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已经使用过一次的战术,对我苏赫巴鲁还有效么?”苏赫巴鲁冷哼一声,一挥手,他的王牌军到了。

远处忽然传来野兽的嘶吼声。接着,巨大而缓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苏赫巴鲁的阵营里忽然由中间闪开一条道,远处,一些牵着虎豹的勇士缓缓走来,吼叫声震天响。

待虎豹们都被带到最前线,一字排开,足足有三十头之多。每头的脖子上被栓了铁锁,红色的眼睛畸张着,那震天的吼声甚至吓坏了一些正在冲锋中的马。马儿不安的抬起前蹄,任凭骑士如何驱赶,一步也不愿意前行。

苏赫巴鲁冷笑:“这才是我的王牌军----野兽部队。好了,为了等待这一天,我可是足足饿了它们三天呢!好吧,就让你们感受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被野兽撕裂的痛苦!上!”

一挥手,驯兽师们松开缰绳,同时用着脖子上挂着的奇特的口哨控制着野兽们的行迹。饿了好些天地虎豹们红着眼。以雷霆万钧的气势冲了下去,速度快的惊人。无须多说,张开了血盆大口,对眼前成群的猎物----不论是人还是马,开始疯狂的撕咬起来。而士气大振的苏赫巴鲁部,也高喊着口号冲了下去。

山谷在白天经历短暂地平静过后。爆出阵阵嘶吼。接着,漫山遍野的喊杀声,兵器的撞击声,战马的嘶鸣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在山谷中来回激荡着。随着血腥味溢满了山谷,凄惨的哀嚎声渐渐传进耳朵。

战场上,一片腥风血雨!

琴玥和寒霜用了差不多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直到晚上星空浩繁,才终于到达了二王子的营帐。本来骑上好马,直接往南,只要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可是这次琴玥为了逃出营帐救寒霜,根本不敢明目张胆地骑马,靠的是自己的脚力。而且此时,她与寒霜又不能直接往南走。而是从东边绕了一些路,因此到了晚间,才终于抵达营帐正门。

“谁?”守门地军士大喝一声。他自然是看到了远方不断接近地两个白点----两个人。

“忽赤,是我,凌月。”琴玥大声招呼,免得他一时不察命令哨所高台上地弓箭手放箭,那就惨了。

忽赤和其他几个守门的一阵观察,发现接近地只有她们二人。远方并没有敌人地踪迹,再细瞧瞧。除了琴玥之外,她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却是久违的寒霜。

忽赤眉开眼笑,连忙命令士兵们打开营帐的大门。现在把守营帐的人全都是万骥部的。其他的“精英”都被清机带走讨伐阿尔思楞去了。当然,在这个时候,基本上可以算是全军覆没吧。

听说琴玥领着寒霜回来,整个营帐都沸腾了。阿拉坦冲出帐篷。看到琴玥和寒霜平安无事地站在眼前,一时间兴奋不已。

阿拉坦搓着手笑问:“没事吧?”

寒霜摇摇头,道了个万福:“让千夫长担心了。”

阿拉坦摆摆手:“什么话?要不是嫂子你,娜仁托娅和她说不定…”

忽赤大声问寒霜:“他们没有为难你吧…”刚说完,旁边的萨奇尔拍了他的胳膊一下,向琴玥使了个眼色。忽赤显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奇怪的问:“怎么了?”

寒霜一笑:“他们似乎只是想抓我为人质,倒是没有怎么为难我。”

阿拉坦和其他人一派如释重负的微笑。在草原上,弱小的部落常常有女人财产被抢的事情。不过。当男人们一鼓作气再把女人抢回来时。没准人家也已经是别人的孩子他妈了。

琴玥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要和青阳国师一起去征讨地么?”

忽赤一哼声:“哼,还不是嫌我们万骥部会拖他的后腿。所以我们才留在这里看守营帐!”

“不过…到现在还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知道他们的战事怎么样了。”阿拉坦看着远方,有些担心。虽然青阳国师对万骥部的轻蔑态度让他觉得一丝不快,不过阿拉坦心里很清楚,他们的命运已经和青阳国师紧紧捆绑在一起。如果青阳国师失败,阿尔思楞是一定不会放过鹰准部,放过万骥部的。

“总之,国师走之前让我们好好看着营帐。不管他们是赢是输…反正我们是逃不掉了。”阿拉坦摊摊手。他自然是很清楚,不论是阿尔思楞还是青阳国师,都是将他们万骥盟的事件当成一个砝码,借以牟取更大的利益。错综复杂的四王之间,只有权力地微妙平衡才是长久之道。阿尔思楞地挑衅,正是四王你争我夺的最好借口。至于什么“伸张正义”,只不过是附属品罢了。一个小小地万骥盟,在四王眼中,根本什么都不是。

琴玥心里也明白,于是站在一边沉默不语。其他人知道自己是弃卒,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于是也低着头沉默。

四十一、猎头之战

不久,阿拉坦想起来,拍拍脑门道:“说了这么久,我反倒是忘记了。你们赶路辛苦,恐怕早就饿了吧?来来,营帐里还有酒菜,先去吃点垫垫肚子!”

这么一说,众人的气氛也就高了起来。没错,反正不知何时厄运就会撞到他们头上,与其战战兢兢的过日子,还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呢!

斡难城西面高地,战况激烈。

苏赫巴鲁的“野兽部队”在战争一开始起到了“奇袭”的作用。骑兵们的马纷纷裹足不前,不愿冲击。不过野兽虽猛,也就只有三十只左右。在白音的指挥下,“尖兵”骑士变换阵型,由一排变成两列,由边锋向敌人发动冲击。而弓弩手们纷纷上前,强弓劲弩,利箭朝着野兽们飞去。有些野兽被打成了筛子,钉在地上,嘶吼不断,血流不止。而其他的受了伤的虎豹被伤痛刺激,越发暴跳如雷。攻入敌营之后,尽管白音命令前排士兵举起大盾,并用弯刀斩杀虎豹,依然还是有士兵扛不住野兽的侵袭,满身是血,残肢断臂满地都是。

借着虎豹的力量,苏赫巴鲁部队也开始冲锋。由于前方阵型已经损毁,弓弩手不能发挥出原有的力量,骑兵很容易的就撕开防线,冲入敌阵,开始肉搏的短兵相接。

“如何?这支野兽部队。”阵营的最后,阿尔思楞问着身边的白音。

白音冷静地道:“狼主早已料到,又何必问我?”早在一年之前,阿尔思楞就截获密报,三王子苏赫巴鲁从西域买来一些野兽幼仔,号称是日子无聊养的宠物。

“那么,第二队骑兵差不多也该出发了。”阿尔思楞一抬手,排在阵营最后的两千名骑兵得令,从两侧快速向西方的苏赫巴鲁阵营出发。而五千苍狼营依然严阵以待,围在阿尔思楞周围。这是他最后的杀手锏。

没错。已经用过一次的阵型并不是说已经不能用。在拥有绝对实力的时候,不论是什么阵型,都能称霸疆场。而面对知己又知彼,彼此实力相差不远地苏赫巴鲁来说,这绝对是致命的伤。当然,白音并不是傻子。在“示弱”而诱敌深入这个大方向不变的情况之下,他懂得变通。

扇形的阵型此刻发上了重大变化。在混乱之中,阿尔思楞的士兵们还不忘将阵型排成一个大口袋,等冲锋在前的骑兵步兵都闯入之后,口袋袋口合围,形成包夹之势。另一方面,两千骑兵又从两翼向苏赫巴鲁部袭来,带上飞箭,有力地进发。

“哼。幼稚。”苏赫巴鲁冷笑一声,周围的兵丁忽然散开,以免密集在一起,被飞箭带倒。而他本人则远远退到队伍的最后,命令前面的士兵发射弓箭,顿时奇袭的骑兵被弓箭刺穿,倒下一片。

“果然还是不行啊!”阿尔思楞叹道。“清机虽然个人功夫厉害,毕竟不是沙场上待惯的人,临阵前的指挥若定,他和苏赫巴鲁比起来差远了!”

白音道:“差不多,也是派出真正地尖兵了。”

阿尔思楞点点头,忽然,他身边的苍狼营集合成一队。跳上战马,以山呼海啸之势勇猛上前!

苍狼营地五千精兵一吼。所有的大王子的士兵也跟着大吼起来,一时间喊声惊天动地,让所有的苏赫巴鲁部都是心头一震。行军打仗,有时候看地就是一股气势,吼声代表了大王子这边高昂的气势,一时间挥刀凌厉不少,作战顿时勇猛起来。

而苍狼营的众人身披软甲,手握长刀,腰间佩剑,背着大弓,袖口还有淬了毒的袖箭。可以说是武器齐备,苍狼营是三年前阿尔思楞新刚获得狼主之位后便着手打造的精英部队。从乃蛮八部中精心选择的青壮。不像其他军队都是出则为兵,入则为民地“兵民合一”,是真正的作战部队。训练异常艰苦,但是战士们地待遇都远高于其他士兵。在平时主要担当他的护卫工作,而作战后则是无坚不摧地利器。

果然,五千苍狼兵以万钧之势迅速冲入阵营,却并不留恋混乱地战场,刀锋直指敌军最后的苏赫巴鲁而去。苏赫巴鲁大惊,连忙指挥前方地兵士们拦住勇猛地苍狼兵。不过,从边锋而来地那两千骑兵还没有消灭光,顿时苏赫巴鲁一方乱作一团。

夜幕降临,然而双方依然没有罢手地趋势,点火把的点火把,射火箭的射火箭,喊杀声与嚎叫声震天。仿佛这里不是战场,而是夜市。

“啊啊,真是好乱啊。”远远的一块巨石之后,蓝衣人懒散的感叹。而他身边的黑衣人则一脸冷峻,默不作声地观看着战局。

“喂喂,小黑,你说这两边哪边会赢?”蓝衣人有些幸灾乐祸的问。

黑衣人用眼神狠狠的剜了他一下,半晌才道:“你不是在苍狼营里混了三年么?他们的实力你应该最清楚才是!”

蓝衣人一摊手:“诶!别提了。整整三年,和一群大男人混在一起,天天打啊打地,一点人生乐趣都没有。要是苍狼营里有女兵,也不至于这么无聊…”

黑衣人冷哼一声:“你要是再啰嗦,我就大喊一声兰久在此,看看那些人想不想撕烂你!”

蓝衣人笑着讨饶:“别啊!你说我好不容易才脱离魔窟,正要找女人寻找人生的快乐,你就让我这么死了,太不划算了。我的理想可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

“再不说,我立刻就要让你变成鬼!”黑衣人威胁似地拔出了剑。

“好了好了,”兰久笑道,“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从目前来看,阿尔思楞一方开始出现了优势,这场战事应该会赢吧!但是,一旦苏赫巴鲁逃回龟兹,休养生息之后,一切都很难说。”

“明白。主人的命令是,斩杀占有优势的一方,没错吧?那么,我等会用暴风银针拖住众人,你就用夺命镖取走他的性命吧!事成之后,迅速向南边撤离,骑上马回去复命。”黑衣人说完,立刻整顿好装束,偷偷向阿尔思楞的地方摸去。

“还真是不可爱。”兰久摇摇头,也迅速整备。过去他就有相当的实力,而三年的苍狼营的生活,更是让他在战斗状态前改掉了懒散的毛病。

“出发!”睁大眼睛的兰久,眼里顿时多出一抹凌厉的杀气。他从身上摸出一枚小巧的镖,跟在黑衣人的后面快速接近。

还在全心全意观看战况的阿尔思楞和白音丝毫没有发现身后的危险临近。苍狼营的人刺杀苏赫巴鲁去了,留在他身边守护的士兵们只有两百来人。不过兰久和黑衣人都是做惯了刺杀活动的,他们隐藏气息的能力相当高明。

不过,现在黑衣人要考虑的首先就是射程问题,毕竟银针虽猛,射程的确不远。然后就是什么角度发射暗器能最大程度的射杀敌人,并且适合自己溜掉。而兰久要考虑的则是黑衣人杀掉侍卫的那一瞬间的机会,如何制造盲点,从全身钢甲的阿尔思楞手里偷走一条命。他需要的是时机。

月亮高升。

杀戮持续了一个时辰。苍狼营的尖兵已经扫灭了一大群的护卫,眼看着离苏赫巴鲁已经不远。而苏赫巴鲁不得已也使出了杀手锏----他也有保命的两千近卫军,此刻冲杀出来,和苍狼兵战做一团。而另一边,主战场上苏赫巴鲁的军队取得了优势,也在一点一点向阿尔思楞所在进发----虽然进度始终没有快速突进的苍狼兵快。

显然,这是“猎头之战”,谁能先一步接触到敌军主帅,谁就获胜。

微风拂来,刺鼻的血腥味似乎封闭住了众人的嗅觉。眼前此起彼伏的喊声显然牵扯了众人太多的精力,没有人注意到,身后有两双格外闪亮的眼睛。

忽然传来一阵破空之音,一道银光朝着守护着阿尔思楞的侍卫们打了过来。一个侍卫中招,“啊”的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一些眼明手快的侍卫拔刀,大声道:“保护狼主!”众侍卫纷纷围做一团,将阿尔思楞和白音紧紧护在中间,亮出腰刀,严阵以待。

“嗯,反应很快!”黑衣人难得称赞一句,“不过不知是否快的过我的银针呢?”

月光之下,淬了毒的银针带着一抹诡异的蓝色,如飞蝗一般,成百上千的飞来,围着的侍卫们纷纷中针。只一针,便软倒在地,生死不知!

“当当当”众侍卫挥舞刀剑,想将那些东西一一挡开,又缩小包围圈,将阿尔思楞紧紧围在中间。不过银针无孔不入,中针的侍卫们越来越多,难以防御全面。

四十二、忘不了的他

“保护狼主!”瘫倒在一边的白音大声呼救,前面一些陷入混战中的战士似乎听到了召唤,能回来救驾的,都死命回奔。

银针似乎无穷无尽,中招的侍卫们越来越多,而其他人始终保护着阿尔思楞,不让他陷入攻击。

这个时候,阿尔思楞忍不住回头看看情况。

伏在一边的兰久知道,时机到了。

且不说那些侍卫,阿尔思楞全身穿着铁甲,他没有把握一击击中。而他全身上下唯一没有被铁甲覆盖的地方,就是面部。

他出手了!

在所有人都在关注着银针射来的方向之时,飞镖划着凌厉的弧线,急速向目标冲去。为了在夜晚偷袭能更晚的被发现,兰久特意把刀刃染成黑色。周围喧闹的环境很恰当的隐藏了夺命镖飞来时的尖啸,而漫天的银色光芒又令黑色的夺命镖轨迹消融在茫茫夜幕里。

兰久曾经射落过一次目标。那是三年前的上京,面对一个刚刚被赶出皇宫的灰溜溜的废后,他的夺命镖居然被拦了下来。而随后,又被一个病怏怏的白衣公子差点杀掉。这番耻辱是他的生命中所没有过的,他不想再一次体会。

“嚓!”飞镖按照既定的轨迹,准确无误的命中了阿尔思楞的右眼。阿尔思楞只觉得右眼一疼,紧接着有什么东西热辣辣的进入血脉,缓缓扩散开来。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意识也有些不清醒了,耳边嗡嗡直响,四肢开始瘫软起来…

真可笑,我就这么完了么?

“狼主!!!!”

死亡之夜!

没有悬念。在阿尔思楞死亡之后,战事不久便结束了。苏赫巴鲁在最后一刻奇迹般地逃过一劫。恐怕他想破了头,都不知这个帮了自己大忙地人究竟是谁。

战场上横七竖八躺着一万多具尸体,他带来的三万名龟兹精兵,此时只剩下一万残兵。加上能整编地乃蛮部的三千人,他一共有一万三千名战力。而剩余的两千多苍狼兵。在白音的带领之下,向东逃窜而去。可以想见,是去投奔四王子伊顿了。苏赫巴鲁决定休整一夜。等明早,挥师东进,誓要扫平各部,灭了伊顿最后的东海部,彻底统一草原。

看着阿尔思楞仰躺在地上的尸体。他右眼中镖,左眼不可置信地大睁着。苏赫巴鲁摇摇头:“大哥。想不到我们是在这种状态之下见面…今天你的表现真是出乎我地意料之外。只差那么一点。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最后虽然是我胜了。不过,取走你的命的人却不是我。”

苏赫巴鲁一挥手:“厚葬。”旁边地士兵会意,将阿尔思楞的尸体抬了下去,看着他的尸体远远运走。苏赫巴鲁皱着眉道:“不过,既然赢的是我。那么,我就代替你站上巅峰吧。”

长风呼啸。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在斡难城南方的一块草地上,寒霜递给琴玥一个牛皮水袋。

琴玥打开盖子“咕噜噜”的喝了两口,摇摇头。此刻的局势根本不是她能左右的,四王之争,积怨已久,彼此之间又有错综复杂地利益关系。琴玥虽然曾经贵为公主,又当过一年的皇后,见识和心智比一般女人高出太多。然而对于军国大事。她还是不懂。

原本以为逃到了草原之上,就能过着“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悠闲生活,却不料遭遇到了更大地危机和更加严酷的局势。本来她是个外乡人,应该能够一走了之,远远躲避纷争。却没有想到和万骥盟牵扯这么多,过去没有体验过的亲情友情,在这里她全都体会到了。这里就像她的家一样,有关心她和爱护她的人,她离不开了。

“不想走么?”寒霜看着琴玥拧着眉毛。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那就留下来吧。”

“可是留下来的话,可能明天我们就会死,这样也无所谓么?”琴玥转过头来,反问寒霜。

“你走的了么?”寒霜轻轻一笑,“你要是真的走了,就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任性的琴玥了。”

琴玥嘟着嘴:“什么任性不任性的?我现在已经改掉这个毛病了啊!”

寒霜微笑:“也不知是谁,听说我被抓了以后,抛下众人不管不顾,居然做到了跳崖这一步,还说自己不任性?”

琴玥吐了吐舌头,然后倒在寒霜的怀里,仰望着星空:“那时候我真的吓坏了。我那时就想,如果你发生什么事,我真的…”

“净瞎想!”寒霜抚摸着她的头发,“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你啊,就是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操心太多了…”

说到乱七八糟的事情,琴玥忽然想到一个人:“斡难城那么乱,不知那个呆子顺利逃出来没有…不,他也许根本不在城里,他在前天晚上就不见了。他那个人那么笨,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你啊,又开始瞎操心了…闻公子毕竟也是那么大一个人了,他会自己照顾自己地。”寒霜虽然这么说,然而自己也是有点担心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你看你看,你自己倒是担心起来了,”琴玥也眨着眼笑道,“本来啊,我是想撮合你和他的。”

寒霜瞬间红了脸:“你在说些什么啊!闻公子他喜欢的人是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琴玥没有跟她纠缠这个问题,只是眯着眼睛问:“你还是忘不了他么?”

寒霜不答,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顺着琴玥光滑的发丝。

“没什么啊,我也一样…尽管知道,这辈子我们都不可能了。”琴玥叹了口气,眼睛默然的看着天河,“也想忘,也逃开了,平常一忙起来,什么都不记得。可是每当夜深人静,还是…他明明是我的仇人的,但是…”

四十三、女人的抗争

“都说时间能冲走一切…也许时间还是不太长吧,只是三年而已。可能下个三年,我就把过去的一切全忘了吧…哦,不,也许明天,我就能了结一切。人始终是抗争不过大势啊…”

“这可不像我认识的琴玥哦!”寒霜微笑,轻轻点着她的鼻尖,“我认识的琴玥,是拿得起放得下,是英姿飒爽,是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会抗争到底,即使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的人。”

琴玥笑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寒霜接着煞有介事的点头:“还有一点,谦虚…”

两人于是相视而笑,仰头看着浩瀚的星空。

“啊,凌兄弟和凌嫂子感情真好啊远处,营帐里的众人贴着木质栅栏,从缝隙里看着草地上看天的琴玥和寒霜,神情颇为…猥琐。

“他们南边的人有句俗话小别胜新婚,就是这样的吧!”旁边一人一面看一面解释道。

“喂喂,看你那样,想你老婆了吧!”一人向着他身边的大个子打趣。

一个人也拍拍那个大个子的肩膀,“平常就听你抱怨你家那位嗦啊唠叨啊之类的。”

“还别说…几天不见,还真有些想她和孩子了。”大个子憨憨的挠挠头,“平常只觉得月亮像烧饼,饿的时候想吃解馋。没想到这样两个人坐到草地上看月亮看星星,感觉还真的不错诶!”

“去,还烧饼,你咋不说是馒头?”

“因为俺老婆做烧饼比做馒头好吃…”那个大个子腼腆一笑。

“诶诶…别说地太大声了。被他们听到就不好了…”一个汉子撅着屁股一面看一面吩咐。忽然叫了几声。“啊啊啊!”

“怎么了怎么了?”难不成好戏要上演了?众汉子纷纷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生怕错过了什么好戏。

却是琴玥和寒霜站了起来,向北方看去,远远地有马蹄声传来,出了什么事么?

有人通知阿拉坦,他大步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看见营帐前一排排汉子,有些疑惑地问:“你们怎么都不睡?”

汉子们挠挠头,可不敢说他们刚才“偷窥”的事情,阿拉坦也不管他们。命令打开营帐,迎接远来地骑士,那是他派去侦查战局的士兵。

琴玥和寒霜也跟了回来,阿拉坦忙不及带他回帐细细说了,劈头盖脸便问:“怎么样?”

“全军覆没,青阳国师的人头甚至都挑在城门上示众。我到的时候,斡难城内一个人也没有,而西边却是震天响…似乎,三王子的军队已经赶到了。”

听到“全军覆没”四个字,在场所有人都不禁惶然。青阳国师失败了,所有的弟兄们都死了。而作为“拖后腿”而被清机弃之不用的他们,则成了唯一留下的存在。

可是…就算他们对青阳国师颇有微词,但是他们却是鹰准部的唯一希望。没有了这支军队的守护,谁来保障鹰准部的安全,牧民的生命?

也许不久就会被三王子或是大王子灭掉吧!

“千,千夫长…”有人声音哆哆嗦嗦的,缩小的瞳孔一脸害怕的看着阿拉坦。

“我们…应该怎么办?”

沉默。忽赤一拳砸向木质栅栏。“怕什么,他们打来,我们也打过去就是了!”

没有人回应。没有人相信,只有一千名战士的万骥部能够抵挡住胜利者的千军万马。

“要是上三部的力量能够动用,又何至于此?”一个勇士悲叹。

上三部的勇猛是整个草原都出了名了,苍狼营就是在上三部地经验之上建立起来的特别军。当年老狼主的弟弟发动叛乱,战火从西线一直烧到了东部。决定性地一仗,是二王子出动了鹰准部的上三部,军人们号称拉弓射箭百发百中。舞刀劈砍一招一式都是有晟国特意请来的武师教授。这样一支军队无论在近身作战还是远距离射杀敌人都是相当的有威力。只可惜自从布日古德被陷害之后,上三部的力量就仿佛被封印了一般。没有金鹰令,除非布日古德亲临,否则任谁也动不了。

“混蛋!”一贯沉稳的阿拉坦也有些心慌意乱。绝对实力摆在那里,就算反抗,也终究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可是要他轻易认输,以一部的力量什么都不做就任人宰割,他做不到。

“总之,我们先回去吧。反正我们在这里什么都做不到。不过,我们在回盟之前先去天鹰部碰碰运气,毕竟这是关于鹰准部生死存亡的大事。”阿拉坦有些无力的道。他们现在只有五十个人,在敌人眼里不过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但是,去天鹰部求救兵以后,若是看在同样有着危机地份上,上三部应该也不会坐视不理吧?

决定要回去了,可是每一个人都没有回程的喜悦。那种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遭到肃清,被洗劫毁灭的情景在众人脑中盘旋。

琴玥牵了宇文朗坐的黑马给寒霜,两人跟在队伍的最后。一路上大家都沉默着。寒霜低着头,应该也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眉头深深的拧着。

“别太担心了,”琴玥笑道,“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灾难就要到来,不如在灾难还未来之前好好活着,这才是正理吧!”

寒霜勉强一笑,琴玥接着道:“我可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傻等命运的白痴小子,适当的时候,撤退也是一种保存实力地好方法。”

寒霜被她逗乐了,琴玥笑道:“啊,终于笑了。那就别再这么扭捏的骑马了,我们走!”说完,一扬马鞭,马儿飞驰,向前方的五十人赶去。

深夜,苏赫巴鲁终于率领兵丁们开进了斡难城。

王帐之中,他端坐在阿尔思楞曾经坐过的白虎皮座之上,坐下的各大千夫长向他汇报情况。他的一万军队已经安排好住宿,斡难城内也有粮草,供他的大军吃个个把月的。

帐内还站着几个其他部的大汗,本是为了参加四王大会而来。在他与阿尔思楞开战之先,便冲出斡难城,到他这里套近乎。他心里冷笑,鄙视这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不过局势未定之前,他确实有拉拢他们的必要。至于他稳坐王庭之后嘛…自然是一个个全都端掉啦。

不过斡难城内的情况还是让他大吃一惊,除了阿尔思楞的几个亲族和一些为数不多的侍卫之外,几乎空无一人。

兵丁们推推搡搡,把阿尔思楞的亲族一个个绑了进来。苏赫巴鲁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用一种游戏人间的、获胜者高高在上的态势俯视那几个跪在他脚下的人。

阿尔思楞有主妻一人,也叫“第一娘子”;次妻两人,次妻类似于妾,地位却比妾略高。他年约三十,主妻和第一次妻分别给他生了个女儿,第二次妻则为了他生了一个儿子。而华颜是他主妻的妹妹。

面对自己的嫂子侄子和侄女,苏赫巴鲁没有手软。他很明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俗理。男人必须死,而女人则作为战利品可以赐给部下。当下他大手一挥,很大方的将自己的三个嫂子赐给了作战勇猛的士兵。不是作为营妓,她们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只有华颜在得知自己被赐给一个年老的千夫长时,没有悲痛欲绝,没有哭天抢地,也没有被放过一命的侥幸,她只有对着端坐在白虎椅上发号施令的苏赫巴鲁冷冷一瞪眼,就被人拖了下去。

篝火升起来了。从昨晚到如今,打了两场仗,长途奔袭的士兵们,都没怎么好好的休息,吃口饭。斡难城里多的是牛马,都是匆忙逃难的各位没有来得及带走的辎重。一些士兵们去牵牛杀马,架着火堆烤肉。而得到女人的那几位,则在众士兵们的羡慕之下,扛着女人们进了帐篷。不久,类似于野兽的嘶吼声和布帛崩裂之声,还有女人们绝望的哭喊,清晰的传了出来。

借着帐篷里摇曳的烛光,士兵们远远看到了此起彼伏的状况,不少人狠狠咽了一口吐沫。

不过,也有例外就是了…比如某个营帐里,就传来了一声惊呼:不过那声呼叫是男人的。

不少士兵们听出来那个帐篷就是自己的千夫长,刚刚分得一个粉嫩小妞的幸运儿。

士兵们忍着强烈的好奇心,不敢接近帐篷。不过形式越来越怪了,连连几声惨叫,都是他们的千有几个离得近的士兵觉得有些不太妥当,于是先呼唤了几声千夫长的名字,没人答话。有些奇怪的他们大着胆子掀开帘子看,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们的千夫长倒在了地上,身上有几道可怖的伤口,而帐篷里四处都是鲜血…

四十四、上三部

站在角落里的那个女人,她的上衣似乎有些被撕裂了,蔽体的衣服被扯成一道一道的搭在身上。她的手里握着一把短剑,虽然身体瑟瑟发抖,不过眼神却在发光。

是这个女人干的!愤怒的士兵们想要把她拉出来,她却忽然胡乱挥舞着剑大吼:“都不要过来!”

“怎么回事?”听到骚乱的苏赫巴鲁从王帐里钻了出来,有人报告了他事情的原委。知道他的一名千夫长不是死于战场,而是被一个女人杀掉的时候,他开始暴怒:“混蛋,给我把那个女人拖出来!”

士兵们抢下华颜的短剑,把披头散发的她拖出来的那一刻,华颜开始声嘶力竭的咒骂。咒骂声在苏赫巴鲁重重的一巴掌之后戛然而止,他冷冷道:“你既然想死,那就给我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