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屏幕不看摧残,碎得不成样子。韩慕坤却仿佛依旧没有获得纾解,怒气就像源源不断涌出来的岩浆,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只想过安生日子,他只想找个对的人,他以为他找到了,他明明已经找到了啊!

77

第77章...

韩慕坤的酒后连环CALL让李闯一夜没睡。后来关了机,李闯就睁着眼睛望天花板。月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一室冷冷的白。

第二天再去学校的讲课的时候,李闯便头重脚轻好像踩在棉花上,要不是中午躲校门口旅馆的小时房里补了个眠,他很可能就扑倒在了神圣的讲台上。

当然,一桩可能成为美谈的事迹也就这样被掐死在了萌芽状态。

李闯不知道韩慕坤还打电话来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想理了。无论他觉得自己如何如何看得开,可每次一涉及到这个男人,他还是会乱。仿佛那人在心底根深蒂固了,不管你怎么烧,烧得再彻底,风一吹,又会争先恐后的生出来。

除不干净。

这天是个大风天,沈城进了入秋以来的第一次降温。风卷着落叶飘飘洒洒,任凭环卫工人怎样努力,都收拾不干净。仿佛那叶子是从天上落下来的,没有穷尽。

李闯没听天气预报,故而穿得有些少,多半堂体育课在操场上站下来,连打数个喷嚏。后来体育老师看不下去,给他借了件运动服,才勉强扛住。

也不知道学校领导怎么想的,或者说体育教学组是怎么想的,近期的体育课上不干别的,就是教孩子们跳啪啦啪啦舞,就电影里张柏芝郭富城跳那个,貌似给改得简单了点儿,然后李闯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谢绝领舞任务之后,肩负起了纠正小朋友舞姿的重任。

韩慕坤的电话进来时,李闯正无比享受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王乐乐,胳膊伸直——”

“谭天麒,要跟上节奏——”

“康熙你的动作怎么总跟别人相反啊——”

手机在抽屉里孤零零地闪,无声,无振动,只有微弱得近乎可怜的光。

等李闯发现韩慕坤的未接来电,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要不是他拉抽屉找笔,或许依旧不会发现。

那时候手机上已经不仅仅是个未接来电,还有条短信,李闯像无数买新药的患者般,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将之打开,只一句话——我想见你,我在校门口。

九个字,李闯理解了很久。

不过他不在乎,已经晚了两个小时,再晚些又何妨?

韩慕坤的这话不完整,主谓宾都有,但缺乏具体信息。校门口?哪个校门口?深圳?那除非他脑残。沈阳?那么,这或许比脑残还要严重。

福尔摩斯说把所有不可能的去掉,那么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答案。这话闯进脑海的时候,李闯有了深深的恐慌。

他不确定韩慕坤是否还在等着,当然他认为走掉的可能性更大。但为了避免让人觉得他小家子气甚至藏起来不见,思索再三,李闯还是敲下了回复——我不在学校。

虽然这话还是很像借口,可由于它确实是真的,所以李闯无比坦然。

三秒后,发送报告返回,这意味着短信已经抵达了韩慕坤的手机,当然至于它们有没有被翻阅,就不是李闯能管的范畴了。

傍晚五点,李闯准时下班。

傍晚六点,李闯在马上要到家的时候提前两站下车。

晚上七点,因为没零钱可找,李闯直接给了出租车司机五十块钱,然后一个人傻站在校门口发呆。

韩慕坤没脑残,李闯看着满地落叶时不可抑制的一遍遍,脑残的是自己。

正当李闯转身要回去的时候,刺耳的车喇叭声骤然响起。李闯顺着声音望过去,出租车虽破,大灯却很亮,晃得他睁不开眼睛。

然后韩慕坤就从车上下来了,薄薄的呢子外套,看不出胖瘦。

李闯就那么站着,脚下好像生了根,想动却不能动。这是一个很神奇的场景,以为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人就这么凭空出现了,仿佛两处空间产生了某种扭曲。是的,哪怕现在已经跑来了,李闯却仍然从心底抱着怀疑,似乎跑来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一样。

可韩慕坤真的出现了。

那个破出租就像灰姑娘的南瓜车。

韩慕坤没办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他只知道这里,他也只能找到这里,他在出租车里呆了近七个小时,他几乎已经不对见到男孩儿抱有希望了。他之所以不准司机走,只是紧抓着那一点点微薄的侥幸。

然而他赌赢了。

男孩儿还是与从前一样,嘴硬,心软。

李闯先开的口。他没问韩慕坤怎么过来了,他问的是:“你过得好吗?”

韩慕坤有些激动,沙哑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不好。”

韩慕坤忽然特想抱抱李闯。

李闯却笑了:“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

夜色微凉,韩慕坤的胳膊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略显滑稽。

李闯被男人的表情刺痛了一下,险些要放弃。可最终,他只是深吸口气。

奔过来是冲动所致,可在见到男人的一刹那,李闯就后悔了。所以他现在要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系好铠甲,重新成为全副武装的战士。

“所谓门槛,过去了便是门,过不去就成了槛。”李闯平视着韩慕坤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过不去的,就别跟自己较劲了。”

韩慕坤微微愣着,动了半天嘴唇才发出声音:“那你为什么还过来?”

李闯定定地望着他,良久,才说:“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

韩慕坤的眼睛轻微眯了下,再无话可说。李闯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刀子,割得他生疼。韩慕坤从没体验过这样的痛楚,疼到胸口骤然缩紧,疼到身体无法呼吸。

又起风了。

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吹得夜色愈发萧凉。

“你回去吧,”李闯忽然说,“那么大的买卖,离了你不行吧。”

韩慕坤看着他:“你知道我过来干什么就让我回去?”

李闯耸耸肩,淡淡扯起嘴角:“不管你过来干什么,都是浪费时间,时间就是金钱,商人不是都不做赔本买卖么。”

韩慕坤听出了那话里的讥讽,可他没办法接茬,只得绕过去换了话题:“你不住学校?”

无关痛痒的问题,所以李闯实话实说:“嗯,在初中实习呢,住家里更近。”

韩慕坤微微低头,自己被路灯拉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李闯脚下,看着仿佛被人踩住了一般。他记得李闯之前说要到深圳实习的,所以即使那个月他没跟李闯联系,却还是去公司人事部打了招呼。他其实做好了除心理之外的一切准备。

而现在,似乎心理也可以了。

他知道李闯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他那种表现,搁谁谁都会生气,所以他是认真的想说一次——

“对……”

“对不起哈。”李闯抢了韩慕坤的台词。

当然李闯并不是故意的,因为韩慕坤几乎和他的手机同时发声,而显然,后者的冲击性更大,所以在说完对不起之后,他马上到一旁接了电话。

韩慕坤维持着“对”的口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直到李闯抑扬顿挫的语调响起,他才微微回过神儿,然后裹紧了四下漏风的薄外套。

李闯的电话是他导师打来的,开口便是赞扬自己学生在实习学校的优异表现。李闯虽然很奇怪这表扬出现的时间段,却还是乖头乖脑的把赞美之词全盘接下,笑得无比灿烂。

终于导师切入正题,原来是希望李闯在实习单位给他做个有关社会学方面的抽样调查,教师和学生都是很好的样本,意料之中的事情,李闯并不意外,所以应得也很干脆——和导师打好关系总是没坏处的。

一通电话讲了也就五分钟,但等李闯再回来时,脸上多了分红润,少了分惨淡。

李闯低头把电话往兜里塞,也不看韩慕坤,就嘴上问:“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韩慕坤没回答,因为他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以为这些日子不只他在难受,他甚至为如何说“对不起”那三个字而演练了整个旅途,他想为接受这个新的男孩儿做努力,他带着满满的内疚和忐忑……可就刚刚的一瞬间,他迷茫了。

原来,人人都把日子过得挺好。

迟迟没等来回答,李闯稍显困惑地抬头去望,只见男人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整个人好像透出几丝悲伤。

心脏又不听话的开始疼了,李闯强迫自己不要多想,他跟自己说,你看韩慕坤现在难受,那是他没想到上赶着过来还能被拒绝,他那不是伤心的,是难堪的,你当他真能接受现状?他只是还没适应那个李闯的消失,等适应好了,他还能理你?早他妈拍屁股走人了。

“没事儿,你在这慢慢想,”又一辆出租载着同学来到校门口,李闯招招手,下一秒,那车便来到了他的面前,“不过我得先回了,拜。”说完,李闯没等韩慕坤说话便开门上车。

司机一脚油门,车均匀加速往前驶去。

李闯命令自己不许回头,可最终,还是没忍住。

那时候车已经开出很远,韩慕坤的五官甚至连轮廓都模糊起来,李闯唯一能确定的是那身影一直没动,就维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站在那里,脊背挺得直直,仿佛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在月色里透着点点冰凉。

78

第78章...

韩慕坤回到宾馆没多久,就发了高烧。

起先他以为是没休息好,所以迷迷糊糊了一晚上没当回事,结果第二天早上就起不来床了。要不是宾馆来收拾房间的服务员发现,他没准儿就直接把小命儿交代到这片黑土地上了。宾馆也算够意思,派了两个人护送他去医院。可人家也有自己的工作,所以吊瓶一挂上,他就让对方回去了。

不知是不是气温骤变,感冒人特别多,医院没床位,韩慕坤就跟无数大爷大妈一起挤在走廊的长凳上。他头晕得厉害,看哪儿都是天旋地转的。胃不住的翻滚,他需要用很多力气才能克制自己不去吐。

到处都是人,挂号的,化验的,排队的,陪诊的。整条走廊就像个巨大的农贸市场,无数的人在他眼前来来回回,脚不知道被踩了多少次,起先还有人道歉,后来就没人在乎了。

韩慕坤难受得厉害,这难受由心理开始,后蔓延到身体,现在又从身体反作用于心理,恶性循环。他拿出电话给李闯拨过去,电话刚响就被掐断。他给李闯发短信,说我想你,李闯回得很迅速:回去吧。

韩慕坤弯下腰,不可抑制地吐起来,他的胃里根本没有东西,所以只能吐出些许黄疸水。周围的人嫌恶退开,韩慕坤却在吐完之后露出个飘渺的笑。

回?不,他不能回去。他现在这里,想着看着那个李闯,总可以当做自己的小王八蛋,虽然样子变了,声音变了,但起码某些恍惚的瞬间他能确定他的男孩儿还在,可回去,他除了冷冰冰的空屋子,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一个人过了三十六年,刚热乎一年不到又要孤独,他接受不了。一直冷他不怕,他怕的是暖过之后那种冷。深入骨髓的,就像无数钢针,能把人扎透。

几场秋雨过后,气温不再起起伏伏,而是彻底凉了下来。

自从那条让对方回去的短信之后,李闯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韩慕坤的消息了,所以他想当然的认为对方已经打道回府。有失望么,可能有,但太淡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的解脱。那个男人仿佛是这场灵魂互换在他身上留下的唯一后遗症,可李闯发现只要不去想,他就可以把日子过得很好。

学校的孩子调皮捣蛋,却可爱。

学校的老师勾心斗角,但本质不坏。

赵女士嘘寒问暖,貌似有那么点儿真心实意。

赵秋蕾怀孕了,他得算舅舅吧。

这天李闯照例六点多到家,可刚进楼道,就看搬家公司的工人往楼上运东西。李闯心说这是哪儿家装修置办东西呢,结果一层层上到自家门口,才发现,得,自己家对门儿。

李闯不记得对门邻居长啥样,反正一年到头见不着几回。只知道是个和老婆离了婚的男人,偶尔会带不同的女性回家过夜。听说前些日子要结婚,看来是在收拾新房?

门口堆了好些家具,都全新的,李闯一边开门一边用余光扫下那屋里,地板应该是刚刚打过蜡,光鲜照人。李闯的好奇心到开开门为止,耸耸肩,他跨进了自家玄关,然后随手关上了防盗门。

“我回来了。”李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回家报告的习惯,但看起来男人女人都挺喜欢,也就那么着了。

客厅里的男人女人正在看电视,一见李闯回来,赵女士马上起身招呼:“菜还得炖一会儿,先过来吃点儿水果啊。”

李闯很自然地冲女人笑笑,同时闻到扑鼻的果香。秋天正是补水的季节,虽然李闯从来不指望自己成为一棵水灵的小白葱,但也不希望自己抽巴成风干肠。所以换好拖鞋后,他用最快的时间洗了手,然后走过去找香气源。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果篮,和平时医院门口小商小贩卖那些个截然不同,精制的竹条繁复的花扣一看就是上档次的东西,里面盛得水果也五颜六色,就像锦簇的花团。李闯微微皱眉,总觉得很多水果他都眼熟,却叫不上名字。

随手拿了个火龙果,李闯一边鼓捣一边纳闷儿:“怎么想起来买果篮儿了?”

“隔壁新搬来的邻居送的。”赵女士实在看不下去继子的剥皮手艺,叹口气,把那东西从李闯手里取过,细心地剥起来。

李闯很自然的专心等待果肉,同时歪头问李老爹:“亲自送来的?什么样的人啊,这年头还有邻里关系一说?”

“三十来岁吧,说是南方过来的,这不,空运的水果呢好像。”李老爹回忆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我听口音可不像南方人。”

李闯听着,听着,额头就出了一层冷汗。等老头子说完,他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幸亏李老爹及时喊了声“你干啥”,李闯才定在半空中,而没有窜出去。

“沙发上有钉子啊!”李老爹看着儿子,莫名其妙。

“没,腿抽筋儿。”李闯略显僵硬地坐回去,赵女士把剥好的火龙果递过来,李闯却没了吃的心思。

好容易挨到晚饭结束,李闯借口同学找,溜出了家。

对面防盗门紧锁,看不出有没有人。李闯贴上去凑近猫眼看,依旧一无所获。没再犹豫,他直接给韩慕坤打了电话。

“喂?”韩慕坤那边很安静,所以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格外透彻。

李闯直截了当地问:“你在哪儿呢!”

韩慕坤好像早料到他会这么问,答得也顺溜:“家里。”

瞬间,李闯福至心灵,咬牙切齿道:“你给我开门。”

几乎在同一时间,防盗门应声而开。李闯吓一跳,连忙闪到一旁,这才没碰一鼻子灰。

韩慕坤扶住门把手,将之开合角维持在30度,好整以暇地望李闯,客气询问:“要进来吗?”

李闯眯着眼睛看了他很久,最后夺过门把手从里面将之狠狠关上!

韩慕坤摊摊手,很识相地退开去给客人找拖鞋,半天,拎着一双崭新的回来。

李闯站在玄关,没有换鞋的意愿,只问道:“你这里隔音好不好?”

韩慕坤四下环顾,末了点点头:“应该还行吧。”

“很好,”李闯怒极反笑,“那咱俩就跟这儿谈。姓韩的,你干嘛呢!”

韩慕坤似乎想笑,但没扯出来,最终只能干巴巴地说:“你觉得我在干嘛,就是干嘛。”

“操,”李闯恨恨地骂了声,他想踢墙,可哪儿哪儿都太过雪白,无从下脚,他只得把怒气都放到始作俑者身上,“你他妈打算阴魂不散了?”

韩慕坤被李闯嫌恶的表情刺痛了下,但这样的痛在最近太密集了,他仿佛有了抵御能力。叹口气,韩慕坤又靠近些,脊背再没有那夜笔直,好像疲惫的示弱:“李闯,别生我气了也别跟我较劲了行么,我现在天天跟自己较劲,你再跟我较,我真的受不了。”

李闯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搅和到了一起,他不明白明明是韩慕坤受不了,为什么自己也跟着疼,这没道理:“不是我跟你较劲,是你不正常。放着好端端公司不管,你跑沈阳来买房子搬家?”

“不是买的,是租的。”韩慕坤纠正。

李闯更莫名其妙了:“你他妈租个房子换新家具?”

韩慕坤认真的望着他,说:“我不知道我会在这里住多久,但我想可能会很久。”

李闯有些轻蔑的笑了,淡淡的,带着嘲讽:“不会住多长时间的,你信我。”

韩慕坤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只模棱两可地说了句:“可能吧。”

里屋传来些异动,李闯侧耳去听,觉得像狗叫。蓦地他灵光一闪,不太相信地对着韩慕坤瞪大眼睛:“你把妞妞带来了?”

“嗯,”韩慕坤顺着声音望了下卧室,然后说,“屋子有点大,空得慌。”

李闯也同韩慕坤一起往里面瞅,可除了声音,看不到一根狗毛。他又扯不开面儿说想看,毕竟那是人家的,他现在连狗主人都不想要了,何况狗。

可韩慕坤却一言不发的回屋,很快,李闯便听见了小姑娘底气十足的叫唤,等男人再出来,手上便攥着根狗链。

“刚到这儿,锁笼子里过来的,现在还有儿烦躁。”韩慕坤和李闯解释。

因为被链子牵制,韩妞妞死活没碰到李闯,就肉爪子在半空中抓,仿佛焦急得厉害。李闯心里一软,当下便弯腰去抱对方,哪知李闯的手还没碰着毛儿,韩妞妞就嗷一嗓子躲开,完后再距离李闯一米左右的地方,虚张声势地冲着他叫——那是一种全然的戒备,就像被陌生人侵犯了领地。

李闯愣住,不太置信地收回胳膊,试探性地唤了声儿:“妞妞?”

韩妞妞不为所动,依旧佯装凶猛地叫。

李闯眼眶唰的就红了,但他忍着没哭,只是声音涩得厉害:“笨狗,你也不认我了?”

韩妞妞半躲在主人身后——她通常都维持不了多久凶猛,这会儿只低低地呜嗷同时探头探脑地打量奇怪的人类。

李闯说的是也。韩慕坤不然不可抑制地心疼起来。他用力扯过韩妞妞,几乎是押着她半强迫地把狗脑袋按到了李闯的脚面。

韩妞妞委屈地嗷了两声,却还是乖乖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