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哑爷爷只好放弃了和罗扇抢活干,被她哄着绕着院子遛弯儿锻炼身体去了。浇过了花花草草,罗扇想起了本院的另一名成员二狗子同学,那货也得吃东西吧?于是从灶房里拿了些食物便去了前面廊下,八哥二狗子正迎着初升的晨日梳理自己黑亮亮的羽毛,见罗扇一摇二晃的过来了,鸟嘴一张便道:“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

罗扇登时面目狰狞地滑步上前,仰脸儿瞪它:“姐送你七个字:F,U,C,K,Y,O,U!”

二狗子翅膀一扇,一坨宿便砸下来:“呱呱!大青蛙,烂嘴巴!”

罗扇脚踩七星步闪身避过,歪着烂嘴巴阴险一笑,举起手中的大白馒头给二狗子看:“喏喏,小二,姐姐来给你送早饭了,来来,吃嘛,快吃,大白馒头热乎着哪!”

二狗子扑扇着翅膀暴躁起来:“二狗子要吃饭!二狗子要吃饭!”

“咦?这么大的白馒头你不吃么?”罗扇举起另一手里整根的黄瓜,“要不吃蔬菜罢?夏天吃点清凉的对身体好,泻火!来嘛,来嘛!快吃呀!”

二狗子拼命撞着笼子:“二狗子要吃饭!吃饭!”

“矮油,小小年纪就挑食可不好哦,馒头也不吃,黄瓜也不吃,难不成你是食草动物?”罗扇转身拔了把杂草回来举给二狗子看,“吃罢,吃的是草,挤出的就是奶。”

二狗子气疯了,一串鸟语中偶尔夹杂着几句人语连珠炮似地从嘴里崩出来,罗扇推测它是在骂她,心中顿觉爽快,腰一叉仰天大笑:“姓二名狗子的那只!下回再敢叫姐青蛙,看姐给不给你饭吃!这院子以后是姐掌厨了,你不赶紧巴结着点儿,姐下回就给你饭里下巴豆!”

二狗子扑腾了一阵,掉了一地的羽毛,最终累得喝了多半盅的水,眼儿一闭不愿搭理脚下那恶毒的女人了,罗扇得意洋洋地转身往后院走:饿丫一顿叫它知道这院子现在谁是NO.1!

待听不见罗扇的脚步声了,二狗子才睁开眼睛,理了理羽毛,嘟哝了一句:“F,U,C,K,Y,O,U!”

作者有话要说:

134、有得有失 ...

罗扇很快就给自己安排好了每天的生活内容:晨练——其实就是围着院子跑两圈,抻抻胳膊拽拽腿,然后做早饭,浇花捉虫,喂二狗子,上午绣花,做午饭,下午看书——前面正房书室里整整一墙的书,足够她打发光荫的,然后做晚饭,绕院子遛弯儿消食顺便喂二狗子,和哑爷爷乘凉及单方面聊天,洗洗睡。每七天抽出一整日的时间来把正房打扫一遍,保持环境卫生和心理健康,就酱。

这样的日子简单安逸又充实,罗扇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完全适应了,白大少爷第三天来看望她,竟然把她留在青院二号小厨房的榨汁机和打蛋器也一并带了来,这着实令罗扇喜出望外,顺便问了问白大少爷金瓜和小钮子的情况。

白大少爷说金瓜和小钮子又回去了一号小厨房当差,玉勺被打发到了别的小厨房里补缺,金盏还是青院的主厨,虽然小厨房超员了一人,不过因白大少爷、表少爷和方琮现在都住在青院,也就没有再裁员。

罗扇见说到了表少爷,就拜托白大少爷帮忙给表少爷传个话,说自己现在不能帮卫氏方便面出力了,请他多多包涵,另请白大少爷下回再来时帮她把落在二号小厨房的一些自制佐料和酱汁顺便带过来,白大少爷满口地答应了。

蹭了罗扇几杯柚子蜂蜜茶后白大少爷高高兴兴地走了,过了几天再来时果然拿了不少的东西,甚至连罗扇酿的几坛果酒也背在背上带了来,罗扇给他烘了小蛋糕,吃饱喝足后又心满意足地去了。

烘蛋糕的奶油是罗扇借哑爷爷之“口”从府里食库调来的,每隔半个月都会有人到枕梦居门外敲门,哑爷爷便把写了所需各式东西的纸给了那人,到了下午所有东西就都能送来。罗扇因此而再度察觉了这枕梦居在白府中非同一般的地位——几乎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无论要什么东西都没有被驳回过的。

有了大把的食材和自己得心应手的炊具,罗扇的生活安排就又多了一项内容——享受美食。这里所谓的享受当然不是指吃,毕竟她的身份只是个下人,这里面许多珍贵的食材未经主子许可是不能入口的,所以她的享受来自处理食材的过程,譬如把玫瑰花做成玫瑰花酱,蓝莓做成蓝莓酱或蓝莓果汁,还有葡萄酱、葡萄汁、葡萄酒、青梅果酱、青梅酒、菠萝醋、菠萝蜜饯…等等等等,如此这般天天做着自己最喜欢的事,愈发觉得这日子充实又美好,人也一天天滋润起来,不由暗叹:果然美食是治愈一切吃货的无上良药啊!

罗吃货的心情一好,看二狗子也就觉得比以前顺眼多了,虽然二狗子仍然不顾死活地叫她大青蛙,她大人不计小鸟过也懒得再同它计较。每天她都会拎着鸟笼带着二狗子满院溜达,浇花的时候就把它放在花丛里,偶尔故意连花带鸟一并浇了,惹得它操起双语对她破口大骂,她就哈哈哈地笑得前仰后合。

晚上乘凉的时候罗扇也带着二狗子,把鸟笼放在旁边。给它和哑爷爷一起讲故事、唱歌、说笑话,二狗子经常插嘴,虽然鸟嘴不对人唇,倒也添了一份热闹,而当罗扇唱起歌来,二狗子就彻底安静了,这让罗某人愈发得意:果然音乐是不分国界和物种哒,这才是最好的交流方式!连这可爱的鸟儿都被咱征服了,放眼全小院儿还有什么是咱征服不了哒?!

一曲终了,二狗子忽地诗意大发:“寂寂孤莺啼杏园,寥寥一犬吠桃源…”

——次奥啊!这扁毛畜牲跟谁学的?!跟谁学的?!你才是犬!你、你二犬子!

罗扇正待狠狠教训这鸟货一番,却见它忽地叹了口气,语声幽幽地道:“如是,如是,你何其狠心?丢我一人在此,凄凉终老,心痛至今?”

罗扇怔了怔,这才明白原来二狗子是在学人说话,那两句诗和后面这几句叹息无疑是白大老爷以前来这里时吟过、感慨过的,被它无意听了去,这会子不知触到了哪根神经就给翻叨了出来。

罗扇看着二狗子人模鸟样地叹气,心道“心痛至今”也许有,“凄凉终老”却是胡扯了,谁不知道你白总纳了好几房的妾室,再深的感情若没有另一方的回应也迟早会被时间消磨殆尽的,你以为人人都是大盗岳清音啊?!…咦?他们是谁?

罗扇回过神来,一偏脸,却见哑爷爷失魂落魄地呆在那里,一双浑浊的老眼里竟有着泪光,不由吓了一大跳,连忙问他怎么了,哑爷爷忙摇手,打了个呵欠示意自己困了,起身颤巍巍地回了房间。

每个人都有自己或大或小的伤心事,而尤其感情上的不如意只能自己想法子调节,别人是帮不上忙的。罗扇也叹了口气,用草叶子逗弄笼子里的二狗子,低低地教它吟诗:“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教了七八首,直到二狗子被逼得口干舌躁背出了“阿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爹娘”后,罗扇骂了它句“脑残!”,二狗子回了一句“猪猡!”,这一天就结束了。

白大少爷隔三差五地会来看望罗扇,每次来都是大中午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府里大部分人都在午休,到处走动的人极少,不易被人发现,而且到了枕梦居后还可以蹭到罗扇做的饭后小点心。

哑爷爷吃完午饭就回房休息去了,白大少爷就同罗扇泡上一壶茶坐到廊下去,边吃边喝边闲聊,白大少爷给罗扇讲府里的新鲜事,讲府外的真假传闻,讲他做的稀奇古怪的梦,罗扇眯着眼睛靠在马扎靠背上懒洋洋地听着,偶尔插嘴八卦几句,其余时间就这么静静地听,从白大少爷的话里寻找一些渐逝渐淡的影子。

白大少爷说御贡的名单已经批下来了,卫氏方便面和白家“宁濛”系列美食全都榜上有名,所以白二少爷近期比往常更加的忙了,要发展柠檬的产业链,要在全国开连锁专卖店,还要大量地招人手、培养能干的心腹和管事们。

罗扇最为高兴的是卫氏方便面的入选,如此一来整个天龙朝就只有卫氏一家可以做方便面了,虽然每包面赚不了几文钱,但架不住量大啊,如果也能在全国建立连锁专卖店的话,薄利多销,那营利也是相当可观的哩!

这么一想罗扇就坐不住了:自己只投了那区区四百两的银子入卫氏的股,表少爷的生意越干越大,自己这点股份可就真成了一毛之于九牛了,再这么下去沾表少爷的光越来越大,将来这人情也就越来越难还,思来想去,罗扇拉着白大少爷进了书房,取了纸笔出来歪七扭八地写了封信托他带给表少爷,信上内容大意是自己打算撤股了,知道表少爷必不肯同意,因此想了个两全的法子,即如果将来她罗扇能够以自由身离开白府,请表少爷将卫氏方便面专卖店免费盘给她一家,她愿意做表少爷的直销商,两个人还是合作关系,如若表少爷仍旧不肯,那么她从此后便与他断绝任何关系和往来,让他再也联系不到她。

如此连哄带逼地写了一大篇,信送到表少爷手里后直让他又是气又是笑,把信纸折好往怀里一塞,笑嘻嘻地贴上白大少爷去,好声好气儿地道:“大表哥,你就告诉我小扇儿被藏在何处了罢!我天天伺候你洗脚沐浴上厕所还不成么?”

“我才不要丑男人摸我脚摸我屁股呢!”白大少爷白了表少爷一眼,嫌恶地推开他。

“大表哥,你就告诉我呗,我这么心疼小扇儿,绝不会把她的藏身处泄露出去,你就甭瞒着我了呗!”表少爷死缠烂打地重新粘上去。

“走开。”白大少爷丝毫不为所动,“你和方方光屁股睡觉去,甭再缠着我!”

“咳——”表少爷哭笑不得地瞪着白大少爷,“大表哥你可不能在小扇儿面前乱说我和姓方的怎样!我同他什么事都没有!我是清白的!”

“骗谁呢!”白大少爷用“戳穿你了”的眼神看着表少爷,“前几日你们参加什么商会的宴请回来,你喝得跟死狗似的,就是方方把你背到床上去的,我捅破窗纸往里偷看着了,他压在你身上亲嘴儿来着!”

表少爷闻言脸色登时就变了,咬着牙道:“大表哥说的可是真的?”

“不信你去问方方啊!”白大少爷噘起嘴道。

表少爷二话不说转头就走,没看见白大少爷在身后做了个“骗你就是这么简单”的表情。

甩开了表少爷的纠缠,白大少爷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满院子无所事事地转了两圈,抬眼瞟向书房的窗口,他的弟弟白二少爷正坐在几案前看账本,俊颜依旧如玉,只是身形愈渐削瘦,眉眼间也少了几分往日的柔和,多了几分不近人情的冰冷。

白大少爷弯腰掐了根狗尾巴草,将断茎的一端叼在嘴里,身子一歪倚在旁边的芭蕉树干上,悠悠闲闲地这么远远看着白二少爷,忽听得身后有人低笑着说了句:“有得必有失,天下事安能十全十美?”

白大少爷也不回头,手指搔了搔耳朵,宽大的衣袖遮了半边的脸,掩住唇上淡淡笑意。

罗扇拿到了表少爷托白大少爷带给她的本钱和收益,一共一千七百两银子,虽然知道她那点本钱不可能赚这么多,多半是表少爷多给她的,但也明白推拒无用,索性照单收了,反正是他自愿的,又不是她逼的。

这么多银子算下来罗某人也是个小富婆了,可惜有钱没处花,只好偶尔托白大少爷帮着悄悄从外面买些绦子、布料和丝线回来练绣花用,亦或是有时馋得紧了想吃些好的,就借着哑爷爷的名义自个儿掏银子从食库里兑些大鱼大肉等上好的食材来,做几样好菜同白大少爷和哑爷爷一起吃。

到了秋天的时候,听白大少爷说白家的糕点连锁店已经在全国开了上百家,柠檬的销路也越来越广,甚至有不少的王侯公孙都入了股成了白家的加盟商——这个朝代一直是鼓励百姓经商的,商业税也是朝廷的一项重要收入,而皇室子弟和朝臣们也被允许可以经营一定范围内的生意买卖,否则他们所有的花费都倚赖朝廷提供的话,一来仅以月俸是供不起一大家子的嚼用的,二来也能一定程度上的避免盘剥百姓或是贪污受贿的现象发生——一个朝代同一个朝代的治世理念不同,也不必深究,总之白家这一次通过柠檬这项生意非但赚了个盆满钵溢,还拉拢了大批有权有势之人成为了自己的靠山和合作伙伴,在河东乃至全国的商业圈内一时风头无两,白二少爷白沐昙的名声也越叫越响,人人都说他的成就必有一天能超越其兄白沐云,“云天下”已成为了历史,新的商业时代即将登上华丽的舞台,昙花公子人如其名,淡雅清逸,俊美无双,惊艳了九州,俘获了天下。

白大少爷说,登门前来为白二少爷搭媒的媒婆把白家门槛都踩坏了三道,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已经动心了,决意要在今年年底前给白二少爷说定亲事,白大太太卫氏如今天天忙着四处应邀赴宴,挑看未来儿媳妇的人选,白二少爷每天一去上房请安就被几个长辈缠着介绍各家的姑娘,白二少爷麻烦不过,索性以要查看秋季收成为名直接住到城外庄子上去了。

罗扇便笑着问白大少爷:“小云怎么没跟着二少爷一起去呢?庄子上可好玩儿了。”

白大少爷嘟着嘴不大高兴地答道:“小昙不肯带我去,说庄子上不安全,他又要看账、又要检查收成,怕到时候无暇顾我,我本不肯答应的,谁知他个小坏蛋竟然趁我睡得熟时大半夜就动身出了府门,等我醒来之后早就不见他的人影了!真真是气死我了!且看他这次回来我不狠狠揍他屁股才怪!”

听到“不安全”三个字,罗扇蓦地想起了那位白二老爷——如果白二少爷成了亲生下了长房嫡长孙,那他白二老爷可就再也没有机会夺取白家的生意大权了!再想想去年在庄子上白二少爷几次三番地遭遇暗害,他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又跑到庄子上去…更加不安全的人是他才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135、日月为鉴 ...

罗扇在二狗子的笼子下面低着头转了几圈,以至于被二狗子趁机抛下一坨鸟屎在头上都浑然未觉,白大少爷从怀里掏出手帕,摁住罗扇的脑袋小心翼翼地给她擦头发,擦完了把帕子又塞回怀里,然后一声不吭地看着罗扇。

罗扇不觉间踱到了院子里,抬起头来望向顶上天空吁了口气:血路都是自己蹚出来的,他若是摆不平别人的算计,这个家不当也罢。再说了,我罗扇中意过的男人又岂是无能之辈?!

于是回过头去望向白大少爷,一对大眼睛清清亮亮平平静静,微笑着道:“二少爷现在担负着整个白家上下几百口子好生过活的重任,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天天带着小云玩儿了,小云也该给自己找些正事来做,总不能像这样玩儿一辈子,将来还要让自个儿弟弟养老罢?”

白大少爷眨巴了眨巴眼睛,将手一拍:“你说得对,我也要像小昙那样做生意赚钱养家!小扇儿小扇儿,你说,我要做点什么好呢?要不,我去卖衣服?”

罗扇噗地笑了出来,转身走回廊内,拉着白大少爷在栏杆旁坐下:“卖衣服,衣服从哪儿来?”

“从店里来啊!”白大少爷道。

“店从哪儿来?”罗扇问。

“从街上来啊!”

“…算了,我觉得小云你还是先学着慢慢长大再说罢…”罗扇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小扇儿小扇儿,要不,你教我做好吃的罢!”白大少爷闪着黑亮亮的眼睛望着罗扇,“等我学会了也去卖蛋糕、卖冰淇淋,这样我就可以边吃边卖了,好不好?”

“爷!你是白府的主子,想卖吃食还用亲自动手做吗?再说了,君子远庖厨,男人下厨房会被人看不起的。”罗扇摇头。

“我不管!我就是想学!你教我!教我教我教我教我教我教我!”白大少爷握着罗扇双肩一阵摇晃。

“别…别摇了…要吐了…”罗扇从白大少爷手下挣扎出来,“蛋糕和冰淇淋你不是已经学会了吗?”

“你教我做别的,”白大少爷的亮眼睛盯着罗扇的眼睛,“所有你会做的饭都教我!”

“真要学?”罗扇睨着他,“要正式拜师的哦!学起来也会很辛苦的哦!”

“真要学!我不怕辛苦!小扇儿师父!好师父!收了我罢!”白大少爷握住罗扇的双肩用力摇晃。

“吐…真吐了…”罗扇连忙推开他,喘了口气,“既如此,悟空,还不给为师磕头?”

“徒儿在上,受为师一拜!”白大少爷跳起身冲着罗扇深深一揖后扑通就跪了下去。

“唔…咦?不对!说反了你个笨笨!”罗扇也跳起来——她哪儿能真让白大少爷冲着她下跪啊,连忙闪到一边,正要告诉他不过是开玩笑罢了让他起来,却被白大少爷一伸手拽住胳膊,略一用力便把她拉得跪在了他的身旁。

“你跟着我说,我说一句你说一句,听见没?”白大少爷煞有介事地嘱咐罗扇。

“听见了。”罗扇点头…这不对吧…怎么好像他是师父她是徒弟似的?

“皇天在上!”白大少爷朗声道。

“皇天在上。”罗扇跟着学。

“臭土在下!”白大少爷接着道。

臭…不是厚土在下吗?“臭土在下。”罗扇只好学道。

“山川为证,日月为鉴!”

“山川为证,日月为鉴。”

“我白沐云!”

“我白——我罗扇!”

“愿与罗扇今生结为#&,从今后同心同力,共生共死,永不离弃!若违此誓,五狗分尸,死无卖身之地!”

“等等先——‘#&’是什么?没听清。”罗扇好笑地问。

“你别管,就照着我说的重复就行了,快点!”白大少爷催促。

“好罢…但是五狗分尸也忒寒碜了点儿罢?咱连马都不称「chèn」么?”罗扇哭笑不得地道,“还有卖身什么的…都死成五块儿了谁还买咱啊?”

“好罢,那改一下,”白大少爷眸光一闪,转过头去肃容道,“若违此誓,白沐云愿终生伶仃,三世孤独,永尝断肠之苦!”

罗扇愣了一愣:“干嘛发这么毒的誓?跟谁学的?”正要依言学说一遍,却被白大少爷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我还没说呢…”

“逗你玩儿哒,你还当真了。”白大少爷摸摸罗扇的脑瓜儿,“好了,拜师仪式正式完成,现在就教我罢!”

…这仪式…怎么这么零七碎八的…罗扇端正了一下态度,歪头想了想:“青院的二号小厨房还在罢?”

“在呢,现在没人用着。”白大少爷答道。

“你见过厨子们削土豆皮罢?”罗扇又问。

“见过。”白大少爷点头。

“那好,今日你回去后就去二号小厨房练习削土豆皮罢,皮要削得越薄越好,速度也要越快越好,等过几天你再来,我检查你的练习情况。”罗扇一本正经地摆出为人师表的样子。

“好,就这么说定了!”白大少爷点头,再也坐不住,迫不及待地同罗扇告辞回了青院去练习削土豆皮了。

罗扇送走了白大少爷,回到廊下把二狗子的笼子取下来给它喂水,二狗子喝了几口,高兴地拍着翅膀叫起来:“山川为证…日月为鉴…我白梅衣今日答应爱妻如是…绝不为卿殉情赴死…愿为吾儿沐云苟活终老…唯愿卿于奈何桥头等我一等,待沐云长大成人,娶妻生子,衣食无忧后,再与卿相见九泉,共赴轮回…”

罗扇怔住了,半晌才觉得鼻子酸酸的,殉情而死容易,承受失去爱侣之痛一辈子才更折磨人吧…伶仃孤独,指的不是身,而是心,爱而不得最断肠…原来如此。

三天后,白大少爷雄纠纠气昂昂地来了,罗扇带他进了灶房,拿出个土豆来让他削,白大少爷伸手接过,菜刀一抄刷刷刷,几下子就完成了,罗扇在旁看得目瞪口呆,见那土豆皮被削得近乎纸薄,比她的刀工还好上几倍!

“怎么、怎么可能…”罗扇张着血盆小口呆呆地望着满脸得意地白大少爷,“你…你怎么做到的?你不是白沐云!你一定不是白沐云!呔!何方妖怪?!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白大少爷被逗得哈哈笑,一指自己布满血丝的双眼:“我三天没合眼,削了几百个土豆,这才会削了。”

会、削、了?!这尼玛分明是成精了好不好!想削成这样的程度非得练习上千个土豆好不好!罗扇震精了片刻后很快就释然了——白大少爷向来学东西快得离谱,动手能力又强悍,花上三天三夜拿几百个土豆练手能做到这个程度也不是不可能的…罢了,羡慕嫉妒恨有毛用,再牛逼也得叫咱师父!

罗大师很快摆正了心态,点头表示相当满意:“练功夫不急于一时,今儿不教你东西,你回去好好补几觉,有了精神再来。”

“来来回回的跑太麻烦,我睡一下就好,师父,我在你房里睡一觉,醒了你再教我!”白大少爷说着大大方方地便往罗扇的房间走。

“喂…不许尿床啊…”罗扇没拦住,只好作罢,反正白大少爷一副少儿心智,人家都没想太多,她又何必矫情。因此白大少爷在她房中补眠,她就拿了针线笸箩坐到正房前面的廊下去绣花,结果…结果白大少爷一觉就睡到了晚饭前,罗扇进房一看,见流了她一枕头的口水,仍旧睡得酣然不知世事。

也没叫醒他,罗扇轻手轻脚地关门出去,进了灶房洗手做晚饭。想着白大少爷估摸着要留在这儿吃晚饭,不能再做过于简单的菜了,看了看架子上由食库新送来的各类食材,从里面挑了只肥肥的野鸭子出来,肉已经拔毛掏肚处理好了,罗扇只切了鸭胸脯上的精肉,加入盐、酱油、绍酒、五香粉、葱姜、花椒腌渍起来,待入了味后上笼蒸,至骨酥肉烂出笼,细细地拣去葱姜和花椒粒。

之后用旺火下油锅炸酥,呈棕红色时出锅,沥干油,切成一字条码在盘里,再炸香菜呈翠绿色时捞出来铺在鸭脯周围,取三只卷草纹青花白瓷小碟子,分别盛了甜面酱、葱白段和椒盐做蘸料。

另取了一杯胡榛子——就是开心果,炒熟研碎,分出半杯来同煮熟切条的鸡胸肉、无核青葡萄、碎葱拌匀,剩下的半杯开心果加酸乳酪、薄荷叶、柠檬汁——这东西如今已经天下皆知了,产量也在逐月增加,又因白二少爷专门建了十几处柠檬汁的生产基地,所以罗扇也不用自己榨汁了,成品柠檬汁现在很容易买到,这三样拌匀之后,把两杯用料再合并一处加盐和胡椒粉搅拌均匀,最后倒入铺有绿叶菜的盘子里即成。

最后一样是专给哑爷爷做的,把香蕉碾成泥,同鸡蛋液、牛奶搅拌均匀后用蒸锅蒸熟,取出来就是香蕉牛奶鸡蛋羹了,又软又滑又香,老年人也吃得动。

用榨汁机榨了三杯菠萝柚子汁,碗筷布好,这才净了手回到自己房间,见白大少爷仍睡得四仰八叉憨态可掬,罗扇看着好笑,走近床前轻轻叫他,叫了几声没什么动静,便发坏地伸出手指去捏住他尖挺的鼻尖,白大少爷胸膛鼓了两鼓,潜意识里感觉到喘不上气来,“哼”地一声睁开眼睛,大手一捞就把罗扇正要收回的小手给握了住,拽到自个儿嘴边,张口咬住了那软绵绵的小手掌。

“喂喂喂!你属狗的嘛?!口水都流我手上了!”罗扇不敢用力往外抽手,恐被他咬疼了,只好用另一只手又去捏白大少爷的鼻子迫他放开嘴。

“我帮你舔了。”不等罗扇反应过来,白大少爷热热湿湿的舌尖儿就已经滑过了她的手心儿。

罗扇整根儿胳膊都软了,浑身汗毛刷地就竖了起来,红着脸道:“你也不嫌脏!我这手可是刚抠了脚丫子的!快放开我!”

白大少爷松开嘴,抓着罗扇的手在自个儿衣襟上蹭干净,笑道:“我不嫌你脏,也不嫌你丑,更不嫌你臭,再过五六十年,我还不会嫌你老,那,你会不会嫌我穷?嫌我傻呢?”

“你要是穷了天底下还有富人么?”罗扇好笑地弯腰帮他穿鞋,“我也不嫌你傻,再说你哪里傻了?你比旁人都聪明,旁人的心思都用在了争名夺利勾心斗角上了,我倒宁可小云你一直都这么傻傻纯纯保持着一颗童心呢。好了,起来,洗把脸洗洗手,吃晚饭去。”

白大少爷跳起来欢叫一声:“吃晚饭去喽!”叫罢忽地一猫腰,扛麻袋似地把罗扇拦腰扛上肩头,边往门外走边笑道,“小扇儿喜欢我傻,我就一直傻下去,我不争名也不夺利,不要金银也不要田地,我只要和小扇儿在一起,做师父的好徒弟,好不好?”

“好…好啊…还挺押韵的…那个…大哥…先放下我来成不…胃要掉出来了…”罗扇上半身朝下,脸蛋子贴在白大少爷宽厚结实的脊背上,溜眼儿一瞧,再往下就是充满弹性的一个挺翘屁股,抹了把嘴角不慎侧漏出来的一星儿口水,心道其实当剩女也没什么不好啊,想看谁看谁,想YY谁就YY谁,天下汉子皆可用吾之思想恣意染指嘛,咩哈哈哈!万事万物总是周而复始,玩儿了一回心跳之后咱这不是又归于最初的平静了么?

明儿就整幅对联儿贴门上用以定心明志——

上联:宅腐双修,穿越剩女何必愁?

下联:食色皆爱,自古吃货最无忧!

横批:快羡慕我!

作者有话要说:

136、从未犹豫 ...

大彻大悟后的日子形式上很规律,内容上却不平淡,白大少爷学艺之心认真又坚定,每天在青院吃罢早饭,冲众奴仆丢下一句“谁也不许来扰我”之后,就进了卧室将门从内一插,再由后窗跳出去,溜出后院门直奔枕梦居,学一上午艺后中午溜回青院吃午饭,下午如法炮制。青院众仆因早有白大老爷发下话来过:无论白大少爷吩咐什么,只管照做,只要不伤着他就成。所以一干人也没有擅自违令去敲他卧室门的,只当他又闷在房里搞什么疯疯癫癫的勾当,甚至白大老爷有一两次亲自过来看望白大少爷,也因白大少爷说的“不许打扰”的话而回转了去。

白大少爷的学习能力和动手能力之强悍罗扇早已经见识过了,然而在两人一教一学的过程中罗扇仍旧难免一次又一次地被白大少爷的聪明头脑震撼到,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甚至青出于蓝,让罗扇真心嫉妒得恨不能把白大少爷一擀面杖抡傻了,回归初识时的疯癫状态。

自从白大少爷风雨无阻地每天跑来枕梦居学艺,整个小院儿就再也没了往日不似尘世般的幽谧静寂,锅碗瓢盆声响不断,笑闹嗔恼整日不停,哑爷爷靠在白大少爷亲手用竹子编给他的躺椅上坐在太阳地儿里乐呵呵地闭着眼,听着灶房窗口里传出来的那对儿小儿女无忧无虑的笑闹声,整个人都觉得年轻了十几岁。

白大少爷固然聪明过人,情商却仍旧只像个孩子,所以学艺的过程中时常会做出令罗扇哭笑不得的事来,比如罗扇教他煮鲜花粥,基本的程式是:鲜花+米或豆+辅助食材+调味佐料,做起来简单搭配起来难,什么花配什么米什么佐料更好吃、更有营养,这才是难点。就如玫瑰花粥,粳米、糯米配干玫瑰花和鲜玫瑰花各若干朵,加红枣、冰糖辅味,这是一款,另还可以用玫瑰和普洱或者玫瑰和红茶煮粥,不同的搭配有不同的味道,搭配不好了甚至会很难喝,可以自己尝试创新搭配——但是你白大少爷用狗尾巴草和玫瑰一起煮进粥里,这想法也太诡异了点吧?!

还有啊!教你做面点,普通的馒头花卷儿会蒸了又要学花式面点,学就好好学嘛,妥妥地捏个兔子形或是花朵形的馒头不好嘛?为毛听了二狗子的进谗就非得捏个梳小辫儿的青蛙出来?!为毛老娘让你捏个人形的罗扇你就捏个逆时空的iPad出来?!你才平板!你全家都平板!老娘胸有那么平嘛?!老娘身材有那么板嘛?!让你大胆突破常规发挥想像力创造个新花式,你你你——你捏一坨便便出来难道是要说明资源循环使用的伟大意义嘛?!上面还有只大眼睛苍蝇!什么意思嘛你?!最可气的是你三餐不在枕梦居吃啊,蒸好的面点总不能扔了吧?!尼玛最后是老娘把这坨便便吃掉的好嘛!

鉴于以上种种吃过的明暗哑巴亏,罗某人黑起心肠来充分利用自己为人师表的身份干起了人面兽心的事——乃不是在学艺嘛!那为师的一日三餐就由徒儿你来做了!好生伺候着!

于是白大少爷每天早上在青院用过早饭之后呢,就一路小跑着赶到枕梦居,烧水生火淘米洗菜蒸面点,干净利落地整出一顿色香味儿俱全的早餐来:碧粳米菊花粥、奶香小花卷儿、豆腐玉兰片。

待罗师父同哑爷爷吃罢,白徒弟还要刷碗洗碟擦桌子——收拾餐具也是吃饭的一部分嘛!之后呢,罗扇扶着哑爷爷去院子里遛弯儿,顺便浇花喂二狗子,白徒弟就要开始上午的功课了:或练习切丁儿切片儿切丝儿切段儿,或练习刮鳞剖肚洗肠去筋,要么就把相应的食材处理好等着罗师父来教新的课程,要么就干脆自己发明创造新的菜色口味。

遛完弯儿,哑爷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罗扇拎着二狗子的笼子回到灶房——天气渐凉,八哥是种怕冷的鸟儿,不能再挂在廊下那种风大的地方,所以只好带它一起在房里待着。然后罗大师傅就往桌边椅子上大刺刺地一坐,喝着徒弟事先泡好的芙蓉茶,一边指手划脚地给人家上课一边还兼顾着同二狗子斗嘴。

午饭也是白大少爷亲自做的,学习了一段时间下来,最基本的煎炒烹炸已经完全上手了,比如今儿这顿午饭就有用萝卜和米粉调的玉糁羹、清烧竹笋、用姜丝、酱油和醋拌的嫩韭菜梗、炸素十锦,以及木瓜牛肉汤,比罗扇做的还地道两三分,罗某人白眼儿一翻,把人家赶回青院吃午饭去了。

吃罢了午饭,白大少爷又来了——已经习惯了在罗扇的床上睡午觉,罗扇就只好坐到窗前去边绣花边…打盹儿。一觉起来,师徒两个齐动手,制酱酿酒腌咸菜,晒了满院子的萝卜干黄瓜条,哑爷爷在旁看着心道整这么多咸菜咱能吃得了嘛?人家师徒俩却是干得热火朝天兴致勃勃,完全不考虑如何吃掉的问题。

实在是灶房里放不下这么多的酒坛子和咸菜坛子了,这师徒两个才终于撂了手,每天下午的重心就转移到了小点心的制作上面来,这回哑爷爷不用发愁吃不了了,因为那一师一徒是做一个吃一个、做一批吃一批,边吃边做边做边吃,半天下来盘光灶光,就好像这一下午其实啥也没干一般。

尽心尽力地做罢晚饭,白大少爷就回了青院去吃他自己的晚饭,然后休息,沐浴,睡觉,等着新的一天到来。

罗师父无限风光的背后也是有着无限…狗腿的付出的,哼,你以为当主子的师父就那么容易嘛?!白大少爷因为天天泡在灶房里,满身都是油烟味儿,为了防止回到青院去后被人闻出来,罗扇让白大少爷专门放了一套工作服在枕梦居,每次来了之后先换上工作服,然后再学艺,走之前再把工作服脱掉换上来时穿的衣服,还要洗脸薰香去除味道,而这工作服又总不能一直穿着吧?不能一直只穿这一身吧?不小心被灶膛里飞出的火星儿烧了洞得补吧?沾上油了汤了的得洗吧?这洗洗涮涮缝缝补补的任务自然得她罗扇来干了!

所以每天白大少爷练习厨艺的时候她就坐在旁边做针线,不需要她旁观指点的情况下她就在院子里洗衣服,而不需要缝补洗涮的时候呢,她就给白大少爷打络子、绣荷包,有络身上佩玉用的,有装香饼碎银用的,还有专门供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压在枕头底下的…

时日久了,白大少爷的学业也不用再安排得满满当当了——基本的操作手法他都已经熟练掌握了,剩下的就只是告诉他菜谱,然后让他依样做来就是,每天上午教四道菜,下午教两道菜,做好了就直接给罗扇和哑爷爷当饭吃,每顿饭的制作过程至多花一个时辰,因此就腾出了大把的空闲时间来。

空出来的时间白大少爷就和罗扇一起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捉虫,然后一起打扫上房,不需要打扫的时候就在书房里看书,选出一本来两个人一起读,有的时候你读一段我读一段,遇到人物众多的时候两个人还分角色朗读,比如白大少爷读张生的台词,罗扇就读李屠户的台词,白大少爷读陈小姐,罗扇就读店小二,白大少爷读俏丫头,罗扇就读看门狗旺财…“汪汪”什么的。

不想读书呢白大少爷就教罗扇练写毛笔字,从捉笔悬腕练起,一天临摹一篇诗经,在白大少爷厨艺飞涨的同时罗某人的字体也在缓慢地发生着变化,起码终于不再像狗啃出来的了,至多是小乳狗啃的。

实在不想读书写字的时候,两个人就拉上哑爷爷,老少三个小院儿里太阳底下围桌一坐-斗地主。扑克牌是罗扇用芭蕉叶子做的,怕哑爷爷眼花看不清还专门做得大大的,游戏规则教会了之后三个人就玩儿得昏天黑地不亦乐乎,输了的还要受罚,输一把就在脸上用毛笔蘸了墨划一道,哑爷爷也没被放过,十几把下来后,游戏“创造”者罗某人的一张脸已经赛过猛张飞了,除了一张小红嘴儿之外脸上几乎已经没了能再下笔的地方——当真不是她故意放水啊尼玛!实在是白沐云这混蛋的智商让人嫉妒得眼屎都红了啊尼玛!只有在一开始他还不熟悉游戏的情况下侥幸让她赢了三四把,自此之后她就再也没能翻过身了啊尼玛!

看着罗扇的五花脸白大少爷笑得滚在了地上,罗扇恼羞成怒地扑过去两爪直取其腋下一阵抓挠,笑得白大少爷愈发缩成了一团起不得身,旁边看热闹的二狗子扯起嗓子大叫:“潘金莲醉闹葡萄架,大青蛙扑倒啪啪啪!”

——我了个去!老娘教你别的你记不住,教你这个倒是会举一反三啊你个猥琐的扁毛货!

…笑笑闹闹的,规律形成了习惯,习惯成为了自然,自然融入了生活,生活渗透了每一个相处的时刻。每天,罗扇洗衣缝补,白大少爷炒菜做饭,罗扇浇花除草,白大少爷捉虫施肥,罗扇绣花发呆,白大少爷酣然安睡,罗扇看书写字,白大少爷写字看书…渐渐的,罗扇缝补,白大少爷穿针递剪,罗扇洗衣,白大少爷打水拧干,罗扇做饭,白大少爷生火洗涮,罗扇看书习字,白大少爷讲解示范…

如果再有一项收入来源、晚上能够同榻而眠,这两个小儿女俨然就是一对神仙都羡慕的鸳鸯眷侣呢,哑爷爷望着无限秋光里那两道坐在窗前正头碰着头看同一本书的身影,笑得眼角湿润起来:夫人啊,您在天上可以放心了…云少爷聪明着呢,他一直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从来不曾犹豫,从来不曾退缩,只要他认定了目标,他就会义无反顾地奔着那目标而去…夫人啊…您…您去得太早了…您怎么不多等一刻呢?那一日…那一日老爷已经收拾了行囊准备舍下一切同您海角天涯了啊…

这世上有太多的遗憾,只是因为少做了片刻停留,终究错过了今生缘分。

“莫行急,莫迟疑,莫教梨花空对雨,骤来冷风疾。何当舍,何当取,何不抛却满庭芳,唯求一枝绿?”二狗子幽幽地吟道,那语气竟然像极了白大少爷。

137、夜色撩人 ...

时近中秋,听说白二少爷从庄子上回来了,白大少爷就不能到枕梦居来,便同罗扇约好了,等中秋节过后白二少爷再折回庄上去他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