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宏笑起来,“我没乱说啊,你们俩难道不是情人?又或者,那孩子未成年,被你拐出来的?还是你们打算私奔?”

雷鸿飞被他调侃得啼笑皆非,“越说越不象话了,回头我再收拾你。”

“别回头啊,就现在吧。”杨志宏比他更无赖,“赶快过来,晚上就在我家吃饭。”

雷鸿飞正要推拒,杨志宏已经把电话挂了。雷鸿飞是个爱热闹的人,有心想去,却又怕凌子寒不开心,便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却不敢开口。

凌子寒笑了,痛快地说:“去玩吧,我跟你一起去。”

雷鸿飞大喜,扑上去抱住他,亲亲热热地跟他走了出去。

两人打车直奔香山附近的豪华别墅区,雷鸿飞付了车费,拉着凌子寒兴冲冲地跑进杨志宏的豪宅,大声嚷嚷,“奸商,快点出来,让老子好好揍你一顿。”

凌子寒忍不住好笑,这人总是这么单纯豪爽,就像炽烈的阳光,没有一点阴影。

杨志宏慢条斯理地从楼上走下来,身上穿着中国古老的真丝唐装,嘴里叼着英国古老的登喜路烟斗,东方的仙风道骨加上英伦的高贵典雅,很复古,很时尚。他只比雷鸿飞大两岁,可看上去却象是大了七、八岁,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就差拍着雷鸿飞的肩膀叫“小鬼”了。他笑吟吟地走到雷鸿飞面前,从嘴里拿下烟斗,喟然长叹,“鸿飞,你也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就学不会斯文呢?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出来混,最重要的就是讲究个风度,可你…”

他还没说完,便被雷鸿飞打断,“得得得,少在我面前装了,谁不知道谁啊?”

“我这么一个好好的儒商,到你嘴里就变成了奸商。”杨志宏一脸无奈,“这不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嘛。”

“你也敢自称秀才?”雷鸿飞惊得张大了嘴,“你认识几个字啊?”

凌子寒实在忍不住,卟嗤一声笑起来。雷鸿飞见他高兴,立刻也很开心,便不去与杨志宏计较,握着凌子寒的手说:“他这里好像收藏有不少好东西,你随便看。要是瞧上了,只管拿走,他要敢小气不给,我就拆了他的房子。”

杨志宏微微摇头,对凌子寒的态度却很亲切,“鸿飞这话虽然无赖,但也没错。小凌,你要看上了什么尽管开口,我都送给你。要我本人也行,我求之不得…”

雷鸿飞没等他说完就扑过去,揪住他就要打。杨志宏一边往后退一边忙不迭地说:“哎哎哎,你冷静一点,别冲动,我这衣服一万多块,别给我撕破了。”

“哼,老子仇富。”雷鸿飞佯怒,抓住他的衣襟就要撕。

杨志宏连连抱拳作揖,“好好好,我服了你了,行不行?”

他们正在闹腾,又有人出现在楼梯口,笑着说:“你们兄弟的感情真好。”

雷鸿飞停住手,仰头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满脸热情地向下走来,在他身后跟着一个俊美的青年。那个中年男人相貌普通,眼神里满是实诚,衣饰穿戴都是名牌,看着就像杨志宏,是个做生意的大老板。

杨志宏笑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鸿飞,这是新诚地产的老板陈总,后面那位是我好朋友李清。陈总,这是我兄弟雷鸿飞,那是他的好朋友小凌。”

那个中年男人与两个少年热情握手,“我是陈益松,幸会,幸会。”

俊美青年大概三十岁左右,风度翩翩地接着与两人握手,“幸会。”

杨志宏已经介绍过雷鸿飞的名字,却不太清楚凌子寒叫什么,而这个少年似乎不懂社交礼仪,也没有自我介绍。雷鸿飞一副浑人的模样,好像也不知道应该为他们介绍,只是一迭声地道:“幸会,幸会。”

那两人很沉稳,见他们都不说,也没有追问。杨志宏笑着做了个手势,“走吧,人都齐了,咱们上去玩牌。”

他们寒暄着一起上楼,到专门的一间棋牌室坐下。自动麻将机开始洗牌,工人送上茶和水果,他们便说起输赢的规矩来。

“咱们还是打血战到底吧,那个过瘾。”杨志宏提议,“鸿飞和小凌都是孩子,咱们不玩大的,小赌怡情,你们看怎么样?”

雷鸿飞听他提出的下注金额,觉得问题不大,便点了点头,“行啊。”

凌子寒没有表示意见,坐在他身边喝茶、磕瓜子,看着就像个单纯的未成年小孩。雷鸿飞一边打牌一边还不忘关照他,过一会儿就问“闷不闷”、“饿不饿”或者“你要不要也来玩”。凌子寒一脸驯良,乖乖地摇头。

杨志宏看他那么呵护这个孩子,也不敢怠慢,不时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有他带着,陈益松和李清也跟着关心,将这个少年照顾得无微不至。大概是他们太过热情,凌子寒越来越腼腆,有点坐立不安。

雷鸿飞看出来了,赶紧说:“他脸皮薄,你们就别太关心他了,他会不好意思的。”

那三个人都笑起来,杨志宏体贴地道:“小凌,你随意,别拘束,想要吃什么喝什么只管说,让他们给你上,要是累了,可以去客房休息,如果觉得闷,就到家庭影院看电影。”

“好。”凌子寒笑着答应,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出去了。

别墅很大,他很懂事地没有在二、三楼停留,而是到一楼的公共场所活动,出去逛了逛花园,再回来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雷鸿飞离了他后就不在状态,连输了几把牌后有点意兴阑珊,把麻将往桌上一推,“不打了,没意思。”

陈益松见微知着,马上提议,“这里也可以看电影,要不就让小凌在这儿看吧。”

“对,这样好。”李清赞同,抬眼看着杨志宏,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荡漾着笑意。

“我这就安排。”杨志宏爽快地起身出去了。

见他们看穿了自己的心意,雷鸿飞有些不好意思,而且对他们的安排也觉得不错,就没有坚持要离开。

只过了一会儿,凌子寒就跟着杨志宏走进来。雷鸿飞一看到他就眉开眼笑,他也抿着唇笑,两个孩子之间弥漫着浓浓的不加掩饰的情意,让另外三个人也受到感染。

杨志宏一边拿牌一边问:“鸿飞,你什么时候开学?”

“就这几天。”雷鸿飞叹气,“到时候就得回学校去关着,再也逍遥不了了。”

杨志宏笑道:“那倒是,对你这样的性格,日子可不好过。”

“没办法。”雷鸿飞有些无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只好心甘情愿地接受。”

他说得心不甘情不愿,与他话里的意思截然相反,逗得那三个人都笑起来。凌子寒也笑着看他一眼,然后拿播器,仔细研究墙上的智能电视里贮存的电影目录。

雷鸿飞一抬头就能看到凌子寒,也不再心不在焉。他们继续打牌,一边天南地北地闲聊,气氛很轻松。

陈益松闲闲地道:“我是做代理的,也包括手表,刚到了一批新货,我正好带着样品,价钱不贵,就是款式比较新,送给雷先生和凌先生戴着玩吧。”说着,他拿过放在旁边的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皮制的盒子递给雷鸿飞,“请务必赏光,给我个面子。”

雷鸿飞虽然一向不拘小节,却很懂规矩,与他只是初次见面,怎么可能随便接受他的礼物。他摆摆手,嬉笑着说:“我有手表,能看时间就行,也不需要太复杂的功能,谢谢陈总的好意。”

陈益松叹气,“看来我的面子不够啊,杨老弟,你帮我劝劝吧。”

杨志宏不再嬉皮笑脸,难得的一脸诚恳,“鸿飞,那表只是个款式,其实不值几个钱。难得是对情侣表,正好你和小凌一人戴一只,倒跟戒指有点像,也可以算是定情信物,我看你就收下吧。”

“对对,这东西确实不值什么钱,就是个意思。”陈益松连声附和。

李清码好牌,先打出一张,然后笑道:“雷先生,一只普通的手表算不得什么,陈总也是好意。你如果就这么拒绝了,未免让他没有面子。你就赏个脸,收下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雷鸿飞也没办法拒绝,便转眼去看凌子寒。那孩子似乎对正在播放的电影着了迷,没注意到他。他想了想,只好说:“那好吧,我就收下了,谢谢陈总。”

“不用客气,一个小玩意儿,不值什么的。”陈益松摆摆手,“要说谢,应该是我谢谢雷先生肯给我面子。”

雷鸿飞与他客套两句,便将盒子接过来,放到手边的桌子上。

他们一起玩到傍晚,雷鸿飞赢得最多,其次是李清。杨志宏和陈益松都是输家,便开玩笑地说:“小雷最厉害,果然英雄出少年。”

雷鸿飞哈哈大笑,把一迭钱胡乱揣进口袋,就跟他们去吃晚餐。他怕凌子寒觉得闷,吃完饭就要离开。杨志宏也不强留,与陈益松和李清一起送两个年轻人出门,并派车将他们送回家。

那是一辆豪华轿车,里面各种设备应有尽有,雷鸿飞是爱车的人,虽然暂时买不起,却订阅了有关杂志,对很多东西都很熟悉,这时坐在车里,兴致勃勃地摸来摸去,把那些附设的设备都打开来看,与凌子寒研究一番,这才满足地安静下来。

他从衣袋里拿出那个盒子,打开给凌子寒看,“这是陈总送我们的情侣表。”

凌子寒接过来瞧了瞧,笑着说:“既然是一对表,我拿去在表带上打上几个字,然后再戴。”

雷鸿飞喜上眉梢,“好啊,刻上你和我的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寒飞’或者‘飞寒’都很好听,再加上一根箭头穿上两棵心,好不好?”

“表带就这么宽,哪能搞那么复杂?”凌子寒笑道,“可以刻上我们名字的首字母。”

“也行,你看着办。”雷鸿飞喜气洋洋地伸手搂过他,对他的话完全没意见,也没想过两人名字的首字母都是L,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凌子寒让司机把车开到竹苑前停下,然后拉着有些意外的雷鸿飞下去。等车子掉头离开,消失在寂静的街口,他才带着雷鸿飞往梅苑走。

雷鸿飞正要问他话,凌子寒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嘴唇前面,示意他噤声。雷鸿飞完全不明白,但仍然听话地没有吭声。

两人进了梅苑,一进别墅的门便看到凌毅和吕鑫在客厅里喝茶。雷鸿飞笑嘻嘻地上前跟他们打招呼,“凌伯伯,吕叔叔。”

“鸿飞越长越威武了。”吕鑫笑道,“好一员猛将。”

凌毅点点头,“是啊。”

雷鸿飞顿时很得意,却不敢像平常那样自吹自擂。凌子寒没跟他们说话,一进门便径直上楼,将衣袋里的盒子放进一个特制的小箱子里,然后把箱子放进父亲的书房,这才不动声色地下楼,与他们闲话家常。

吕鑫离开的时候到凌毅的书房去了一趟,很快就提着一个不起眼的小箱子下来,出门上了车。

凌毅看了看墙上的钟,亲切地说:“鸿飞,时间不早了,你跟你爸妈说一声,就住在这儿吧。”

他的话其实很平常,以前雷鸿飞不知有多少次在凌家留宿,可这次的感觉却不一样。雷鸿飞得到他亲口邀请,顿时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好好好。”

凌毅微微一笑,上楼回了自己房间。凌子寒戳戳仍在傻笑的雷鸿飞,“你收敛点,别笑得像个白痴,当心让我爸看出来。”

雷鸿飞抱住他,嬉皮笑脸地说:“不会,反正我从小就破绽百出,现在反而没有破绽了。”

“你这话倒是很有道理。”凌子寒忍俊不禁,“难得看到你聪明一回。”

雷鸿飞哈哈大笑,拉着他上楼回房。这一夜,两人亲热时提心吊胆,却感到异乎寻常的刺激。

雷鸿飞抱住凌子寒,在他耳边低低地说:“我就要开学了,每个周末我都争取能回家,你一定要等我。”

凌子寒轻声笑道:“好。”

陈益松送给他们的那对情侣手表是国际名牌的二线品牌,主要面向青少年消费者,因此款式新颖,功能齐全,价格却不贵,拿来送给两个年轻人,既拿得出手,也不会有行贿或收买之嫌,只是,这对手表进行过特别处理,里面暗藏有超微窃听器、摄影仪和信号发生器,是目前最新型的间谍工具,可以让戴着它们的人不知不觉地为间谍机关搜集情报。

吕鑫查清楚这对表的功能后,让技侦科技局的专家们在上面加装了一个小东西,然后派人去这个品牌的专卖店买了一对一模一样的情侣表,并在表带上刻了L&L,这才将两对表交给凌子寒。

这时,雷鸿飞已经要开学了,凌子寒将一只吕鑫代买的“干净”手表戴到他的手腕上,一直将他送到学校门口,看着他进去,这才离开。

回到家后,他把那只经过特殊加工的手表换上,然后推开父亲的书房,跟他一边喝茶一边下棋。两人很少说话,偶尔讨论的也是今天吃什么或者凌毅叮嘱他出门时注意安全,完全是正常的父子相处模式。

晚饭后,吕鑫来了,严肃地对凌毅说:“老板,我有重要的事向你汇报。”

“到我书房谈。”凌毅很冷静,随口吩咐道,“子寒,给吕叔叔倒茶。”

凌子寒乖乖地答应,到厨房去洗杯子、找茶叶。他一副平时很少做家事的模样,沏个茶都花了半小时才找到东西,然后才慢腾腾地端上楼。在这段时间里,监测仪器显示,他手表里的信号发生器的功率陡然加大,显然有人企图突破别墅的电子屏蔽,清晰接收他进入书房以后得到的信息。凌子寒仿佛没有察觉,端着茶杯进了书房。

吕鑫正与凌毅煞有介事地“谈工作”,见他进来也没停下。凌子寒没有打断他,将杯子放到他面前。吕鑫一口气汇报完工作,这才做长辈状,看着凌子寒微笑,“子寒越来越懂事了,长成大孩子了。”

凌子寒这时才说:“吕叔叔喝茶。”

“嗯,好。”吕鑫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迫不及待地问,“老板,你看我们下一步要怎么行动?”

“这事得好好斟酌,不能轻举妄动。”凌毅做沉思状,一直在说官话,却不涉及实质性内容。

这时,吕鑫派遣的秘密行动小组已经顺藤摸瓜,沿着遥控凌子寒腕上手表的信号通道查到监听人的准确位置,对此人进行严密监控。

凌子寒很快走房,若无其事地在家里看书、看电视、上网打游戏,一副乖孩子的模样,让那些监视他的人渐渐放松了警惕。

只用了一周时间,凌毅便掌握了这个来自F国的间谍网。他们主要在北京活动,用金钱、美色网罗了不少高官公子和富豪后代,能量很大,对国家安全造成严重威胁。

几天后,凌子寒在一次出游时不慎摔倒,将手上的表摔坏,让那些人再也接收不到信号。

这段时间,凌毅常常会与吕鑫在自己家里商讨工作,凌子寒进进出出的,他们也不避讳,于是那些人总会通过他手上的表听到一些支离破碎的“重要信息”,然后由他们的情报专家进行分析,认为很有价值,因此,一旦失去这个情报通道,他们肯定会着急。

周末,雷鸿飞从学校出来,兴高采烈地直奔梅苑,左右一看没人,就扑上去把凌子寒抱住,连声说:“想死我了,晚上做梦都梦到你。”

“你这样子精神不集中,飞行起来会安全吗?”凌子寒很关心,“以后别胡思乱想,不然我要担心了,你不想让我晚上睡不好觉吧?”

“当然不想,我要你吃得香,睡得好,养得白白胖胖的才好。”雷鸿飞心里甜滋滋的,“我一定听你的话,你别担心。”

“嗯,那就好。”凌子寒握着他的手,开心地问,“你累不累?有没有回家?”

“不累,我没回家,直接跑你这里来了。”雷鸿飞嘻嘻哈哈地说,“我家老头子老太太知道我是一向不着家的,没关系。”

“那不行,还是回家陪你爸妈吃顿饭吧。”凌子寒劝道。

雷鸿飞怎么肯跟他分开,握着他的手就往外走,“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吃饭。”

就像雷鸿飞常常住在凌家一样,凌子寒也是从小就经常在雷家蹭饭,根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用不着避讳,两人出了梅苑,不便再手拉手,就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往竹苑的方向慢慢晃过去。

已是仲春时节,道路两旁的树都绽发出翠绿的新芽,阳光也有了温暖的热量,人们都脱下厚重的外套,换上轻巧的春装,虽然这条街上行人寥寥无几,放眼看去,也仍然能够感觉到那种属于春天特有的生机。

雷鸿飞总是不肯好好走路,略微老实了一会儿就跳起来去拽树上的嫩叶,偶尔还在地上翻个筋斗,接着蹭到凌子寒身边,抬手搭在他肩上,一脸惫懒地给他讲述学校里发生的趣事,逗得他一直在笑。

来往的行人总会多看两眼,那个清秀少年的年龄实在太小,他们都不会想到暧昧的事情上去,只会觉得这两个孩子的感情真好,而且都很单纯。看着他们亲密地走在一起说笑,一个高大魁梧,浑身都充满阳光,一个修长清秀,脸上的微笑如和煦春风,那情景特别美好。

雷鸿飞旁若无人,搂着凌子寒直奔自己家。快到竹苑时,旁边有人叫道:“鸿飞,小凌。”两人转头一看,街对面站着杨志宏和李清。那天在杨家打麻将时还没察觉,这时见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谁都看得出他们的亲密关系。

雷鸿飞爽朗地笑着,拉着凌子寒的手奔过马路,站到他们面前,“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杨志宏笑眯眯地说:“我们到这里的咖啡馆坐坐,正要回去就看到你们了。怎么?周末回家?”

“是啊。”雷鸿飞心无城府,张口便道,“我和子寒到我家去吃饭。”

杨志宏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带点戏谑地问:“怎么?见家长了?”

雷鸿飞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抬手挠了挠头,“见什么家长?”

杨志宏更加讶异,“你不是带小凌回家吗?”

“是啊。”雷鸿飞仍然摸不着头脑,“他经常到我家吃饭,从小到大吃了十几年了,有什么稀奇的?”

杨志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们…小凌,请恕我眼拙,你父母在哪里高就啊?”

凌子寒暗中拽着雷鸿飞的手,不准他脱口而出,然后腼腆地说:“就是普通的部级干部。”

雷鸿飞知道他不愿意告诉别人自己的家事,而且他父亲的身份也比较特殊,不宜随便在外面宣扬,便连连点头,“是啊。他爹跟我爹是好朋友,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比亲兄弟还要亲。”凌子寒微微一笑,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杨志宏更加诧异,“那他怎么没上雪英小学或者雪英中学?”

“有上。那时候我打架,检讨都是他帮我写的。”雷鸿飞兴致勃勃地说,“后来他不想再跑来跑去,就申请转成网络生了。”

“哦,这样啊。”杨志宏呵呵笑道,“怪不得我没印象。”

李清一直温文尔雅地站在旁边倾听,这时才微笑着说:“相请不如偶遇,既然能碰上,不如一起吃饭吧。”

杨志宏显然很迷他,对他的话言听计从,绝无异议,马上附和,“对对,鸿飞,我们去吃饭吧,你明天再陪伯父伯母,怎么样?”

“这样啊。”雷鸿飞犹豫不决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

凌子寒没有吭声,只是暗中捏了捏他的手。雷鸿飞心领神会,知道他讨厌应酬,便婉言推辞,“今天就算了,这是刚开学第一周,家里的老头子老太太等着我回去查问情况呢,还是下次吧。”

杨志宏看了看李清,那个俊美的男人并不勉强,温和地笑道:“好,那就下个周末吧。”

“行。”雷鸿飞爽快地答应,然后与他们道了别,拉着凌子寒跑过马路,大步走进梅苑。

与凌子寒厮混了整个周末,雷鸿飞心满意足地回到学校。凌子寒也不再待在家里,而是悄悄到西山训练营进行恢复性训练。对于杨志宏、陈益松、李清以及相关人员的监视与侦察都不是他的责任范围,因此他从不过问,只是需要他配合的时候再出去。

他仍然很少见到父亲,也不知道父亲究竟是否清楚自己与雷鸿飞之间的事。他自认在这件事上并没有违反工作规则,因此心里坦荡,并无不安,只是与雷鸿飞刚定情不久,觉得还没到告诉父亲的程度,所以才保持沉默。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只要他不提,凌毅便从来不问,尽力给他最大的空间,让他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的生活,这是他对儿子的爱与信任。

时间平静地流逝,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凌毅和吕鑫都不想再拖。那些人已经在注意凌子寒,如果再不控制住,有可能会让他的真实身份暴露。于是,吕鑫下令“收网”,并将此事通报给凌子寒,要他注意活动范围,不要卷进去。

凌子寒在星期五一早就打电话给雷鸿飞,问清楚他的离校时间,下午准时去门口等他。他本想接到那个愣小子就回家,与杨志宏他们隔绝联系,谁知杨志宏和李清却提前来到飞行学院门口。两人一直坐在车里,一看到凌子寒过来就下车迎过去,让他闪避不及。

凌子寒只得站在那儿与他们闲聊,好在他的形象一直是个无所事事的小孩子,因此对许多话题都做茫然状,使他们的交谈进行得很艰难。杨志宏和李清倒也不恼,难得有这样如一张白纸般的少年,让他们觉得别有一番趣味,感觉很愉快。

雷鸿飞穿着便衣走出校门,一眼便看到凌子寒和杨志宏、李清站在一起,以为他们是约好了来接自己,便高兴地奔过去,抬手搂住凌子寒的肩,对杨志宏和李清笑着点头,“你们来很久了吗?”

“没有,刚来。”杨志宏亲热地说,“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正好吃晚饭。”

凌子寒心念电转,知道避不过去,只好微笑着与雷鸿飞一起上了他们的车。杨志宏与李清相视一笑,也随后上了车。

雷鸿飞欢喜地搂着凌子寒,懒洋洋地看着外面掠过的街景,随口问:“今天吃什么啊?”

杨志宏兴致勃勃地说:“陈总在郊外搞了一个农场式的度假庄园,非常美。他是美食家,还专门请了两个名厨打理他的小餐厅。菜都是农场自己种的,鸡鸭鱼猪也都是自己养的,绝对没有污染,完全是绿色食品,咱们去他那里尝尝鲜。”

“行啊。”雷鸿飞顿时有了兴趣,“我是听说过北京附近有不少这种小农庄,在网上也看到过照片,确实很不错。”

杨志宏与李清滔滔不绝地向他介绍那个农场的情况,说得美不胜收,喜得雷鸿飞差点手舞足蹈,对凌子寒说:“那我们就在那儿住两天,你看好不好?”

凌子寒此时是个有些怯懦腼腆的少年,对他的话当然没有异议,乖巧地笑道:“好啊,就听你的。”

雷鸿飞很开心,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凌子寒依偎在他怀里,眼里满是愉悦。

“你们的感情好得真让人羡慕。”坐在副驾位的李清回头看他们,接着注意到雷鸿飞搂着凌子寒的胳膊,有些诧异地问,“怎么没见你们戴那款情侣表?”

凌子寒有些沮丧地说:“我的摔坏了。”

雷鸿飞马上安慰他,“没事,我拿出去找朋友帮忙修,或者就送到专卖店去修。”

“拿给我吧,我帮你们找人修。”李清很热心,“我有朋友认识专业的修表师傅。”

“好。”雷鸿飞爽快地点头,“我的表放在宿舍里的,平时飞行的时候不戴那个,刚才出来得急,忘戴了。”

“哦。”李清笑着点点头。

杨志宏调侃道:“你怎么还是这么丢三落四的?那等你飞上天才发现忘带东西了怎么办?那不是很惨?”

凌子寒和李清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雷鸿飞哈哈大笑,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他们一路有说有笑,车却越走越远,直到夜幕降临,还在往远处开。高速路渐渐变成普通公路,然后换了乡村公路,因为是到农场,倒也正常。雷鸿飞没有怀疑,只是看着窗外越来越多的大片田野,开玩笑地问:“志宏,这儿不是北京了吧?你是不是把我们带到河北了?”

“我也不知道啊。”杨志宏大大咧咧地说,“陈总说这地方还是属于北京管辖,他交税都在北京的税务局。”

“哦?北京有这么大?”雷鸿飞很惊讶,“真没想到。”

凌子寒靠在他身上看窗外的风景,一路上都很少说话。他有点纳闷,看他们出来的路线,感觉有点诡异。现在看来,如果那个农庄是子虚乌有的事,很可能就是这两人想逃,但察觉到国安方面的“收网”行动,于是把两位“太子”带着,一有风吹草动就挟持,以便顺利逃脱。他暗自琢磨,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必须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绊住他们,而且不能让雷鸿飞遭遇危险。

车子从乡村公路拐到另一条更窄的田间土路,在夜色中向前疾驰。路上没有灯火,只有天上的一轮明月照着大地,让车里的人隐隐约约地看到远处似乎有一个农家大院。

雷鸿飞早已饥肠辘辘,伸长脖子看着前面,有点不耐烦地说:“我都快要饿死了,你小子到底要带我们到哪个荒郊野外去吃饭啊?”

“快了,马上就到了。”杨志宏叹气,“我也不知道有这么远,以前只是听陈总说过几次,这还是第一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