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得知道弋阳郡主来了,沈安玉几个赶来了,殷勤备至。要请弋阳郡主去她们院子里玩。

弋阳郡主淡淡的回道,“我还是喜欢玲珑阁。”

沈安玉脸色顿时僵硬。努力维持笑脸。

看着弋阳郡主和安容有说有笑的走远,沈安玉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沈安芙安慰她道,“弋阳郡主也是看在太后的面子才和四妹妹走的近的,再者,府里别的院子也的确比不上玲珑阁的一半。”

沈安姒连连点头,又有些惋惜,“当初要是五妹妹没有搬进蒹葭苑,没准儿今日的玲珑苑就是五妹妹建的了。玲珑苑虽然偏远了些,可是清幽雅致,一看就是嫡女的住处,谁来都宁愿走远一些,去欣赏一番。”

沈安玉扭紧绣帕。

她们说的没错,她也是嫡女,府里只有蒹葭阁有绣楼,当初她要是没有搬进去的话,肯定会重建一个的!

玲珑苑本该就是她的!

看着沈安玉眼底流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沈安姒嘴角闪过一抹笑意。

走到玲珑苑门口。大夫人就派了大丫鬟碧玉给她送来百两银票。

安容收了银票,不冷不热道,“昨儿五姑娘打碎的花瓶原是一对。给我送来的那只不搭,重新换一只来,若是没有,给我换一对。”

碧玉怔怔的看着安容。

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沈安玉。

半晌才点头应下。

弋阳郡主不是第一次来玲珑阁,每回来总觉得景致不同,这儿玩玩那里逛逛,一时手痒,还在竹屋弹奏了一曲。

竹屋修葺如新,扑了红毯。安容都不知道哪里被烧了。

玩闹了近大半个时辰,弋阳郡主才起身告辞。不舍道,“不能再玩了。我答应母妃会回去陪她用午饭。”

安容送她到大门口。

弋阳郡主走后,安容就见到福总管骑马过来。

“大哥在书院还好吧?”不等福总管行礼,安容便问道。

福总管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忙道,“世子爷在书院很好,只是…。”

福总管犹豫了下,把今儿去书院的事跟安容禀告了一番。

他奉命送画卷和书本去书院,也不知道怎么了,书院那群学子疯了似地,问他是不是二少爷送的。

他弄了半天才想明白二少爷是四姑娘。

一点头,那些学子们就拥着他去了沈安北跟前,要看礼物。

那些画还好,看到四姑娘送的书后,那些学子们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这第一页的题目不是今天先生出了给咱们算的吗,算了一个时辰都没解出来,这上面竟然写满了答案!”

沈安北被拽着问,这书是谁写的,从哪里来的,能不能买到。

想到世子爷那哀怨的眼神,福总管就苦恼,经算大师要破例招四姑娘入学。

琼山书院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便是武安侯府,也只有一个名额。

他和世子爷拒绝,经算大师很不高兴的走了,临走前还顺走了世子爷的书。

所以,福总管抬头看着安容,“世子爷说,让你再送他一本。”

安容拢眉,那书是她特地给大哥准备的,怎么就到了经算大师的手里?

想到自己昨天熬夜写了几个时辰,安容的手腕就泛酸。

可是大哥难得有求于她,她还真不好拒绝。

回到玲珑苑,安容吃了午饭后,就开始写。

有了昨晚的记忆,这一次写的很快,两个多时辰就写完了。

让芍药交给福总管,尽快给沈安北送去。

安容梳洗打扮了一番,换了身新衣裳,带着秋菊去松鹤院参加晚宴。

正屋内,有些愁云惨淡。

奉旨离京办差,回来的时辰是约定俗成的,若是赶不及回来,会在驿站逗留一天。

等第二天跟皇上复命了才能回家团圆。

若是傍晚回来,没有先把手里的差事办好,就先接风洗尘了,那是对皇上的大不敬,弄不好还会遭到弹劾。

“按理这个时辰,侯爷早该回来了。小厮去城门迎接,根本就没见到他的人影,侯爷一向准时守信。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吧?”大夫人担忧道。

她神情焦灼,有些坐立不安。

儿行千里母担忧。

老太太原本就有些担心。听她一说,就越发的担心了。

安容迈步进去,请安后,挨着老太太坐下,笑道,“祖母,爹爹又不是一个人去办差,能出什么事。十有*是回来途中遇到了好友,被拖着吃酒去了。”

听了安容的话,老太太心微微安。

“可我眼皮子一直跳,”大夫人碰着眼皮道。

是右眼皮。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老太太手里的佛珠握紧了。

安容脸色冷冷的,上了年纪的人切忌伤心动怒,焦虑不安,对身子不好,就算她眼皮跳,也该忍着不告诉老太太才是。

安容眸光闪了闪。抿唇道,“我从书上看到,说右眼跳灾。并非不能解,只要用针扎下眼皮,受了疼见了血,亲人就不会有事了,母亲你…。”

大夫人碰眼皮的手顿住。

眼神阴沉。

老太太没看见,吩咐孙妈妈道,“去拿根绣花针来。”

媳妇比起儿子来,那可是什么都不算的,不过就是被针扎一下。老太太连问大夫人的意思都没有。

她必须得照着做。

沈安玉捏紧粉拳,“你从什么书上看到的。我怎么没见过?”

安容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医书上写的啊。我觉得很有道理,不管有没有用,试试总不会错,万一灵验呢,要是我眼皮跳,我肯定扎了,十指连心,都不知道扎过多少呢,何况是眼皮了。”

大夫人笑着,笑意很冷,就想染了层霜似地,“说的对,这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帮侯爷挡灾是应当应分的。”

孙妈妈把绣花针送上,大夫人咬牙戳了眼皮子一下。

第一下没见血。

不得不戳第二下。

安容睁着一双眼睛看,手攒的紧紧的,一脸的心疼,可是心底却笑开了花,看你还敢不敢一惊一乍的吓唬人了。

“果然有效,扎了就不跳了,”大夫人努力挤出一丝笑脸道。

不是不跳了,是不敢跳了吧!

安容腹诽的想,又揽着老太太的胳膊道,“祖母,母亲牺牲那么大,神明也会庇佑爹爹的,这会儿城门都关了,咱们吃饭吧?”

老太太对安容的医书深信不疑,宽慰的笑道,“那就不等了,吃饭吧。”

丫鬟去请二老爷来。

屋子里摆了四桌。

二老爷二太太大夫人陪着老太太一桌。

府里的姑娘们一桌,少爷一桌,再有就是姨娘一桌。

要是过年的时候,屋子里要摆上七八桌,不过那时候并不在松鹤院用饭,而是在怡安堂,边吃饭边欣赏歌舞表演。

安容吃饭的时候,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大夫人,见她连眨眼睛,都疼的面容扭曲,顿时食欲大开。

沈安溪看着安容,关怀道,“吃那么快,小心伤胃。”

安容嚼着青菜,咽下去后才道,“中午急着给大哥抄书,根本没吃多少,这会儿实在饿了。”

嘴里有东西,说话是件极其不雅的事。

一般说话,都要歇下筷子。

安容说起抄书,大家就有话说了,福总管将经算大师要破例收安容做徒弟的事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担心安容女扮男装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有损闺誉,下令府里上下不许透露一句,否则家规伺候。

老太太这么围护安容,大家心里都妒忌呢。

尤其是沈安芸,她几天没来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看她的神情很冷淡,全然不似见到四妹妹时的和蔼,同样是孙女儿,凭什么就那么不待见她!

沈安芸咬牙切齿的盯着盘子里的菜。

半晌后,才神情轻松。

是她蠢笨了,不应该和老太太对着干,应该顺着她,才有机会退亲。

ps:有粉红木有啊?

第六十二章 花笺

半个时辰,老太太歇了筷子后,大家就都不吃了。

一群人闲聊了会儿,就都各自散了。

等安容回到玲珑苑时,天已经很黑了。

正要迈步上台阶,忽然一只猫冲了出来,朝安容啊的一声叫了。

吓的她惊魂未定。

漆黑的夜里,一只眼睛透着幽光的黑猫显得整个院子都格外的阴森。

秋菊吓的身子哆嗦,用手里提着的灯去赶那只猫。

那只猫望了安容两眼,迈步走了。

秋菊拍着胸脯道,小脸苍白,“太吓人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屋吧。”

不用她说,安容也不想多停留一步。

赶紧进了院子,等见到屋内丫鬟忙活的样子,安容的心才安定。

进了二楼,芍药见安容脸色苍白,吓了一跳,忙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秋菊哆嗦着身子,道,“我跟姑娘一路走来都好好的,忽然从暗处冲出来一只黑猫,冲着姑娘就乱叫,你们听见了没有?”

芍药摇头。

海棠给安容倒杯热茶,不解道,“没听说府里养了黑猫啊,哪来的黑猫?”

安容碰着茶水,努力平复惊吓的心,正好这时候,雪团在她脚边乱转,吓的安容把手里的茶盏丢了,砸在桌子上,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滴。

芍药赶紧把雪团抱起来,海棠则问安容烫伤了没有。

安容狠狠的剜了雪团一眼,恨不得丢了她才好。

安容抖着裙摆上的水,幸好是大冬天,不然肯定会烫伤。

海棠蹲下来帮她擦拭裙摆,安容瞧着,忽然眼睛凝了起来。

一大块湿迹中。有铜钱大小的地方颜色深一些。

安容转身去了浴室,把裙裳换下,轻嗅了嗅。倏然眼神冰冷,嘴角一抹讥笑划过。

一样的伎俩用两次。这一次还想她将玲珑苑让出来?

把手里的裙裳往地上一丢。

由着冬梅伺候穿上干净裙裳,若无其事的迈步出了屋。

昨晚熬夜,下午又用心写书,安容早就乏了,舆洗了一番,就睡下了。

一夜沉眠。

第二天,秋菊把天蓝织金纱帐挂到折枝莲花铜钩上,又掀开薄纱内帐。见安容睡的沉,许是光线照射的缘故,眼睛动了动。

秋菊俯身,打算唤醒安容,却见到她耳朵里堵着一团棉花,不由得怔了怔。

芍药凑过来,打着哈欠道,“昨夜那只死猫叫了一夜,扰的人都睡不着,姑娘肯定也没睡好。别叫醒姑娘,让她多睡会儿。”

“小点声儿,就属你说话声最大了。”海棠压低声音道。

芍药嘴一撅,恨恨的看了海棠一眼。

海棠朝她一笑。

这空档,安容已经醒了。

见三个丫鬟围在床边,安容把塞着耳朵的棉花取下来,丢在了床边的小几上,问道,“昨夜那只猫叫了没有?”

三个丫鬟连连点头。

“那猫叫声好凄惨,就跟孩子哭似的,叫的人发慌。偏没人敢起床去轰它走。”

安容伸着懒腰下床,眯眼笑道。“往后睡觉前,把耳朵堵起来便听不着了。”

芍药哆嗦了下。“那猫还叫啊?”

不但会叫,只怕还会飘呢。

安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吹弹可破的皮肤,粉嫩如三月桃花,只是眸底有丝寒意,渐渐寒意化开,变成一股柔软的春风。

笑意盎然的眼眸里,分明写着四个字:礼尚往来。

吃过早饭后,安容带着冬梅去给大夫人和老太太请安。

走到半路,就瞧见夏荷带着四五个婆子过来,见了安容,忙福身行。

安容微微诧异,“夏荷姐姐这是要去哪儿?”

夏荷恭谨的福身,抬眸看着安容道,“老太太听说玲珑苑昨夜有猫叫,还是黑猫,说不吉利,让奴婢领着婆子把猫撵出去。”

安容眼脸轻动,“老太太怎么知道有猫叫?”

“是大姑娘去给大夫人请安时,听到丫鬟禀告的,”夏荷回道。

先是大夫人莫名的眼皮跳,又是黑猫冲大姑娘乱叫,说好的归期,侯爷没有归来,老太太的脸色很难看。

安容往旁边让了让,温和的笑着,“那你们先去吧,仔细瞧瞧玲珑苑外有没有什么狗洞,估计是从哪里钻进来的野猫。”

进了松鹤院,就见到好些丫鬟婆子往她脸上瞧,等安容走后,还隐约听到谈话。

“莫不是又跟前些年似地,四姑娘又被脏东西缠上了吧?”

“嘘,你想死啊,四姑娘是你能编排的吗?!”

安容眼角轻轻一斜,一抹璀璨流光飞过。

饶过屏风,安容就碰触到老太太关切的眼神,温和而慈蔼,像一缕暖阳温暖着她的心。

安容鼻尖泛酸。

老太太瞧了更加的心疼,摸着安容的手道,“吓坏了吧?”

安容摇头。

老太太严厉的骂道,“那些不长眼的东西,一而再吓你,玲珑阁不住了,搬来跟祖母住。”

安容狠狠的摇头,“祖母,安容没有被吓到,昨儿安容睡前用棉花堵着耳朵,没听到有猫叫。”

二太太坐在一旁,同情的看着安容,“两年前,四姑娘被吓的夜不能寐,从蒹葭苑搬了出来,这好不容易安生了两年,那脏东西莫不是追到了玲珑苑吧,不是说五姑娘能震的住吗?”

沈安玉脸颊微红,扭着帕子道,“四姐姐,是我没本事震住那些脏东西,让你受了惊吓。”

沈安芸嘴角轻弧,笑道,“祖母的松鹤院是咱们侯府最有福气的地方,四妹妹你不如搬来跟祖母住吧?”

安容轻咬唇瓣,犹豫不决了好一会儿,最后摇头道。“还是不搬了,一而再再而三搬院子,传扬出去。肯定没人跟我玩了,玲珑苑我花了那么多银子才建好的。若是被两个小鬼占了,我肯定会气的夜不能寐,再说了,今儿叫的不过只是一只小夜猫,我都没听到它的叫声。”

安容一脸的故作轻松。

老太太想了想,安容说的确实有理,被脏东西缠上,可不是好事。要是传扬出去,那些有意求亲的人肯定有所顾忌。

老太太决定多派两个婆子去玲珑苑。

沈安玉轻笑道,“祖母,玲珑苑的丫鬟婆子只比您院子里少两个呢。”

安容把头靠着老太太道,“祖母,不用给我派婆子了,我想请幅画回来,可不可以?”

“什么画?”老太太问道。

“钟馗捉鬼。”

老太太连连点头,“祖母怎么没想到,是该挂幅钟馗捉鬼图放屋子里震着。一会儿让丫鬟去买。”

安容嘟嚷道,“安容想自己去,那样更有诚意一些。”

沈安玉眼前一亮。问道,“四姐姐是要去青玉轩吗?”

“那我们都陪四妹妹买画去吧,”沈安芙笑道。

安容眼神轻动,没有拒绝。

老太太拿了二百两银子给安容,就让她们出去了。

一行六个人。

浩浩汤汤的出了门,上了马车。

青玉轩在东平街,是京都最大的字画铺子。

两层楼,第一层卖的是笔墨纸砚,第二层才是卖的字画和书籍。

安容是青玉轩的常客。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安容没有来,着实让青玉轩的小伙子两眼望穿。

这不。见到武安侯府的马车停下,小伙子忙放下手里的活。迎了上来,一脸灿烂笑容。

“铺子里新进了一批花笺,特地给沈四姑娘留着呢,您要再不来,小的实在帮不了您留着了。”

安容喜欢收集各色花笺。

听了小伙计的话,脸上绽放一抹笑意。

小伙计连忙转身,去拿了一沓花笺过来,刚要递到安容的手里。

那边一声怒声传来,“好个青玉轩,做买卖还挑起了客人!”

说话的是个青色裙裳的丫鬟,梳着双丫髻,杏眼圆瞪。

她身后还站着个姑娘,一身金丝海棠花湖绸袄,鹅黄百褶裙,瓜子脸,双眉修长,肤色白皙,吹弹可破。

安容暗叫一声晦气。

竟然遇到了苏映雪,忠勇侯府大姑娘,以前和她在青玉轩抢过花笺。

两人上辈子做了好几年的对头。

后来因为她遭遇可叹,安容才没有对她冷眼相待。

想到上一世苏映雪满身是血的跪在地上,哭晕差点丧命的情形,即便这会儿苏映雪冷视她,安容对她也提不起怒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