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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势利

只见甄倚云微微一笑,躬身行礼,姿态优雅且恭谨。

因她腰身极细,行礼时腰身下折,盈盈不足一握,几有弱柳扶风之态,就连语声一如同玉珠落盘一般的清脆悦耳:“祖母。”

甄老娘其实不大喜欢甄倚云这般的做派,不过也没有一见面就挑孙女不是的道理,便点了点头。

甄倚云便又上来拉了甄停云的手,亲昵的握着,明眸中隐有波光,似是欢喜至极,就连说话时都是微微哽咽的:“二妹妹可算是来了,这些年爹娘常与我说起二妹妹,我这心里也是一直盼着能见妹妹的,如今姐妹两人终于能够见面了。真是,真是再好没有了.......”

离得近了,甄停云几乎能嗅到甄倚云身上若有若无的淡香,那是价值不菲的熏香留在衣饰上的香气,久久不散,恰似诗句中的“衣拂美人香”,撩人心动。

略略抬头,甄停云甚至能够把对方那张貌似温柔的脸看得更清了。

虽然甄倚云一身装扮尤其素净,可她那张脸显然是经过精心修饰的——长眉修过描过,斜飞入鬓;脸上抹了脂膏或是珍珠粉,白皙细腻的像是在发光;颊边那一抹玫瑰色的薄红想是胭脂的颜色;唇上的口脂颜色淡淡,粉唇贝齿,鲜嫩油亮。

她这模样,这装扮,换个眼拙不留神的,只当她是未施粉黛,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

若叫甄停云说:甄倚云大约是为了能够稳稳压住甄停云这个“原女主”,估计在这出场见面的事上上了许多心。当然,也可能是她作假作到了骨头里,无论人前人后总是要作个温柔和善的好模样。

只是,甄倚云这个时候说这些话也是够可笑的——梦里那个她穿着太子妃礼服时说的话,甄停云还记得清清楚楚。

当初那个看不过旁人好命,劝得裴氏将幼女丢下,之后又有意“女主金手指”,时不时的在裴氏面前提起甄老娘,把裴氏思女之心给说淡了,叫甄停云在乡下老家一留就是十多年的人难道不是她?

甄倚云做过的那些事,她自己都是心知肚明,如今又哪来的脸说什么“我这心里也是一直盼着能见妹妹的”也是有够恶心的。

甄停云被这么恶心着,差点儿没忍住就要甩开甄倚云的手。

只是,如今甄倚云装出好姐姐模样,她也只得先端出好妹妹模样,眨巴着眼睛叫了一声:“大姐姐。”

一时间,姐妹间倒是十分融洽和乐。

不一时,跟在后头的甄衡哲也上来了。

他年纪小些,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很是圆润,一双长眉,鼻子尖秀,唇瓣微红,看着便是个极漂亮可爱的男孩。他跟在甄倚云后头,依样画葫芦的上来叫了一声“祖母”“二姐姐”,看着倒是乖巧又规矩。

甄老娘盼孙子盼得心肝儿疼,如今见着宝贝孙子,眼眶一红就掉下泪来,少不得又要搂着人心肝肉儿的哭上一同,爱得跟什么似的。

倒是甄衡哲很有些不适应甄老娘这样的亲近,求助着看着甄父和裴氏,见父母都不出声,只得强忍着由甄老娘抱了。

甄老娘看过孙子,心下大慰,便是看着裴氏的眼神都好了许多,连声道:“这可好,咱们甄家也算是有根了,有后了!真真是祖宗庇佑.....”又与甄父道,“可惜你爹去得早,要不然见着这样的乖孙,不知多高兴呢。”

甄老太爷去得早,甄父乃是寡母带大,对这个早去的亲爹印象不深。只是,此时听得甄老娘提起来,甄父难免也有些感伤,嘴上则劝慰甄老娘:“这有什么,再过几年,指不定娘就能抱上重孙子了呢。”

这话说的,甄老娘都乐开了怀,欢喜的拍了拍甄父的手臂,笑道:“是是是,我就等着了。”

几人这般笑说了一会儿,甄老娘那激动劲儿过去了,这才想起来自己路上赶制出来的衣袍,忙一叠声的叫人去拿了出来,说是给儿子和孙子的。

跟着衣袍一起拿出来的还有几双棉布袜子,眼见着小孙女呆头呆脑连句机伶话都不知道说,甄老娘只得自己亲自出面,开口给孙女卖好:“这几双袜子是停云给你们做的。这是你的,这是哲哥儿的.........这丫头一贯腼腆,素是不会说好话,只是心却是极好的,一路上尽赶着给你们做东西了——你瞧这针线,可都是用了心的!可不许嫌啊!”

此言一出,甄停云都吃了一惊:她自来讨厌针线,又因做了那么个梦,虽然甄老娘一路上常劝她给父亲兄弟做些东西做见面礼,可她也就是装个样子,根本没动手。这些袜子也都是甄老娘路上赶着做出来的,没想到却归到了她身上,还为她说了这么一通的好话。

当然,甄停云心里也明白:甄老娘这样为她着想,虽法子粗糙了些,却也是想借此拉进她和父亲、兄弟之间的关系。到底是甄老娘一片苦心,她心下略有犹豫,到底没有辩解。

亲娘亲女儿的手艺,甄父自是不嫌的,反倒十分感动,既叹母亲辛劳,又赞甄停云孝心可嘉、爱护幼弟。

谁知,一侧的甄倚云却眨了眨眼睛,忽然道:“二妹妹,就只爹和弟弟有吗,我和娘的呢?”话罢,她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连忙抬手掩唇,垂下眼去。

裴氏反应最快,秀眉微抬,立时便瞪了长女一眼,先弹压了她一句:“你做姐姐的,怎的倒和妹妹要起东西来?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说着,又侧头去看甄停云,为她解围,“停姐儿想来也是路上匆忙,只来得及做上这么几双袜子,一时儿顾不上也是有的......”

裴氏这话也确实有理,甄父和甄衡哲这唯二有袜子的人心里多少还是不得劲。

尤其是甄父,他才赞了甄停云孝心可嘉、爱护幼弟,可如今被甄倚云随口一点又回过味来:甄老娘素来有些个重男轻女的毛病,老人家一贯有些固执偏见,又是做长辈的,只给儿子和孙子做衣袍倒也算不得太过分;可甄停云做晚辈的,第一回与家人见面却只给父亲和弟弟送袜子,反把母亲和姐姐落下了......

若是想的深一些,这孩子可真是太会“挑人讨好”。小小年纪,未免也太势利了吧?

想到这里,甄父看着甄停云的目光也跟着沉了沉。

甄停云也跟着抿了抿唇:她是知道自己的长姐甄倚云对她心怀恶意,只是她实在没想到甄倚云的恶意竟是如此浓重深刻,以至于两人方才见面就要给她使绊子。

好在,甄停云既是做了梦,有了准备,也不是她一句两句话就能坑着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有点短,不过后面就会长起来了。

☆、一匣宝石

像是不曾意识到甄父目光中的怀疑,甄停云面色不变,依旧是眉眼弯弯的模样。

她接着裴氏的话,笑应道:“倒也不是顾不上.......其实,无论是爹娘,还是大姐姐小弟,于我都是至亲,哪里就有轻重之分了?之所以只给爹爹和小弟做了袜子,是因着我只有爹爹和小弟的尺寸——还是从祖母处要来的呢。”

闻言,甄父脸上神色一缓,已是明白过来:是了,自家亲娘素来重男轻女,只问了儿子和孙子的尺寸,二丫头要做袜子自然也只能做两人的........

想到自己先时的误解,又念及幼女小小年纪便远离父母,这些年必是吃了许多苦,甄父心下既羞愧又怜惜,看着甄停云的目光柔和许多。

甄停云自是觉察到了甄父的心情变化,接着便从袖中取出两条络子,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接着道:“一路上来得匆忙,只来得及给娘和大姐姐编了两条络子,只是东西粗糙,羞于出手。我原还想着回头入京买些珠玉缀上,方好送给娘和大姐姐。只是没想到大姐姐会这样问,只得提前献丑了.........”

其实吧,这络子就是甄停云路上随手编的,如今倒是正好拿出来充数——反正,在甄停云看来,无论是裴氏还是甄倚云,以这两人今日对自己的态度,她们哪里配得什么珠玉?!

她们这样的,也只值这随手编出的络子了!

裴氏闻言一笑,忙伸手接了女儿手里两条络子,垂眼看了看,挑了一根碧绿色的递给甄倚云,笑道:“到底是你妹妹的心意,你便收下吧。这般鲜嫩的颜色,也正适合你们小姑娘呢........”

甄倚云也重又端出初时那沉静温柔的模样,微垂螓首,小心的用双手接了络子来,还侧头与甄停云笑道:“那就谢谢二妹了。”

裴氏也与甄停云一笑,嗔怪道:“你看,你这络子,便是没有珠玉,我和你姐姐都喜欢得很。你啊,就是想得太多........”

“我们是一家人,骨肉至亲,哪里就要这样小心郑重了?你这样多心多思,反到外道了。”裴氏目光柔和,话锋却是一转,随即便借此教育起女儿来,“正所谓是礼轻情意重。难道我们还图你什么好东西不成?只要你孝顺我们的心是真的,心意到了,何须珠玉缀饰?”

不得不说,比起甄倚云那种插嘴给人上眼药的做法,裴氏一番言辞堪称温柔恳切,一派慈母心肠。

而且,父母教诲,做儿女无论心里服不服气,总也是要听的。

甄停云深吸了一口气,垂首受教,礼了礼:“女儿明白了。”

裴氏这一番话堪称是义正言辞,反将甄倚云适才的失言之过给掩了过去。

坐在一侧的甄老娘却不高兴了,冷哼道:“真是好大的威风!我和停云才回来,你就直接当着我的面,训起女儿来了。裴氏,你这是嫌我没教好孙女,给我下马威呢?”

裴氏面色微变:她当年因着甄老娘重男轻女而受了许多罪,实是没想到甄老娘此时会主动替甄停云这个孙女说话。只是,越是如此,裴氏对甄停云这个女儿便越是担心——甄老娘这样的人,带出来的孩子,能有什么好的?

裴氏惯会掩饰,心下虽是这般想着,面上还是柔顺的垂下头去,低声道:“母亲这样说,媳妇真是无地自容了......”

甄父习惯性的准备开口劝和,也就是和稀泥。

甄停云却赶了个先儿,笑着掩唇;“祖母,您误会娘的意思了。”

说着,甄停云仰起头去看裴氏,笑盈盈的道:“娘是告诉我:如今已是一家团聚,又是在自己家里,很不必太拘束,有什么说什么。”

甄父不由一笑:“就是这么个理。”

甄停云转头去看甄父,眨眨眼:“爹,我都给你们准备了礼物。你们是不是也有礼物要送我?”

小姑娘家眨着眼睛和人撒娇时,那模样总是很讨喜的。甄父又是正对女儿心存愧疚时,闻言便笑应了:“前儿我才得了一匣子的宝石,迟些儿叫你娘给你送去,正好打几副头面。”

甄停云便笑起来:“谢谢爹。”

接着,甄停云又一叠声的追问裴氏、甄倚云等人:“娘,大姐姐,小弟,你们也给我和祖母准备礼物了吗?”

甄倚云抓着那条络子,心里实是不高兴:真是个贪心的,不过是送了些不值钱的袜子络子什么的,竟还有脸与她们讨礼物。

这么想着,甄倚云脸上难免显出了些许不快。

裴氏已有所觉,回头瞪了女儿一眼,目中满含警告。

甄倚云醒过神来,忙低了头,敛了面上神色,依旧是那个端庄沉静、没有一丝错处的闺阁千金。

因着甄老娘的缘故,裴氏对着这个在婆婆身边的小女儿,先入为主的就有了些不好言说的芥蒂,也不是很喜欢她此时这要讨东西的做派。

只是,她到底是做母亲的,心里对这女儿还有一丝愧疚怜惜,如今又是人前,闻言也只是笑,语声慈和:“我与你姐姐他们早便盼着母亲和你过来,哪里会不备礼?只是东西太多不好一样样的拿出来.......你且放心,明儿我就叫人把那些东西理出来,连着你爹给的那匣子宝石一起给你送去。”

甄停云连忙点头,心里盘算着一匣子宝石值多少,面上满是孺慕:“多谢爹娘,还有大姐姐和小弟。”

甄老娘也觉满意:自家孙女果是长进了,知道讨东西得实惠!这机灵劲儿,肯定是随了她的。

既是得了实惠,甄老娘也不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就不啰嗦了,很给面子的笑了笑。

一时儿,真笑假笑且不提,厅中诸人脸上都带着笑。

甄父见着一家团聚,又是这般的和谐友爱,不免大是宽慰,哈哈笑了起来,亲自上前去扶甄老娘,笑道:“我和裴氏已备了晚宴,就等着母亲和停姐儿呢。如今咱们一家难得团聚,正好一起吃顿团圆饭。”

听着“团圆”二字,甄老娘不免又跟着掉了一回儿的泪,哽咽道:“可惜你爹没福,去得那样早,否则才是真正的一家团圆呢。”

诸人跟着又劝,好容易才劝着甄老娘入席吃饭。

说来,甄老娘与甄停云赶了半日的路,这会儿确实也是饿了。尤其是甄老娘,她在乡下老家自在惯了,如今又正饿着,看见这么多好吃的,吃起饭来噼里啪啦的,实是惹人侧目。

甄父和裴氏还好,早有心理准备,仍是一派从容,时不时还要给甄老娘劝菜。

甄倚云和甄衡哲却是再没见过这样的,对着这老家来的祖母,难免生出几分嫌弃,只是碍着教养方才没有开口。

好容易熬着用过这顿团圆饭,裴氏悄悄的往甄父处递了个眼神。

甄父便笑道:“娘,你的院子早便收拾好了,我扶您过去歇息?”

甄老娘点点头,又问:“二丫头呢?”

“停姐儿与她姐姐一个院儿——她们姐妹多年未见,如今住在一处也能亲近些。”甄父笑着道。

甄老娘原想把甄停云留自己身边,闻言倒在心里转了念头:甄倚云已是女学生,甄停云既是考女学,少不得要与这姐姐请教些经验,两人住一处倒是方便........

这么想着,甄老娘抬眼看了甄倚云一眼,特特交代道:“二丫头是要考女学的,如今也没剩几个月了,你做姐姐的也得多教些经验。”

甄倚云闻言一怔。

立在一侧的甄衡哲听了,没忍住,惊得瞪大眼睛,扑哧一声笑出来:“祖母,您怕是不知道京中女学什么样吧?大姐姐去岁能进女学,虽是得了何先生之荐,但也是从入学考起一步步考进去的。二姐这样的,怕是不成的......”

认真说起来,甄衡哲倒也算不得恶意,只是在他看来,无论是自家祖母还是自家二姐都是乡下来的,听说也没读过几本书,更没什么见识。这样的人,怕也不过是从旁人嘴里听说过女学的名声,偏又看不清自家的分量,这就嚷嚷着要考女学,简直是异想天开。

甄老娘听着这话就不高兴了,只是到底是宝贝孙子,所以还是勉强压着火,硬邦邦的回他一句:“怎么就不成了?你大姐既是能考,你二姐姐自然也能!”

甄衡哲素日里最是喜欢自家长姐,只觉得长姐美貌心善,处处都好,便如仙女儿一般。如今听甄老娘竟是将长姐与二姐这般的乡下丫头相提并论,简直是气得涨红了脸,梗着脖子道:“祖母怎么能这样说?!”二姐这样的,哪里能和长姐相提并论?!

在他看来:这乡下来的二姐,连大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她知道什么是琴棋书画?知道什么是诗书礼乐?知道什么是骑射算学?

......

什么都不知道却张口说要考女学,真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若是传了出去,丢的还不是自家的脸面?!

甄衡哲到底年纪小,虽无恶意,情急之下说的话还是莽撞了些。

此言一出,且不提甄停云,甄老娘脸色已是十分不好,甄父和裴氏也是面色不好,当即便要开口训斥。

还是甄倚云最先开的口:“小弟,你怎么能说话?!你二姐姐能有此心自是极好的,虽说今年可能考不中,但她若有心,明年可以接着考,再不济后年也还有机会。我们一家兄弟姐妹,血脉相连,原就是要互相扶持。无论是你还是二妹妹,与我都是至亲骨肉,我做长姐的也只有盼你们好的,若是能帮自然是要帮的。”

甄倚云这一番话,入情入理,尽显长姐风范。

无论是甄父还是裴氏,看着长女的目光都隐含欣慰和骄傲。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想,还是先更一章吧。明早九点接着更,等V后我会尽量多更点(终于有存稿,可以尽情加更啦)

PS.虽然家里人有点糟心,但是嫁人前还是要攒点嫁妆什么的嘛,大家忍一忍就是了,反正停云是不会吃亏的,就算暂时吃点亏也会找回来的,毕竟我是亲妈,这是甜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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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当年事

感受到父母赞许的目光,甄倚云心下隐隐得意,面上仍是好姐姐模样,两边劝和:“二妹妹,小弟他也是一时失言,你勿要放在心上才好。”

然而,甄停云却未应声。

甄倚云一脸讶然,凝目看她:“二妹妹,难道你不肯原谅小弟吗?”

甄停云摇摇头:“大姐姐误会了,到底是一家人,我还不至于心胸狭隘至此。我不说话并不是不肯原谅小弟,只是想听听爹娘的意思罢了。都说长兄如父,长姐如母,可如今父母尚在,我们做子女的还是应当先听父母教诲才是,再说其他。”

说到底,甄父和裴氏都在,再不济还有甄老娘这个做祖母的,甄倚云这个长姐这时候跳出来说话未免太爱表现了吧?

说着,甄停云又微微侧头去看甄父,乌髻如云,雪腮微露,颊边有一个小梨涡,灵秀可爱:“爹,我说的对不对?”

甄父原就准备教训儿子几句,见幼女此时含笑看过来,不由也是失笑,打趣道:“怎么,婷姐儿是想说‘子不教,父之过’?”

甄停云抿着唇笑了笑,一副“您都知道了,我就不说”的模样。

瞧着小女儿古灵精怪的模样,甄父不以为忤反觉欣慰,想着到底是父女天性,终究还是有些心有灵犀的。他心下宽慰,面上却是半点不露,反是肃容去看幼子,哼了一声,厉声斥道:“我往日是怎么教你的?!还不与你二姐姐道歉?!”

甄衡哲被长姐说了一通,如今又听父亲厉声教训,早就是悔了,忙低头去与甄停云致歉:“是我不好,说错话了。”

甄停云倒也没揪着不放,笑了笑,伸手去拉甄衡哲的手握在掌中,真就如一对亲密的姐弟,口上自嘲道:“我知小弟说这些也是担心我。其实吧,我也总担心自己考不中呢......”说着,她仰头去看甄父,眼睛亮亮的,嘴上玩笑道,“我在家时就常听祖母说起爹,听说村里那些不服管的倔驴见了爹都是服服帖帖的,可威风了。今日一见,祖母果然没骗我!”

甄.倔驴.衡哲:“.......”

甄父虽板着一张冷脸,此时也不免被女儿逗乐了,佯怒道:“淘气!”

好在,这话题也是甄老娘喜欢的,一时儿倒是忘了先前的事,满口夸赞起儿子的旧事,桩桩件件,如在昨日。

众人间原本僵硬的氛围也轻松了许多,甄倚云却不觉咬了咬唇,看着甄停云的目光深了深。

只甄父忆及旧事,待甄老娘越发孝顺,亲自扶着甄老娘去院里歇了。

待从甄老娘院里出来,已是夜色沉沉。

甄父明日还要上朝,也就没多说,只叫仆妇先将甄衡哲送回他自己院里休息,再让甄倚云这做长姐的带甄停云回院休息,自己则是挽着裴氏回了正院。

说来,甄父多年不见母亲幼女,心里一向都是十分惦念,今日得以团圆,心里实是高兴,难免喝多了些,早早洗漱后便去床上歪着了。

倒是裴氏,她心里存着事,也没叫丫头身边服侍着,自换了一身家常衣裙,对着镜子,将钗环一点点的摘下来。

桃木梳一点点的自如云似缎的青丝上梳过,鸦黑色的丝发披散而下,光可鉴人。就连镜中的脸容也如旧日一般的秀美明丽,好似时光待她格外宽容,十多年过去,白驹过隙,她依旧妙曼美貌若少女。

只是,再如何的美丽年轻,她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的,两个女儿也是亭亭玉立,如同初春枝头将开的花骨朵,眼见着那花苞就要绽开......

不知怎的,裴氏今日心中倒是多了许多感慨。

甄父在榻上等了一会儿也没等着人,不免唤了一声:“沅君,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裴氏不似丈夫这样心宽,暗叹了口气,并未起身也未转头,只是凝目看着镜子,低声道:“........哪里睡得着!”

甄父用手枕着头,转口问道:“怎么就睡不着了?”

裴氏淡淡道:“我只想到当初那些事,想到咱们的停姐儿,便觉心里烧得厉害,实是睡不着。”

说起这个,甄父脸上也没了笑,有些不自在的道:“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

甄父心里其实也不是不明白裴氏的话,可他到底是男人,外事精明,家事上头却总有些“难得糊涂”的意思。眼见着如今一家团聚,合家欢乐,他自也没往后头想,先高兴了再说。

裴氏却是个心细的,难免想得长远些。她看着菱花铜镜上的纹路,像是在叹气:“少年夫妻老来伴——父母也好,子女也好,总是不能陪我们一辈子的。你我既是夫妻,是要白头偕老的人,有些话我也不想瞒你。”

甄父一顿,低声道:“沅君.......”

裴氏没有理他,羽睫微垂,像是陷入某种难言的思绪中。

仿佛是回忆起了那段难熬的日子,她下意识的抿了抿红唇,语声极低极轻:“你是知道的,当初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那年父亲起复,母亲嫂嫂她们也都跟着回了京,偏巧新君登基,又要开恩科,没几个月你也要入京赶考,只我一人留在家里头,身边连个可说话的人都没有.........停姐儿又是个女孩儿,才出生,婆婆那里便生了好大的气。等我第二日起来,竟是只有粥米可用........我那会儿也是被气狠了,好容易熬过了月子,就抱女儿上京去寻你,心里对你也有迁怒,只想着:若你不喜,索性和离归家便罢了!”

到底是多年夫妻,感情深厚。甄父此时听着这话,想起妻子当初抱着长女入京时那模样,心中又酸又软:寻常妇人产后多是有些丰腴白胖的,偏裴氏那会儿月子也没坐好,之后领着两个丫头,抱着长女一路匆匆上京,等到京城时整个人已是苍白瘦削,眼下黛青,仿佛就只剩了一把骨头,一口气。

想起当初,甄父心里很是难受,不由长叹了一口气:“是我对你不住,当年我就不该留你一人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