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不会再让惨剧发生。

笑笑一路急奔,近了凉亭欠身道:“县主,罗大太太与官媒上门了。二太太请大太太过青林苑了。”

展颜的纤手微微一颤,一枚棋子跌落棋盘:“他们来了…”这几日,她一直在等罗家的消息。罗家上回派的是下人和官媒,这一次换作了罗大太太亲自出面。

白芷看展颜又欢喜又紧张,道:“笑笑,还不去打听着音信。”

“是!”笑笑扭头就往青林苑奔去。

回头时,素妍已走近。

笑笑重复了一遍给展颜的话。

素妍提着裙子进了凉亭。白芷正要起身,素妍道:“且陪着县主下上一盘,瞧这样子,用不了两年,我们仁和县主也是才女了。白芷下得不差,越来越好了。”

白芷含羞低头,脸微微泛红。

展颜踌躇满怀,既期盼又纠结,时不时望着青林苑方向。要出阁了,虽比预想的早了,但她愿意,既是难得的良缘,就得自己好好把握,不可错失。她喜欢罗思源,与他在一起觉得赏心悦目,觉得心下安定。

这,就是她想要的!

她相信罗思源就与家里人说的那样,会给她幸福,会如她祖父母、父母双亲一样的恩爱。

素妍问道:“笑笑在那边呢,有了结果就过来。”

这里等得急,青林苑花厅上,大太太、二太太正与罗大太太相谈甚欢。

今儿来的是福媒婆,亦是皇城出名的媒婆。虽是媒婆却是做了祖母的妇人,有儿有女,子孙兴旺。福媒婆十五岁时与人成亲,年底生了个大胖小子,三年抱两,育有四个子女,被人称为全福媒婆。

福媒婆道:“二位太太且看看这选出了几个黄道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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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备聘

慕容氏接过,看了一眼,道:“大嫂,有三个,一个是二月十六,一个是三月初七,还有个三月二十。”

三个待选吉日比较近。罗思源等着娶妻成亲后,携着新婚妻子去任上。不便中途再回皇城娶亲,既然是地方官,不到三年不得参加吏部考评,更不可功亏于溃。要是拖延到三年成亲,那时他年纪大了,而展颜亦有十七岁。倘若三年后不能回皇城述职,便要等到下一个三年,那时展颜就有二十岁了。

罗家思前想后,还是觉着提前成亲是好的。

先让小夫妻去任上,待展颜及笄,二人再才圆房礼。

沈氏还是希望能再晚些,最好能等江舜诚夫妇从晋阳回来吃喜酒,“这日子一个比一个近,老候爷要赶到回晋阳老家吃二叔长孙的喜酒,那是定在四月十八的,这路上就得好些日子。”

照罗家给的三个吉日,只怕江舜诚夫妇亦不能看展颜出阁了。

慕容氏道:“昨日才刚派了人去李家订下喜日,李家选的也是三月初七,这…”

沈氏皱了皱眉,二房三个儿女的婚事今年都挤到一块儿了,颇是为难,“还是赶在老候爷、老太太在皇城时办了的好。要不这样,我们这边亦挑了三个日子给李家,定的是三月初十,回头让双双再跑一趟李府,就说这头我们定的三月二十,你这里等着个主事的人,看改到二月二十八成不。”

慕容氏点了点头,江家派人去催婚期。亦说了二太太是个不会主持中馈的,等着娶了李碧菱过门理家。

李家人自然乐意。李碧菡与李碧莲两个就算是能干的。李碧菡嫁至婆家,至今也没理家,上有婆婆,又有长嫂,尚轮不到她。

李大\奶奶直说李碧菱是个有福的。一早被靖南候嫡次子相中,将姻缘让了她亲姐姐,又能觅上平西候府的世子,这可不比那个还好。更难得的是,江二太太慕容氏和李二奶奶一样都是直性子,容易相处,过门就能管家。

罗大太太见她们好说话,反有些不好意思。“难得你们都是通情理的。为了方便我们罗家娶新人,反改了你们家世子的婚期。”

沈氏神色谦和,往后就算是亲戚了,“都是为人父母的,明白这其间的难处,彼此都体谅一些。你亦知道,我这弟妹是个女将军,不大会打理家务。她这一房原是靠着展颜料理家务、打理中馈。展颜要出阁了,让她一点主意都没有。等着世子奶奶入了门,也好帮她一把。还望罗大太太体谅。这婚事着实都凑一块儿了。”

福媒婆一张老脸乐成了花,深深浅浅的皱纹越发像葵花的花瓣,“我做了多少媒,还鲜少见到像平西候府这么好说话的太太呢。”

沈氏也帮着寒喧了几句。

展颜与罗思源的婚期正式订在三月二十,而江传远与李碧菱的婚期也因此移期于二月二十八。

送走了罗大太太与福媒婆,沈氏去找张双双。让她带上媒婆帮忙再去一趟李家。

李二奶奶虽然性子急,可也明白江家的难处,小姑子的婚期订下了,得等着长嫂入门帮忙张罗呢,这后面还有个小叔子要娶公主。

用李大奶奶的话说:碧菱进了江家门,要是办好这两桩大事,她婆母、翁爹自会念她的好。她婆母是个和你一样性子的人,虽不大会说话,可心眼最是个仁厚、实在的。碧菱能与仁和县主合得来,便能与她婆母相处得好。

李二奶奶最听李\大奶奶的话,有了这些叮嘱,张双双来说再往前移期,也没多说,反正不过往前了几日。

张双双如罗大太太一般,将李家两位奶奶给夸赞一番,直说她们通情理。

巧媒婆得了张双双的赏,自是乐意,一出李府,便各自散去。

慕容氏因为一双儿女的婚近在眉睫,原说要去别院陪飞飞,便只得搁下,她自个儿的事都有一大堆。

先要与沈氏、张双双、何氏一起给李家准备聘礼,少了还不成。

虞氏下令,让沈氏把库房打开,挑了好的令人包好。

慕容氏看着一库房的花瓶、缎子、字画等物,忙道:“大嫂拣些说得过去的就成,还得留下一些给传业、传良他们呢。”

能有这样真心为大房思虑的慕容氏,沈氏心里亦高兴,慕容氏无私心,她对二房也无甚私心。就似那晚虞氏所言,家和万事兴,况且大房、二房得互相扶持。他们两房都是有爵位的,将来少不得彼此帮衬着,更乐意帮慕容氏。

沈氏喜欢慕容氏,一是慕容氏是个正直性子,不像何氏心眼多难缠;二是二房自己挣有爵位,与他们大房不成威胁,反有助益。笑道:“我家那两个小子,还指不定什么时候成亲呢。曹家要到秋天才能满孝,还有大半年。有这么长时间,足够我给他准备聘礼了。你的事要紧,传远是二房长子,马虎不得。双双,挑好的让人搬到院子里,找几个心细的婆子包裹起来。送去李家的聘礼,就照当年传嗣的抬数再添六台。”

当年,江传嗣成亲大太太备了四十台聘礼,随张双双进门就变成了八十六台,这位大太太准备给江传远备四十六台。

昔日江传嗣不比江传远,江传远如今是平西候世子,这是有爵位的,而江传嗣那是只是官宦之子。在这上面也得有所区分,照矩只要多出二三台即可,可沈氏觉得这事就得办得风光体面,不仅是她的面子,更是江家的面子。他日若是虞氏知晓了,少不得夸她处理得体。

公婆的呵护对沈氏来说是顶重要的!想年轻那会儿,江书鸿在外面养了外宅,要不是公婆一直向着她,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的日子会如何。是虞氏强行打发了那外宅女人,保住了她的地位。就这件事上,沈氏感恩了虞氏一辈子,觉得她这一生最大的福气就是与虞氏做了婆媳。虞氏于她,不仅是婆母,更像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就是瞧在虞氏那儿,她也不会在江传远的亲事有半分不妥,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

沈氏问:“我屋里的嬷嬷是个能干的,借你使一阵子,等李氏过了门,你再还我。先看你屋里能备出多少台聘礼,列了清单给我,不足处由我和双双给你添补齐全。”

何氏见她们说话,好似就没自己什么事。大房、二房的儿女都大了,她的孩子还小呢,还得十几年才能轮上小七的婚事,到时候只怕公中大库房的好东西都被他们给瓜分得差不多了。

何氏脸色一沉,最好备的聘礼越少越好,都能给她的儿女留下,她就更乐意。正要反驳几句,沈氏道:“你是有三身子的人,肚里是两个,我可不敢劳驾你,就连三弟都发了话不许累了你。三弟妹还是回静澜院好好养胎!”

两日前,江书鹏确实与沈氏打了招呼,甚至亦给何氏下了令,不许出府门,因是怀着两个,须得养胎。面上瞧着是江书鹏心疼何氏,实则是江书鹏担心何氏总参加各式宴会惹来麻烦,更是为了不让她和静王府的人走得太近。何氏现下几乎是被禁足在府中,闷了就四下走走,再无聊了就去花园坐坐。

看沈氏说得大方,心里不满:这大库房里的东西,都是公中的,他们两房都往好里使,等她的儿女大了,只怕好东西也剩不了多少。反正不是她们自个儿的,怎么使都成。可恨她的传俭才几岁,眉姐儿就更小了,肚子里还有两个没出生的。

何氏越想越恼,又不敢发作,前几日才惹得虞氏大发雷霆,即便她怀着身孕,要是虞氏发作,也拿她是有法子对付的。

几人正忙着准备聘礼,有大丫头过来禀道:“大太太,郡主要去别苑陪长平县主,说二月十二一早就回来。”

沈氏愣了一下,忙道:“可与老太太、老候爷说过了?”

大丫头回道:“老太太自是不舍,但老候爷是同意了。”

“那你告诉郡主,让她过去坐坐就回来,可别留在别苑过夜,她不回来小心老太太着气。”

虞氏将素妍搁在心坎上一般地疼着,自是不愿素妍去外面。

大丫头得了令,来得月阁传话。

素妍微微笑道:“我便知道是这结果。也罢,飞飞出去那么久,我还没去瞧过她,就带些好吃的去。”

携了白芷和青嬷嬷坐上马车,素妍看着备好的卤食,经过六福楼时,又让白芷买了两碗糕点带上。

这处别苑亦是虞氏念及自己儿子多,备下三处的其中一处,只想在她百年之后,将这处三进院子留给某位儿子。别苑里只留了七八名下人打扫、看护。

青嬷嬷禀明来意,便有守门的小厮飞野似地去通报。

白芷扶着素妍下了马车,护卫位则留在二门处的下人客房喝茶、吃糕点。

飞飞一路飞奔,见到素妍放缓脚步,真真有种如同隔世的感觉:“师姐…”

好几次,飞飞在这里都快呆不下去了,反而问自己,怎么就要嫁人了,就那样跟着素妍一辈子多好。

346嫁妆

素妍也是一愣,飞飞更显憔悴,连眼睛也变大许多,“这才几日,怎的这么瘦了。”

初秋在一边道:“县主整日就胡想来着,尽说傻话,还说郡主是不是不要她了,出来这么久也不来看她?”

青嬷嬷听到这话,笑道:“还真是傻话。这些日子,府里有好些大事,就连郡主都忙得脱不开身。皇上赐婚了,要把九公主嫁给五爷。三爷又与李家三姐订了婚期,就在二月二十八。罗家上门催着要娶仁和县主过门,日子也订了,在三月二十。又是聘礼,又是嫁妆,这事儿一桩赶一桩,好在几位太太都是能干的,否则整个府里都得乱成一锅粥。就是郡主偶尔也被大太太、二太太给叫过去帮忙,着实忙不开身了。正月十五,府上几位爷开的拍卖行要开市;正月十八,郡主又与琰世子订了亲…”

飞飞听说订亲的事了。只不晓得皇上赐婚,三爷、展颜的婚期之事,她听着就头昏,没想有这么多事,几乎全都挤到一块了。

初秋大惊小怪地道:“哎哟,仁和县主这才多大呀,罗家就要催着娶人了?”

白芷道:“罗公子接了吏部的公文,要去淮南做知县,这一去短则三年,长呢…谁知道得几年。这不,罗家催着要娶新人过门,要让仁和县主随了罗公子一同去任上。无论是三爷还是仁和县主的婚事,这媒婆都快把府里的门槛踏断了,跑了不知多少回,这才订下来。看着容易,这办一桩婚事可是繁琐了,就是我们做下人的听到都头昏,好在太太们样样都能安排得妥帖得当…”

飞飞本心生落漠,这回听说府里的人,反而感到惭愧。她竟是什么也帮不上忙。住在这里如一个过客一般。近来也不知怎了,总是心情烦燥,无论做什么都烦,想哭、想发火,更想骂人。莫名其妙的伤春悲秋。她原不是这样的。偏就这样了。

几人进了最深处的内院,虽说院落不大,倒也雅致。里面有五、六座院落,每处院子都有下人看守住着。

素妍站在院门前,看着匾上贴着的纸“念恩堂”,如果她没记错,这处庭院并没有名字。“飞飞,怎么找人把这三个字刻到匾上去。”

飞飞笑道:“我可不及师姐有才学,便是这三个字也想了好久呢。”

入了院门,白藤携着两名丫头迎了过来,忙着沏了花果茶。

白芷又取了糕点和卤食出来。分成三份,一份给两位主子,一份是几个大丫头的,还有一份是送给这里的下人。

素妍道:“今儿请青嬷嬷来来,让她帮你查看一下嫁妆,看看还差些什么?”

白藤笑道:“郡主。我去取单子来。”

看着消瘦了一大截的柳飞飞,素妍一阵心疼,这才几日没见,怎的就瘦成这般了。道:“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瞧瞧。”

柳飞飞将手移开。“师姐,我真的没事,我好着呢。”

“听话,把手给我。”

素妍固执地夺了她的手过来,柳飞飞拼命要把手拖开,素妍一个严厉的眼神,她只得放弃挣扎,任由素妍将手指落放在手腕上,一颗心早已七上八下起来。

素妍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浓到深处,不可思议地看着柳飞飞,“你…”

初秋早已急了,“我就说她是病了,可她还不信,非说没病。郡主,县主是什么病?你可得给她好好地治,你看她最近倒是挺能吃的,可越吃越瘦,近来几日早早就歇下,一到早上总是睡不醒…她一定是病了,我说请你过来给她瞧,她却不许。”

这事,素妍不想让初秋知道,初秋这嘴最是把不住的。道:“她没事,只是太累了,歇就好。初秋,你们几个去帮青嬷嬷清点嫁妆,我与县主说说话。”

初秋欠身,领着几个丫头进了东厢房的库房。

里面,堆放着红通通的嫁妆,全都包裹完毕,上面绑着红绸,甚是喜庆。

聘礼未到,这里已经有五十抬了,江书麟是老候爷最小的儿子,只怕最少也得四十台聘礼,这样一算下来,也有九十抬了,是个四、五品官宦嫡出小姐出阁的规模。

柳飞飞虽无父母双亲,二太太、宁西郡主、安西郡主都帮衬着为她置备嫁妆,三个人备的加起来便有了五十抬。这样的风光,倒没人会小瞧了她。

素妍讷讷地看了飞飞良久,“你和六哥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柳飞飞眼里掠过一丝惧意,一张脸涨得通红,嗫嚅道:“师姐,我是不是很不争气,犯了和小晴师姐一样的错?”

在她看来,江书麟是怎么也不会做出这种事。若真爱柳飞飞,怎会做出这等事,未婚有孕,传扬出去这会成为柳飞飞一声的污渍。明知不该这样问,但她还是忍不住,生气地问出了这句有可能会伤及飞飞的话。“是我六哥的吗?”

“我就和他好过。那时候…老太太不同意我和他好,三太太又想把娘家侄女嫁给他…他就说…说当年大姐和二哥便是在外成亲怀了传远,老太太没了法子,这才应了。他说如果我和他有了孩子,老太太就得同意我们在一起。”

这便是她的理由?

素妍很是无语,心下逾加生气:“真是糊涂!我不是告诉你了,我会求吴王请下赐婚圣旨吗,你们…”

她一直以为,飞飞对她是无话不说。

无论是谁,一旦陷入情网,都是个傻子。

飞飞第一次有了自己秘密,还生怕素妍识破。

“六哥知道了么?”

飞飞垂首,缓缓点了两下头。“那次在沉香院与他好过之后,正月初三、正月初六夜里我趁你睡着,又悄悄去了他那儿两次。后来,我虽来了别苑,每到深夜,他也来过三回。就近一次来是在三日前,我告诉他了,说我可能有了。他倒挺欢喜的,说他等了很久,终于要做爹了…”

“你…”素妍想说两句,还是住口了,“你怎么能送上门去给她欺负”然,她猛然发现,这些话都是多余的,“你不信我反倒信六哥了?这样也好,他才是要与你过一辈子的人。只要你觉得值,一切都好说。”

以前,飞飞最是信她。

如今,飞飞最信的是江书麟。

她曾告诉过飞飞,说会帮他们求下圣旨,到时候连虞氏也不能反对。

可江书麟说要学二房夫妇,飞飞就信了,把一切都交付给江书麟。

素妍有种难言的纠结与懊恼,很快就慢慢地平静下来,只要他们俩好,她又何必去追问对错,谁付出得多与少。只是,早前飞飞与她住在一处,竟与江书麟暗通款曲怀了身孕,这于她的名声到底有牵连。只要飞飞为她设想一分,也不会与江书麟做出这种事来。

一个是她的六哥,一个是与她从小一块长大的师妹,他们对她都是重要的人。

“麟郎他…很担心我,看我日渐憔悴,比他受伤、生病都还着急。每次来,都给我带好吃的,哄着我多吃。我又让他给我抓了防吐的草药,这才没有发作…”

她竟然叫江书麟为“麟郎”,多亲昵的称呼。

就如她在前世唤曹玉臻为“玉郎”一般。

最初,素妍以为江书麟的发呆是因为想念柳飞飞,原来是他知道柳飞飞有孕了,是担心她,柳飞飞日渐消瘦,又怀着身孕,怎不让他操心。

担心自是好的,说明他是真心。

不该发生已经发生了,她是旁观者所以不急,但对于陷入情网的他们来说,生怕长辈不同意,认为已经到了不得不走这一步。

素妍不忍责怪飞飞,暖声道:“那你好好保重,这般消瘦如何得了,瞧这样子,才一个月余呢。”

柳飞飞将手抚在腹部,道:“应该是我们回府那晚怀上的。”

“你…”素妍没想,当她们回到右相府的第一晚柳飞飞就去找江书麟了。

“我实在不想让他担心,见你睡熟,就去找他。他当时是太高兴了,才…才…”脸涨红了。

素妍捧起花果茶,大大地饮了一口,那种事真的很好?为什么她每每忆起,都是耻辱的印记,男人在缠绵时什么甜言蜜语没有,但一旦心狠起来,就可以亲手杀了缠绵枕畔的人。

青嬷嬷领着几个丫头从里面出来,脸上挂着笑,“郡主,老奴又重新归络了一下,让白芷重写了一份单子,你先过目。”

但见上面写着:‘富贵长春’宫缎八匹、‘福寿绵长’宫绸八匹、凤尾罗一端,芙蓉簟一领,宫扇二柄、各色茧绸十匹、‘富贵荣华’绣锦帐两顶、绯色暗绣纱帐四顶、汝窖花瓷大瓶两对、官窖花瓷中瓶四对…”

素妍细细地看了一遍,“看来二姐是个大方的,凤尾罗、芙蓉簟可都是好东西。”

青嬷嬷笑道:“郡主添的妆也不差,附庸山人的丹青、前朝名士的书画,哪样不值几千上万两银子。”用眼睃着柳飞飞,“你倒是个有福的,细细查看了,比当年三太太入府时的嫁妆都还要体面。”

347未婚先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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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氏与宁西郡主肯与柳飞飞义结金兰,全是因为看在素妍的情分上。她们真正喜欢的是素妍。柳飞飞不知这些东西价值几何,听青嬷嬷说是好东西,自是相信都是好东西。

青嬷嬷道:“这半个多月没见,县主怎的瘦成这般了,可得保重身子。”

初秋道:“近来惯会胡思乱想,怎么也劝不住。一会儿担心郡主不要他,一会儿又说她会不会配不上六爷,瞧瞧,都乱说些什么…”

柳飞飞不说话,生怕一抬头就被青嬷嬷瞧出什么。

青嬷嬷名义是素妍的乳母,可实则是虞氏的人,她跟虞氏可是几十年了,对虞氏最是忠心。“可别想多了,要做新娘子的人就要养得白白胖胖的才好。我今儿来,就陪你住在这儿了。郡主本想留下来陪你,可老太太不放心,说郡主到底是有婆家的人,与你住一处怕犯了忌讳。”

素妍道:“你亦是学过医术的,可别搁下了,给自己开些方子,把身子养好些,免得六哥瞧了心疼。”

她心里隐隐地不悦,不仅是因为柳飞飞背着她与江书麟私会的事,更是因为柳飞飞信江书麟而不信她的话。

即便有了圣旨,还会不管不顾,飞蛾扑火般地奔向江书麟。

柳飞飞早已经将规矩什么都给抛诸脑后了。

“初秋、白藤,收拾一间屋子给青嬷嬷住。往后就由青嬷嬷来教导你们。重回候府前,你们几个得再学学规矩,免得婚宴之日闹了笑话。”

是让丫头们学规矩,也是让柳飞飞学规矩。

柳飞飞起身,轻呼“师姐”,跟着素妍出了念恩院。

念恩,飞飞终究是念着师姐妹的恩,而非是情。

恩是一种债。情却能相伴一生。

念的是她江素妍帮过她的恩,念的是宁西、慕容氏相助的恩。

素妍站在院门前,继续仰头望着那几个字,写得不算漂亮,倒也工整有力,是很规矩的楷体。“飞飞,你身子不好,先回去歇着吧。初秋,这些日子要小心服侍县主。劝她多休息些,她爱睡,就由她睡个够。免得她醒了尽胡思乱想。”

初秋甜甜地应答一声。

看到素妍如花的笑颜。飞飞只觉整个灰暗的天空都明亮起来。

在飞飞转身的刹那,素妍与青嬷嬷使了个眼色。

青嬷嬷道:“我送送郡主。”

素妍没让初秋、白藤相送,吩咐她们回去侍候,叮嘱要多开解飞飞,别让飞飞胡思乱想。

她上了马车,车帘静垂。一阵风过,布帘微微摇晃。

青嬷嬷微愣,之前素妍的样子分明就是有话要说,还是挑了帘子上了马车。

白芷紧随其后,跳下马车。在素妍对面坐好。

素妍低声道:“飞飞有喜了,是六老爷的骨血…”

青嬷嬷一阵愕然。细看素妍的样子,不像是假。柳飞飞竟突然消瘦了许多,更是有异。

白芷露面难以置信的目光。

素妍道:“这些日子有劳嬷嬷费心,小心服侍她。此事暂不宜张扬出去,等她与六哥成亲后再说。”

青嬷嬷摇了摇头,面露不悦:“她怎能做出这等事,这不是明摆着要让人轻看她两眼么。”

时到如今,再说这些何用,素妍也不想就这事再作评价。

上元佳节后,恪靖候陆平安父子、荣国公程大勇父子、镇国公杨秉忠父子,亦都先生在皇城领了差。杨秉忠任燕州五十万禁军指挥使,杨云简暂领了金吾卫副指挥使一职,程大勇则领了羽林军副统领一职,江书鲲领了兵部右侍郎一职,就连江传远也着御前行走,领了正五品带刀侍卫的差,偏江书麟的差事迟迟没有下来。

“从西北回来的将领,陆续都谋到了皇城的差事。我估摸着,六哥是要再回西北的,许要等他们完婚之后方才有吏部上任的公文。嬷嬷只管小心服侍,让他们顺顺利利地成亲,别生意外。大家闺秀虽好,但未必能在西北助六哥一臂之力。老太太虽说昔日不同意二老爷娶二太太,可在西北时二太太救了二老爷数回性命,若是换作深闺无武功的女子,只怕二老爷早就没了。活着,比什么都强。危难之时,飞飞是能助六哥、能救六哥之人。嬷嬷别因此小瞧了她,他们在西北是早就有情的。”

有时候家世地位虽然紧要,但与性命相比,就显得微弱而不切实际。

青嬷嬷应道:“郡主,老奴省得。”

“那些嫁妆都还齐全吧?”

青嬷嬷是过来人,当年她和田嬷嬷一道帮着虞氏操办了大太太、三太太、五太太、大奶奶的婚事。“很是齐全了,穿的、用的都有,就连摆件物品件件都是极好的。”

那些个东西比正经五品官员嫁嫡女都还好些,柳飞飞也算是有福的,虽没有父母家人,却得遇素妍,能风风光光地出嫁。

“如此,我也放心了。”她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一时间展颜出阁,飞飞远去西北,府里就更显冷清了,“若有什么需要的,遣人来说一声。”

青嬷嬷下了马车,“恭送郡主!”

微风轻拂,吹响车檐上的银铃,铿铿作响。

素妍道:“转告仁和县主,我与她只能在二月十二后相见。皇城习俗、规矩你都得细细教她,莫让她失了礼数,她的嫁妆里有田庄铺子,都得她来管,她得与六哥撑起六房。我祝她幸福!”

马车动。转出轧轧的声响。

青嬷嬷一时怔忡,望着远去的马车,尽管素妍言语间没有怪柳飞飞,到底是生气、失望的。

她是由青嬷嬷带大的,青嬷嬷太了解她。这一次,柳飞飞真的伤了郡主的心,难不成是因为柳飞飞与六老爷做的出格事?

青嬷嬷腹诽一阵,将柳飞飞怪了一通。长平啊。你真是不知珍惜,怎能做那种事,你不是要让江家人小瞧你么?便是我这个下人,都有些瞧不上你了。

你这回真是伤了郡主的心,她如此重你、信你,你怎能忍心让她失望?

怪,又有何用。

一切都成定局。

青嬷嬷回到念恩院,柳飞飞已歇下。

初秋与几个丫头在那儿喝茶吃卤食、点心,低声说笑着。

“咱们随县主回府后。府里可热闹了。听说三少爷、五少爷都要办喜事了

青嬷嬷喝斥道:“还三少爷呢?上回老太太下了令,往后称右相爷为老候爷,太太为老太太。大房称大太太、大老爷。是三爷、五爷了。”

文忠候府。上下都已改口。

文忠候四世同堂,辞了右相官职,真真做了老太爷。

白藤扮了个鬼脸,觉得青嬷嬷有些小题大做,不就是这等小事,也要训斥人。

初秋懒得搭理。心里暗自记下表嬷嬷的教诲,脸上全无表情。

白藤继续道:“三爷和仁和县主的喜日订下了,一个二月底,一个三月二十,到时候指定热闹。”

“是不是主子们又有打赏?”初秋最关心的便能不能赏银子。虽然上回皇上赏了她们四名侍女黄金,但她还要再攒更多的钱。得给她在西北做副尉的兄长娶妻用。

青嬷嬷冷着面孔,想到柳飞飞竟与江书麟做出这等事,她是与素妍住在得月阁的,传扬出去,竟是连素妍的名声都坏了。以往瞧柳飞飞,是个知事的,现在瞧来,便多有不妥。

“长平县主与六老爷成了亲,便是六房的人,要学会支撑起六房来。三爷也好、还是五爷和仁和县主也罢,就算要赏,那也是只赏二房的奴婢,哪里轮得上你们?”

连这般明显的道理都不晓,个个还打着得赏的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