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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彦忽然眼睛一瞪,骄傲地道:“我今年已经十二岁了!”

琴玥也学着他一本正经道:“不错,彦儿已经十二岁了,是小大人了。”

宇文彦眼睛放亮:“你,你叫我‘彦儿’?”

琴玥浅浅一笑:“怎么?不愿意?还是,我叫你五弟?”

琴玥的黑发未绾,清风吹来,青丝随风飘扬。琴玥随意地笑着,阳光衬得她肌肤如玉,格外清雅。宇文彦毕竟年少不知节制,瞪大眼睛,竟然看呆了。

琴玥明白,她又是一笑,点点他的额头:“小鬼头!真是人小鬼大!过几天让你母妃给你娶一房厉害的媳妇,好好管管你!”

提起母亲,宇文彦的神色忽然暗淡了下来:“母妃,去年已经过世了。”

“对不起。”琴玥没有想到提起他的伤心事,按着他的小肩膀。

宇文彦摇摇头:“不关你的事。”他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着琴玥的脸庞,一字一句道:“皇嫂,以后,能不能叫我‘彦儿’?”

琴玥一愣,随即点点头,温然道:“彦儿。”

宇文彦眼睛里光华一闪,又有些忐忑地问:“那,我以后能常来坤宁宫么?”

琴玥笑着道:“当然。”

宇文彦伸出手指,一脸的希翼:“我们拉钩,拉钩了以后就不能反悔了。”

琴玥也伸出手指,拉完勾,宇文彦蹦蹦跳跳地离开,回头笑道:“一定哦!”

琴玥点头。

宇文彦犹豫了半晌,又抬起头,脸色泛红地道:“其实皇嫂的笑容,比丽妃好看多了。”

“是么?”琴玥缓缓摸摸自己的脸庞,看着菱花镜里倒映着的面容,她有些迷茫。微风拂过,她看着窗外的梧桐,自言自语道:“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

梧桐叶飘落,人已是痴了。

二十二、昭宁郡主

秋风从漠北草原上如期而至。下了一场雨,天气已有秋天的味道。八月天时。

皇上早已带着柔妃丽妃回宫。回宫那天,她按照祖制,一大早就率领后宫嫔妃到朱雀门前迎候。临到中午,终于见到一抹明黄的车驾,她率先高喊:“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她跪下之后,身后也是一阵山呼海啸。

之后,一片沉默。

只剩下车辙碾过地面的吱呀声与随行军士步调一致的脚步声。

一切,如此安静。

首先通过的是皇帝的三十二人抬的大轿。其次,是柔妃和丽妃的十六人抬的小轿。在这之后,便是冗长的随行军士。

她一直跪着,在这期间没有抬头。她心里很明白,宇文朗这么做只不过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他恨曌国,于是她便是最好的出气筒。他不能废了她,可是他可以在所有场合尽其所能地羞辱她。

只是宇文朗不明白,这样的事根本不会让她难过。她根本就没有把宇文朗放在心上。为了一个不上心的人生气,多么可笑?

当车驾全部没入紫禁城以后,远远的,终于传来一声轻呼:“平身。”身边又是一阵山呼海啸:“谢皇上。”她却没有说。笑话!为了惩罚自己而故意让人等了这么久,跪了这么久,临末了还要说声“谢”?

她只是怡怡然站了起来,望着宫墙上飞檐的兽头,一脸淡漠:“回宫。”

她华丽转身。而身边诺多妃嫔对她侧目而视,窃窃私语。她明白,她只是顶着一个皇后的虚名,甚至连蒙得宇文朗一夜恩泽,最低的女官“美人”,也比自己有骄傲的资本!

后宫倾轧的激烈她并非不知,她不想一脚踏进泥潭。

然而,她刚要踏进坤宁宫的院门时,一个稚气的声音忽然响起:“皇嫂,让我好找!”

冰雪般的表情瞬间融化,转目间已是一脸的春光融融。她笑道:“彦儿!”

一抹水绿的身影轻轻巧巧奔了过来,宇文彦跑的额角上上都是汗珠。琴玥爱怜地掏出一方素帕,仔细擦去了他额角的汗珠:“慢些跑!万一摔倒了怎么办?小鬼头。”

宇文彦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许久,轻轻道:“你真像我的母妃。”

“嗯?”琴玥有些愕然。宇文彦又道:“只有母妃这样温柔地帮我擦汗,还骂我小鬼头。”说着,眼圈有些发红,他低下了头。

琴玥有些爱怜地摸摸他的头,柔声道:“彦儿,你还有疼你的兄弟姐妹,还有太后,还有我啊,我也会疼你的。”她凑近,伸出手指,道:“你忘了么?我们还拉过勾的。”

宇文彦有些惊喜地抬起头,他很认真地问:“皇嫂,我能不能叫你一声‘姐姐’?”

琴玥温柔地笑道:“当然可以。说实话,‘皇嫂’这个称呼,我听着也别扭。”

宇文彦又一次吃惊地看着她的笑颜,然后他呐呐地道:“姐姐,你的笑容真的很美。”

“是么?”琴玥笑道。

“嗯!”宇文彦的点点头,“姐姐这么好看,为什么皇兄不喜欢?”

琴玥面容一肃,“因为我是曌国人。”

“为什么?”宇文彦似乎有点不太理解,“听我奶娘说,曌国的女子温柔灵秀,就像,就像姐姐一样。”

“因为…”想了想,她始终还是没把晟曌两国之间的恩恩怨怨跟他明说。毕竟他还是孩子,孩子不需要操心这些国家大事。

“我以后也要娶曌国的公主!姐姐,你有妹妹么?”宇文彦歪着脑袋,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妹妹?”琴玥想起来琴瑗那张傲然的脸,“有是有…”

“漂亮么?”宇文彦眨巴着眼睛看她。

想到琴瑗的面容,她点点头:“很漂亮。”

“太好了!”宇文彦欢呼雀跃,“我将来要娶姐姐的妹妹,美丽的曌国公主!”

怎么可能?琴瑶琴瑗连晟国皇后都不愿意做,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做王妃?何况,她的个性?琴玥笑道:“那可不好,我这位妹妹啊,很是刁钻,又骄傲,你啊,管不住她!”

“不怕!再刁钻,能有我昭宁姐姐刁钻?”

“好你个宇文彦!竟敢在背后嚼我舌根!看我不禀报太后,好好教训你!”忽然一声娇嗔,琴玥和宇文彦顺着声音源头看去,远远见到一位蓝色宫装的女子向此处大步跑来。及待走进,才看见那人十五六岁年纪,尖尖的下巴,眼睛极大。她一笑,露出一排碎玉般的糯牙,大而黑的眼睛骨碌碌地转,毫无生涩,美得很是自然。就连衣装也是一抹明丽的蓝,仿佛天空一般通透。

“你就是…皇后?”她饶有兴致地看着琴玥的脸庞。

宇文彦却从琴玥身后钻了出来:“我当面说,刁钻姐姐!”说完,做了个鬼脸,又躲在琴玥身后。

“好你个小家伙!”昭宁作势要打他,宇文彦又一躲。昭宁的手伸到一半就放下了,当然只是吓唬他而已。

“你是昭宁郡主?”琴玥也好奇地看着她。宫里难得有这么明丽的女子,直来直去,敢爱敢恨。

二十三、茗如其人

昭宁点点头:“你真是曌国和亲过来的未央公主?”她上上下下打量着琴玥,这个女子虽然并非绝色倾城,也算天姿国色,再加上与生俱来的高贵与清雅,竟是连身为郡主的自己也追之不及的。一句话,母仪天下足够了。

琴玥点点头。到了宫中这么久,她也听过昭宁郡主的事。昭宁郡主与五皇子宇文彦并称“刁蛮双霸”,论捣蛋,谁也比不上他们。昭宁郡主的父亲是先帝唯一的弟弟瑞亲王,十年前死于与曌国的战争中。先帝怜她孤苦无依,便接进宫来,由太后亲自抚养,比嫡亲的皇子公主还要宠爱。这一宠倒把她给宠坏了,只把宫里闹得鸡飞狗跳,哪个宫女太监没受过她的捉弄?虽说如今已及笄,懂得进退,收敛了些,毕竟还是本性不改,偶尔有个荒唐事,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到了十三岁上,太后跟前的二皇子、四皇子都已长成,昭宁郡主再朝夕跟在太后身边,就有些不合规矩了。于是先帝钦赐昭宁郡主一座园子,离得不远,就在皇宫的东北门外。平时晨昏定省,昭宁也常来宫中。不过,琴玥由于是皇后,按照规矩,是每日第一个参见太后的人,其他的后妃公主都得等她参见完后方可进慈宁宫。再加上琴玥平日深居简出,从不与后宫诸人接触。对于这位著名的昭宁郡主,倒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琴玥连忙招呼:“不会要在这里叙话吧?请进。”

昭宁郡主笑着点头,回头又看了一眼宇文彦:“小家伙,你是要跟我们进去呢,还是自己在外面玩泥巴?”

宇文彦一昂头:“为了避免你欺负姐姐,我当然要进去!”

“哦?”昭宁郡主有些奇怪地看着琴玥。这个宇文彦可不是个容易讨好的主,如今居然这么听这个皇后的话,着实有意思。她也听过这位嫂嫂的一些传闻。听说她的外公是曌国著名的大将军凌锋,她的母亲是废后,在冷宫中过了十年。她跟着母亲,想必吃了不少苦。一嫁过来就没有得到皇帝的恩宠,却偏生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在坤宁宫做个逍遥皇后。

她马上笑道:“好小子!你没有欺负你皇嫂就不错了,倒赖上我?”说着,和琴玥一道进门。

坤宁宫难得如此热闹。寒霜等人忙不迭地请他们看座喝茶。昭宁注意到坤宁宫并不奢华,反而清雅异常,仿佛置身书斋之中。房中最多之物便是书,一架又一架,码得满满的。紫檀案上平铺着一张纸,墨已研好,笔搁上一只狼毫饱蘸浓墨,只等她下笔。茜纱窗下,看得架好一架古琴,琴边有两只玉质香炉,袅袅冒着青烟。墙上一副卷轴,画的却是山林落木,夕阳西下,笔意空疏,颇见大气。上有一句诗“落木千山远,一点日黄昏。”窗外梧桐木下,有一局棋,已下至中段,黑白驳杂,战局激烈。

回头看时,却是琴玥亲自烹茶。红泥小火炉,上好的泉水,只一沸,便移开了火。琴玥缓缓把煮好的茶倒在兔毫盏里,汤色纯白,汤花均匀,久久不散,一看便知是斗茶的高手(此处用的是唐宋时期的“斗茶”法,与明代兴起的“泡茶”不同)。昭宁忙道:“怎么能让皇嫂亲自为我们斟茶倒水?”

琴玥低头仔细倒着茶,道:“这算不得什么。往常无事,我也经常给寒霜他们倒茶。自己烹茶,茶、水、器、火候都可以掌握,这样煮出来的茶汤才分外香醇。来,请。”说着,她亲自端了一杯给昭宁。

宇文彦却老实不客气地自己拿了一盏:“这有什么?我就经常来姐姐这里蹭茶喝。姐姐煮的茶可好喝了,比御膳房里的好多了!”

“慢些喝,小心烫!”看不惯宇文彦猴急喝茶的样子,昭宁说了他一句。

琴玥笑着嘱咐宇文彦:“喝茶就像下棋一样,得慢慢来。首先观汤花,等汤花下去了之后,再闻香,香气散开,再小口慢啜。这个时侯,茶汤从喉咙缓缓流到胃中,那一份凝神淡雅的感觉,才是品茶的极致呢!”

宇文彦撇撇嘴:“喝口茶这么麻烦!依我看,就一口灌下去最好。”

琴玥捧着兔毫盏,袅袅的热气氤氲开,印着她的淡淡笑容,昭宁觉得心地一片明净,就像是久旱之后的一场急雨,四肢百骸都爽利了好些,身心不自觉地翩然起来。

这就是,皇后么?

她轻啜了一口茶,觉得醺醺然有了些醉意。

从此以后,昭宁与宇文彦就成为坤宁宫的常客。每日琴玥、昭宁参见完太后,总会到坤宁宫小聚一段时间。

接触久了,昭宁发现,其实琴玥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她的端庄贤淑,似乎是做给太后及宫妃看的,私底下,她和太监宫女们闹成一团,一点也没有皇后的架子。昭宁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反叛了,但是,和琴玥比起来,那绝对是小巫见大巫。琴玥甚至亲自打扫、收拾屋子、盛饭,赤霞生病了,她煮药,端药盛汤地伺候。

二十四、宫斗之始

这日是中秋,早晨去慈宁宫参见毕,昭宁又转道往坤宁宫去。过了一个转角,迎面走来两行人。当先一人柳叶淡绿的宫装,头上只有简单的珠翠,温柔和顺,虽朴素却更显袅娜。她旁边一人却是桃红绸裙,绣着极为繁复的孔雀花纹,长挑身材,模样较之绿衣女子更加美艳动人。昭宁脖子一缩,本不愿打招呼,无奈正好撞上,只好挤出一张笑脸:“柔妃,丽妃,早啊。”

那绿衣女子快步走了过来:“哟,昭宁妹妹,这大早上的,这是要去哪?”这位女子,正是皇上最宠的柔妃。而她身边的红衣女子,则是一脸冷傲,看着昭宁,只不咸不淡地答了句:“郡主早。”却是号称“晟国第一美人”的丽妃。

昭宁莞尔一笑:“这不,刚从太后那里出来,准备去坤宁宫呢。”

“坤宁宫”三个字说出来,柔妃眉毛一跳,而丽妃也盯着她看,似乎颇为感兴趣。

“皇上一直说皇后身体不大好,没让我们去坤宁宫去参拜,让我们心里好生不安呢!”柔妃话语轻柔,看上去倒真是一脸担心的样子。不得不说,柔妃和他弟弟许卓然是两种极端,许卓然冲动直白,而柔妃则婉转得多了。

丽妃不屑地抽抽嘴,许久,才冒出一句:“我倒真想见见这位皇后的天颜。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样貌,竟让万岁爷连见也不愿见上一面。”丽妃仗着自己倾国倾城之貌,颇受宇文朗宠幸;且出生名门——她是当朝丞相李敬之女,算起来和宇文朗还是表兄妹。是以眼高于顶,目下无人。

这话一出,昭宁自然惊讶,就连柔妃也婉然劝道:“妹妹可别这么说。皇后娘娘地位尊崇,更是身出名门,莫说我们,就连,就连昭宁妹妹也比不上。昭宁妹妹,我说这话你可别怪!”说着,望向昭宁,浅浅一笑。

昭宁暗吸一口气:好个圆滑的柔妃!一番话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还将火引到了自己身上,挑拨自己与琴玥的关系。如果不是与琴玥熟识,也许自己真会找她算账呢!

她也笑着对柔妃道:“皇后的确高贵清雅,我追之不及。至于皇帝哥哥和她的事,我就管不着了。不过,我相信,只要皇帝哥哥看她一眼,那么,他绝对会改变对皇后的看法的。”

说完,她一转身挥手道:“太后还在等着两位姐姐,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走到坤宁宫前面,昭宁让贴身侍女蓝琳去叫门。小德子开了门,见是昭宁,满脸堆笑道:“郡主!”说着,就要参拜。

昭宁挥挥手:“免了免了。皇嫂在干嘛呢?”

小德子一笑,朝里面努努嘴:“您进来就知道了。”

绕过影壁,进了内室,就听见琴玥一声凄厉的呼声:“不公平!你耍赖!我不干!”

昭宁一寒,转头问小德子:“怎么了?是不是皇嫂又下棋下输了耍赖?”

小德子刚要说话,却见琴玥一面郁闷一面冲出来,一下子扑在昭宁的怀里:“昭宁,翠屏她们耍赖!她们三个欺负我下盲棋,肯定是在下棋的时候做了手脚。不然不会赢我三目的!”

昭宁一汗。拜托!琴玥平时日子无聊,跟翠屏、寒霜、赤霞下棋。琴玥嫌她们三人棋艺差,便提议以一敌三,翠屏在三人中棋艺最高,很自然成了主帅。后来见这样她们也赢不了自己,干脆决定自己下闭眼下盲棋,与三人睁眼下棋。琴玥不是国手,这样当然赢不了。每当输棋,她就大喊大叫,说翠屏她们三人耍赖,趁她闭眼,偷偷挪子。每每搞的她们三人哭笑不得,只能任凭琴玥闹。

昭宁无语。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无情无耻无理取闹了,没想到这还有人比自己更无情无耻无理取闹。昭宁笑道:“彦儿未来?”

琴玥道:“彦儿从明儿开始,要去宫里宫学读书。寅时就梳洗去给太傅请安,以后想见他,就不那么容易了。”

昭宁点头。正巧看着寒霜、赤霞、翠屏三人出来乖巧地行李:“给郡主请安。”

昭宁大咧咧地坐了下来:“皇嫂,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琴玥坐到她身边,扭捏了半晌,忽然抬起头来看昭宁。那眼神猥琐的,看得昭宁身上直发毛。琴玥道:“好妹妹,姐姐想让你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昭宁被她看得背心发凉。不苟言笑的琴玥有种严肃的威压,然而,嬉皮笑脸的琴玥更让人毛骨悚然。

“我想,”琴玥欲言又止,低下头去,又抬起头看昭宁,“我想出宫。”

“不行!”还没等昭宁说话,赤霞就插嘴。寒霜也劝道:“娘娘,这可不行!”

“啊?出宫?”昭宁很疑惑地看着赤霞与寒霜。坤宁宫的没规矩她是知道的,不过主子还在说话,奴婢就肆无忌惮地插嘴,这还是头一次见。琴玥很开心地点点头:“你也知道,皇宫里太闷了。你不是住在宫外么?出宫也容易。”

二十五、夕颜堂内

“娘娘,您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要是再遇上那些个混蛋,该怎么办?”寒霜顾不得有外人在,急急讲了出来。

“这怕什么,我和皇嫂一起去,保证完好无缺!”一提起宫外的繁华,昭宁也是兴奋不已。

“可是,娘娘不在宫中,要是有什么事情,该怎么办?”昭宁的侍女蓝琳也有些疑惑。

“怕什么?我这坤宁宫,会来人才奇怪!要是实在害怕…这样,寒霜,你待在坤宁宫,若有人来,你就装作是我吧!”

“娘娘,这怎么使得?”寒霜一脸忐忑。

“有什么使不得的!”琴玥一脸无所谓,“在这个宫里,见过我的人本就不多,你跟了我这么久,扮皇后还不是手到擒来?”

寒霜摇摇头:“这…实在不合规矩,奴婢不敢!”

琴玥却不待她的抗拒,自嘲地笑道:“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这坤宁宫,还会有人来么?比如说今晚…”

昭宁道:“今晚的家宴可是个好机会!皇嫂好好打扮一番,一定能见到皇帝哥哥,给他留个好印象。”每年的中秋,宫里都会摆一桌家宴。凡是在京中的皇子王孙、出阁与待嫁的公主都会到场,皇妃级别以上的后妃,也会到场,端得是十分重大。自然,皇后是必须到席的。

琴玥淡淡一笑:“好印象?不用了。他今早派太监来传旨,说我身体不适,不用出席。”

昭宁看看琴玥的侧脸,淡定、平和,仿佛说的是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般。她知道宇文朗不喜欢琴玥,连面都没有见过,她不明白为什么一贯宽和的皇兄会这么讨厌一个人。有朝一日,当他发现自己错过是这样一个妙人,该有多么悔恨?

昭宁是个喜欢玩闹的,当即答应了下来:“没问题!今晚家宴,我去求求太后,一准答应!听说,明日上京要迎接金帐汗国的质子伊顿王子,一定又有热闹看了。到时候,我们扮成男子的模样,混在人群里面,可以看个仔细呢!”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原本寂静的宫廷此时却异常繁华,宫廷东面的“朝霞馆”中更是灯火通明,一派欢欣。皇室家宴就在朝霞馆举行,宫内凡有资格参加家宴的后妃们,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只有坤宁宫一片寂静,消息灵通的妃子们都知道,琴玥今晚不会出场。

望着朝霞馆内的灯火,琴玥起身:“寒霜,收拾一下,我要去夕颜堂。”

朝霞馆与夕颜堂一东一西,是御花园的两处绝景。宇文朗喜欢朝霞馆,光明大气,一年四季繁花似锦。因为皇帝的原因,妃子们多爱去朝霞馆,与繁华斗艳,分外明丽。而夕颜堂则人迹罕至,一大片波光粼粼的缥缈湖,垂柳依依,落叶凋花,分外凄凉。之所以选择夕颜堂,除了雨意空疏,少有人来之外,便是因为那一大倾碧波荡漾的湖水,看得人心境澄明。

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琴玥拿了一件宫女的衣服,和寒霜一道出门。一路上,她们尽量走小路,避开宫中侍卫的巡查。今日家宴,侍卫大多数集中在东面,琴玥一路上倒是十分顺遂。

到了夕颜堂,琴玥让寒霜先退下,独自在九曲长廊上看着眼前一湾浅水。晚上的缥缈湖与白天的景致全然不同,幽深的湖水上泛着点点星光,仿佛一块通透的黑玉,有着深深的吸附力,让人不禁想要接近,却是不能触碰。

走累了,琴玥在九曲长廊的尽头邀月台上休息。

头顶一轮圆月,正好鼓满肚腹,温柔的月华静静洒下,祥和、静谧,照在身上,有种清幽的温软感觉。

真好,没有辜负这么温柔的月夜。母亲,你在天上,是否也能看到这样美丽的月色呢?

她很想弹琴,却没有带,身边只有一管梅花笛。于是她拔出笛子,横在嘴边。悠扬的笛音缓缓升起,吹的是名曲《梅花落》。曲调凄清婉转,曲意清丽高洁,闻之不觉魂飞。

一曲方罢,琴玥缓缓放下梅花笛,凭栏而立,微风吹过,眼前杨柳依依,清新的空气带着潮润的桂花香袅袅散开,格外引人。

忽然背后有人拍手,琴玥惊得回头。

月光之下,一位身材修长的人分花拂柳走了过来,是个男人。等他走近,琴玥惊得倒退了数步:是他!居然是他!三皇子宇文护!

宇文护刚从宴会上出来散散心,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夕颜堂。远远的就听到了笛声,走近一看,见是一位女子凭栏吹笛。笛声悠扬,曲意空疏,他听了半晌,竟然如痴如醉。

宫灯一照,琴玥那张略带惊恐的面容映入眼帘。本以为今生都无缘再见了,没成想却在此时此地遇上,难道真是天意?

“是你?”宇文护略带犹疑的声音掩不住一丝狂喜。

琴玥倒退了好几步,脚后跟已触到栏上,退无可退。她稍稍稳定下心神,跪下施礼:“拜见三皇子。”

宇文护红色的衣袍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显眼,他漫不经心地笑着,伸出纤长的手指,折下一条柳枝:“姑娘好兴致啊。中秋佳节,不去朝霞馆献媚,倒流连此处。”

二十六、今夕何夕

琴玥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宇文护把玩着柳条,乜斜着眼睛看她:“我还以为你当真相夫教子了,没想到却是混迹宫闱,不简单啊!”

琴玥脸一撇,看着湖心的月亮。宇文护却缓缓靠近:“是想当妃子么?”

琴玥一声冷哼:“什么妃子!我不稀罕。”

“哦?”宇文护用他细目看着琴玥的脸,笑得很是邪魅:“还是,你进宫是为了接近本皇子?”他说着,伸出手来,想勾起她的下颌。

琴玥向旁边一闪,宇文护却提前料知她的动向,身影一闪,挡住她的去向。琴玥收势不及,冲到他的怀里,宇文护连忙围住她的身子,笑道:“哟,看来你是等不及,想要投怀送抱?”

琴玥剧烈挣扎,却是挣脱不了他温凉的紧箍:“放开我!”

宇文护渐渐收紧手臂,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一嗅,陶醉似的道:“好香啊!”

“混蛋!”琴玥一急,脚用力跺向宇文护的脚面。宇文护吃痛,手微微放开了些。琴玥用力一挣,逃脱他的束缚。宇文护笑道:“真是不老实。不过太温顺的狗本王不喜欢,女人就应该像猫一样狡黠一点…”

“啪!——”

当空一声闷响,宇文护脸上又重重挨了一巴掌。他瞪大着眼睛看着琴玥,却见她一脸冷冽,眼中一抹怒意:“王爷若要女人,天下多得是乐意投怀送抱的,恕奴婢不再奉陪!”

甩下一句话后,琴玥转身便走。宇文护却拉着她的胳膊,轻笑道:“想走?今晚月色多好,不陪本皇子坐坐么?”

琴玥冷冷回头:“不需要!”一记手刀,狠厉地劈向宇文护的手腕。然而,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却被宇文护当空拦住。他邪邪一笑:“同样的手法,本皇子绝对不会吃第二次亏!”

琴玥两手都被宇文护抓住,登时一惊,挣扎得更为激烈:“放开我!”

宇文护眼睛弯弯,嘴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放开你,很容易。只要你答应做本皇子的第一百位侍妾。”两人靠得极近,几乎到了呼吸相接的地步。

“做梦!”琴玥眼内出火,刚要狠拒,却不防宇文护紧紧靠近,薄薄的嘴唇一下子覆盖在她的唇上。

!?

琴玥的脑中一片空白!

等她反应过来开始奋力挣扎时,宇文护的双臂却牢牢扣住她的身体,使得挣扎与身体的扭动,看上去更像是在欲拒还迎的挑逗。宇文护不断索取,甚至用舌尖试着叩开琴玥紧闭的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