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不是已经画完了吗?”玛格丽特一脸的莫明其妙。

“不,你没有画完。”流夏刚说完这句话,就动手将这张画撕成了两半,一阵被撕裂的刺耳声音瞬间扯破了疲倦的空气。洋洋洒洒的纸片在空中飞舞开来,四处纷飞,就像是一群无处可归的白色蝴蝶。

玛格丽特完全呆在了那里,目光发直地盯着那些碎片,直到反应过来之后才大叫了一声,“你疯了吗!我要解雇你,马上!”

“那么在解雇我之前,请再听我说几句话。”流夏不慌不忙地看着她,“有些话我一直都没有说,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之前你的老师是怎么教的,上次你给我看的那些画真的只有一个差字可以形容。现在的这副画,虽说构图线条和色彩都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是最大的缺点是没有生命力。没有生命力的画,是没有任何价值的,玛格丽特,你明白吗?”

玛格丽特的脸色极其难看,“那为什么你现在又说出来?”

“因为玛格丽特你其实比谁都喜欢画画。你喜欢着画画,也喜欢爸爸,所以才想将这种心情通过这份特别的礼物传达给爸爸,不是吗?如果这副画不能传达你的心情,那还有什么用?”流夏一脸诚挚地凝视着她,“所以,让我们重新再来一遍好吗?

清浅的月色缓缓浸润了这个花园,一点一点荡起了轻柔的光晕。朵朵纤细的白色雏菊映着明月光摇曳起舞,园子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仿佛将空气也染满了它的颜色。

玛格丽特沉默了片刻,忽然轻轻笑了起来,抬起了头回望着流夏,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里仿佛盛开着某种希望,“老师,你终于说出来了。”

“什么……意思?”这次轮到流夏吃了一惊。

“其实我知道自己从来就画得不好,可是以前的老师一直把我夸得天花乱坠,谁也不会像你那么说。虽然我讨厌被你这么批评,可是更讨厌被人用虚伪的谎话随便糊弄。”玛格丽特像是不服气般撇了撇嘴角,“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是你的话或许会和她们不一样……其实,从第一天开始就这么觉得……”

“玛格丽特……”流夏第一次发现这个刁钻古怪的女孩也有着可爱的一面。她笑着眨了眨眼,“那么……我不用被解雇了吧?”

“解雇就算了,不过一想起来被你说没价值,还是心里直窝火咧。”玛格丽特转了转眼珠,露出了流夏所熟悉的邪恶眼神。

流夏顿时感到背后一凉,果然接着就听到了她恶魔般的声音,“看起来还是扣薪水比较好……”

话音刚落,玛格丽特就像一条小蛇似地溜了回去,只剩下了在花园里继续咬牙切齿的流夏。就在她无可奈何地转过身时,却发现不远处的橡树下正站着玛格丽特小姐的老爹------阿方索先生。

月光被橡树叶滤得又轻又薄,大小不等的暗影散落在他的浅色衬衣上,隐隐透着几分神秘诡密之美。

她的脸上不由浮起了一抹尴尬之色,难不成刚才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阿方索缓缓从树下走出,一直到了她的面前才停下。他的打扮一如既往的无可挑剔,灰蓝色法式衬衣上的古董袖扣极为精致,是用两片铂金压在一起,再在上面做出典雅的花纹。仅仅只是一个小细节,就尽显出他与身俱来的高贵气质。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玛格丽特说这样过份的话。”他的声音低沉性感,平稳的声线让人无法辨别出他的情绪。

流夏倒毫无惧色地抬起了头,正视着他的目光,“可这也是真话。”

“这个世界……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说真话的。”阿方索的眼眸幽深地仿佛连月色也能吞噬进去,呈现出了让人无法看清的黑暗。

“是,这个世界有很多人都会戴着面具生活,就算是我也不例外。谁能保证自己说出真话会不会换来更糟的结果?曾经的锐利锋芒会被时间慢慢地磨平,然后屈服于无奈的现实生活。但就像我之前所说过的,每个人的心里总会或多或少保存着一处净土。所以有时候,我也想做不屈服的那一个。”

阿方索静静看着她,深邃的目光里沉淀着一种异样的光芒,就像寒冷冬夜里跳动的一簇烛光,明亮温暖却并不灼人,柔和的让人难以置信。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流夏发现自己竟然难以回避他的眼神,只能被牵引般跟随着他的目光,仿佛那水绿色的瞳孔深处才是最终的方向。

“我送你回去。”他非常绅士地朝她做了一个姿势,眼中的光芒也随之消失,就像是被一阵冷风吹灭了蜡烛。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走吧。我要去的地方正好在美术学院附近。”他完全无视她的推辞,径直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流夏小小叹了一口气,只好跟了上去,“我是打算去西班牙广场,和你不顺路……”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声音透着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语气,“是去男朋友那里?”

“嗯。”她小声应道。

“拐到西班牙广场也不用多少时间。”他淡淡说了一句,继续朝前走去。

一路上,阿方索始终保持着沉默,什么话也没有说,看上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这样安静的气氛让流夏觉得有些不大自在,只好侧过头看起了窗外的风景。

车子里回响着新西兰歌手Hayley Westenra的天籁之音,

If I could take this moment forever

Turn the pages of my mind

To another place and time

We would never say goodbye

如果我可以把这刻永远停留

把我们的思维翻向新的一页

到另外一个时间和空间去

我们就永远不会说再见 ……

快要到托托公寓附近的时候,流夏就请阿方索停下了车。她现在可是怕了意大利的这些小报记者,连之前那个被艾玛压着的她在伯爵家做家教的消息最后还是登了出来。所幸托托很干脆地承认了女友,令这些小报没有更多的新闻可挖掘,反而有所收敛。

当然,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不敢小看这些记者们的神通广大。

她自己也就算了,可如果连累到托托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从他出道到现在为止,从来就没有传过任何不利的新闻。在罗马人的眼里,托托就是他们的英雄。他是完美的,无可挑剔的。

流夏准备下车的时候,忽然看到对面的红绿灯前停了一辆限量版的蓝色兰博基尼。她心里微微一动,这不是托托的座驾吗?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

带着一丝疑惑,流夏拿出了手机想打个电话给他。就在这时,兰博基尼的后座有个身影晃了晃,一位年轻的美女突然出现在了流夏的视线里。美女的身体微微朝前倾,似乎正和充当司机的托托说着些什么,还颇为亲密地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但托托似乎并不领情,又不着痕迹地挡掉了她的手。

流夏稳了稳心神,再定睛一看,发现这个美女居然就是艾玛!

当看清女人是艾玛时,她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不管怎么说,艾玛是托托的朋友,那么一起相约出门也是很正常的。但一想到艾玛之前对她说的那些话,心里又隐隐觉得不大舒服。

就算是朋友,现在一起出门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呢?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飞快拨了一个电话给他。对面的托托迅速接起了这个电话,略带疲惫的声音随即从那一端传了过来,“流夏,你上完家教课了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托托,现在----你在哪里?”她吞吞吐吐地问道。说实话,她真的有些害怕他回答的是谎话。

“哦,我现在在外面,有朋友来我家说了点事,现在我正打算送她回去。”托托的回答顿时让流夏松了一口气,刚才那种郁积在胸口的不悦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虽然没有说清楚是哪个朋友,但至少-------他没有说谎话。

“那……小心开车。明天再联系。”

“知道了。流夏,我爱你。”他温柔地低语了一句,摁掉了对话键。

红灯很快变成了绿灯,那辆兰博基尼即刻飞一般地离开了这里。

“现在我送你回学校吧。”阿方索看了她一眼,握紧了方向盘。这一切他早已收入了眼底,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通常不会说多余的话。

流夏正想回答,手机上忽然收到了一个信息。她浏览了一遍短信内容后低声道,“我就在这里下了,我的朋友在波波洛广场等我,离这里也不远。”

阿方索也没有说什么,颇为绅士地下了车走到右侧为她打开了车门。

“路上小心,流夏。”他的一举一动看起来总是那么优雅动人。

流夏不禁微微一愣,这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对方这么亲密的称呼她吧。不过她也没有多在意,道了谢之后就匆忙离开了。

等她离开之后,阿方索随即拨了一个电话,低沉如美酒般的声音轻轻响起,开场白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听着,马上去给我查一件事。”

第二十三章:少爷的惩罚

罗马市中心的豪华五星酒店里。

821号房的VIP房客米兰特少爷此刻正懒洋洋地斜倚在沙发上,百般聊赖地翻看着最新一期的意大利版花花公子杂志。几缕茶色发丝轻拂过他的脸,完美的身体线条在半明半昧的光照中显得格外性感,脖颈上的那条银色十字架项链映衬着他细致的浅麦色肌肤,透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美丽。

“现在的封面女郎质素真是越来越差了。佐拉,你看看这期这个女人的身材,根本不是我们意大利男人所钟爱的前有花园,后有阳台型身材啊。”他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悻悻地将杂志翻了又翻。

佐拉连扫都没扫一眼,只顾闷声浏览着当天的报纸。

“佐拉,有时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喜欢男人?”米兰特毫不客气地讥讽他。

“我只喜欢美丽的人。”佐拉抬了抬眼皮,淡淡回了一句,“不论男女。”

“诶?”米兰特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原来我的手下口味那么重,真没想到啊。”

佐拉显然对他的各种挑衅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只是颇有风度地朝他微微一笑,顺手又换了一张报纸。就在这时,佐拉的手铃声忽然突兀地响了起来。他接起来说了几句后,又抬头对米兰特低声道,“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米兰特随手将杂志抛到了一旁,无比愉快地笑了起来,“总算来了点有趣的事。那就把那个人带进来吧。”

他的话音刚落,立即有两个黑衣人将一名个子矮小的男子带了进来。男子一进来似乎就察觉到了现场气氛的诡异,脸上很快掠过了一丝不安。他颇为紧张地吞了口口水,强作镇定地笑了笑,“少爷,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吩咐?”

“哦,没什么。罗伯特,我最近发现了一部非常精彩的电影,所以想叫你一起来看看。” 米兰特面带微笑地望着他,眼眸里那层温柔的金色如同蜂蜜一般甜美。

罗伯特的瞳孔骤然一缩,“看电影?”

米兰特不置可否地弯了弯唇,随手摁了一下手里的电视遥控器。只见一阵杂乱的雪花过后,电视上很快出现了一段即时影像。

影像里的画面看起来像是一间干净明亮的桑拿房,房间外部的温度测试表上的指针正停留在36度上,这是一个对于人体来说相当舒适的温度。镜头渐渐推进,透过房门上的圆形玻璃窗口给里面拍了一个大特写。

几乎是同时,罗伯特的脸色瞬间变得像死人般惨白,他双腿发软无力地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连声道,“少爷……请放过她们,求求你,伊丽莎只有七岁……”

“罗伯特,你前几天做了什么我没有吩咐过的事吧?”米兰特并不回答他,只是若无其事地玩弄着手里的电视遥控器,“找到她们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呢。”

“少爷,求求你……求求你放了她们……要杀就杀我好了少爷……”罗伯特慌忙爬了过来,牢牢地拽住了米兰特的裤角,“少爷,你和伊丽莎的感情不是很好吗?你还说要做她的哥哥……你说过最喜欢她……求你看在我曾经救过你一命的份上放了她……”

“罗伯特,你在我身边已经十年了吧。当初如果没有你替我挡了一枪,我在五年前就已经挂了。说真的,伊丽莎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我也不愿意伤害她。”米兰特边说边点燃了一支alfa香烟。

“少爷,你要杀了我,我无话可说。只求求你放过伊丽莎……”

“那么,我想要听真话。”他轻轻弹去了一点烟灰。

罗伯特的眼前蓦然一亮,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尽管他对于米兰特少爷的狠毒无情早有耳闻,但如今事已至此,他唯有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期望有什么奇迹出现。毕竟,他曾经救过少爷的命。毕竟,少爷是看着伊丽莎长大的。

或许会有不同。

他必定难逃一死,但伊丽莎或许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想到这里,罗伯特立刻将所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都供了出来,并且将这次EE如何和他接触的经过也一五一十告诉了米兰特。在说完最后一个字后,他看到少爷的嘴角边泛起了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容,这个笑容在明暗光影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虚幻,让人无从猜测出它的真正含意。

“已经这么晚了,我也该去吃晚餐了。”米兰特看了一眼手表,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罗伯特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那段停止的即时影像,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据他所知,在这种情况下,少爷通常都喜欢直播处死过程。现在少爷没有命令继续下去,看起来或许真的还有一丝希望。

“少爷……”

“我先出去用晚餐。罗伯特,你就在这里先把录像看完。”米兰特披上了一件色彩斑斓的外套,拉开了房门。

“录像?”罗伯特一愣。

“对啊,每次总是用直播多无聊,偶尔也要换换花样。所以这次-----是提前录好的录像哦。”米兰特再次摁了一下电视的遥控器,只见影像继续播放下去,桑拿房外温度测试表上的指针飞速转动起来,36,40,60,80……

指针停在100之前,米兰特已经一步跨出了房间,佐拉也跟着走了出来,眼疾手快地关上了房门。

在片刻沉寂之后,罗伯特从房间里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凄厉之极的惨叫。

“五星酒店的隔音效果果然不错。”米兰特以一个优雅的姿势靠在门上,修长手指上挟着的香烟前端已经积聚起摇摇欲坠的烟灰。

“他八成会疯了。”佐拉淡淡道。

“说起来,你怎么会这么快发现他就是内鬼?”米兰特漫不经心地侧过了脸。

“这次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在那天当值的人里,只有他在一个星期前毫无理由地送走了家人。这不是最大的疑点吗?”佐拉习惯性地推了推镜架,“少爷,今晚你想去吃什么?”

“今晚想换个口味,听说波波洛广场附近新开了一家相当不错的日本料理,就去那里吧。”米兰特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还有,把伊丽莎的葬礼办得风光一些。”

“是,少爷。”佐拉微微一阖首,目光落在了米兰特手中不知何时被掐灭的香烟上。他的眉梢眼角透着一层明月清风般的淡漠,更多的是落花流水般的无情。只是无人能察觉,在他的眼底深处,也隐约带着一抹令人看不清的深邃。

波波洛广场,一直以来是从北方来的客人进入罗马的入口。不知有多少艺术家曾以令人感动的文字来描述他们跨过这梦寐以求之城市的门槛时激动的心情。广场上的圣母教堂里更是存放了拉斐尔,卡纳瓦乔和贝尔尼尼等着名大家的绘画杰作。冷月俱乐部就位于广场附近的黄金地段,加上最近日本料理在欧洲的流行,甫一开张就吸引了不少罗马当地的名流入会。

不过俱乐部开张之后,静香的哥哥隔三岔五总是带着自己的法国情人全世界乱转,所以身为林家的一员,静香不得不经常抽空过来帮着打理。她为人温柔聪明,举止落落大方,深谙上流社会的交际之道,有她在这里,俱乐部的生意只增不减。

“静香小姐,罗马银行的格里洛先生刚才来电预定了半个小时后的包房。”宫本走进了内房对静香说道。

静香瞟了一眼电脑,“那就把他们安排在水无月,这是今天最后一个没有被预定出去的包房了。”冷月俱乐部内的十二个包房都以日本对月份的不同叫法而取,分别是睦月,如月,花笑月,清和月,月不见月,水无月,凉月,叶月,红叶月,神无月,子月和雪月。

宫本应了一声,又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

“如果是想说西园寺少爷的事,最好还是不要开口了。”静香立即猜出了他的用意。

宫本动了动嘴唇,刚叫了声小姐,就听到从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静香和宫本对视一眼,急忙起身出了房间去看个究竟。原来俱乐部门口有几个黑衣男人正和自己的员工起了冲突,而不远处则站着两位似乎在看好戏的帅哥,一位俊美之中略带邪气,右眼角下的泪痣性感无比,带着一种勾魂夺魄的魅力。而另一位则是清秀斯文的眼镜帅哥,站在在灯光下仿佛就像是一滴随时会消失的透明水珠。

“静香小姐,宫本先生,这几位先生不是这里的会员却一定要进来。”其中一位男性员工见老板来了就赶紧委屈的告状。

宫本立即弯下身子鞠了一躬,“抱歉,先生们,这里是私人俱乐部,不是会员就不能进来。”

这时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走到了宫本身边,凑到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这边刚听完,宫本面色顿时一变,急忙将静香拉到了一旁,同样也对她耳语了几句。

静香也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神色,“那就把他们安排在水无月吧。宫本,你先去通知格里洛先生,告诉他预定取消。好好向他道歉。”

没过多久,流夏也步行到了这家俱乐部。店内的员工认得她是大小姐的好朋友,自然万分殷勤地将她迎了进去。

流夏走到内房时,看到静香正在那里摆弄着梨树枝和紫阳花的造型。对于静香这样的名门闺秀来说,为了提高自身修养,插花茶道书法都是从小必学的课程。蓝色的紫阳花搭配着古朴的中国瓷瓶,呈现出一种质朴典雅之美。看似简洁的造型,却让流夏感到了一种宁静安逸的味道。

“这插花真是漂亮,看着很有亲切感呢。静香你一定是从小就学的吧。”趁着卡米拉不在,流夏干脆就说起了中文。

“嗯,我从小师从小原流,这种文人花,就是源自中国唐宋时代的文人画,所以你看着亲切也不奇怪。”静香也顺着她说起了流利的中文。

“对了,你叫我来这里有什么事吗?”流夏顺手拿起了一支被剪断的梨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