告呢:“我日!老子刚打到BOSS,谁他妈的用大功率电器了——”

隔着门板,声声入耳,字字催泪。

艾钢和赵清誉在黑暗中相视两秒,不约而同地乐出了声儿。

翻箱倒柜的鼓捣出一截蜡烛,点燃,屋里总算有了些光亮。外面雨点已经落了下来,砸得玻璃当当作响。赵清誉趴到桌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暂时忘掉纷乱纠结的灵魂学说,沉浸在恍若偷来的浮生半日闲里。

艾钢也跟着趴下来,侧脸贴着桌面,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赵清誉。

风从纱窗吹进来,影子在烛光里摇曳。

一瞬间,好像万物都寂静了。

“再看下去要收费了。”赵清誉难得开起了玩笑。

艾钢伸手揪了揪赵清誉的头发,捣蛋似的,然后说:“其实看多了,你也挺顺眼的。”

赵清誉没说话,就那么看着艾钢,好半天,才露出淡淡的笑:“你看的是我吗?”

艾钢愣住,有片刻的恍惚。

赵清誉重新坐起来,敛了笑容,几不可闻的叹口气:“所以我才要找方法把我们换回来,不然日子久了,我都会忘掉自己是谁了。”

“有那么严重吗?”艾钢说着也起身,用手支住下巴,继续皱着眉头道,“你前两天不是和我说换了身体有种解放的感觉,说这边天气也比你那边舒服,这边日子也比你那边舒服,那干嘛要非得换回来?这不没事儿找虐么。”

赵清誉歪头想了会儿,才道:“这么说吧,假如你的东西被人拿走了,并且那个人没有归还的意愿,你会觉得开心吗?尤其是这个东西还是你很重要很重要的。”

艾钢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实话实说:“我看那家伙挺开心的,宋心悠说他前两天还去世界之窗了呢,哦对,有照片,回头让宋心悠发你看,那乐的比中国申奥成功那会儿还神采飞扬。”

“……”

赵清誉被噎着了,深度内伤。

艾钢同志于心不忍了,赶紧又补充一句:“行了,不就是觉得自己把别人的东西给偷来了么,甭管怎么舒坦反正就是过得不踏实,不心安理得,非得物归原主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