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梦曦转头看着冬菓:“要不然,我们也走吧。”

“啊?”

谢梦曦可没跟冬菓开玩笑,这是她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慕远衡离开都中后她想了很多,又听流民们说别的地方还有很多流民,还有很多百姓吃不饱饭,苟延残喘地活着。

世界那么大,谢梦曦想去看一看。

但她一个女流之辈四处云游多有不便,安全也是个问题,谢梦曦想到个好主意,她可以求皇上的官符护佑,这样各地官员都可以为她所用。

这件事,谢梦曦找了三清观的东流道长帮忙。现在皇上眼里最红的大红人就是会炼丹的东流道长,属他在皇上面前最能说上话。

东流本来绝对不管这种闲事,但谢梦曦是钱珞瑾的表妹,东流印象中,钱珞瑾颇疼这个表妹。要是她在,一定死皮赖脸的求着他帮忙吧?东流这样想着,竟应允了谢梦曦的请求。

当今皇上是个好大喜功之人,最喜欢听别人拍马屁,深谙拍马屁之道的花逸文连夜教导谢梦曦与皇帝对话的要点,谢梦曦果然学的很好,充分调动了皇上的兴趣。

谢梦曦说,偶然看了魏修武的《山水域注》,已是先祖帝的产物,如今皇上文韬武略,平西北,定岭南,早已夺回平阳等地,这《山水域注》也该修改一番,该修订的修订,该添补的添补,才不辱没了皇上的功绩。

这一番马屁拍在了皇上的心口上,皇上听着舒服极了,想想也对,千百年后的后人怎么知道他的英明神武?得留下点资料典籍才行。

谢梦曦赶紧抓住机会跪在地上道:“民女不才,粗通书画,愿游遍山河描绘皇上的太平天下,以传后世。”

书读得多就是有好处,拍马屁时不会因词汇量匮乏而尴尬,皇上听得这个舒坦,龙爪一指谢梦曦:行,就你了,赐你金字官符,等同正三品官员,所到之处,各地方官员务必全力协助,念你一个女子出行不易,再派一队侍卫护送。

谢大爷都傻了,他养大的女儿(虽然他根本没管过)就这么要跑了,而且他还不能阻止,因为谢梦曦有金字官符,相当于三品大官,比谢大爷这个四品官还高一品。

谢夫人都要气炸了,这些孩子一个个都要干嘛啊,现实钱珞瑾傻了吧唧上赶着被发配,然后放走了钱珞瑾的谢梦曦畏罪潜逃,跑得还远,直接就要周游天下。

谢梦曦出发的那一天,都中城流传着一件怪事,据进出城采购的商贩说,城外那一批流民全都朝东跪拜,不知在拜什么神仙,看着就渗人。

谢梦曦远行的方向正是东方。

羽林卫押着慕从锦向覑州进发,走着走着,跟在后面的流民总算少了。

一个小个子羽林卫送了口气,摸摸自己扁了一半的钱袋:“他们再来,俺这个月俸禄的都搭进去了。”

旁边的高个子羽林卫嘲笑他:“你心也太善了,瞧我,一个子儿都不给他们。”

“你不知道,俺们村儿蝗灾的时候也可惨了,看见他们就想起俺们那时候,心软。”

慕从锦因是皇子,并不带枷锁,只是被这一队羽林卫看得牢牢地,要不是去的地方偏远荒凉,跟郊游也差不多。

“有人!”

不知谁叫了一声,训练有素的羽林卫们纷纷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慕从锦被围在中间,就看见一堆明晃晃的刀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穿着一身花花绿绿丫鬟服的少女骑在高大的枣红马背上站在不远处的山头。

“刺客?”

“是个女的。”

“女刺客!”

一群羽林卫紧张地准备迎战女刺客,身后的慕从锦冷不防说了一句:“…我夫人。”

钱珞瑾骑着马颠颠颠地跑过来,在慕从锦面前勒住枣红马的缰绳来了个急刹车,在之后一炷香时间里,钱珞瑾坐在马背上低头看着慕从锦,羽林卫们把钱珞瑾团团围住,抬头仰视着马背上的少女。

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是尴尬的沉默,羽林卫们也很着急,大妹子你说你,你要么下马大家心平气和地好好说话,要么把六殿下也拽马背上两人一起逃跑,你就这么坐马上不动,我们是抓你还是不抓你?

还是慕从锦面无表情地说话了:“马背太高,她下不来了。”

钱珞瑾很感动,还是慕从锦了解她,平时上下马都有矮凳垫脚,但一群押送犯人的羽林卫出门怎么可能带矮凳,慕从锦走过去,直接把钱珞瑾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在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慕从锦抱着钱珞瑾在那些单身狗羽林卫眼里就跟大庭广众之下看了场a片似的,纷纷侧目。

钱珞瑾手里还攥着休书,质问慕从锦:“你什么意思?”

“你跑来干嘛?”

“有脸问?当然是跟你一起走!”

“你知不知道我是被发配?”

“我们有福一起同享了,你有难我当然也要同当,你以为你是皇子就能随便休我?这就是我们二十一世纪女性的义气!”钱珞瑾说着把休书递给慕从锦:“我要你亲手撕了它。”

“…为什么?这种时候还愿意跟着我。”

“这就是爱!”

两个人互相看着,相视一笑,慕从锦接过休书,撕成碎片,如果今天被流放的是她,他也会这么做,这样想着,就知道了她的心情。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大秀恩爱,周围的单身狗羽林卫受到了精神伤害。矮个羽林卫看着旁边的高个羽林卫:“不是说六殿下和六皇子妃感情不睦?”

“对啊,俺也听说六殿下因为厌弃皇子妃都搬去书房住了。”

“难道消息不准?”

“俺是听安广侯夫人说的。”

“我也是听安广侯夫人说的!”

安广侯夫人要不是谢梦华的婆婆,钱珞瑾真想跟她斩断一切联系,她嘴上是带了扩音器吗!

钱珞瑾来自投罗网,羽林卫们反而犯了难,朝中就给了他们慕从锦一人的伙食费,这年头连主动被发配都这么难么?

因为皇上疏于朝政,每日只蹲守丹炉,下面的官员们也习惯性懒政,玩忽职守是常事,这种环境下还认真干活的才是傻子,皇上圣旨里只说了押送六皇子流放,又没点名六皇子妃,这就是空子啊。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羽林卫们对于带上钱珞瑾是拒绝的,直到钱珞瑾掏出了一摞银票。

“大家伙都辛苦~小小心意。”

有个富婆老婆是怎样的感受?慕从锦开始喜欢上了这种被包养的感觉。

只要钱花到位,待遇马上就上去了,这些羽林卫对钱珞瑾和慕从锦的态度越发恭敬,端茶倒水,无微不至,还雇来一辆马车让两人坐着前行。

这还叫流放吗?分明是郊游!

亲自看守着丹炉火候的皇上不知道,在他的山河中,那么多的人正在各自的旅程上行走。

谢梦曦带着皇上赏赐的笔墨和财物,领着皇上赐给她的侍卫,浩浩荡荡地在京州田地间行走,田间劳作的百姓纷纷侧目,不知那高头大马上蒙着白纱妙龄少女是何等人物,哪位高官的女儿?还是皇上的哪位公主?

西北大营里,谢谡元统帅的军中,一位不速之客赖着不走。

“我说管三兄,你什么时候走?你的吃喝用度都从我俸禄里出,我吃不消了!”

管幸书坚决不走,脸皮厚就是好:“谡元兄,我还要在这里记录下你作战的英姿,不能走。”

骗子!谢谡元心道,自从公主和亲,两国交好,他都多长时间没出过兵了。

从西北大营再向西北走,就是夷族人聚居的地方,想当年,两方交战时,那里是随时厮杀的地方,方圆百里都没有人烟,现如今,就在那里,建起了两国互通有无的集市,越来越多的百姓的搬迁到那里,来往商队络绎不绝,若是不了解的人,怎能想到就在不就之前,那里的黄沙下埋了多少战士的尸骨。

管幸书喜欢去集市逛逛,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听着人们热切地讨论着新嫁来的永平公主。

夷王很爱慕这位异族公主,赞她绝美身姿,端庄贤德,却不知这位公主其实是任性的,只是独身在异国他乡,身旁再没有了能任其骄横的人,那份刁蛮便被磨去了棱角,成了声名远播的贤公主。

夷族人景仰公主,为她建造了仿制都中城的宫殿,公主为其提名“忆书楼”。

传闻永平公主非常爱看书,她的书都是小小的一本,印着夷族人不懂的文字,若是有人见过永平公主的书,就会发现那些书都是同一个作者。

“丝绸!丝绸!永平公主最爱的珍绣坊的祥云印花缎子!”

“瞧一瞧看一看喽!关内来的枣红马,永平公主也爱骑。”

“包子!馒头!花卷!正宗关内美食,永平公主最爱!”

一声声叫卖,总离不开永平公主的名号,永平公主俨然是这里珍宝,夷族人称其为“达拉姆”,意思是天空中最璀璨的星星。

管幸书拿着小本子,每每听到关于永平公主的新传闻便记录下来。

现在,他仍然在写书,写的都是关于她的故事。

趁着管幸书去集市的间隙,终于清静下来的谢谡元开始提笔给家里写信,他每次写信都偷偷摸摸等管幸书走了才写,绝不能让管幸书知道,他铁铮铮一条汉子,给家里写起信却是儿女情长。

尽管以少年之身就累下赫赫战功,以少将军之职掌管西北大营,当谢谡元拿起写家书的毛笔,又成了那个匍匐在谢夫人膝上撒娇的熊孩子,一个背上划着三道骇人刀疤的熊孩子。

谢谡元折好书信,叹了口气,他远在西北,帮不上忙。

但愿姐妹们都能安好。

第72章 城

钱珞瑾用金钱的力量迅速俘获了羽林卫们的小心肝,慕从锦依然被牢牢看守着,钱珞瑾却成了羽林卫们的“女神”,迅速和羽林卫们打成一片。 乐—文

带队押送慕从锦的是魏总兵,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子,演沙僧不用化妆。魏总兵的两个外甥也随他一路来,便是那两个话很多的羽林卫,高个的叫大高,矮个的叫小高,但两人并非亲兄弟,只是表姨亲,住的也是天南海北。

皇上圣旨里只有慕从锦的名字,羽林卫们只管看住慕从锦,至于钱珞瑾,随便她想做什么,爱跟着就跟着,羽林卫们巴不得钱珞瑾跟一路呢,只要有钱珞瑾在,吃饭就有人付钱。

钱珞瑾和慕从锦坐在马车里,外面跟着一队羽林卫,倒像是哪家王爷举家出游似的。

魏总兵是老油条了,虽然皇上现在把六皇子流放,可没剥夺六皇子的皇子身份,人家可是亲儿子啊,哪天说不定一个高兴又喊回去了,所以魏总兵仍把慕从锦以皇子的身份侍奉,丝毫不敢怠慢。

说好的流放,钱珞瑾完全当成了郊游。

“魏总兵,皇上圣旨里有没有明确说要我们走什么路线?”

“那倒没有,皇上圣旨里只说押送六殿下到覑州裘塔,怎么去,多长时间去,都没说。”

钱珞瑾欢喜地搂住慕从锦的胳膊:“太好了,我们先去哪玩儿?”

慕从锦扶着自己生疼的额头:“谁跟你玩儿,我有正事。”又对魏总兵说:“先去鼎屏。”

魏总兵押送过多少批犯人了,就没见过这样的,得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说,还自己设计路线。

“…六殿下,属下一直从京州去裘塔,多少年了,都是这条路。”

钱珞瑾虽不知鼎屏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既然慕从锦想去,出于护犊子的心理,她一定要帮着慕从锦。

“到了鼎屏,我请你们去最好的酒楼,好酒好菜随便吃。”

魏总兵这人吃喝嫖赌就只沾一个吃字,对美食没有抵抗力,听说钱珞瑾请客,朝身后的羽林卫们喊道:“弟兄们,走,去鼎屏。”

到了鼎屏,魏总兵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鼎屏是个县啊,最高级的酒楼也不过都中小吃部的层次。

谢梦曦也走了,府里空荡荡的,一个孩子都没剩下,谢夫人觉得很寂寞,谢大爷还能出门喝酒寻了,可怜谢夫人一个人守着偌大的镇国公府。有时候谢夫人脑海里会冒出很可怕的想法,突然想抢一个孩子回来养,不管谁家的都行!

有一天晚上,谢夫人睡着睡着,突然惊醒,她想出主意了!她还有个儿子啊,养儿子干嘛用的,不就是生孙子给她玩儿的吗。

想抱孙子首先得有个儿媳妇,谢夫人突然感觉身上充满了力量,又有了活下去的动机。

于是远在西北的谢谡元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谢夫人张罗起了找媳妇儿。

皇上对丹药的痴迷并不能让他真的长生不老,那些五颜六色甚至带着毒性的丹药,刺激着他的神经,刚开始让他恢复了不少元气,但那只是如同回光返照一样虚无的希望,随着体内毒素累积越来越多,皇上的身体也出了更多问题。

开始只是咳血。

然后是肠胃出血。

替皇上诊脉的太医都被立了生死状,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后宫中也只有皇后娘娘和丽贵妃知晓。

皇上已经逃过一次鬼门关,这一次能不能挺过去,皇上自己心里也没谱,他不想死,哪个人到了权力的巅峰,坐上皇帝的宝座,都会想长命百岁。

又一次睡醒,皇上发现自己裤子上沾满粘腻鲜血后,皇上想到了自己父皇。他想到当年他的父皇也是这样,越来越佝偻、虚弱,然后死去。他想起父亲死后,太子横死,然后是三弟,五弟,六弟…

想着想着,皇上就不想起来了,他其实还有力气,但他就是想这么躺着,不想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丽贵妃每日侍疾,温柔周到,一直深得圣心,二皇子也每日前来问候,皇上看着二皇子那张越来越相像的脸,总觉得自己死后,残余的生命会在二皇子身上得到延续,心里也越感欣慰,对上一次二皇子私自调兵的芥蒂也淡了许多。

人死了,总爱回忆往昔,皇上想着那时丽贵妃不惜忤逆老威国公执意嫁于他为妾的情意,想着曾经自己被兄弟夺嫡险些丧命的经历,他害怕极了,怕延续着自己生命的二儿子被皇后的两个嫡子陷害,就像当年他自己经历的那些一样。

丽贵妃也时常提起,三皇子又和哪个武将交好,又和哪个文官通讯,皇上早已没有精力去分辩那些是非真假,每日听在耳朵里,听久了便觉得像铁定发生的一样。

那一日,二皇子来请安,皇上独留下了他,伺候皇上大半辈子的总管太监端来金龙御绣的锦盒,里面装着的必然非同一般的东西,历来只有当朝皇帝才能拥有。

锦盒之内,是一只獠牙猛虎的令牌。

“北淮一带兵符,你收好。”

皇上喜爱二皇子,从小到大赏过他无数的好东西,但这个东西,二皇子光是看到就已经大惊失色,听到父皇要赏给他,二皇子的第一反应竟是父皇是不是在试探他?上一次他失策,私自调兵,从此父子嫌隙,皇上私下里也调查了他在西南的军队,从那之后二皇子面对皇上一直诚惶诚恐,他这一生的荣华都源自皇上对他的宠爱,他害怕极了,怕失去父皇的信任。

这一次,皇上真心实意,他想在死前立下太子,属意的人选自然是他与最心爱的丽贵妃的爱情结晶二皇子,便是二皇子之前有逾越的行为,看在爱妃的面子上,他也选择原谅。

三皇子定然会不服,当年他的嫡皇子弟弟们便是这样,出兵造反,导致太子横死,皇上将自己在北淮一带的精兵都交与二皇子,就是要他能镇压住皇后的两个儿子。

兄友弟恭,在皇家,从来都是奢侈的东西。

二皇子得了这样的宝贝,当晚就恨不得和他母妃开坛花雕庆祝,皇上并不知道,三皇子和六皇子两人虽是嫡出,又和两个公府沾亲带故,若论兵力,占着上风的却是他。

这个局,丽贵妃从刚生下儿子的时候就开始布了,朝廷中哪个不起眼的芝麻官以后会升任武官要职,她都知道,抓住时机加以笼络,可让对方误以为知遇之恩,死心塌地跟着自己。她早知道皇上的寿命不过在位短短十余年,及早地布下将来多位的兵力,可比后知后觉的皇后多出了许多年的时间,也有了更深的根基。

现在再加上皇上手中拿来的北淮兵符,丽贵妃面露得意笑容,这场仗,皇后你可怎么赢?况且都中只剩下三皇子,六皇子被流放覑州裘塔,只好趁此机会将他们个个击破。

“我要你办的是如何了?”丽贵妃问道。

“母妃放心,我早就吩咐下去,悄无声息地,做成山贼打劫的样子。”

丽贵妃点点头,殷红的嘴唇像是喝了水的血:“暴露也没关系,你父皇怕是挺不过多久,待你登上大典,六皇子是怎么死的,又能怎么样?”

“是,儿臣知道。”

慕从锦早就料到二皇子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料到了也无用,这一劫他逃不掉,所以他给了钱珞瑾休书,若他没躲过去,死了便是死了,若他能躲过去,大不了凯旋而归时再次迎娶钱珞瑾。

钱珞瑾瞪了慕从锦一眼:“你再这么想,当心我把你从皇子变成公主,还是你想自己先去阴间娶几个女鬼填房?”

“…你这醋劲,我做鬼都不敢乱来。”

“我知道我没你聪明,但只要能帮到你一点点,我就能多吃两碗米饭,慕从锦,你怎么舍得瞒着我?”

看着眼前还是少女模样的钱珞瑾,慕从锦伸出手捏了捏她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蛋:“舍不得,这一次是我不对,我再不瞒着你,生死我们都在一起。”

慕从锦掏出随身携带的地图,沿着那一条边线,一个个指给钱珞瑾看。

外人都以为慕从锦因勾结江州司马被发配,那封信却是慕从锦故意留给柳莺儿,要的就是流放的结果,有东流道长在,以星象之说诱导皇上将发配之地定在覑州并不难。

覑州位于岭南边沿,荒凉野蛮,若慕从锦无缘无故跑去岭南,必定要引起丽贵妃的猜疑,只有以戴罪之身发配前往,才能瞒过丽贵妃的眼线,而由威国公府自己派出的眼线“偷”出去的情报才更让他们深信不疑。

“岭南?我听说岭南挨着岭外南鸦族人,野蛮又好战,去那里做什么?”

“你看地图,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几个兵营都是我们的人,等我们到了这里就有人接应,然后我们一路往南走,转调兵力准备北上,还有南鸦族,三皇子已与南鸦的王子达成协议,他会出兵助三皇子登基,我迟迟没有行动就是在等他和南鸦谈判的消息。”

钱珞瑾看着地图,那几个兵营在岭南连成一条线,好大的一盘棋!本来她还挺害怕的,毕竟二皇子的兵力,光是她知道的就有那么多,原来己方也很给力!瞬间吃了一颗定心丸,欢喜地搂住慕从锦:“小伙子,很能干嘛~”

“当然,总不能跟你一样天天躺在床上吃东西。”

“蹬鼻子上脸!”

慕从锦不走原来去覑州的路线也是想绕开二皇子的刺客,这么好的杀人放火的机会,换谁都不会放过,到底是他们先到陈柳兵营,还是刺客先找到他们,还要看看老天爷更疼爱哪一边。

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都是暗潮汹涌的景象,都中仍一片歌舞升平,皇上还没死呢,大家要稳住,继续歌唱太平。

朱成碧自嫁进威国公府,俨然成了都中城最拉风的人物,窦胤昆宠她宠得要上天,不仅大婚时轰动,婚后也过得光彩亮丽,竟还有人说:嫁人如若朱成碧,不做皇后又如何。可见那些闺中少女们的羡艳之情。

朱成碧自己倒觉得她们大惊小怪,她是相府千金,含着金汤勺出生,和公主也只差个称呼而已,她的婚姻生活本来就该如此,公婆待她亲厚,夫君宠她如命,妯娌全都让着她。如果朱成碧知道什么叫玛丽苏,一定会对号入座,这说的不就是她么!

安广侯府设宴,窦胤昆夫妇刚到就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朱成碧穿着丽贵妃赏赐的宮中御样锦裙,身上首饰也全是稀罕物,珠光璀璨地下了马车,窦胤昆亲自扶着她站稳脚,堂堂威国公府的大公子,像个马夫一样伺候朱成碧下车。

那些看见此景的女眷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嚼舌根的:“哼,不过是有个好爹罢了,就她那臭脾气,早晚会被窦公子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