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毕竟是兄弟,相貌亦有三五分相似之处。

只是,伊心染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夜修杰脸上那种邪魅的笑意,有种让她感觉到阴寒的感觉。

这个男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说来是九儿的不对,要多谢父皇母后的宽容,当然还有太子皇兄的不计较。”伊心染说这样的话,自然是要断了他以后翻旧账的机会。

夜绝尘身份特殊,她的身份更加特殊,稍不留神就会给别人可趁之机,挑起夜国与南国大战。

在这件事情上,她必须谨慎的处理。

“六皇弟妹可是六皇弟心尖上的人儿,这么多年来,六皇弟妹可是六皇弟唯一记挂在心上的人,我这个做皇兄的哪能扯他后腿。”夜修杰的话,半真半假,端看听的人怎么去理解。

当他看到夜绝尘跟伊心染之间的相处模式,他的心情很复杂,更多的却是一种由身到心的释然。

“那就多谢太子皇兄关怀。”

饶是南荣浅语再能忍,也受不了伊心染如此无视她,好歹她的身份摆在这里,而她倒是真的可以彻底的无视她。

“六皇弟妹素有南国第一才女之称,想必棋艺非凡,刚才父皇与太子下棋,赶巧下成了死局,不知六皇弟妹可否破局。”

一个个都想无视她的存在,她偏不让你们如意。

果不其然,南荣浅语一出声,内殿的气温顿时骤降几度,竟是让人觉得有些冷,有些压抑。

伊心染解开身上的披风,丢到夜绝尘的手里,耸了耸肩膀,似笑非笑的道:“天下事,耳听为虚,眼见为眼。”

关于南国九公主的传闻,伊心染是了解了不少,可她毕竟不是真的南国九公主,行事作风又怎么可能跟南国九公主一样。

她是她,独一无二的存在,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替代的。

“皇嫂的棋艺怎么样,本皇子是没见识过,不过太子妃的棋艺如何,本皇子倒是瞧见过,不如由太子妃来破解此局,岂不是更好。”久未出声的夜悦辰突然开了口,语气凌厉直逼南荣浅语。

伊心染愣了愣神,抿着小嘴看着夜悦辰,看来小七似乎很不喜欢南荣浅语呢?

看在这小子帮她说话的份上,兴许她可以送一把弓箭给他。即便比不上她的凤羽,但也是别的弓箭比不得的。

“九儿,你到父皇身边来。”火药味开始泛滥,夜皇垂下眸子,出了声。

“哦。”

慢吞吞的走到夜皇的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视线落到黑白子相互交缠厮杀成一片的棋盘上,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小手抓了抓后脑勺,撇嘴道:“这种老年人的运动,真不适合我啊。”

伊心染喜欢下象棋,对围棋她是真心的不感冒。

黑子跟白子,远没有西方象棋的外观来得吸引人,哪怕就是东方的象棋,也比围棋好啊。围棋讲究思维敏捷,行兵布阵,诱敌制敌,这种弯弯绕绕的战斗,她是真没多喜欢。

因此,围棋,伊心染会下,但她很少下。

伊父是个围棋高手,每当棋瘾犯了,不是抓着她的这个哥哥下棋,就是抓住她的那个哥哥下棋,有时候她也不能幸免。

但她最喜欢下的还是象棋,只可惜,这个地方应该没有象棋那种东西存在,想也是白想。

噗——

随着伊心染话音落下,殿内所有人都齐齐嘴角猛抽,嘴里的茶立马就喷了出来,搞得像下了一场雨似的。

“不用这么激动吧,我可不想用茶水洗澡。”伊心染险险躲过几道喷出来的热茶,小脸黑了黑。

差点儿,她就又被洗礼了一次。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她与夜绝尘成婚那一日,她可不就是被杨柳汁水洒了一身,跟洗了个澡差不多。

“下棋在你眼里怎么就成老年人的运动了。”有些不明白‘老年人’指的是什么,但那个‘老’字能理解,大概就是指老人的意思。

“下围棋最没意思了,一坐就是一下午,可不只有老人才坐得住,我这性子哪里能坐得住。”摆了摆手,每次跟她家老爸下棋,活像要了她一条小命似的。

她家那八个哥哥,就数大哥跟六哥的棋艺最为精湛,连老爸都不是对手。因此,很多时候,她家老爸为了自己的面子,绝对不会找大哥跟六哥下棋。

“呵呵,你倒有自知之明。”

“父皇,俗话说,人贵有自知之明,知道还有得救,要是不知道,那可就麻烦大了。”微勾着小嘴,伊心染拿起黑子,看也没看棋盘,随手那么一放,抬头正好看到轩辕皇后,欢喜的问道:“母后,是不是可以吃东西了,我都快要饿死了。”

夜悦辰其实肚子也饿得厉害,看到伊心染那模样,忍不住碎口道:“饿死鬼赶着投胎啊。”

“你要不饿,你肚子叫什么叫?”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伊心染当然听不到夜悦辰那肚子是不是叫了,她不过试探试探,哪知夜悦辰当真捂着自己的肚子,一脸被发现秘密的尴尬神情,直逗得伊心染笑出了声。

“又上当了。”黑着脸,夜悦辰快步走远,抱住轩辕皇后的手臂,不满的道:“母后,皇嫂欺负我。”

轩辕皇后拍拍他的后背,眼里满是笑意,她就是很惋惜,怎么伊心染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罢了,虽说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但她是她的儿媳妇儿,也算是半个女儿,以后可得好好的疼。

能让她这宝贝儿子心甘情愿喊上一声嫂子,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事情。

“羞羞羞,这么大了还要向母后告状。”

“你不也一样。”

“你是男子汉,我是小女人,我撒娇可以,你却不可以。”

“我不跟你。”每次跟她呛声,输的人一准儿就是他。

“不是饿了么,尘儿,渺儿,你们两个都过来用膳。”轩辕皇后说完,看向夜皇,柔声道:“皇上可还用点儿?”

“用点儿。”夜皇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棋盘,眼里有着震惊,那丫头棋艺果真不凡。

这死局,因为她那随意落下的一子,竟然给扭转了。

距离棋盘最近的夜皇发现了这一点,太子夜修杰自然也没有错过,当然还有夜绝尘,三个人神色各异,不约而同的对那个坐在桌边,胡吃海吃的小女人投去一抹目光,很快又收了回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杰儿,浅语,你们也来吃点儿,当宵夜。”

“是,母后。”

“皇嫂,你吃饭就不能斯文一点儿吗?”夜悦辰无语,手里拿着筷子都不知道要往哪里落。

“我饿了。”

“喝汤。”夜绝尘坐上桌就盛了一碗汤,等到温度适合入口才递到伊心染的跟前,让她喝。

伊心染眨巴眨巴眼睛,扔下手中的鸡腿,就着夜绝尘的手喝汤。这一幕,再一次让满桌的人都眼神怪怪的,看夜绝尘的眼神很是陌生,真的很不习惯的样子。

只是,两个当事人的神情非常的正常,动作都非常的娴熟,显然夜绝尘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而伊心染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就着后者的手喝汤了。

冷酷无情,不知情为何物的战王殿下,突然间被调教成了一个绝世好男人,怎么都觉得有点儿,太阳打西边出来,天要下红雨的意味。

【V066章】城郊新住宅

更新时间:2014-8-2023:34:20本章字数:7425

太子府·心语楼

房外,寒风呼啸,敲打着紧闭的窗门,发出沉闷的声响。鹅毛般的大雪扑簌簌的纷飞而下,地面上很快就铺上厚厚的一层积雪。

今夜这场雪,真可谓是入冬以来,下得最大的一场雪。

房内,温暖如春,浓郁的檀香的萦绕在鼻尖,诡异的低压在房间里弥漫,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里间,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陈设之物无一不是精致的奢侈之物,雍容又不失大气,极尽奢华之能。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铜镜前,南荣浅语端在圆凳上,三千青丝披肩垂落,即便是脸上的白纱都无法掩饰她阴沉的脸色。在她身后,慕欣慕瑶两个贴身丫鬟近身伺候着,低垂着眸子,紧盯着自己的脚尖,大气都不敢喘。

更别提,在她们两人身后,那些伺候南荣浅语的丫鬟,一个个拉耸着脑袋,苦着一张脸,恨不得转瞬就能在这个房间里消失。

慕欣跟慕瑶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的疑惑,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能使得南荣浅语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唯一的可能,便是在宫中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啪——

终于,压抑的低气压爆发,南荣浅语垂眸,拿着碧玉梳的手重重的拍在梳妆台上,发出厚重的声响。

“太子妃娘娘息怒。”慕欣慕瑶浑身一颤,低垂着眸子跪到冰冷的地上,头埋得更低了几分。

夜已深,她们本该是要伺候着南荣浅语入睡的,岂知后者从宫中回来,便坐到铜镜前一句话都没有说。

面对这样的南荣浅语,慕欣慕瑶自是知道她心中肯定不痛快,憋着一口气没有发泄出来,自然也不敢冒然的开口,不知死活的去触那台风尾。

“本太子妃有什么可怒的?”南荣浅语柳眉深锁,咬牙切齿的道。

云袖扫过梳妆台,那把碧玉梳随之被扫落,在未落地之前就已经断成了两断,可见南荣浅语下手有多重,竟是将一把上好的玉梳变成了废品。

“奴婢该死。”

“你们的确该死。”

心中强压着一口气,憋在胸口不吐不快,南荣浅语转身怒瞪着慕欣慕瑶,看见两人惧怕的眼神,眸色更加的阴沉,几乎不作他想便狠狠的赏了两人一人一脚,直将两人踹得跪在地上倒退数步。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眼看着夜皇跟轩辕皇后对她的态度都有所软化,两人对她的排斥也渐渐消失,她也越来越受到重视。

可是,伊心染的回归,她又被彻底的无视掉,那种被无视的感觉,几乎让她当场抓狂。

她有何德何能,就连夜悦辰那个小魔王,都对她服服贴贴的,一口一句‘皇嫂’叫得她心火直往上冒。

天知道,她花费过多少的心思,愣就是没有得到夜悦辰的承认。她伊心染,凭什么可以得到他的承认。

虽说,一个跟小孩子一样的夜悦辰,并不值得她花费多少的心思去对付,但他却是夜皇跟轩辕皇后的心头肉。毕竟,七皇子夜悦辰是夜皇最小的儿子,自幼便被捧在手心上疼着宠着,养成了夜悦辰目空一切的性格。

只要是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逼不了他。在皇宫里,若说夜绝尘战功彪炳,后宫嫔妃无人胆敢对他不敬,那么混世魔王般的夜悦辰也一样,无论身份多尊贵的嫔妃,都是不敢对夜悦辰发难的。

后者是个什么样的性格,长年生活在宫里的女人,心里明白得很,与其说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怕他,倒不如说她们躲着他。

“请太子妃娘娘责罚。”

“除了请罚,你们还能做什么。”南荣浅语愤怒的低吼,那尖细的嗓音中透着丝丝阴森,在空旷的雪夜里格外的响亮。

她以为,伊心染离开了,便不会再回来,所以她才暂时放过她的。

结果,她又回来了,同时也让南荣浅语清楚的明白,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在夜皇和轩辕皇后的心目中占据那么重要的位置。

伊心染,顶着南国九公主的身份,却被夜皇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的疼爱着,哪怕是夜皇亲生的公主都比不上。在南荣浅语看来,夜皇对伊心染的纵容,那是对皇室里的三位公主都不曾有过的。

那是真挚的父爱,别说皇家,就连她在自己的亲生父亲眼里,都不曾得到过那样的疼家。

从小到大,她就接受各种各样的培训,虽说每一样都是为了让她成长得更加的完美,可她也需要自己的时间,她也想要走自己的路。

而她,为了得到父亲母亲的重视,只能拼命的学习那些枯燥的东西,只为成为他们眼中的唯一。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享受过,父母无私的疼爱。

伊心染那个女人,她到底凭什么,可以得到夜皇的疼家,还有轩辕皇后的维护。她就是那么可恨的一个女人,若说以前南荣浅语对伊心染又恨又嫉妒,那么现在,她便是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

这种恨,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升华。

“都滚出去,滚——”

“是。”大冬天的,慕欣慕瑶却是汗流夹背,撑起身子低着头,倒退着出了房门。

小心翼翼的将房门关上,顿时,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南荣浅语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失控发疯的样子,长久以来她所维持的温柔端庄形象,在跟伊心染的初次相锋中,就被撕得粉碎。

为了挽回形象,她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然而,在伊心染回来之后,她的努力瞬间宣告破碎。那种还未出手就落败的滋味,让她有种愤怒撞墙的冲动。

噼里啪啦的声音持续了近乎一柱香的时间,慕欣慕瑶等丫鬟瑟缩着身子站在院子里,寒冷的风如刀子般刮在她们的身上,冻得她们浑身发抖,嘴唇发紫,身体很快就僵硬了起来。

但凡能摔的东西,通通都被南荣浅语摔完之后,后者的情绪倒也是渐渐的平静了下来。面纱不知何时已经从她的脸庞上划落,铜镜里倒映出她有些狰狞的脸,双眼似淬了毒一般,浑身都散发着阴戾的杀气。

她的脸,是伊心染毁的。

一道道长长的划痕,深可见骨,就连司徒落澜都断言,在没有雪肤膏的前提下,绝对再难恢复如初。事实也如司徒落澜所言,她的脸,毁了。

即便经过长时间的调养,当初那丑陋的疤痕渐渐的变细变淡,深深的颜色也变成淡淡的粉红色,不细看也并不会觉得难看。但是,对此南荣浅语显然是不满意的。

伊心染毁了她的容貌,便在她的心底埋下了一颗随时都有可能引爆的炸弹。一旦时机成熟,她就会毫不犹豫的除掉伊心染。

没有一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尤其是她这样的女人。

她的脸,几乎就是她赖以生存的必备条件之一。

夜绝尘,那个她穷尽一生都无法走进他心里的男人,本以为不会有人能走进他的心里,没有人能融化他那满心的冰雪,岂知,他也会柔情似水,满眼宠溺的凝望一个人。

那个人,不是她,却是伊心染。

椒房殿里那顿饭,她如同嚼蜡般的吃着,都无法去顾及夜修杰的感受,一双眼睛直勾勾的落在夜绝尘的身上,如果不是他身上不容错辨的气息,南荣浅语会觉得,夜绝尘是不是被别人替代了。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就像是一把利剑,深深的刺进她的心口里,鲜血直流,宛如剜心。

他越是宠爱伊心染,南荣浅语对伊心染就越是恨。当夜绝尘拒绝拿出雪肤膏为她治疗脸上伤痕之时,她就认清了一个事实,那便是她以为她是夜绝尘心目中的唯一。

其实,在夜绝尘的心里,她压根就什么都不是。

从那时候开始,南荣浅语对夜绝尘便不再抱任何的希望了,纵使有爱,也一点点变成了浓浓的恨意。再加上,她对夜修杰那种莫名的感觉,更是让南荣浅语恐惧。

若非这段时间,她真的空不出手,一早便对伊心染动手了。

“来人。”深吸几口气,平息自己躁动不安的气息,南荣浅语冷声道。

房门应声而开,慕欣慕瑶恭敬的对着南荣浅语行了礼,静待她的吩咐,“太子妃有何吩咐?”

“把地上的东西清理干净,动作要快。”转过身,南荣浅语跃过屏风,走到镶玉牙床的后面,进入浴室。

此时已近三更天,她需要洗个澡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尽快入睡,才有精神去面对往后的一切。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如此失态。

“是。”

望着满室狼藉的房间,慕欣慕瑶叫来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六个,十二个人动手清理,很快整个房间就焕然一新。

火炉里重新添了炭火,房间里的温度暖如春,空气里飘散着雪依兰的花香,慕欣谨慎的铺着床,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引得南荣浅语动怒。

太子夜修杰已经很久没有在心语楼留宿,不是睡在书房,就是睡在心语楼对面的抚琴轩里。对此,太子妃能想到的办法都用尽了,也没能改变太子的心意。

太子与太子妃感情不好,太子府里上上下下都在传一句话,是不是太子要纳太子侧妃或是纳妾了。三年来,太子府里可只有太子妃一人,不可谓不是独霸太子三千宠爱。

也是时候,要打破这种平静了。

泡完澡出来的南荣浅语,在慕欣慕瑶两个丫鬟的伺候下,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缓缓睡去。只不过,当两个丫鬟在她熟睡后退出房间不到一个时辰,她便开始做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她一直在疯狂的奔跑,挥汗如雨,犹如惊弓之鸟一般。

她的双手在黑暗中胡乱的挥舞,嘴里发出痛苦的低喃,偏偏无论她如何挣扎,就是无法清醒过来。

一夜无眠,尽在恶梦中渡过。

、、、、、、、、、、、

昨夜,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整夜,直到清晨方才停止。地上扑的是雪,厚厚的,软软的;巍峨的宫殿上落的是雪,白皑皑的,又松又软;树上盖的是雪,积雪把树枝压弯了腰。

就连那湖面上都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太阳照在冰面上,发出耀眼的银白色光芒。

夜绝尘一睁开眼,幽深的黑眸望着房顶片刻,方才垂眸凝视怀里憨睡的娇美容颜,微凉的薄唇轻吻在她光洁的额头,嘴角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浅笑。

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替伊心染盖好被子,夜绝尘才拿过屏风上的衣服,一件件的往身上套。

动作利索的将自己收拾妥当,回过头再看了伊心染一眼,方才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温暖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空气里有着冰雪的味道。

雪已停,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参见战王殿下,战王殿下万福金安。”六个粉衣宫女,一早就候在殿外,等待夜绝尘的传唤。

这座宫殿乃是夜绝尘尚未离宫前居住的,这些年一直都空着,但是宫内的一草一木都与以前一模一样,轩辕皇后每个月都会来此走走看看。因此,这里打扫得异常的干净。

伊心染不想回战王府,夜绝尘自是舍不得她受委屈,住在宫里不过只是暂时的。

他说过,要给她一个家。

而他,早在给她这个承诺之前,就已经做足了一切准备。

“小声些,别吵醒王妃。”

“是,战王殿下。”六个宫女对视一眼,头埋得更低了。

“别叫醒她,等王妃自己睡到自然醒。”夜绝尘低声吩咐完,凝神静听了房间里的动静,没有发现伊心染的气息波动之后,方才提步离开。

这个时辰,已经下了早朝,他去御书房见夜皇正好合适。

“是。”

六个宫女直到夜绝尘彻底消失在她们的视线里之后,这才敢抬起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战王妃可真幸福。”

“是啊,战王殿下好宠战王妃。”

“你们刚才看到没有,战王殿下说到战王妃的时候,眼神好温柔、、、、”

“我们又不是瞎子,当然看见了。”

“、、、、、、”

几个宫女,你一言我一言,时间悄然而去。

夜绝尘一袭黑色锦袍,墨发高束,寒风吹佛着他额际的发丝,飘荡出几分潇洒的风情,黑宝石般的墨瞳似能看透人心,闪烁着幽深的暗光。

“奴才参见战王殿下,战王殿下金安万福。”

“免礼。”

“谢战王殿下。”总管太监一看到夜绝尘,便知道后者是来求见皇上的,甩了甩拂尘,恭敬的道:“请战王殿下稍等片刻,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嗯。”

夜绝尘倒也没有出声阻拦,黑眸微垂,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战王殿下,皇上请殿下进去。”总管太监进去之后,很快就又退了出来,对着夜绝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后者头也不回的走进御书房,总管太监笑着将殿门轻轻的关上,安静的站在一旁静待吩咐。

“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夜皇埋首在御案上的奏折堆里,并未抬头。“明天开始,记得上早朝。”

他可是看在九儿的份上,才免了他今日的早朝。

想到那小丫头刚回来,为了让这两人好好培养感情,夜皇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但愿他这个儿子,能早日抱得美人归。

虽说,夜绝尘跟伊心染住在同一个房间,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是,夜皇敢肯定,这两人绝对没有夫妻之实。

到底是他的亲生儿子,对夜绝尘的性格,夜皇可是相当的了解。

夜绝尘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有问题?”半晌没听到声音,夜皇缓缓抬起头。

“父皇,儿臣想要搬到皇城外居住。”夜绝尘对上夜皇打量的眼神,黑漆漆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后者。

夜皇一愣,显然没听得太明白。

“搬到皇城外居住,你的王府不要了?”夜皇挑眉,连带着握着笔的手都顿了下来。

“染儿并不喜欢战王府,儿臣答应给她一个家,但却不是现在的战王府。”他要给伊心染的家,只会有他跟她的记忆,不会再有第三人。

以后,他们的家,谁能进,谁不能进,都由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