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璐不由怔住。

林安深蹲下身来跟有点傻住的她平视:“找到些灵感,我先去船舱的工作室构图。你别晒太久,会伤皮肤的。累了到房间里睡个午觉。”

简璐接过防晒油,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他对她的关怀怎么能够这么贴心,他给她的温柔怎么可以这么自然。这层熟悉感如何解释呢?如果他们认识了很久,为何她的记忆却是如此模糊。

简璐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慢慢没入地平线。

简璐心里暗叫,都怪林安深的“专用设施”太舒服!她平常都没这么“猪”,今天咋就在他面前像个吃饱睡睡饱吃的动物呢。

林安深坐在对面安静地喝着水。简璐鄙视地看着他,喝水也要喝得那么优雅干什么,喝到嘴里还不是什么味道都没有。

林安深很无辜地把她粗鲁的眼神全单接受。这位姑娘有很重的起床气呢。但是他很懂怎么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尝下这鱼肉,余师傅做的时候只下了油来蒸,没加别的酱料。但是吃起来很甜。”

简璐藐了藐嘴。做鱼连盐都不加岂不是很腥?

林安深轻轻笑了:“不会腥。”

简璐确定对面坐着的是某种不寻常的生物。或许是一只人皮狐狸怪,就像少年阴阳师那只安倍晴明,大概有某种法术附身。又或许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存在体, 例如暮色里的爱德华,能读懂别人的心理活动。顿时,简璐深深觉得这人跟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平面的。

“别发呆。”林安深出声把她从天马行空中拉出来,“鱼肉冷了就不好吃,快尝尝。”

“哦。”简璐听话尝了一口,眼立马就亮了起来。果真很鲜甜,嫩嫩的,吃在嘴里不留一丝腥气。

林安深看着她馋嘴的模样,满意地掀了嘴角。

晚餐,简璐自然又是饱餐一顿。

简璐满足地靠在椅背上望着已经黑下来的天空,在她进餐时星星开始跃出来,现在已经布满夜空,比城里的星星多很多很多。有远有近,一闪一亮。入夜的海风不同白天的,一阵一阵吹在身上,带着微微凉意,能抚平一天下来的浮躁。听着一下一下的海浪声,那节奏堪比任何一首歌让人安心。

林安深看她一脸的享受,虽然公司还有一堆图纸等着他,但是对他来说没什么比她的快乐重要。他建议道:“今天就在这留一晚吧。”

却见她立即连毛孔都竖起来作警戒状:“为什么要留一晚?你不是有车吗?那车跑起来不是挺快的吗?现在回去也不是很晚!”

林安深被她一连几个问题问得心里失笑,看了看时间,现在赶回去的确也不是很晚:“好吧,现在回。”然后,转头去吩咐掌航的回岸。

简璐趁他看不到,朝他瞪了瞪。哼,巨大狐狸!想把她当肥肉?没门!

林安深说:简璐,我们走。

S市是个鱼香小港的城市,从前人们都是以捕鱼为生,近几年政府政策有意把这个小港打造成旅游城市,不出几年这里一定能发展成一个美丽现代的城市。但是,目前来说这里仍是一偏僻的小城市。

林安深的车奔驰在国道上。

简璐望着黑漆漆的外面,连路灯都是弱弱的。车速很快,窗外啥都看不到,只有一个接一个的黑影沙沙地飞过,估计是些树木和野草丛。车跑了好一会儿了,都没瞧见别的车。简璐收回视线,耳边安静得连空气飞过的声音都听到。斜眼偷偷看了看林安深,又不敢说话让他开车分心。

谁知林安深却开口说道:“放松点。睡一下,很快就到。”

简璐怀疑林安深其实是个科学家,偷偷利用什么怪异的科学技术,把窃听器放在她的心里。

林安深又说:“冷不冷,要开大点空调吗——”

可那个“吗”字刚说出口,他忽然就一个狠狠的急刹车。

嘭的一声巨响!

撞倒硬物的声音打破国道上的寂静,似乎还听到从山边荡回来的回声。

简璐生生吓了一身冷汗。还好是高级车,刹车一霎她只是撞在安全气囊上,没什么大碍,但也撞得她眼花花的。

还没好好回神,就被林安深扶过来:“简璐,你怎样?!”

那是简璐第一次看见他那样的失态。他的额角应该是磕到了哪里,不过因为有气囊的关系,伤口不大,但是已经有血渗出来。可是出事后的他,首先反应过来的是要知道她的情况。但是她晕晕的还没缓过劲来,不得不闭上眼睛。

“简璐——!”林安深吓得声音都跑调了。他赶紧给她探鼻息,掐人中。正要给她解开上衣第一二颗扣子透气的时候,就看到她又缓缓的睁开眼睛。那刻也许只有一两秒的事情,但是林安深刻骨铭心地见识到地狱的可怕。

简璐揉着额头坐好过来,刚刚虽是晕过去了一瞬间,但是他那声跑调的叫唤深深的刻到她的心坎里,化作无限的柔情和蜜意。林安深,平日里那么沉着不露声色的一个人,原来在面对她的时候,是如此的真实。

简璐指着林安深的额角,那里几秒前只是出现丝丝血迹,现在已经有血开始渗透出来。但是没等她说上话,就听到车外有木棒敲击车门的声音。

林安深和简璐对望了一下。简璐心下大叫不妙,林安深抓住了她的手给她安心。简璐看见他又恢复了往日的一脸淡然,平静地打开车门。

车外马上有人把车门扯到最开,有一张猥琐的脸探进来:“哟,这么好的车呀!把我的摩托车都撞飞了,你说怎么办?!有钱人看不起咱穷人家是吧?高级车就能乱撞是吧?!”

简璐看见这人痞里痞气,满嘴臭气,说话还往人家脸上水星四射。难为了林安深那么洁癖的一个人,让他喷了这么多问句还一脸的镇定。

这都是老套的讹诈勒索。不过猛虎不及地头蛇,他摆明就是坑钱来的,现在四下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但愿他求财就好了,否则…简璐紧张地攥住了林安深的衣角。

只见林安深掏出自己身上所有的现金,再搭上一只腕表递给那人。

那人拿过他的钱包和表,就着车内的光数了数现金数目。简璐看到他贪婪的脸上很满意地笑起来。但是常说贪得无厌,就是指这种人。他指着简璐说:“这女人呢!把钱也拿出来!”

正要伸手进来扯走简璐手上的提包,就被林安深挡住了:“行,我拿给你。”表情还是平静的,但是简璐听得出那声音里已是冷了好几度。

那男人显然也听得出林安深的语气,立马不爽起来,夺过包后随即就要抄起他的木棒往林安深的身上砸去。第一棒没砸中,被林安深一手握住了木棒。

简璐吓得全身绷紧。

正要砸第二棒的时候,忽然远处投来车头灯的光线,继而是摩托车的轰轰声。

又一帮凶来了。

林安深显然知道他们的情况更危险了一分,连表情都冷了下来,在电光火石间思考着怎么让简璐安然无恙。

第二辆摩托车停在了那个男人的身旁。简璐就着光线看得出那是个粗犷的大男人,嘴里叼着截牙签,光着膀子,有着个大大的嗓门:“哎呦!妈的你这大春子在这嘛啊?!衷哥那儿都开席啦!他生日谁敢不去呀!你嫌活太长了啊?!”

原来那个抢东西的人叫大春子。他瞪了林安深一眼就扯回木棒,吐了口唾液说道:“我这不就是筹钱去嘛!他妈的昨天不小心碰了何文珊一下,我怕她跟衷哥吹枕边风!现在想着拿点钱买瓶好酒去哇!”说完,愤愤地用木棒又砸了车子一下,“拿来!那女人身上的钱全交出来!老子不想多费时间!”

林安深握住简璐的手让她不用怕,谁知她已经打开车门走出去。林安深扯也来不及,只见她绕过车头走到那两个痞子跟前。林安深生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跟出了车外。

“嘛啊?!”显然那个大春子也吃了一惊。

林安深正要上前把简璐拉回身后,那个粗犷的男人就挡在了跟前。

简璐已经没了之前的害怕,因为杜衷就是今天生日。“你那个衷哥全名是不是叫杜衷?!”

大春子瞄了简璐好几眼,心想难道这也是衷哥的女人,但是这张明明就是生面孔呀。不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放下木棒说道:“就是。你是他的谁呀?!”

简璐听后,声音也有了力量:“你管我是谁!现在马上带我去见他!”

大春子被吆喝得不爽:“你不说是谁,杂七杂八的人我怎么可以带去见他!”

简璐一下子激动起来,大叫道:“我是他老妈!”

大春子被叫得脚软了好几下:“你…你说的鬼信呀!”这女人就二十来岁,衷哥也二十来岁,哪个二十多的妈能生个二十多的儿呀?王母娘也做不到这境界吧!

简璐没了跟他拗的耐心,想到林安深的伤口还在流血她就急:“告儿你,这下子你敢再耽搁我一分钟就让杜衷剁你一截手指头!”

大春子被这女人的口气吓住,不敢再拖延半刻,赶紧开车把这两人领往衷哥那儿,边开车边低声骂着:“妈的,这车子开起来比干女人还要爽!”才说完,就被后面的女人掷来凶凶的一瞪,大春子打了一个激灵,乖乖闭嘴不再说话。

车开到一个舞厅前,远远就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舞曲声叫喊声。简璐本想直冲进里面去,但是看到林安深的伤口,刚才还以为只是擦伤一下,谁知道伤口的血越涌越多,用纸巾给摁住伤口,可那上面都全染上红色了,而且这会儿还不断的流血。

简璐急得朝大春子喊道:“去!去跟杜衷说简璐来了!要他马上出来见我!”

大春子也不敢怠慢,撒腿就跑进舞厅里通报去了。

简璐在车外走来走去,此下的心情确实是忐忑不安个厉害,一边她还没整理好两年后跟杜衷再见面的心情,一边又想着这次如果林安深有个什么事她不会放过杜衷那混小子的!简璐不敢再去看车内的林安深,这嘈杂的环境让他锁紧了眉头,而因为失血的原因他的脸开始白起来,整个人虚软地靠着椅背闭目。

这时侯舞厅里面快步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杜衷。他还是那样的意气风发,无论从前还是现在,走到哪里都有一堆人簇拥,众星捧月般。杜衷一见到简璐,两眼就亮起来,跨大步走到她跟前,迎面就给她一个大大严严的拥抱,边哈哈地朗声大笑,边说:“拣小鹿,真的是你呢!今晚真是高兴呀,你特地来给我惊喜的吗!!”

大春子在旁边看得胆颤心惊。他这次可动到真正的大人物啊…

两年的分离,却似乎昨天才见完面。简璐被杜衷双臂牢牢压在他的胸膛前,压得她说不上半句话。好不容易推开他,劈头就骂他:“你怎么还跟头牛一样有力气啊!你吃的什么草!”看到他还是那张笑意吟吟任她骂的脸,两年后他还是原来的那个杜衷。转开视线不想回忆从前,但声音已哽起来,“我是刚好经过而已,你…你帮我找人给他包扎!”

杜衷挑眼顺着简璐指的方向看去,车内一个捂着伤口的男人,一身得体不菲的衣着,清俊非凡。再看那车,这可不是个简单的男人。只不过那零度以下的眼神正毫不掩饰地盯着他跟简璐交握的双手,让他明白这男人也不过是个凡人。

杜衷在社会打滚这么多年,他也是个人物,不问发生什么事,只回头凌厉地瞧了大春子一眼,就转头跟简璐耍着流氓道:“包什么包?我从来不会救自己的情敌呢!简璐你这两年智商下降咧,我杜衷是这么大量的人吗?”

“杜衷我不管你是什么人,现在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瞧你这丫头说什么话呢!你跟我还有说欠不欠吗?!”

“那好,让人帮他包扎!”

“如果他是个女人我会帮,但是他是个男的!而且明显的会跟我抢你,所以我不会帮。”

简璐被他的痞气堵得不行,急得眼睛都憋得通红,对着他的胸膛就揍:“杜衷你个坏蛋好意思说这话!他是我的人!你给我马上包扎他!他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给你命活!!”

“诶!诶!真疼的啊!”杜衷好不容易才抓得住那两只乱打的手,看她眼睛都急得红通通跟个兔子似的,他就投降。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一个浓妆性感的美眉领命跑去车里面。杜衷嘴里还不忘跟简璐嘟哝:“你对这男的来真的啊?”

简璐管不上他说什么,巴巴地跟上那美眉。可是才到车边,就见那美眉从车里退出来,手正把纱布放回包包里,无奈地对她耸耸肩:“伤口挺深的,但他不让碰。”

简璐赶紧钻进车内,但见林安深一起一伏的呼吸着,有隐忍的痛苦,可是他闭着眼睛,简璐无法看出他的任何情绪。林安深的脸已经白了,那纸巾已经摁不住伤口,上面染满粘稠的血液。只听见他说:“你应该有驾照的,我们走吧。”

简璐只得按捺住焦急,柔着声音哄到:“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的嘈杂,不喜欢这里的人,但是你的伤口磕到很深,不包扎一下血是止不到的。我们简单止血了就走。”

“简璐,我们走。”林安深终于睁开了眼,但里面已经是一切平静。

简璐不知道怎么应付他的固执,眼泪再忍不住啪嗒啪嗒的流下来。现在飞车回去还得两个小时,他的血够不够供他这两个小时流啊?!血流干了就没命了呀!他是不是让她载条尸回去啊?!想到这儿她的泪更加大滴大滴地掉下来。

林安深皱了眉,谁知一皱就扯到伤口,血渗得又厉害些。他感觉体内的力气渐渐离失,但是他存了口劲提手握住简璐的手:“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们回去,一到市里马上去医院。”

这人的脑袋怎么这么犟啊,关键时刻还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简璐气得不行:“要回你自己回!我不回!”

林安深沉默了两秒才说:“好,我先回。”但是手却没因此而放开她的手,反而加重了力道。

简璐看到他因为这几句话间的激动,血涌得厉害,开始从他摁伤口的手指缝间淌出来。简璐只想尖叫:“你都要失血死啦!还管那些人那些环境干什么!!你真那么嫌弃这里的东西,那么我也被杜衷抱过,你也不要我好了!”说罢,哭得大花脸的简璐就要甩开林安深的手。

然而他的手却随着她的话,抓得死紧。林安深不愿放手。是啊,到这份上了,再沉得住的他怎么也无法如从前只守候在她身后。他始终都有那么一天压抑不到,只能释放他对她的爱。她可知道,当他看到杜衷把她紧紧拥在怀里,那个画面每秒钟都像在凌迟着他,比死还煎熬。

一时间小小的空间里寂静无声,两人之间只剩下简璐大口大口的哽咽声。

最后,还是林安深妥协了,轻轻合上眼,说道:“别离开我。”

简璐听见声音里有无限的疲惫,又有数不清的酸涩。她为他感到心痛,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对她灌注了这么深这么浓的感情…

在车外,夜色中看不清杜衷的表情。

那个拿医药包的美眉只得对他附耳道:“老大,比你深情啊…”说罢,不再看杜衷会有怎么的反应,就娉婷走向车里。

林安深说:你是我女朋友。

林安深睁开眼睛的时候,知道自己已经躺在医院里。

病房,是那个他一向专用的病房,什么设施都是为他量身而设的。地毯厚重,窗帘严实,甚至墙壁上的挂钟都是那种分秒针走动不带一丝声音的。

怔怔地盯着苍白的天花,深深吸着气,用力得扯痛了伤口还是嗅不出空气中有她半点的气味。被静寂的空气包围,他首次感觉到安静是那么的可怕。

脑袋反复回想她哭得满脸泪水,连鼻水流出来也顾不上擦一下的焦急又生气样子。真是傻。傻得那么可爱。傻得让他疼惜。也傻得令他沉溺。林安深想着想着就满脸笑意,睁开眼没看到她的空落感一下子又被盈满。

有开门的声音。而后又轻轻地合上房门。虽然地上有厚厚的地毯,但是走进来的脚步依然有多轻就放得有多轻,生怕发出半点声音。

林安深合上眼睑,不用看他就知道来人是谁。那气味,那步伐,他已数不清曾多少次出现在他的梦里。

简璐走近林安深的病床。他还在睡,他真的连睡觉也是这么安静的。简璐肆无忌惮地瞅着他的脸,还有点白,但起码恢复了些血色。从没这么清楚地看过他的脸,她想起Joey说过的“不抓紧机会才是傻子呢”。简璐从心里面笑了出来,对啊,他长得这么好看,工作这么出色,怎么从前就没想到好好注意他呢。

老实那句,其实这些优点都没让自己生出好好抓紧机会的意识,毕竟她没有嫁个有钱人的心态。她只是普通人,有个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生活就心满意足。但是当她见识到他的傻劲,犟起来就跟个孩子一样;他会把所有对她的温柔呵护藏在淡然平静后,她无法对他继续忽略。不抓紧机会的才是傻子呢!

简璐正在偷笑间,忽然某人就那样毫无预告地睁开眼。

呀!

简璐条件反射地叫了出来。不带他这样吓人的…正要退后一步,才发现手被他握住了。那力道是轻轻的却足以让她知道,他不会放手。

卧床的人嘴边噙着丝丝笑意。

红潮在简璐的脸上飙升。这人怎么病了磁场还能那么强…那能量可比擎天柱。

“你饿…饿吗?”吼吼,争点气,不能结巴!

“嗯。”

简璐帮林安深放好靠垫让他坐舒服。“那个…护士说你从不吃医院的东西,所以我刚刚赶回家给你熬了点粥,你…你尝尝吧。”说着,简璐把保温瓶放在林安深跟前,旋开盖子,淡淡粥香随即飘出来,米肉熬得细碎,混着星星的翠绿,甚是引人食指大动。简璐信心满满地给林安深盛满了一碗。

只见林安深拿起调羹,勺了一口,放进嘴里,细细品尝。又勺了一口吃,继续品尝。第三口…第四口…然后他抬起头。

简璐早做好心理准备听赞美的话。她做这粥的时候是下足了心思,目的是让自己的魅力能随着这粥一起滑进他的嘴里,给他好好尝尝。

只听见林安深说道:“这粥很香…”

简璐在心里乐开花了,但表面还是一副风轻云淡:“嗯。”

林安深继续赞道:“火候拿捏得很到位…”

简璐飘飘然,嘴边忍不住偷溜出笑意,但是她还是很克制:“嗯。”

“米碎吃起来口感很好…”

“嗯…”

林安深没赞完:“卖相也很漂亮…”

简璐快克制不住得意之情了!

忽然,却听得林安深这样说:“但是好奇怪,怎么尝不出一点味道?”

顿时简璐所有笑容僵住,赶紧抓起调羹勺了一口进嘴。

哎呦!刚才顾着赶时间竟给忘了放盐。还好简璐在突发情况下思维比常人敏捷那么点点。

她放下调羹,老神在在的表情,对林安深说:“嗯。你失血过多影响到味蕾神经。不用太担心,是暂时性的。过一天等你血液循环缓过来就有味觉了,到时候我再给你煮好吃的。你现在先吃点,填一下肚子。”

林安深很好骗的相信了:“好。”

简璐作思索状:“要补血嘛…就得吃些菠菜,明天我就煮些菠菜汤给你吃,很快就会恢复味觉!”

然后拿眼偷看他。只见他一口口地吃起来,还吃得一脸满足状。

简璐乐,从心里由衷赞着这真是位单纯好孩子啊。

看着碗里的粥很快就要见底了,但是电光火石间有些什么闪过脑袋,她“呀!”的叫了出来。

最后一勺粥停在了林安深的嘴边,他问道:“怎么了?”

简璐盯了盯他手上的调羹,而后红着脸转开了视线:“没…什么。”只不过你吃的这调羹我刚才也吃过。

真难想象林安深这么洁癖的一个人要知道了会怎样。偷瞟他,他已把最后一口粥送进嘴里,连同那调羹也被含进嘴里。

抹汗。他们…间接接吻了…

想毕,某女满脸烫得快冒出轻烟,借着收拾碗的机会溜出了林安深的病房。

门关上了,林安深才舍得把视线收回。头靠着墙,闭上眼,感受着空气中她的馨香,齿间还有她的香气。他轻轻的闭上眼睛,幸福得像个小男孩一样傻傻笑出来。

原来他也是可以这样幸福的…

幸福归幸福,现实还是存在的。

林安深的伤口比简璐想象的要严重。医生说他的伤口是摩擦性裂开,而且这口很深,仅几毫厘即到脑腔皮层。伤口缝了针,愈合期间对伤口的照顾是关键。住院时间还得根据伤口情况而定。

简璐听得胆颤心惊。不敢再回想那时候他摁伤口的情形,血是从他指缝间汩汩涌出来的。偏得他还犟着要熬个两小时车程回市里。简璐忿忿地想着这家伙的脾气比牛犟!没有人这样拿性命来开玩笑的!她得想办法给他整治整治。

但是偏偏林安深在养病期间乖得不得了,她煮菠菜汤他就吃,蒸猪肝也吃,炖猪脑皱了皱眉也都不吭声地吃下去。公司堆了好一堆图纸要赶工,但是医生建议这期间不要操劳过度,简璐就规定他每工作一个小时得休息两个小时,他都乖乖的遵照指示。

但是惟独一项他没答应。医生说林安深有空要多接触太阳,有助伤口杀菌。一天到晚躲在病房对伤口的复原是非常不利的。可林安深一口就拒绝下来,他无法忍受有人群和吵杂声的地方。简璐知道他,但是现在关乎他伤口复原的问题,再无法忍受也得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