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知道他们是一伙的?!”掌柜的恼道。

“那您还…。”

“当不知道吧。”

“…。”

“东家问起来,就说前两天他们才被谢大少爷打劫过,已经闹掰了,这铺子是卖给同病相怜的人的。”

“…。”

经过一番自欺欺人的商议,掌柜和伙计一致同意卖掉客栈。

南安郡王伸手,楚舜他们一人从怀里掏出五千两,一脸不舍的拍他手上。

一人五千两,刚刚好两万两。

南安郡王把银票给掌柜的,掌柜的给了南安郡王一张叠好的纸。

南安郡王打开看了两眼,瞥向掌柜的,“胆子很肥啊,房子烧没了,给我一张房契,地契呢?”

“烧没了。”

“…。”

南安郡主懵住了。

“这是房子烧没了,房契还在。”

“地烧不掉,地契却烧没了?”

楚舜一脸黑线的问道。

客栈掌柜的脸和他们客栈一样尴尬。

本来房契地契都应该在东家手里的,因为要卖掉客栈,所以昨天都交给了他。

他怕弄丢,特意藏在枕头下面。

昨晚睡的迷迷糊糊的听人叫走水,披了衣服就出来看,忘了把房契地契带身上。

等他想起来的时候,他的屋子已经被大火包围,他拼了命进去,结果拿的时候,地契掉在了地上。

他想去捡,横梁砸下来。

他眼睁睁的看着地契化为灰烬。

在古代,房契地契是唯一的产权证明。

没有了地契,就是打官司到衙门,也不能证明这块地是客栈的。

但有房契在,能证明房子是他们的,谁也抢不走。

杏儿眨眨眼,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转身去找苏锦,“姑娘,姑娘,南安郡王他们花了两万两买了几块烂砖头。”

楚舜,“…。”

南安郡王,“…。”

北宁侯世子,“…。”

定国公府大少爷,“…。”

四人齐齐黑线。

说的好像他们是败家子似的。

可拿不到地契,手里的房契只能证明这几块烂砖头是他们的。

说他们花两万两只买了几块烂砖头也没错。

南安郡王几个眼神不善。

客栈掌柜的觉得手里的银票有点烫手。

苏锦和谢景宸离的不远。

南安郡王买下客栈的事,他们知道。

客栈对他们有敌意,肯定不愿意卖给他们,由南安郡王他们出面最好。

现在没有地契,问题就大了。

毕竟地契能作假,万一铺子开起来,有人拿着地契找上门来,那时又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要先解决。

苏锦望向谢景宸。

“地契不能补办吗?”

“能,但是很麻烦,”谢景宸道。

“能就好。”

苏锦抬脚走过去。

客栈掌柜的在极力说服南安郡王几个,他们真的有地契,只是被烧掉了。

楚舜几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现在该怎么办?”北宁侯世子问道。

楚舜望向苏锦和谢景宸。

苏锦问道,“你们两万两买的是房契地契吗?”

南安郡王望向客栈掌柜。

客栈掌柜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是房契和地契。”

“是就好,南安郡王他们只拿到房契,也就是一半,他们付一半的钱,剩下的一半,等你们把地契送上,再交给你们,立字据为证,”苏锦道。

“地契被烧了。”

“可以补办。”

“…。”

“万一补办不了呢?”

“那一万两你们就拿不到,有字据在,如果将来地契出现纠纷,你们东家负责。”

“…。”

“就这样办吧。”

南安郡王一锤定音。

第四十九章 损失

客栈掌柜的硬着头皮把一万两还给南安郡王。

如果可以,他想反悔,不做这笔买卖了。

地契是可以补办。

但难度超乎想象。

补办要交税,这块地价值的一成,他们东家两万两卖了,如果衙门说这块地值六万两,他们得交六千的税。

本来就亏的没地儿哭了,再交个六千两,不是拿刀子捅他们东家吗?

这还不算上下打点的钱…

掌柜的深呼吸。

好歹这是钱的问题。

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还有更难办的,那就是他们东家要和衙门证明这块地是他们东家的。

因为房契和地契可以分开拥有,所以房契能作为证明的一部分,但还不够。

这间客栈来路本来就不够正当,是从赌坊买的,当时凭着东家的交情,只花了三万两。

房契地契进了他们东家的手,就没再见过外人的面。

现在想证明,难比登天。

地契是东家的,只是被烧了。

不可能会有地契之争。

但没有地契,他就拿不到那一万两。

他这不是一万两就把东家的客栈给卖了吗?

地段这么好的铺子,说是拱手送人一点都不为过。

想着还要写了字据去找东家摁手印。

客栈掌柜的眼角有了泪花。

怕自己会被打死。

也怕东家剩下的半条命会被气没了。

拿到银票后,南安郡王骑马往前走了几步,就到天香楼前了。

他们骑在马背上,阳光打在他们身上,嘴角的淤青格外的明显。

他们看谢景宸的眼神有点复杂,还有那么点蠢蠢欲动——

想揍他。

看来这回鼻青脸肿又和他有关了。

谢景宸正要问怎么回事。

只见楚舜几个深呼一口气,从马背上下来,不由分说就把他拽到了那边茶摊。

将他摁在凳子上。

谢景宸还没反应过来。

跟前的桌子上就多了一张皱巴巴的纸。

楚舜铺的。

手里还多了一支狼毫笔。

北宁侯世子塞给他的。

定国公府大少爷拿出掌心大的玲珑小端砚,正在研墨。

磨了几下后,他头一瞥,不耐烦道,“过来看好!”

身后,一管事的走过来,不苟言笑。

谢景宸眉头拧成麻花。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把昨天给我们的借条再写一遍,我爹和祖父怀疑那借条不是你写的,”定国公府大少爷道。

“…。”

“就算伯父他们怀疑,也不会把你们揍成这样吧?”谢景宸质疑道。

揍自己儿子有可能,但他们不会连南安郡王和楚舜他们一起揍。

定国公府大少爷有点痛心,“亏我们还拿你当好兄弟,你对我们的了解还不及对我爹深刻。”

谢景宸,“…。”

他们的鼻青脸肿是这么来的:

昨天,借条和入股书送到他们手里。

他们四人好好商议了一翻,决定要入股书,不要借条。

但谢景宸和苏锦的铺子是卖炭的,他们花一万七千五百两入股卖炭,他们怕把自家亲爹娘气出好歹来。

然后,就把借条给爹娘看。

谢景宸是镇国公府大少爷,是镇国公疼爱的孙儿,他缺钱,肯定要借。

五千两给了定国公府大少爷,但是借条没收了。

楚舜他们都有借条,打算和银票一起给谢景宸。

少他一份,定国公府大少爷不干了。

好兄弟,当然要保持步调一致。

不能搞特殊化。

脑回路也不大正常的他们,决定帮定国公府大少爷把借条偷回来。

借条是放在定国公的书房藏着的。

他们四个大晚上的穿着夜行衣进去翻箱倒柜——

被当成窃贼给活活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要不是定国公府大少爷投降的快,南安郡王的胳膊都差点被定国公的暗卫给掰折了。

本来定国公就有点怀疑那借条是不是真的。

他们大半夜的去偷借条。

他笃定借条是假的。

南安郡王几个把同款借条拿出来,定国公更是深信不疑。

他们几个从小就臭味相投,这一定是他们联手骗钱的把戏。

怕他哪天拿借条找镇国公要钱,事情败落,所以要把借条偷回去。

这点小把戏——

骗的了南安王,骗不了他。

楚舜他们是长了几张嘴都解释不清。

最后,就想出了对照笔迹这么个办法。

谢景宸一脸黑线的把昨天的借条写了一遍。

管事的仔细对照。

除了没摁手印之外,其他的一模一样。

“要不要再摁手印?”定国公府大少爷摸着刺疼的嘴角道。

“不用了,国公爷的确冤枉了大少爷几个,”管事的中肯道。

“算了,算了,祖父冤枉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一回要不是楚舜他们牵扯其中,我都懒得解释,他老人家高兴就好,”定国公府大少爷摆手道。

“…。”

这话叫国公爷听见,少不得又是一顿板子。

管事的把借条收好,骑马走了。

他一走,楚舜他们坐下,喝了半盏茶,然后齐齐瞪着谢景宸。

谢景宸,“…。”

“有话就说。”

“这成了亲,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不一样?”谢景宸不解。

“我们兄弟多年,什么时候为你挨过揍?你一成亲,看见没有,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你才嫁人…啊呸,你才娶媳妇几天啊,我们就挨了两回揍了,我要好好考虑下,要不要挑个黄道吉日和你割袍断义,不然哪一天就小命不保了。”

“…。”

“欠条被定国公收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和我说一声不就行了,”谢景宸道。

这在他眼里,分明是他们找抽。

定国公府大少爷则道,“万一我祖父找你祖父要钱呢?”

谢景宸还没说话。

苏锦走过来,笑道,“这是好事啊,一顿骂值两万两,以我相公的忍耐力,绝对能扛到镇国公府破产。”

楚舜,“…。”

南安郡王,“…。”

北宁侯世子,“…。”

定国公府大少爷,“…。”

谢景宸扶额。

杏儿站在一旁。

一脸懵懂。

她望着苏锦。

“为什么姑爷一顿骂值两万两?”

“那张欠条作废,定国公拿着欠条找国公爷要两万两,就等于定国公府大少爷欠了你家姑爷两万两,”苏锦解释道。

杏儿点点头。

“奴婢懂了,他们害姑爷少挨了一顿骂,损失了两万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