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摇头一笑,“都是兵权惹的祸。”

宁国公听的一怔,随即笑道,“兵权之争,比皇权更激烈,十万兵马,谁不想要?”

有了兵权。众皇子巴结,皇上都忌惮,这是权力,也是祸害。

只是,裴氏一族,重来不掌握兵权。

便是入朝为官,虽位高权重,可大都是文臣,比如右相。

这一回。裴老族长亲自参与兵权之斗,莫非…?

宁国公看了左相一眼。左相轻点了下头。

除了萧老国公,谁还有这等脸面这等本事。请的动裴老族长?

“可是萧国公府已经掌握了大周三分之一的兵力,再加十万…,”宁国公眸光凝重。

要是萧国公府有心谋逆,那大周岂不是要更名换姓了?

左相耸肩一笑,“没人嫌弃兵权多,不过萧国公府想再掌兵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至少,皇上那一关就轻易过不去。

“是不容易,可又有几个人敢跟萧国公府争?”宁国公笑着反问。

左相脚步轻滞。

萧老国公看中的东西,谁敢跟他抢,要是被记恨上了,在朝中那是举步维艰,他们只是些文官,兵权跟他们关系又不大,没必要淌这趟浑水。

一旁,工部尚书凑过来,小声道,“萧国公府表少爷和先皇酷似,十有八九是皇家血脉…”

从北烈墨王世子斩落萧表少爷的面具起,这些闲言碎语早就传遍京都了,只是碍于萧国公府,不敢明目张胆的说。

毕竟萧湛的身世,一直就很曲折,现在不过是更加曲折了些罢了。

以前亲爹是永宁侯,后爹是靖北侯,现在倒好,爹不知道是谁了。

皇上寿宴过后,有后妃大胆问皇上,皇上一怒,将那后妃打入了后宫,平息了后宫的碎风,这传到前朝来,诸位大臣就更不敢提了。

左相和宁国公望着工部尚书,然后目光落到萧湛身上。

萧湛很敏感,感觉到有视线注视他,他转身望去。

见到的是左相坦然的笑,宁国公有些躲闪的眼神。

萧湛的眉头,不期然的皱了下。

迈步出敖府大门,萧湛刚翻身上马。

赵成就骑马过来,在萧湛耳畔低语了几句。

萧湛点点头,道,“在他没指认前,确保他安全无虞。”

赵成领命,骑马离开。

等他离开后,没一会儿,便有官兵来禀告瑞亲王,道,“王爷,有人刺杀程将军!”

瑞亲王骑在马背上,面色肃然,“刺客抓到没有?”

官兵摇头,“抓到一人,可惜自尽了,程将军无碍。”

裴老族长冷冷一笑,“这是想杀人灭口,来个死无对证呢?”

物证在了,就差程将军这个人证了,他要是死了,这案子要了结还不知道要拖几天。

越拖,变数越大。

要的就是快刀斩乱麻。

本来瑞亲王要送裴老族长去萧国公府,这会儿只能抱歉,要进宫禀告皇上了。

裴老族长来了萧国公府,找萧老国公算冬雷琴被毁的事。

不过在国公府门前,他正巧见到裴语出来。

裴老族长眉头一拧,“你怎么来这儿了?”

裴语一笑,福身见礼道,“安容一早将七弦琴送去给我,我哪能要她的琴,这不亲自跑一趟,把琴送了回来。”

昨夜,安容得知冬雷琴被毁,左思右想。都觉得对不住裴语,这不一大清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丫鬟把七弦琴送去给她,聊表歉意。

裴语知道安容心善,冬雷琴被毁,她虽然痛心,可安容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了解父亲的性子,裴语求裴老族长别在追究冬雷琴的事了。

裴老族长摇头一笑。“萧老儿手里的宝贝多的是,要他一两件不算什么。”

裴语离开后,裴老族长去书房找萧老国公。

两人博弈一局,厮杀惨烈。

裴老族长望着萧老国公,“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你果真要他去抢那个位子?”

萧老国公端起茶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抢?不过是拿回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罢了。”

裴老族长不知道怎么劝他好。只得道,“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没有哪一个王朝,能传千年而不腐朽,湛儿若真走上那一条路,身为帝王,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哪怕是亲外祖家,也有可能成为敌人,就算他念旧情,还有子孙后辈呢,到时候反目成仇…”

外戚专政,这词可不好听,他意味着帝王的懦弱无能。

萧湛若真能在战场杀出赫赫军功,又岂是无能之辈?

这样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除非萧国公府放弃兵权。

萧老国公笑了,笑声酣畅淋漓。

“若只是一个区区大周。我宁愿他平庸安稳的过一辈子。”

区区大周?

裴老族长眸光一动,忽而笑了。

“你这老匹夫年纪大。心更大,可怜苦了湛儿,要戎马一生了。”

“没志气,身为男儿,自当驰骋天下!”

“哈哈,你还要不要脸皮啊,当年也不知道是谁说,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结果被太夫人抽的蹿上房梁的,第二天一步三回头的背着行李去征召入伍的,那会儿我可怜你没吃饭就出来,又身无分文,还借了你五十两银子,这都几十年了,还不见你还…”

话音未落,屋子里就传来了打斗声。

窗外,连轩捂着肚子,笑的脸皮抽筋。

外祖父的黑历史,简直太黑了。

卜达呆呆的看着他,不懂他笑什么,“爷,你不觉得你和国公爷很像么?”

连轩的笑戛然而止,“谁和他像了?!”

“你,”卜达大着胆子道。

已经不是像了,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世子爷不是常说,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方才不辜负着大好韶华么?

结果国公爷听一次,抽他一次…

连轩扭着眉头,“真的像?”

卜达点头如捣蒜。

连轩瞬间笑弯腰,“还真挺像,一样的经常被抽,一样的借钱不还,那回头我也背个包袱,借点钱去征召入伍,保家卫国,混个连老国公当当,等老了,再抽外孙儿出气,哈哈,人生岂不快哉?”

卜达,“…”

卜达凌乱的擦拭着额头抑制不住忘掉下的成摞的黑线。

世子爷好像已经没救了。

为他未来的外孙儿默哀。

此时,窗户处迸发出一声暴吼,“滚!”

连轩一愣。

主仆两个互望一眼,脖子一缩,以惊人的速度逃命。

临墨轩。

八角凉亭处,安容在喂鱼。

芍药在一旁禀告敖大将军盗墓一案,她双眸崭亮,说的是吐沫横飞。

此时天边已经有了几抹晚霞。

这会儿,距离敖大将军被送到刑部问案,已经过去将近三个时辰了。

他是拒不认罪,哪怕程将军招出他盗墓的事实,他始终咬定是污蔑。

因为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刑部不敢对他施用重刑。

皇上下旨暂时撤销他大将军之职,暂押刑部。

对了,他住的那间监牢,正是之前关押沈祖琅的地方。

芍药说着,冬儿上前一步道,“少奶奶,爷过来了。”

安容忙丢了手里的鱼食,迎了过去。

一个时辰前,皇上派人来宣召萧湛进宫了。

她怀疑是为了兵权的事。

ps:求粉红。(未 完待续 ~^~)

第五百零九章 抹杀

安容快步下台阶,迎向萧湛,问他,“皇上找你去说什么了?”

萧湛脸色冷冽,眸底深邃,“谈兵权的事。”

果然跟她猜的一样。

“然后呢?”安容神情迫切。

萧湛瞥了眼安容身后的晚霞,道,“之前我们找皇上要兵权,说一个月之内,不论哪位将军倒霉,将他的兵权给我,皇上要将慕将军的三万兵马交给我带领。”

安容眼珠子瞬间睁圆,心底腾起一抹怒气,“三万兵马?那敖大将军的呢?”

“皇上不可能给我两次,”萧湛的声音有些冷寒。

“他这是耍无赖!”安容生气了,才不管人家是不是皇上,照样骂了。

芍药胆小,惊恐的看着安容,一双眼四下扫过来扫过去,生怕被人给听了去。

安容骂完,又生气了,生自己的气,她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数,一句话没说明白,叫皇上钻了空子。

安容凝视着萧湛,问他,“你答应了吗?”

萧湛点了点头,“答应了。”

安容怔了一下,不敢相信,“你怎么能答应呢,那我们岂不是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还不得把国公爷气疯啊,还有裴老族长,他的损失可不小呢。

见安容精致白皙的面庞上写满了怒气,萧湛嘴角缓缓上扬,笑道,“三万兵马我要了,不带表十万兵马我就放弃了。”

安容呆呆的看着萧湛。

萧湛拉着安容转身,道。“敖大将军手里的十万兵马,皇上就算想给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还是需要我去说服文武百官,证明我能胜任。”

要是他证明不了,皇上答应了,也是能反口的,他不能拿江山社稷开玩笑。

三万兵马就容易的多了,现在所有人都盯着敖大将军手里的兵权。皇上给他,倒没什么人反对。

那些大臣也知道皇上是拿三万兵马搪塞萧国公府,免得萧老国公再打十万兵马的主意。

听萧湛这般说,安容也笑了。

“要是能争得那十万兵马,那你就有十三万兵马了,”安容激动道。

她双眸闪亮。透着欣喜之色,替萧湛高兴。

她从未想过,敖大将军手里的兵马会不是萧湛的。

白得三万兵马,有什么不高兴的?

天上掉馅饼的事,高兴疯了好么!

看到安容高兴的模样,萧湛的心情也极好。

将安容搂在怀里。两人一同看天边晚霞,看倦鸟归巢。

永宁宫。

郑太后端坐在凤椅上。喝燕窝粥。

神态从容,雍容华贵。

郑贵妃坐在下面,脸色有些难看,道,“太后,萧国公府的兵权已经不少了,皇上还给了萧湛三万兵马。衍儿年纪不小了,我想让他去边关立点战功…”

有皇后嫡出的三皇子在。哪怕二皇子是皇上的长子,可要立为太子,还有不少的阻拦。

若是二皇子能去边关带兵打仗,打几个大胜仗,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也高些,没准儿皇上一高兴,就立二皇子为太子了,也省的她日日和皇后周旋,生怕走错一步。

听郑贵妃把话说的这么云淡风轻,郑太后眉头凝了起来,“让衍儿去带兵打仗,你知道战场的凶险吗?”

郑贵妃不以为然,战场凶险她当然知道了,可二皇子是皇子,他去边关带兵,是做将军统帅,可不是陷阵杀敌去的,那些将军有哪个敢让他去战场厮杀?

她要的捷报上有二皇子的名字。

郑太后瞥了郑贵妃一眼,就将她的小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将手里凤穿牡丹碗放下,郑太后擦拭了下嘴角,才道,“我虽是皇上亲娘,可边关战事,不是我说两句皇上就听的,这事皇上也得看文武百官的意思。”

郑贵妃有些泄气,郑太后太顾及和皇上的母子之情了,甚少干涉皇上做决定,不然二皇子都已经立为太子了!

郑贵妃豁出去,凑到郑太后身边坐下,撒娇道,“太后,你就帮衍儿跟皇上求求情吧,你真愿意看到皇上立三皇子为太子吗?”

看着郑贵妃苦苦哀求,郑太后有些心软了,“行了,我帮衍儿和皇上说说情,至于皇上让不让衍儿去边关,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听到郑太后答应,郑贵妃喜不自胜,连连点头。

有太后说情,就算皇上不将兵权给衍儿,也会让他去军营历练,多学着点,再和那些手握兵权的将军套套近乎,都是助力啊。

祈王府,竹屋。

祈王、杜仲、沈祖琅举杯共饮。

杜仲给沈祖琅倒酒,笑道,“之前还担心敖大将军会来逼祈王将你交出去,没想到他自己先入狱了,沈兄可将心放到肚子里了。”

沈祖琅嘴角挂着笑,此时的他,早摘下人皮面具,恢复了自己的容貌了。

“我也没料到萧国公府和裴老族长会合谋算计敖大将军,”沈祖琅笑道。

祈王拿起酒壶,给自己斟酒,笑道,“不等萧国公府开口要兵权,皇上就主动给了萧湛三万兵马,那十万兵马,与萧国公府无缘了。”

杜仲赫然大笑,“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说着,他斜了祈王一眼,手中酒盏轻轻摇晃,“王爷,十万兵马,你就不动心?”

祈王笑了,笑容勾魂魅人。

十万兵马,怎么可能不动心?

若是不动心,他怎么会和慕将军走的那么近,不就是想要兵权吗,只是没想到他筹谋算计了许久,全被萧国公府给搅合了。

不过萧国公府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转身就被皇上摆了一道。

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祖琅拧了眉头。惋惜道,“因为徐太后的缘故,皇上并不喜欢王爷,王爷想取兵权,难啊。”

沈祖琅的话,直戳祈王的痛楚,祈王的脸色有些青。

不过沈祖琅并不心慌,因为他说的是大实话。

祈王也没有发难,而是问道。“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沈祖琅思岑了几秒道,“以王爷的才智武功,不输敖大将军,唯一的遗憾,就是皇上那一关。”

因为皇上不喜欢祈王,朝中大臣和祈王往来。总抱着小心翼翼的态度,不敢得罪,不敢亲近。

祈王要做的是取得皇上的信任。

而建立信任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救皇上一命。

“你是说刺杀皇…?”杜仲眸光凝重,“这样做太冒险了,一个不好。会粉身碎骨!”

沈祖琅瞥了祈王一眼,“富贵险中求。只要定了敖大将军的罪,就有人抢兵权了,短短几日,王爷还有别的好办法吗?”

有好办法才怪了!

他想取得皇上的信任想了多少年了,也做了许多的努力,可是皇上对他一直不冷不热。

祈王端起酒水,一饮而尽。

杜仲就知道祈王已经被说服了。只是,“皇上不出宫。总不能拉着他出宫吧?”

沈祖琅耸肩,这就不是他能办到的了,他连皇宫都进不去。

三人在凉亭里商议。

忽然,有抹黑影出现在凉亭之外。

暗卫手里拿着一支箭,箭头还绑着信件。

迈步上凉亭,暗卫把箭放在桌子上,道,“王爷,有人将箭射在王府大门上。”

祈王取下信,才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凝重了起来。

杜仲忙问道,“王爷,出什么事了?”

祈王很信任杜仲和沈祖琅,把信给他们看。

看着信上的内容,杜仲怔住了。

简直是口渴了有人送茶水,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啊。

“王爷,无瑕姑娘可真是善解人意呢,”杜仲笑道。

祈王大笑。

欢快的笑声在朦胧夜色中,传的很远。

接下来几天,朝廷朝外,都在议论敖大将军盗裴老族长陵墓一事,传的是沸沸扬扬。

裴氏一族,大周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裴老族长的陵墓被盗,还是被战功彪炳的敖大将军所盗。

这事,很多人都不信。

一个为大周朝建立了无数战功的将军,怎么可能做那等龌蹉龃龉之事?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啊。

而且,敖大将军这些年,盗了很多的墓,太损阴德了。

听着京都大街小巷的议论,芍药笑道,“人人都唾弃盗墓,说这样败坏纲常的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