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怕吵醒这两人,甄停云尽量放轻动作,轻手轻脚的将昨晚上叠放在枕边的衣裙给自己换上。

说来,玉华女学和京都女学这两所女学给女学生发的裙衫,虽然都是上衫下裙,可颜色上还是不一样的。似玉华女学,甄倚云每日里都是穿着蓝衫白裙,偶尔配上丝络,颜色极清极雅;如京都女学,甄停云收到的就是红衫白裙,这颜色堪称鲜亮,穿在身上倒很有些女孩家的骄娇气。

而且,两所女学的裙衫上都是绣了女学标志的,虽不起眼可若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甄停云换好了衣裙,这便去柜子出,端了脸盆等物出来,去了外头的盥洗间洗漱。

这会儿说是早,其实也不是没有比甄停云起的更早的。甄停云出门时,还看见一个与她一般,穿着红衫白裙的高瘦姑娘已是收拾整齐,此时正倚在回廊边上,就着外头那点儿晨光看着手头的书卷。

见着甄停云端着水盆出来,那姑娘便与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接着低头看书。

甄停云深吸了一口气,清晨的空气总是湿润且清新的,吸入肺腑,令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甄停云心里暗道:这里的学习氛围到底比家里好些,真说起来有吃有喝有住的,也不算是很艰难了。她心情好,动作也轻快,洗漱过后便往屋里去,瞧着时间不早,怕屋里两人迟到便又叫了几声。

钱满月先被叫醒,然后又叫杜青青,一时儿屋里两个姑娘你说我笑的。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多都是声音轻软脆嫩,说笑时好似莺啼鸟鸣,便是原本安静的屋舍也因此而显得轻松愉快起来。

甄停云等着这两人换好了衣服,这才打开窗户,拿了本书坐在床边翻看,嘴里道:“先别说话了,趁着盥洗间没什么人,先去洗漱吧。等等我们一起去饭堂吃早饭,等吃过了早饭就得去选课了。”

昨天入学的时候,甄停云便大致的了解过了。这开学后的第一天其实还是比较宽松的,上午是选课,下午是走流程拜见一下自己所选课程的老师,领取各门课程的书册,再根据自己情况抄一下课表,准备下第二日上课所需的东西。所以,第二天才是女学正式上课的日子。

不过,除了经史、礼仪这两门是每一位女学生必学的课程外,其他选课的人数都是固定的,这要是去的晚了,好的都被人家挑去了,能选择的余地就小了——这就是甄停云把钱满月还有杜青青两人叫起来的原因,毕竟是一间屋子的,能顺手叫一声自然还是要叫的。

果然,不一时,杜青青和钱满月便已洗漱收拾完了,杜青青讲究些,洗漱过后还要拿出香膏,对着往脸上抹一些。

钱满月瞧着有些羡慕,不由的便看了好几眼。

杜青青原就财大气粗,也不是个小气的,见状便把自己用过的、还剩下大半盒的香膏往钱满月处一推,道:“你要用吗?这个给你吧,反正我还有呢......”

钱满月羞红了脸,忙低下头,小声道:“谢,谢谢你。”

杜青青也笑了笑,自己另取了一盒新的来用。

钱满月抓着香膏盒子的手指跟着紧了紧,因着用力过度的缘故,指尖不禁泛起青白来。

甄停云往两人处看了一眼,暗叹:一个想得太少,一个想得太多......就怕好心都能处出仇怨来。

不过,甄停云也不过是这么一想,这心思很快便又回到了自己手中的那卷书上。

钱满月和杜青青也都记挂着上午选课的事情,又不好意思叫甄停云久等,很快便收拾好了,三个姑娘一起去饭堂匆匆的吃了一顿早饭,这便赶着过去选课。

等她们三人到了女学学堂外头时,外头已有不少女学生已是徘徊着选课了。一个个的皆是红衫白裙,回廊上来回行动,裙裾飘飘,红衫明艳,迎面就是一阵儿馨风暖香。

说来,她们这一届的新生,一共是一百人,分做甲乙丙三个班,甲班三十人,乙班三十人,丙班四十人。甄停云入学考的时候运气好,考得不错,得了五甲一乙,自然也是分在甲班。她这会儿才想起来问了钱满月和杜青青分班的事情,发现这两人也都是在甲班,心里便算是有了底:这宿舍分配,说不定也是根据成绩来的,也就是因为她们三人成绩相近,都在甲班,这才分到了同一个屋子。

当然,入学考那日认识的周青筠和杨琼华,这两人应该也都是在甲班。

甄停云这会儿过去,倒是正巧碰见了个熟人。

也不是旁人,正是杨琼华。

杨琼华虽武将门第出身,比同龄人更加的娇小,五官甜美,竟是极衬这一身红衫。此时,她正倚栏站着,乌鬓雪肤,红衫白裙,极漂亮也极显眼。她一眼便见着了甄停云,眼前一亮,先是招招手,然后又迫不及待的跑了上来,热情的出人意料。

谁知,杨琼华起头一句就是:“除了经史和礼仪两门是必选的外,每一个女学生至少要选六门副课。停云,你要选哪几门?”

不等甄停云说话,杨琼华已是软声哀求道:“你陪我一起选御、射这两门吧?要不,都没人肯陪我去上这两门了......”

说真的,御、射这两门课在女学生里实在是不怎么讨喜。尤其是入学时已考过六艺,有些姑娘觉着自己御射也算是勉强能糊弄过去了,台面上过得去了,自然更加懒得再这上面花功夫。只杨琼华是将门出身,家里早放了话叫她一定要选御射,不然就得挨揍,这才苦着脸选了这两门。

人嘛,一个人总是有些孤单,杨琼华一早便守在这里,就等着寻几个熟人,哄人陪着自己一起学,至少自己也能有个伴儿。

结果,一等就等来了甄停云,想着甄停云在御射这两门的两个甲,杨琼华自然热情的很,再不肯放过她的。

甄停云不由看了看自己同屋的两个室友。

钱满月误会了她的眼神,连忙摇头:“我御射不成的,这回入学还是运气好才得了两个乙,就不选这个了。”

杜青青也被带歪了,犹豫了一下才道:“我也不太喜欢御射。”

杨琼华眼巴巴的看着甄停云,等着甄停云的话。

甄停云不由叹了一口气,便道:“算了,我陪你选御射吧。”又与杜青青还有钱满月道,“那你们自己看着选,我先过去了。”

杨琼华高兴地不得了,连忙拉了甄停云去御射这两门的选课处做了登记。

钱满月和杜青青也只得点头,目送着甄停云离开,两人结伴,在莳花、制香、书、画、棋、舞等几门课上来回徘徊——比起御射这种冷门到还得杨琼华拉人的,这几门可才是真正的热门,多得是人要选。

甄停云在御射这两门课的登记表上写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就开始考虑着剩下四门课该选什么。

之前楚夫人特意交代了自己得在书、乐上再花些功夫,所以书和乐肯定是要选的。

不过,甄停云登记完了书,再去乐这一门的时候,发现乐这一门还分了各种不同的乐器。

杨琼华在侧与她解释:“入学考考的是基础,你有了基础,女学才认同你有深入学习的资格,许你求学。而这乐之一道,乐器繁多,正所谓贪多嚼不烂,若是学得太多反倒会分了心力,一般的话,只要挑一门自己精通的深入学习便好了。”

甄停云却是蹙了蹙眉头,然后郑重其事的在琴、箫这两门上记了名字。

杨琼华:“......你这一下就选两门,学起来肯定会很辛苦的啦。”

甄停云却道:“我小时候就想着要学琴,肯定是不能放弃的;至于箫,这是我先生教我的,当然也不能半途而废。”至少,元晦给的那支紫玉箫,她是不决不能叫它白费了的。

杨琼华拿她没法子,只得道:“好吧。”

两人一边走一边选,杨琼华除了御射外便选了书、琴、棋、画。

甄停云除了骑射外,选的是书、琴、箫、画。选完了又想起元晦给自己备好的香料,试探着去问杨琼华:“你说,至少选六门副课,所以多选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杨琼华随口道:“从女学规矩上来说是没问题的。不过你多选一门就要多考一门,考得好没事,考个不及格,那就要晚一年毕业了——你也知道,女孩家青春韶华最是宝贵,总不能为着这个,一年年的耽搁下去吧........”

甄停云点点头,心里踌躇了一回,最后一咬牙,还是多选了门制香。

杨琼华:“......”感情我都是白说了啊。

想着甄停云陪着自己选了御射,杨琼华这心里还是很有些感动的,她一感动,也跟着一咬牙选了制香,一副很有义气的模样:“我陪你!”

甄停云忽然觉得杨琼华这人真的是挺好的。

如此,也算是选完了课。下午是要自己去教室拜见先生,先生也会回礼,将课本以及课程所需物件的清单交给她们,如此才算是完整的选课过程。

甄停云与杨琼华都不是纠结的人,选完后还余下许多时间,两人便在边上找了位置说起话来。

不得不说,虽然时隔许多时日没见,杨琼华这八卦属性对甄停云来说也算是印象深刻。

果然,这会儿杨琼华便拉着甄停云悄悄的说起了周青筠的八卦:“你不知道,周青筠这回考了六甲,可算是出了大名儿,去周家提亲的人就更多了。我听说,连燕王妃都极喜欢她,还请她过府说话.......”

甄停云对此倒不是很奇怪——事实上,梦里的甄倚云能嫁去燕王府,她的才女名声显然也是起了些作用的。由此可见,燕王妃这做婆婆的挑选儿媳妇,才学确实是一个要点。唯一比较奇怪的就是:梦里的周青筠应该也考了六甲,周家门第较甄家也高了许多,周青筠也是隐隐压了甄倚云一筹,所以燕王妃最后为何会弃周青筠而选甄倚云?

这样的疑问不过是在心头一晃而过。甄停云很快便又隔了下来,然后转口便与杨琼华打听起女学的事情来。

杨琼华便道:“明日开始上课,不过应该不会讲多少,就是让大家适应一下女学的情况。然后就是,七月五日两校联考,考完了正好就是七夕,到时候女学里休息一天,要办游园会,可好玩了。”

甄停云一听,不由也是十分感兴趣,便问起来:“游园会?有什么好玩的吗?”

杨琼华自小京里长大,虽是才入学,可她往年也都是逛过女学游园会的,说起来也是津津乐道:“只要买了门票的都能进来游园,当然,当日门票所得的银钱最后都会捐出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短,不过晚八点有收藏满五千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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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友损友说

杨琼华想了想, 歪着头, 轻声说道:“女学的游园会,我往年来过几次,玉华女学和京都女学都是一并办的。我记着, 有一回是赏灯,还有一回是赏花, 都办的极热闹,也算是京中难得的盛事。也不知道今年会怎么办?”

“到时候,女学的东、南、西、北四处的大门都会打开了, 游人如织。学里还会要挑出些人帮着招待来宾的。”杨琼华以手托腮,一面回忆,一面伸手去抓甄停云的袖子,笑问道,“要不, 到时候我们也报个名, 一起去凑热闹?”

甄停云:“......还是别了吧, 我估计着过几天的两校联考,我的成绩不会很好。”做学生的还是当以学业为主, 考不好的人,哪还有脸出去瞎晃悠?

杨琼华作为才女,对考试这种事还是很有底气的。只是,她劝起甄停云来也算是角度清奇了:“去嘛~反正,七夕那会儿应该还没出成绩,就算你考不好, 也能趁着成绩出来前,多快活几天啊........”

甄停云一时也被噎住了,都不知该说什么了——杨琼华这话就好比是告诉重病的人:“你这反正都治不好了,趁着没死,多快活几天吧。”——听着好像没问题,可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噎了半天,甄停云只得厚着脸皮敷衍对方:“到时候再看看吧。”

说着,她略过这个话题,重又问起两校联考的详情来。

杨琼华见她问的这样仔细,似乎一点都不了解,不免反问道:“两校联考这事,你姐姐没与你说吗?”按理,甄倚云在玉华女学就读,还比她们大了一级,对于两校联考的事肯定是十分清楚了解的,不可能不与甄停云这妹妹说呀?

甄停云神色不变,只摇了摇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

杨琼华心里有了底,不由叹口气,只得将这事从头说了一遍:“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玉华女学和京都女学在京里都是数一数二的,虽面上一团和气,可私下里还是要争一争这十大女学榜首的位置。正因如此,每年开学时和结业前都会有一次两校联考,为的是比较两所女学的生源以及教学成绩。当然,面上说法是:互相学习,共同进步。两校联考也不仅只有我们新生,还有比我们大一级或是两级的都是要参加考试的,到时候两校一同排名,每一级都会取前一百名,张榜公示。”

说到这里,杨琼华微微挑眉,看向甄停云。

她生得娇小甜美,说起话来也是清脆脆的,仿佛全无心机,此时的话却带了些别有意味:“你姐姐甄倚云,去年考入玉华女学时是榜首,两校联考时也一向都是她们那一辈的榜首。要不,京中之人也不会特特将她这么个才入京的人捧为才女。”

说到这里,杨琼华十分认真的拍了拍甄停云的肩膀,鼓励道:“所以,你也得加倍努力,要不到时候她在榜首,你在榜尾,虽她比我们大一级,不是一张榜单,可也够丢人的。”

甄停云:“......呵呵。”你还真看得起我,别说榜首,我感觉我连这次的两校联考前百的榜尾都上不了。

不过,杨琼华这么一说,甄停云心里也有了些压力:总不能甄倚云在榜首,她连榜单都上不了吧?也太丢脸了.......

于是,她不免就开始考虑起等下午拜见过几位先生后就去找楚夫人,说不定还能问一问这次的两校联考的考试范围,问一问有没有什么适合的书册可以临时抱佛脚。

心里存了这么一件事,哪怕选完了课,甄停云与众人一道去饭堂用午饭,一路上也是心不在焉的。

钱满月与杜青青自是不知道甄停云在愁什么,只瞧着她这脸色,也不好多说。

只杨琼华猜到了一些,抬手推了甄停云一把,说她:“你这还没考呢,就愁成这样了,要是到考试那天,岂不是要愁死过去?”

甄停云被她这夸张的语气逗得一笑。

杨琼华又说:“我爹常说,越是害怕就越是不能畏难,要迎难而上、努力奋进,方能有所成就。那你看我,我小时候就怕骑马,入学考还考了个丙,现在不还选了御射?越怕就越要面对。”

杨琼华这话,甄停云早前也是听她说过的,深觉有理。

不过,有理归有理,甄停云瞥她一眼,一针见血的戳破了她这话:“你选御射,估计是因为比起骑马,你更害怕挨你爹的揍吧?”

杨琼华脸上一红,故作娇羞模样,扭过脸,用力一拍甄停云的后背:“你好讨厌哦,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甄停云差点没被她拍出内伤来。

不过,这么一番说笑,倒是稍稍排解了甄停云心中的紧张。等几人到了饭堂,甄停云打了饭坐下,心情已是稳定许多,顺口问了钱满月和杜青青都选了什么副课。

杜青青颇有兴致的模样:“经史和礼仪是必选的,除了这两门,我选了诗、书、棋、琴、莳花、舞蹈。”

其实,选课这事,早在入学前,杜父杜母便与杜青青商量过了,诗书棋琴这四样都是杜青青擅长的,若能深入再学,肯定对她日后会有极大的助力;而莳花与舞蹈这两样,就是杜青青自己选的了——她生性活泼爱动,喜欢尝试新的知识,既喜欢鲜花娇艳,也爱舞衣轻盈,便选了这两门。

钱满月选的也都差不多,细声道:“我选的课和青青都差不多,就是莳花那一门轮到我时人已经满了,只得选了制香。”

甄停云也与她们说了自己的选的几门副课。

钱满月听了,也是一脸的惊叹:“哇,你居然选了七门副课!加上经史和礼仪,就是九门了!”顿了顿,她又问,“听说制香还得准备香料,要不我们下午一起去置办吧?”

“不用了,”甄停云想也不想,随口道,“香料的话,我入学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钱满月闻言,脸上变了变,似乎有些可惜,过了一会儿才道:“那好吧......”

甄停云听出她语气里的勉强,抬起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笑:“下午我还要去见先生,恐怕不能陪你们一起置办物件了,你们先去好了。”

杜青青对此并不十分在意,点点头,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起来:“也对,我们选的多是不一样的,便是一起去买东西,只怕也不方便。”

甄停云点点头:“是啊。”

等用完了午饭,杜青青和钱满月要回屋里稍作休息,甄停云则是陪着杨琼华去外头走走,两人一边走边说话。

等两边分开了,杨琼华方才抬眼去看甄停云,打趣道:“你下午去找楚夫人,该不会是想叫楚夫人给你换个单间?”

甄停云摇摇头:“还没到要换屋子的地步,我就是想问一问楚夫人,考前该看什么书。”

杨琼华啧啧了一声,笑着揶揄她:“这都不换啊?我看那姓钱的很有些小心思......”

杨琼华能够看透钱满月的算计,甄停云并不十分意外,毕竟她心里很明白:这世上多得是聪明人,只不过许多人都是看破不说破罢了。所以,像是甄倚云又或是钱满月这样自作聪明的,除非真能不着痕迹,否则落在聪明人眼里也是有够明显的.......

像钱满月这种,选课六门,五门与杜青青一般,一门与甄停云一般,肯定不是所谓的巧合。更何况,她还主动提议要一起去置办上课所需物件的。所以,甄停云立时便猜到了:钱满月估计就是想要借着同屋室友置办东西,跟着占点儿便宜——毕竟,从昨日起她就一直反复的说着自己家里的艰难,说着自己的苦处,临到付钱时只要端出囊中羞涩模样,同屋的人说不得就要主动替她结账,倒也免了她的为难,更省了银钱。

既杨琼华说开了,甄停云也就直说了:“钱满月她家境贫寒,这方面的心思难免细一些。虽说她这种想要从旁人身上找补的心思算不得好,但她也没坑着我,太计较也不好。”

最重要的是——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钱满月虽算不上小人,可这样的人,真逼急了人也是麻烦。”甄停云对杨琼华的人品有了些信任,说起话来也十分坦诚,“我毕竟是来读书上学的,这些麻烦事我是真不想多管。”

甄停云说的这样坦荡且直接,杨琼华反倒有些讶异,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甄停云朝她眨眨眼,笑容真诚:“益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我自问算不得多正直、更算不得知识广博,只得尽量诚实些了。”

想要交朋友,总不好藏着掩着,也该拿出真心来。

杨琼华不知怎的,忽然也觉得十分欢喜。她眨了眨眼睛,上前几步,握住了甄停云的手,笑盈盈的:“要是楚夫人真给了你考前要看的书,记得和我说一声,我陪你考前复习。”

这个年纪的女孩,手掌都是娇嫩白皙的,手背映着光,白皙如雪,娇嫩的好似才采下来的莲花瓣,犹带馨香。

握在一起,便如并蒂的莲花一般。

甄停云想:她绝不会像来京前梦里的自己那样傻,这一回,她已经考上了女学,有了一个崭新的开始。从此后,她会好好学习,会有自己的良师与益友,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美满姻缘。

总之,她绝不会再让甄倚云又或是其他人打搅自己人生。

*******

甄停云整个下午都过的忙碌且充实,她一共选了七门副课,加上经史和礼仪这两门一共就是九门课,所以要拜见九位先生,单单是九门课的所用的书卷都压得她手上沉沉的,差点抬不起手臂。

然后,她又去见了楚夫人,从楚夫人处得了几卷书册,拉着杨琼华很是研究了一番,两人一起去置办了些上课要用的物件。等她转了一圈,吃过晚饭,抱着东西回屋休息,才推开门便觉得不对了:这屋里并无人,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便是屋内的空气里,似乎也有些混杂的香气。

甄停云心里隐约生出些许不好的预感,先把手上的东西搁下,抬手点灯。灯光照得屋内一片通明,她才发现屋中的乱象:

窗户半开着,似乎是有猫窜了进来。

之所以说是猫,是因为屋里的柜子也被翻开了,柜子里那些被翻出来的东西上还有猫爪抓过的痕迹。尤其是甄停云的那个柜子,里头的东西都被抓得一团乱,留了许多猫爪印。尤其是甄停云原本搁在柜子里的香料——那些香料原是用纸包着,上面还标着香料名,不知怎的却被猫爪子划破了,连带着香料也都散落在地上。

各色的香料胡乱的混在一起,又因开着窗,被风一吹,香料的香气不仅没有散开,反倒混杂在了一起。这也是甄停云一进来就闻见空气里杂乱香气的原因。

甄停云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咬住唇,想要压下心中那忽然窜起的怒火。

可她实在是太生气了,气得眼睛都要红了,差点就要气哭了——这是元晦特意给她准备的香料!

对甄停云来说,这些香料等同于元晦的心意,她一直都是小心收着,不忍辜负。甚至,她还为此多选了一门制香课。

也正因此,她更见不得旁人糟蹋这些东西!辜负这样珍贵、难得的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甄停云:好气哦,我不想惹事,就当我是病猫吗?!

这是收藏满五千的加更,抱抱大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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