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芸坐在那里,见老太太笑的那么欢,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一样,也凑了上去,“我也要知道,为什么四妹妹忽然就改了性子了。”

安容咯咯的笑着,往她脸上瞄,捂嘴笑道,“外面下着大雪呢,刮在脸上可冷了,要是抹很重的粉,会很丑的,我这可是经验之谈,大姐姐可要引以为鉴。”

沈安芸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脸有些火辣辣的,她喜欢把胭脂抹的浓一些,这会儿见安容笑的贼兮兮的,她都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五花八门了。

“可这和穿华贵的衣裳有关系吗?”沈安芸不解的问。

安容眨巴眼睛,“没关系吗,淡妆合素衣,浓妆配华服,不知道大姐姐你是怎么样的,我一直是这样觉得的,再说了,华贵了那么多年,也该素雅素雅了,祖母,你说是不是?”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她还觉得安容说的有理,一脑袋的钗环,穿着斗篷出门的确容易把发髻弄乱了,穿着华贵,头上却素净,确实不大相配。

芍药把温着的青梅酒拿出来,孙妈妈拿了酒盏来,笑道,“还是四姑娘有心,下雪天就该饮上小杯酒,驱驱寒气。”

沈安芸扭着帕子,她还想提议给老太太送一杯来呢,却让她抢了先,便笑道,“过几日玲珑苑的梅花就会开,到时候我们也存上几罐子梅雪,明年等青梅熟了,也酿青梅酒。”

安容连连点头,补充道,“要存的多多的,我听说梅雪用来泡茶、煎药,效果要好上三分呢。”

老太太接了酒盏,温热的酒还冒着暖气,酒色清润碧透,一股子青梅香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梅花清香,分不清是酒中的还是新折的梅枝散发的,饮上一口,满齿留香。

津润入喉,抚的人五脏六腑都舒畅了,老太太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好酒,能酿制这样的青梅酒,可是要花上一番心思的。”

安容点头如捣蒜,饮酒之后,白皙的脸上带了抹酡红,更显娇艳,“听弋阳郡主说,这是她大哥在梅林深处取的雪,只取最贴近梅花的那薄薄一层,放在梅树底下埋了半年,可珍贵了,她求了他大哥许久,才得了一坛子,我又央求了她许久,才分了一点来。”

老太太深以为然的点头,要是不费些劲,这青梅酒也不会这么看着闻着就陶醉了,难为她得了点好东西,还想着她,正想着赏她点什么好,就见安容一脸向往的道,“听弋阳郡主说,这还不是最好的青梅酒,她大哥会把落地的梅花铺撒到一棵梅花树下,隔了一夜去取那附近几株梅花上的雪,一个冬天才得一小坛子,她大哥都舍不得喝呢,她只有一小壶,等过些日子,她会给我下帖子,到时候我带个小小壶去,给祖母留点回来。”

孙妈妈站在一旁,听得都咋舌,“这样酿出来的酒,怕是洒一滴,都能心疼半天了。”

老太太听后心里暖暖的,捏着安容的脸,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知道弋阳郡主宝贝青梅酒,你吃了喝了不算,还往家里带,赶明儿弋阳郡主都怕请你了,你有这份心祖母就心满意足了。”

安容摇头笑着,分外的得意,“祖母,您还记得五年前我也兴致勃勃的存梅雪酿酒的事么?”

老太太略微一想,就记起来了,那样的事着实叫人难忘记,那会儿听的时候差点没笑岔气,也就安容能做的出,叫婆子抬个大缸来存梅花上的雪,连她院子里的梅花都没能幸免,最后因为缸太大,挖坑埋雪的时候,遇到了大石头,又只好乖乖的把大缸里的雪小心翼翼的分了坛子装。

老太太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会儿辛苦了半天,也没见你酿酒啊,你爹和祖母还等着喝呢。”

安容脸一红,扭着绣帕道,“祖母,安容想说的不是这个。”

老太太见她羞愧的撒娇,心情好的不行,她这孙女儿做事风风火火,时间一长,又记不住,有些虎头蛇尾的感觉,难得时隔五年还记得,她倒是好奇,她怎么说起这事来了。

安容之所以会记得,是明天开春,一道奇方震惊了整个京都,煎药的水便是要五年整的雪水,那时候沈安玉把她埋在梅花树下的雪水献了两坛上去,又恰好有人借花献佛用那五年的梅雪泡了茶给皇上喝,皇上当众夸赞了沈安玉。

得皇上一句夸赞,沈安玉立即成为京都炙手可热的贵女,上门求亲的人差点踏破侯府门槛。

七夕花灯会时,京都挑选十二花神,沈安玉当选梅花神女,她因为羡慕妒忌,在众人面前说了一句,雪水是她收集的,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在抢庶姐衣裳头饰之后,又多了一个标签:喜欢抢嫡妹功劳。

那一次,沈安玉大度的当着众人的面承认,雪水确实有她一份功劳,说的含糊其辞,然后要把梅花神女表演的机会让给她,机会没让成,沈安玉的贤名倒更胜一时。

漂亮、温柔、大度、有才情…

如果不是有个比她更漂亮、更温柔、更大度、更有才情的清颜,沈安玉上辈子要嫁什么男子不成?

也许是妒忌羡慕,沈安玉处处和清颜作对,最后竟然爱上了萧湛,她以为借她的手杀了清颜,就能得到萧湛的心?

如果会的话,当年她就不会嫁给三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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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六妹妹

更新时间2014-11-18 21:11:44 字数:2548

 安容觉得身处梦境就是好,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照着这样发展下去,沈安玉借着梅雪博得贤名的好事铁定泡汤,心里高兴,眼角都带了笑意,“我记得雪水有四坛,一坛给祖母,存一坛备用,给爹爹留一坛,再给弋阳郡主一坛,好换些美酒回来。”

说着,靠着老太太道,“我再借酒献祖母,虽然有些投机取巧了,也算是安容说话算话了对不对?”

老太太听得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敢情还是惦记着五年前祖母许下的赏赐呢,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全占了人家瑞王世子的便宜了。”

言罢,吩咐孙妈妈去拿白玉兰花簪来,亲自给安容簪上道,“以后戴玉簪,不会揪着斗篷弄散头发。”

沈安芸坐在那里,瞥着安容头上的玉簪,眸底露出妒忌之色,嫡出的身份就是好,三言两语就哄的老太太高兴,她却要费劲心思。

深吸一口气,沈安芸也学着安容叫起了祖母,“祖母每月十五都会去大昭寺诵经祈福,这场雪来势汹汹,就算雪停了,山路也不好走,不如就我们几姐妹去吧?”

老太太看了看外面的雪,方才小些,这会儿又下大了,去大昭寺确实不大方便,她每月十五诵经祈福,坚持了十年了,不想落下一次,原打算使了婆子去,孙女儿去总是有诚心些,她也知道,大昭寺后面的梅林,越是下雪,越是美,她年纪大了,受不得那个冻,不然还真想去欣赏一番。

“也好,多带上些丫鬟去,仔细别冻着了,”说完,又戳了戳安容的脑门,“可不兴再这么莽撞了,摔坏了,心疼的还是祖母。”

安容其实并不想去的,可是一想到沈安芸借着她的名义做的事,她还真想去看看她是怎么实施的,便重重的点点头,道,“一会儿回去,我多抄几篇佛经,求佛祖保佑祖母长命百岁,保佑爹爹和大哥平安。”

沈安芸暗暗的扭帕子,又慢了她一步,她今天嘴怎么这么甜,沈安芸眼珠子一转,笑道,“四妹妹来之前,莫不是吃了蜂蜜吧,哄的祖母这么高兴,往常你可是求佛祖保佑你越长越漂亮的。”

安容撅着嘴不满,“惯常我求佛祖保佑我漂亮,还求了保佑你们都漂亮,结果你们越长越美,我却一直没变,我觉得替自己求可能不灵,没准儿佛祖觉得我私心太重了,我会替你们求的。”

沈安芸没料到她这样谦虚,更没想到她大方的承认了,还说替她们求,会才怪呢,轻笑道,“四妹妹过谦了,咱们府里,就属你和五妹妹最漂亮。”

安容被夸的脸一红,心里却不以为然,她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捧沈安玉一把,“那都是祖母日日求佛的功劳,我可不敢居功。”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环佩叮铃之声,安容抬眸看去,只见屏风处,走过来三个姑娘。

为首的一个穿着刻丝泥金如意云纹缎纱袄,配烟云蝴蝶裙,头戴碧玉串珠缠枝步摇,耳朵上细细的银链子,下坠一颗浑圆东珠。

明眸善睐,眉色若黛,天生的人间丽色,璀璨无比,正是十三岁的沈安玉,武安侯府大夫人所出的五姑娘。

其后一个,穿着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袄,月白裙,生的杏眼桃腮,袅娜可人,许是受了冻,眼下微微红了脸,却更像是三月里一支绽放的娇艳桃花。

她是庶出的二房嫡女,武安侯府二姑娘,沈安芙。

最后一个穿着流彩梅花纹纱袄,同色裙,头发挽做堕马髻,松松儿的,戴着白玉簪和珠花,衬的她好似一簇柔软娇嫩的杏花。

她是安容的庶姐,武安侯府三姑娘,沈安姒。

沈安玉娉娉袅袅的上前,行过礼后,道,“老太太,方才我们去瞧六妹妹,陪她说了会儿话,她身子好多了。”

提起三房嫡女,武安侯府六姑娘,沈安溪,老太太就有些伤神。

沈安溪自出娘胎起,就是个药罐子,一年十二个月最少也有十个月是要吃药的,只要天气一变,她一准生病,如今三老爷放了外任,老太太怜惜她舟车劳顿,没舍得她跟去,是以如今的三房,就她一个人,未免她孤寂,府里的姐妹常去陪她玩。

以前安容并不大喜欢沈安溪,一来沈安溪身子娇弱,她性子豪迈,想说什么说什么,想笑便笑,见不得沈安溪笑一半就捂着帕子咳,好心情都给她咳没了,二来老太太格外的疼她一些,有好东西都先紧着她,是以安容越发不待见她,不过为了脸面上好看,一个月里,她也会去瞧她两三回。

前世,老太太给她定过两次亲,对方一听是个药罐子,就不了了之了,后来她小产,沈安溪去东钦侯府瞧她,正好碰上清颜,清颜就帮她诊脉开方子,倒也把身子调理好了不少,至少不像现在这样,一有个风吹草动就咳嗽,再后来,三老爷受伤,断了只胳膊,三房没落了下去,她就嫁给了三老爷一手提拔起来的六品武官做了嫡妻。

若非三老爷断了胳膊,她爹和大哥死后,爵位怎么会落到庶出二房的头上?

她小产后,沈安溪拖着病歪歪的身子还去看她,这份情,安容一直记得。

如今的她还不认识清颜,没法找她来给沈安溪瞧病,不过那方子她也见过,就算不记得,以她跟清颜学了三年医术,或许也能开的出来。

只是,她还未出师…瞧病开药攸关性命,她有些胆怯。

除了三房外,还有庶出的四房和五房,都放了外任,如今都空着,要见到他们,还要等上几个月。

武安侯府从老太爷那一辈起,就子嗣颇多,老太爷娶了老太太后,纳了六房姨娘,加上通房,总共生了十四个孩子,活下来了五子三女。

老太爷和老太太关系很好,纳那么多姨娘,就是为了开枝散叶,子嗣绵延,孤树不成林,一个世家大族,哪怕是三流世家,府上也要有几位是官身,而且职位还不能低了,不然就落寞了。

当年老太爷拜将封侯,又以孤身之力,培养了五个儿子,如今三十年过去了,沈家在京都勉强能称的上三流世家。

不过一年后,她嫁进东钦侯府,沈安芸嫁给宣平侯世子,沈安玉成了三皇子妃,武安侯府一跃成二流世家。

若不是爹爹和大哥还有三叔先后出事,或许不用三十年,沈家就能跻身一流世家之列。

为了这样的目标,她爹,武安侯还有几位老爷也有了好几位姨娘,毕竟苗多了,长出来的树好的才多。

大哥沈安北也肩负着这样的使命,如今他十七岁,老太太已经给他定了亲,等成亲之后,等生下嫡长子,就该纳妾收通房了。

想到大哥的亲事,安容的脸就沉了下来,就跟染了寒霜一般,连沈安玉喊她好几声都没听见,一双白皙如玉的手在她跟前晃,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她,“四姐姐,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跟你说话你都没听见。”

安容被叫回了神,笑道,“方才听五妹妹说起六妹妹的病,我忽然想起来,曾在书上见过一个方子,瞧着与六妹妹的病症很符合,我在想要不要抓两剂药让六妹妹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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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蒹葭阁

更新时间2014-11-19 21:13:23 字数:2293

 还以为她在想什么呢,原来是这事,今儿她怎么这么关心六妹妹,太不寻常了,肯定是故意说了讨老太太欢心的。

只是这马屁估计要拍到马蹄子上了,沈安玉捂嘴笑道,“六妹妹要是知道你为了她的病这样上心,肯定很高兴,不过她病在床榻上闲的无聊,想借你屋子里的书看。”

“她想看什么书,叫丫鬟来告诉我一声便是,”安容很大方道,又看着老太太,“祖母,要不要让六妹妹试试?”

老太太手里拨弄着佛珠,见安容眼里流露出关心,难得她这样关心六姑娘,只是吃进口的药可不比别的东西,要慎重又慎重,说白了,老太太是不信那药有效果,瞧了那么多大夫都没用,随便一本书上的方子就有效,这不是打那些大夫的脸吗?

沈安溪已经成了药罐子了,是药三分毒,没效果的药吃下去非但无益,反而有害,老太太不想她吃那个苦,所以没同意,安容也理解,也就没强求。

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见老太太眉间有了乏色,几人便福身告退了。

等出了门,有丫鬟帮她们戴上斗篷和暖筒,沈安芸把安容拉到一旁,问出了让她憋了许久的话,“你真把新做的衣裳头饰送给我?”

安容还没有回答,沈安玉就不满道,“你们说什么好话,避着不给我们听,说好的下午在雪里弹箜篌,改了主意,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害我们几个白跑一趟!”

沈安芸笑道,“这不是在和四妹妹说这事呢,之前四妹妹不小心摔了一跤,估计要改日了。”

沈安玉一脸不高兴的拉着沈安姒走了,沈安芸耸肩看着安容,“五妹妹生气了,一会儿四妹妹好好哄哄她。”

安容望着沈安玉走远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哄她?

以前的她会,现在不会了。

安容迈步下台阶,沈安芸在后面继续追问,“方才被五妹妹打岔,你还没说怎么好好的就把衣裳送我了呢,这可不像是你的性子。”

“怎么就不像我的性子了,我又不是没送过更好的东西给大姐姐你,”安容不悦道,“不过就是件衣裳,不是我说大姐姐你,你的消息一点都不灵通,后天东钦侯世子压根就不去大昭寺赏梅,去的是宣平侯世子,我还巴巴跑去弹箜篌给他听么?你喜欢你去,左右我箜篌弹的也不怎么样。”

沈安芸脸色有些僵,不着痕迹的撇了秋菊一眼,显然是在质疑谁告诉安容东钦侯世子不去的,秋菊暗暗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啊,不是海棠就是芍药了,按理这样的事,她们应该不知道。

看着沈安芸和冬梅把她当傻子一样的玩,安容眸底更冷,心里却好笑,当初是她求着她去梅林帮她弹箜篌的,现在她说不去了,也说东钦侯世子不会去,她倒要看看她这出戏怎么唱下去。

结果沈安芸不高兴了,“怎么会呢,明明打听到东钦侯世子会去赏梅的,难道是他改了主意,可是我都跟别人说了你会去弹箜篌,不去岂不是失信于人?”

安容拢了眉头,“这事不就你我知道吗,怎么人尽皆知了,幸好东钦侯世子不去,不然要是传出我巴巴的为他跑梅林弹箜篌,往后我哪还有脸见人啊!”

一脸的庆幸,随即又笑了,“衣裳送给大姐姐你了,你要是喜欢,可以去弹,我又不拦着你,没准儿让宣平侯世子一曲倾心呢。”

沈安芸又羞又恼,心里把东钦侯世子不去消息告诉安容的人咒个半死,羞红了脸,跺着脚走远了。

等她一走,秋菊便担忧道,“五姑娘不高兴了,大姑娘也不高兴了,五姑娘好哄,她喜欢姑娘新买的诗集,拿去赔礼,她肯定会和姑娘和好如初,大姑娘她…。”

安容冷哼一声打断她,“她们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等她们来哄我。”

芍药在一旁,眼睛雪亮,恨不得拍手叫好,就该这样才对,哪有一不高兴就送东西的道理,都把她们脾气养大了。

秋菊抿了抿唇,“可是姑娘需要大姑娘帮忙的地方还多着呢,得罪她总归不好。”

安容眼里有了不耐烦之色,以前就是听了她和冬梅的怂恿,不知道送了多少好东西给府里姐妹,这会儿实在忍不住冷笑了,“送她衣裳和头饰,还把她送不高兴了,往后我不送便是了。”

说完,迈步便走,留下秋菊站在那里,眼底错愕难当,四姑娘今儿是怎么了?

秋菊瞥了眼芍药,铁定是芍药趁她不主意,在姑娘耳边蹿了风,姑娘耳根子软,没人挑拨,怎么会说这些话?

怕芍药得了安容的欢心,顶了她的位置,忙快步上前,殷勤的伺候着。

安容没有回玲珑苑,而是去了蒹葭苑,就走在沈安玉后面几步,听见她和沈安姒说说笑笑,谈论的都是现下流行的妆容和头饰。

沈安姒倒是回头看了两眼,眸底流出疑惑之色,她都故意说得这么大声了,四妹妹怎么可能听不见,若是听见了,怎么还这样,她最喜欢的可就是妆容和头饰,没道理不跑上前同她们说话啊?

一直朝前走,过了岔路口,一条路通蒹葭苑,一条路往玲珑苑。

见安容也往蒹葭苑来,沈安姒就笑了,“还是五妹妹最懂四妹妹,她果然朝蒹葭苑来了。”

沈安玉勾唇一笑,竟是比三月梨花还娇媚,“她诗词不通,过几日赏梅宴上怎么也要作诗一首,她又好面子,不求着咱们,她还能求谁?”

声音里那抹鄙夷之色丝毫不遮掩,明明是个草包,靠着她们几姐妹的帮衬,糊弄了父亲不算,连那么多人都糊弄了过去,站得越高才会摔的越惨。

心里正得意呢,可是很快耳边就传来了丫鬟好奇的声音,“咱们院子里的梅花还没开呢,四姑娘去那儿做什么?”

沈安玉转身回头,就听见安容吩咐婆子道,“仔细点把我早前埋在梅树底下的梅雪挖出来。”

沈安姒轻拍了拍落到披风上的雪,又把套在暖筒里的手拿出来,把耳边掉下来的碎发勾到耳际,才迈步走过去,好奇道,“好好的怎么四妹妹想起挖梅雪了?”

沈安玉也好奇,蒹葭苑给她快两年了,也没见她想起来,不过几坛雪,她也没放在心上,嫣然轻笑,“我还以为四姐姐过来我这儿,是觉得下雪天路滑难走,又起了要回蒹葭苑的心呢,我可先说好了,我可不跟你换玲珑苑。”

第七章 谦虚

更新时间2014-11-20 20:09:33 字数:2397

 安容低敛的眸底划过一抹冷笑。

沈安玉还真是了解她,知道她喜欢好的,她越是这样说,以往的她越是觉得蒹葭苑好,回头再让丫鬟挑拨两下,她真的会起把玲珑苑跟她换蒹葭苑的心,至少会搬过来和她一块儿作伴。

等春暖花开时,她们两个再一起搬去玲珑苑,就算是把玲珑苑送了一半给她了。

安容笑着扫视了蒹葭苑一眼,分外不舍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就是再怎么喜欢蒹葭苑,也不会夺五妹妹你所爱啊!“

“再说了,当初蒹葭苑闹鬼,我可是吓的夜不能寐,也就五妹妹你能震的住,我是没那个福气的,你就放心吧,玲珑苑是远了些,不过一路赏雪,也算是别有一番滋味。”

安容一脸真诚笑意。

沈安玉暗暗捏拳,脸上却不动声色的笑,“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是心里不安,这本该是四姐姐你的住处,算了,不说这事了,四姐姐之前撞了头,还疼不疼,外面风大,进屋喝杯茶暖暖身子吧,挖梅雪的事有丫鬟照看,不会有事的,我新作了两首诗,你给我点评一下。”

安容动了动脚下的皮靴。

芍药过来帮她拍去斗篷的上积雪。

安容抬眸笑道,“五妹妹做的诗极好,咱们府里也就六妹妹和三姐姐能与你一较高下,让我这半吊子去点评,除了能看出辞藻华丽外,可瞧不出五妹妹诗中的意境。”

安容一番话,捧的沈安玉心里高兴,沈安姒却有些立不住了,“四妹妹快别说了,脸燥的慌,与五妹妹和六妹妹比,我不是班门弄斧,徒惹人笑话吗?”

安容故作不知,羞愧道,“三姐姐太谦虚了,上个月爹爹才考察咱们作诗,我拿了你一首,爹爹夸了我好几句,那是夸我还是夸三姐姐你?”

安容前世怕得罪她们,是因为有太多的把柄拽在她们手里了,弄虚作假糊弄父亲和祖母,让父亲和祖母认为她是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通,所以才有些傲气,这样的女儿合该有些傲气,文人多傲骨,不怕嫁不出去。

她们帮她遮掩,她也投桃报李,衣裳头饰,看中了什么诗集,哪怕是去哄,去借,也给她们弄回来。

每回从父亲那里得的赏赐,绝大部分都算作报酬给了她们,只要她诗做的好,父亲就高兴,然后她们就在一旁说,“爹爹,四妹妹喜欢那碧玺镇纸,不如你就把碧玺镇纸当做奖赏吧?”

直到后来假象戳破,父亲对她失望至极,沈安姒跑来跟她道歉,说是丫鬟笨手笨脚,没把诗稿收好,让父亲看到了,而她是当着父亲的面做的,沈安姒在前,她在后,她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禁了一个月的足,罚抄女诫百篇。

安容想着以前的过往,脸上就感觉到一阵冰凉,手轻轻一抹,竟不知什么时候哭了。

父亲那么疼她,她却为了所谓的虚荣,为了得到他一句夸赞,就欺骗他,老天爷怎么不降道雷劈了她!

听了安容的话,沈安玉的眼神微微变化,她不说,她竟都没发现,她还一直以为府里除了病秧子的六妹妹诗词比她好外,没人比的过她了,没想到还有一个沈安姒,好个三姐姐,差点被她给糊弄了。

沈安姒暖筒下的手攒紧,五妹妹看着温婉,其实妒忌心比谁都强,她不戳破不妒忌四妹妹,那是知道她只要想,四妹妹早晚都是身败名裂的下场,不足畏惧,反而对她们顾忌的多,当下稳住心神,笑道,“那是父亲夸赞四妹妹你的,一样的诗词,父亲若是高看我一眼,绝对会高看你两眼。”

沈安玉的眼神总算是温和了许多,安容也不多说,不在意的笑道,“不管高看几眼,夸赞的都不是我,我可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打心眼里说,我还是觉得三姐姐你的诗词好些,虽然辞藻不比五妹妹的华丽,但是诗风温婉,比较合父亲的爱好,每回用三姐姐的诗词,父亲的赏赐总要多些。”

沈安玉皱了皱眉头,心里很不舒坦,竟然被一个不懂诗词的人说比不上另外一个,她高兴的起来才怪。

可她说的又都是真的,看来真是被沈安姒给骗了,不过她这样有才,还伏小做低,别是想一飞冲天才好,要真是那样,别怪她把她翅膀给折了!

沈安姒握紧拳头,脸上也带来急切之色,“四妹妹,每回为了你讨得父亲欢心,我都绞尽脑汁,你这样给我戴高帽子,下次我做不出来你可别…。”

安容朝她走过去,一脸后怕的推攘了她一下,真诚道谢,“我知道三姐姐你为了我尽心尽力,这份情我一直记着呢,每回从父亲那里得了好东西可都先紧着你的,你可别做不出来诗啊,不然我罪过可就大了,其实你作诗好一点也没什么,五妹妹的舞跳的最好,大姐姐的琴弹的最棒,就数我一样不成了,我这不会的都不急,你这会的倒急上了,是何道理?”

沈安姒的脸色柔和许多,沈安玉的脸色就更差了,她自认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是最好的,没想到就一个舞没人比的上,可还不能表露出来,自己学艺不精,还不许别人厉害?

见她们这样,安容心里才舒坦呢,以前是她傻,竟然没看出来一个个都这样会藏拙,把大夫人的心尖肉哄高兴了,再从她这里哄了好东西去,换了银子,哪怕被大夫人克扣了月钱,也不用心疼,有她这冤大头在呢!

这一世,她倒要看看她们还能不能过的跟上辈子那样舒坦!

沈安姒看安容的眼神多了丝探究,她这番话好像是成心挑拨她们的关系,可瞧着又不像,得罪了她们,对她没好处,再说她也没有那个心计手段,难道只是巧合?

肯定是巧合,她沈安容又不是真的笨的无可救药,知道要她帮着作诗更得父亲的欢心,人总是喜欢好的嘛,要说她沈安容会什么,估计就是风筝放的好了…

沈安姒不着痕迹的撇了沈安玉一眼,知道她心里起了疙瘩,得想办法抹平了才成。

见安容要去看挖梅雪,便拉着她道,“那有什么好看的,都是泥土,一会儿挖好了,叫下人送玲珑苑去就是了,你昨儿不还想瞧瞧五妹妹给母亲准备的寿礼吗,可漂亮了。”

安容就这样被推着进了蒹葭阁,与玲珑阁相比,蒹葭阁要清凉的多,沈安玉住二楼,一楼就生了一个炭盆,丫鬟冻的直哈气。

二楼暖和的多,蒹葭阁里的物什大多还是她住的时候摆设,都是她从库房里和娘亲的陪嫁里挑出来的,因为阮妈妈说,里面怕藏了晦气,没敢要。

如今想来,阮妈妈的心向着的从来就不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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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寿礼

更新时间2014-11-21 22:53:11 字数:2305

 安容想到了喻妈妈,十岁以前都是喻妈妈照顾她,有一次值夜的时候,窗户没关,让她受了寒,病了半个月,大夫人一怒之下,把她贬去了庄子上,换了阮妈妈来伺候她。

打那时候起,她就变得格外的大方懂事,和姐妹们关系融洽,深得老太太和父亲的欢心。

爹爹常说,阮妈妈比喻妈妈称职,贴身伺候的妈妈一定要选好。

喻妈妈把她照顾的不好吗?

至少喻妈妈心是向着她的!

喻妈妈照顾她,也没冻着过,唯独那一次,她病的昏昏沉沉的,醒来时,已经换了阮妈妈了,喻妈妈对她要严格的多,她看书不认真,她就在一旁说教。

说她娘在的时候怎样怎样苦读用功,她嫌烦,见父亲对喻妈妈生了气,把她贬去了庄子上,她心里高兴,想着把她晾一段时间也好,省的老是约束着她,后来阮妈妈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她对她很满意,也就把喻妈妈给忘了。

要是喻妈妈在,她估计不会养成这样大手大脚,一掷千金的习惯,更不会因为闹鬼,就把蒹葭苑让了出去吧?

得想个法子把喻妈妈接回来才是。

正想着呢,沈安姒就拉了她一把,朝东边的绣房走去。

绣房布置的很雅致,不输她玲珑阁的绣房,里面各色丝线俱全,还有金丝银线都有,只不过她的会用上,而玲珑阁里摆着的都是放在那里等人家来借的。

沈安玉已经坐在那里,绣的正是寿字,双面绣《百寿图》,一个月后,大夫人寿宴上,大放异彩的《百寿图》。

沈安玉的针线活很好,四年前,大夫人还特地请了师傅来教她们针线,师傅原本对她们很严格的,她因为戳破了手指,跑去找大夫人哭诉。

大夫人心疼她,就说,“既然不爱学,那便不学了,叫丫鬟去学,等将来出嫁的时候,带两个绣娘去,不必都自己会,不过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可得学仔细了,不然你爹那儿没法交代。”

她不信,以大夫人的精明,会不知道她诗词歌赋是在作假的。

珠环翠绕如绳索,锦衣玉食是砒霜。

沈安玉见安容望着绣品发呆,绣了两针道,“我每日绣上两个时辰,绣了快三个月了,四姐姐,你给娘准备了什么寿礼?怎么又发呆了?”

安容见她飞针走线,有些恍惚的笑道,“只是忽然有些感动,天寒地冻的,一坐两个时辰,手都会冻僵,母亲都舍不得我吃这个苦,五妹妹也得顾着点身子才是,伤了身子和眼睛,母亲该伤心了。”

沈安姒则在一旁吃醋道,“四妹妹,府里谁都知道母亲最疼你,便是五妹妹都比不过,你倒是说说你都给母亲准备了什么寿礼?”

安容羞愧的挠额头,嗔怪的看着沈安姒,“明知道我榆木疙瘩脑袋,想不到好主意,还故意的打趣我,其实好主意也不是没有,可是我是心有余力不足,我还想给母亲绣个《万寿图》,估计从现在绣,等我老了,勉强能送出去。”

一番话,逗的沈安姒大笑,“你倒是真有自知之明,存了心的把四妹妹给比下去呢。”

安容昂了昂脖子,“怎么就不能比了,怎么说母亲对我也是呵护备至,只是我一时想不到好主意罢了。”

沈安姒捂嘴一笑,眼角余光瞥了沈安玉一眼道,“要是五妹妹不怪罪我,我倒是可以给四妹妹你出个好主意。”

沈安玉呲笑一声,“你要是真有好主意,帮着四姐姐压我一头,我也认了,谁叫我脑袋瓜不比你灵活呢,你倒是说说什么好主意啊!”

沈安姒笑了笑,手轻轻的抚摸沈安玉的绣图,笑道,“四姐姐针线活不行,可是四妹妹有钱啊,母亲三十大寿,用黄金铸三十个大小形状不同的寿字,可不比五妹妹你辛苦了三个月的寿礼差。”

沈安玉的眼睛亮了起来,放下针线,要去看看沈安姒的脑袋瓜是怎么长的,竟然看了她的百寿图,就想到这样的好主意,生生盖过了她,可是安容并不激动,前世她照着做了。

花了整整两千两银子,大夫人很高兴,让玉锦阁给她打了套头饰,沈安玉羡慕妒忌的拽着大夫人撒娇,最后也得了一套。

沈安姒则在她拿到头饰的时候,跑来邀功请赏,她高兴,把首饰盒搬出来,随她挑。

皆大欢喜,谁都高兴了。

沈安姒躲到安容身后,嘟嚷道,“我只是忽然灵感来了,比不得五妹妹你,你别抓我了,说好了不怪罪我的,不兴你出尔反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