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翠如今暂任皇城五谷观观主。收了几个年轻的女道士为徒。

素妍与青霞郡主在五谷观用了午斋。这才转往天龙寺。午后的天龙寺香客少了些,但依旧络绎不绝。

姑嫂二人敬了香,又添了香油钱,这才乘马车回城。

大年初二。老王爷领着素妍、姚妃和宇文琰兄妹前往皇家宗族内拜祭、吃团圆饭,每年的这一天,所有皇族中人,都要在皇祠街里欢聚一堂。前一年新娶的皇家妇要拜祭入祠堂,皇家宗族的宗妇、子孙们也能在这儿寻到同龄人。

素妍早前不知道,看着整个皇祠街都是皇家后人,不由得吓了一跳,而且大部分只有虚爵并无官职,家里过不下去了。就搬至皇祠街,靠着皇族宗亲的身份,在这里吃饱穿暖。

皇祠街是一条很长的街巷,街上有店铺,当铺、分茶铺、布庄…一应俱全。位于皇城东城临近皇宫之处,通常在这里往来的不是皇亲贵胄,就是皇室宗亲。

在街巷的深处,有一处极大的院子,修了一座“皇家祠堂”的大房子,大房子的外面又有一座外院,外院两侧建有无墙房屋。

祠堂修建得如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上面供奉着一对比真人高大三倍的神像。

素妍虽未见过,她却知晓,这是北齐太祖皇帝与圣文成皇后夫妇二人,这位皇帝是北齐史上至今为止唯一一位独妻皇帝,圣文成皇后为太祖皇帝育有两女一子,而这儿子自然就是一统天下后北齐第二位皇帝高祖皇帝。

今儿来的所有宗亲,都是这祠堂里这对夫妇的后人。

在太祖皇帝夫妇的神像前,又立有一对真人大小的男女,一个着太子装扮,一个是太子妃模样,看来就是高祖皇帝夫妇了。

青霞郡主告诉素妍:“祠堂宽十九丈,深九丈。”

祠堂里有九根龙驻,九扇门,又在中央设有内祠和外祠,内祠设有雕花木墙,墙上刻着人物图案。

素妍瞧了一阵,能分辩出上面都是有史载的各代帝王与后妃的动人故事,或英勇抗敌的,或积极救灾的。

内祠之内,不允女子步入。

女人入祠,只能立在外祠,这是祖上传下的规矩。

而其他世族祠堂,是根本不许女人入内的。

北齐太祖皇帝的皇后,是陪太祖皇帝打过天下的奇女子,得后世敬仰,所以皇家祠堂才允女子可以入祠,但不能迈过那道内祠门槛。

到了辰时一刻,所有的皇室男子进了内祠。

所有头年过门的新妇都站成两排,立在外祠,秉香烛拜祭先祖,而皇族族长拿了各家的族谱,将新妇的名讳填入其间。

族长是一个白胡子的王爷,素妍从未见过此人,一脸迷糊地看着宇文琰。

青霞郡主低声道:“他是德祖皇帝的弟弟,封为寿王,大家都说他的封号好,当真是个长寿的,今年有八十四岁高龄。”

先帝是惠祖皇帝,德祖皇帝是惠祖皇帝的父亲。

就连宇文琰也得唤他一声皇叔公,老王爷则唤皇叔。

老寿王拿着一张纸,眯着眼睛辩认着上面的字,“皇家宗妇入祠,不按尊卑,只论辈论。第一位,左肩王府新妇宇文琰之妻江氏素妍!”

素妍没搞懂怎么回事。

宇文琰低声道:“你像之前一样,拿着香烛叩拜一番。”

素妍明了,点了香烛,三跪九拜。

她在拜祭祖先,宇文琰则跑到族长老寿王面前说话儿,声音虽低,素妍却能瞧出,都是讨好老寿王的话。

老寿王却一边拿着笔的男子道:“记!”停了一下,宇文琰笑容可掬,“你老人家可得写好一点,回头我们王府捐五万两银子。”老寿王掳着胡须,“左肩王府自来都是大方的。嗯,你这小子良心不错,卫州地价升值,没忘告诉宗亲,好,给她记好些。”

老寿王又高喊了一声“记”,微思片刻,“江氏素妍,当朝大丞相、文忠候江舜诚之嫡长女。”

素妍心下一沉,搞没搞错,就这一句话,就要五万两银子,比她的书法丹青还值钱。

待她拜完起来,又喊了几人,全是她没听过的。

青霞郡主立在一边,低声道:“这些都是各地藩王、皇族候爷去年娶的新妇。特意在年节前赶来祭祖的,入不了皇家宗族祠堂,就算有圣旨赐婚,也算不得真正的皇家妇。”

很快轮到了十王妃,她因有身孕,由两名丫头扶着上去,拜毕之后,老寿王扯着嗓子,“记!宇文现之妻傅氏宜慧。”

素妍低声问:“为什么没写她娘家是傅右相?”

青霞郡主道:“傅右相不如江大丞相有威望、声名,何况哥哥为了那一句话可给了五万两银子。”

“不是该叫姚姨娘的么?”

“前面是新娶的正妻,之后才是侧妻。所有姬妾不入祠堂,要是育了庶长子,只在庶长子的名字旁边用小字写着‘生母王氏、生母李氏’的字样。嫡长子出生次年正月初二就能入祠堂,其他嫡子、庶长子过三岁入祠堂,一般庶子过五岁入祠堂。”

青霞郡主谆谆不诲地低声道:“侧妻拜过之后,就是前一年被废、被弃的宗妇名字,然后是新扶的正妻、侧妻再拜。住在皇城的皇室宗亲,每年正月初二都要到这里相聚。住在封地的藩王、候爷,在添子、娶妇后再来,也有孩子十几岁才入祠堂的,但误了规定的时间,族长和宗亲们都会不高兴,少不得要添名字入族谱的人拿银子出来修缮皇祠街的房子和祠堂。”

正妻新妇祭先祖的仪式完成后,便是新娶的侧妻。

姚妃现下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知老王爷带她来就是拜先祖、入祠堂的,更是承认她的身份和名分,心下欢喜,感激地望着老王爷。

老王爷低声道:“你不用紧张,看她们怎么做,你照做一遍就行了。”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出来得紧,忘了带银票,得让他们给你写好点。”

他穿过其他皇族宗亲,挤到老寿王身边,还不等他说话,便有一个年轻男子央求道:“老寿王祖宗,你给她写好点吧?她已经够委屈了,我求求你了,好歹把名字写全了…”

老寿王微睨着眼睛。

年轻男子从怀里掏了一叠银票,“三万两可成?”

老寿王伸手接过,递给一边记录的男子,男子又转身递给身后专管收银票的,清点了一番,却没认出这年轻男子是谁。

老寿王道:“仁祖皇帝之四子长安王之孙宇文谈,侧妻…”他不知道了,拿了张纸翻看起来,“是李氏不?”

年轻男子忙道:“李氏青儿!”

老寿王大喝一声“记”,“宇文谈侧妻李氏青儿。”

素妍惊呼,“几个字就得几万两?”

青霞郡主道:“越是身份卑微的,想入族谱、祠堂就越难。当年,我母妃要入族谱,父王就花了一笔银子。”她看了眼一边的姚妃,道:“今儿姚姨娘的名字得写进去,只怕至少得十万两银子。”

素妍唏嘘!

654 名入族谱

这居然还是暴利呀!

“不过,族里人动作会很快的,一个时辰后,大家的名字都会写到祠堂内的东墙上。入了祠堂,就算是拥有真正的名分了。”

原来这年轻人,竟与是老王爷同辈分的。

老王爷抓住宇文琰,“给我二万两银票。”

宇文琰低吼:“我只带了五万两银子。原想你是带了的,也没多带。”

老爹娶庶母,他管不着。

要入祠堂,想要写好些,这银子怎么也不由他出的。

老王爷道:“我身上就得八万两银子,你倒是快点。”

宇文琰道:“你且试试,幸许八万两银子也是够的。”

老寿王让能出钱的多出,这祥龙巷里住的闲人太多,没差事,总得管他们吃饱穿暖,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

皇家子嗣众多,儿孙更多,有的王爷有十几个儿子,而能得爵的除了世子,便是最受宠的庶子或嫡次子,其他的不能得爵。过上两三代不能自食其理,就只得住到皇祠街,让宗亲、族人养活全家。

老王爷见凑不够十万两银子,急得四下打转,想与旁人借些,可想着这里大部分的都无爵位,他一个堂堂亲王跟无爵的百姓宗亲借银子,他着实拉不下脸面。

见素妍和青霞郡主站在一边,姚妃正等着。

老王爷走近素妍,“儿媳妇,先借二万两银票。”

这事难办!

青霞郡主轻拽着素妍,“父王,刚才我已经找嫂嫂问过了,她今晨出门,没想有这些事,身上没带银子。”

让侧妃入族谱,这也玩得太大了。

青霞郡主可不想素妍无意间又得罪了老王妃,以前的结还没解开呢,要是让老王妃知道老王爷让姚妃入族谱。估计又要难受了。

老王爷面容有些难看,“前两年侧妃入谱八万两就足够,这才多久就涨到十万两了。”

其他世族没有这规矩,可这是皇室宗祠,这里有另外的规矩。收了银子,再分给其他皇室族人用,这些人什么都不用做,白吃白住在祥龙巷,有的还是拖家带口,由皇室中其他有能力的人出钱供养着。

老王爷眼睛一亮。瞧到人群里的十一王爷。一个闪身就走了过去。

十一王爷倒也爽快。掏了银票给他。

素妍用手轻扯了青霞郡主,“真够新鲜的,十一王爷竟带了闻昭训来。”

“嫂嫂这还不明白,是要闻昭训做侧妃。要不然带到这里做什么?不过,我听说十一王妃至今也没入族谱呢。”

前岁娶的,至今不入族谱,这其间真真是意味深长。

二人正议论着,就听老寿王大声念道:“德祖皇帝第九子左肩王宇文谦。”查阅族谱的人在族谱上快速寻找名字。

老王爷低声道:“侧妃姚晴。”

“记”老寿王高呼一声,“宇文谦之侧妃姚晴。”又道:“宇文谦向族里捐献纹银十万两。”

姚妃一听念到自己的名字,走出女眷队列,站在蒲团上,在供桌前跪拜一番。亲手点了香烛。一颗心怦怦乱跳,除了皇帝、太后的认可,皇家祠堂里还得入族谱。

她知晓自家娘家,但凡新妇进门,如若不入族谱。就算不得是真的姚家妇。只有入了族谱的,百年之后,也能在族谱留名,供后人瞻仰。

老寿王大声念叨:“惠祖皇帝第十一子宇文琯。”

这会儿,宇文琯站在老寿王面前,神色紧张地低语着。

“宇文琯之侧妻闻氏雅云,育有庶长子宇文轶。”

老寿王念罢,记录的人却没有写字,而是呆呆的看着宇文琯拿银票。

宇文琯笑道:“老寿王能不能通融通融,五万两银子成么?”

老寿王神色俱厉:“你们拿着朝廷俸禄的,好歹也得想着其他的宗亲族人,他们无田无店铺,还得靠族里养活。要不是如此,要我这个族长、副族长等人做什么?你虽未封爵,可家业封厚,十万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你当这是什么,这是入族谱,供奉的是皇家的列祖列宗,他日你的后世子孙也要在这里供奉你们,这种事能讨价还价的么?”

宇文琯就想便宜一些,他手里是有田庄、店铺,可她没爵位,但满朝文武、皇城上下都唤他一声“十一王爷”。

他不过说了一句,老寿王却喋喋不休地训斥了一大堆。

老寿王又道:“宇文琯,你到底是入还是不入,你若不入族谱,我便喊下一位了。”

闻雅云眼巴巴地瞧着十一王爷,真想她自个拿了钱,入了族谱才真正算是皇家妇。要不是为了她的儿子,她还真想不入算了,可她得让儿子站住庶长子的位份。

她早前不知这回事,竟被他说降位份就降了,要是入了族谱,他再想降就没那么容易了,要将她拿下来,那可是与族人商议的,更重要的是如果要换人名,那可得再是双倍的价码。

宇文琯望着闻雅云,咬了咬牙,“入!”这才磨磨叽叽地从怀里掏了十万两银票递给老寿王。

老寿王一抬手递给管账房的副族长,经他清点,二人交换了眼神,证实数目正确后,老寿王提高嗓门,“宇文琯之侧妻闻氏雅云。”

入族谱收钱的价码是高祖皇帝时订下的,而订这规矩的便是北齐朝的第三位皇帝——齐文祖。早前不是这个价,随着皇室后世子孙越来越多,入族谱时就得捐献银子,也共同供养皇室后人。

现如今的价格是:亲王正妻五万两、侧妻十万两。郡王妻妾正妻三万两,侧妻六万两。候爵正妻二万两,侧妻四万两。无爵位在身、但有丰盈家业或在朝任职的,正妻入祠一万两,平妻二万两,侍妾入祠得四万两。无爵位、无家业,生计难求的正妻入祠十两至一千两不等,根据各家情形另定。

生育子孙,若入族谱不用另捐献银子。

宇文琯递了一张纸条给老寿王,老寿王眯着眼诵道:“侧妻闻氏雅云于开元二十一腊月二十三育庶长子宇文轶。”

老寿王念完之后。低声骂道:“你这臭小子十万两银子入族谱两人,你还在那儿叫嚷什么。念着是你的第一个儿子,虽未满三岁,也一并入祠堂、族谱,你可别和我再说。”

闻雅云敬香叩拜,整个过程做得如行云流水一般。

宇文琯打了个躬,退出人群,远远儿地站着。

老寿王捻着白胡须,等着后面的人上去。

他身后的年轻男子高声问道:“皇家宗族族长问,还有没有要入族谱的侧妻。若是没有进行下一项。勾销罪妇、过妇…”

素妍原以为没有。没想还真有几个先前。

闻雅云拜完站在外祠一侧,见素妍对她含笑,迈着好看的莲花碎步走近,唤了声“左肩王妃”。

素妍道:“都快酸死了。我们俩什么交情,亏得叫得出来。雅云,你现下倒算修成正果了,恭喜恭喜。”

闻雅云扯了一下素妍,二人出了外祠,在祠堂外的偏厅里坐下,自有宗族里的丫头奉了茶点。

闻雅云冷声道:“素妍,谢谢你帮着我们姐妹。”

素妍装作听不懂,“我帮过你们吗?”

闻雅云却从石小文那儿听说了。是石氏私下说的,她认下闻氏姐妹,一个义女,一个养女,全是因为素妍从中周圜说项的缘故。

丫头奉了茶。就去瞧热闹,通常每年正月初二都有几个被勾销出族谱的妇人名字,而且各家各有故事,甚至有时候那妇人就闹了过来,很是热闹,也成为每年正月初二最有趣的时候。

闻雅云见四下无人,“不瞒你说,他哪有这么好心。是听说义母在太后面前帮他说了好话,还有左肩王皇叔也是帮了忙,义母说瞧太后和皇上的意思,只怕正月里头就要赐封号、王爵。贤母妃倒也疼着我,也让他将我们母子入了族谱。”

素妍轻柔地捧住闻雅云的手,“终究是好事,于你、于孩子都有益的。”

闻雅云道:“我想的只是孩子,他想的是他的爵位、封号。说起来,你才是我们姐妹的恩人,以前我那样待你,你还能这样用心帮衬我们,就是前些日子,你一早听说卫州地价升值,也是最早告诉我的。我义母让我好好谢谢你!”

十一王爷宇文琯是为了让闻雅云去镇江候夫妇面前说好话,想早些得拥封号、爵位,这才决定让她们母子入族谱的,一早虽是先帝赐婚,可到底还是降了闻雅云的位份,若再复位,怕闻雅云心有疑虑,想了这样一个法子,也求得到闻雅云的支持。

闻雅云知晓了素妍帮她们姐妹的事,感恩于心,毕竟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在素妍的面前,她也不想有所隐瞒。

“义母是真心待我好,年节前,请了十一王爷去镇江候府,直接就说,是她义女也好,还是养女也罢,最差都得是个侧妃。”就算她的亲生母亲,能做到的也就这些。

闻雅云现在是真心待镇江候府的两位哥哥,也是拿石太太当亲生母亲一般的好,得了好东西,也忘不了送一份过去。

她又道:“他这才拿定了主意,让我们母子入皇祠族谱。听说每年一过正月,皇祠族长就要将新的变更呈报礼部、内务府报备。皇上看过之后,会按照上面所写,重新下旨进行赐封。一旦族谱和皇旨都有了,再改就难了。你去瞧今儿的就知道,要从族谱除名,需花入谱的双倍捐献银子不说,就是礼部和内务部那边都会有难度…”

闻雅云小饮了两口茶,低声道:“还有一个原因,让他决定让我们母子入族谱。傅宜慧那毒妇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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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5 话捐银(上月粉红+第6更)

素妍惊呼一声。

闻雅云不紧不慢地道:“还记得她失踪一天的事么?原是有人将她丢在城外,不知怎么,她就和乞丐搞到一块了。二十八日那天,有乞丐拿了她的肚兜、亵裤上门来找他的女人,是傅宜慧的东西。贤母妃听说这事后,也被气了个半死。”

“后来呢?”

这都是宇文琰干的,是宇文琰派人掳的傅宜慧,难道又派人做了别的。

素妍想到这儿,心里发紧,她已经与他说过,恶人自有恶报,何必去管傅宜慧,一个大男人,用这样的方法未免让她觉得有些风度。

她鄙视曹玉臻对女人的欺骗和利用,自然也不希望宇文琰会残忍地对待傅宜慧。

闻雅云低声道:“太后恩准,傅宜慧失德,降为奉侍。她被贤母妃关到后院佛堂去了,着她修身养性。身边连一个服侍的丫头都没有,矮人一等众人欺,她得势之时,给了府里的奉仪、昭训多少脸色瞧,这一回大伙都变着方儿地欺着她。”

素妍问:“你不会也欺着她吧?”

闻雅云道:“算命的说,我儿子在在他五岁前总有*折折的,让我多行善事呢。我都懒得管她,除夕那晚,连晚饭都没得吃,还是我派了丫头送了好酒、凉菜和馒头给她。听我的丫头说,病倒了呢,咳得厉害,可贤母妃和王爷都不许请太医。”

“来府里找人的乞丐呢?”

闻雅云小心地看着四下,声音极低,低到只听到吹声的声音:“被王爷派人杀了,听说还杀了好几个。”她不解地问,“琰王爷为什么给我家王爷送了三名美女?”

难不成是他心里愧疚,毕竟是他派人掳走傅宜慧的。

闻雅云看着她一脸茫然,“原来你不知道呀?”

素妍肯定地摇头,片刻之后,笑道:“他们男人的事,又不会事事都告诉我。”

宇文琰到底在搞什么鬼。莫名其妙地给十一王爷送了三名美女。

素妍皱了皱眉头,一脸迷茫,吐了口气,无功不受禄。

“你家王爷说什么了?”

闻雅云道:“素妍,你是没瞧见,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三个女人,一个会唱歌,我的个天啦,真是把好嗓子,快赶上夜莺了。一个会弹琴。那古琴弹得可不是一般的好。还有一个会变戏法。明明拿着一方帕子。眨眼的功夫就是一束鲜花。”

素妍想到了太后赏赐给老王爷的二位昭训,一个会唱曲,一个会跳舞,都是宫里乐坊出来的。那模样、风情真真是一个好呀。

雅云道:“这变戏法的,近来最得贤母妃的喜爱,有事没事就让她过去陪着说话。不过王爷呀,是被那个会唱歌的迷住了,住在她屋里,大半月就没挪个地儿,若不是挂着他的王爵、封号,估计连我屋里也不会来。”

说得正热闹,青霞郡主过来了。

她笑着道:“嫂嫂、闻妃。一会儿要开皇族家宴了。”

闻雅云热情地拉青霞郡主坐下,“我和素妍都是头次来,这里的规矩一点都不懂。”

青霞郡主道:“也没什么,不按身份入座,是按辈份坐的。有懂这行的族里太太、奶奶们引领,按照他们说的入座。”

三个人自说着话,有太太来请素妍入席,素妍对闻雅云道:“我帮你的事,你们姐妹可别说出去,我不想生出麻烦来。你得让石小文告诉石氏,这些事必须得烂在肚子里。”

闻雅云点了点头,明了她的意思。

素妍伸手,“我是拿你当朋友的。你先坐着,我去吃酒,也不知道一会儿我们隔得远不远?”

闻雅云站起身,见素妍眼着族里的太太去了主桌旁右边的酒席桌上,偌大的祠堂院子里,已经摆满了二十多张酒席。

之前不觉,这一会才发现人真的很多,眨眼的功夫,所有人都入了桌,每张桌子前都是满满当当的。

宇文琰板着一张脸,仿佛谁借了他十万两银子不还似的。

素妍低声问:“早前都好好的,这会子又怎了?”

宇文琰道:“这个阿琯最是可恶,竟然借给父王二万两银子。”

素妍轻声道,“父王娶侧妃,这是我们一早就知道的。”

“可本王就是不舒服。那女人过门才几日,凭什么就能入族谱,父王真是越来越不成样子。当年,我母妃入族谱,那也是有我之后。她凭什么?”

素妍看了眼桌子上的菜,再看她们夫妻坐的位置,“真没瞧出来啊,我们竟是这桌里辈份最高的。”

一边坐着的青霞郡主吃吃笑了起来。

宇文琰道:“有什么可高兴的,这一桌除了我们三个,其他几个全是族里蛀虫,白吃白喝,全让其他人供养着的呢。本王不明白一个个不缺胳膊不少腿,怎的就赖在族里,让其他人捐银养活…”

每次让新妇们入族谱得让捐银子,是让捐吗,那可是明码标价,不你不给银子,就不让你的女人入宗祠,而得了这些钱,最后一大半都接济了这些无所是是的蛀虫。

素妍扬了扬头,“这会子我算是听明白了,你在心疼自个捐出的五万两银子呢?你不想捐银子,娶什么妻呀,你一辈子单过好了。”

青霞郡主生怕他们俩又闹起来,忙道:“嫂嫂,哥哥不是那意思。”

“他就是。”素妍故作生意的样子。

宇文琰急了,“我真不是。你自是应当的,卫州的事你帮了多大的忙,当属奇功一件。那个女人算什么?父王竟花了十万两银子让她入族谱,我心里不舒服。”

说到底,想到姚妃他们兄妹都不舒服。

总觉得姚妃入宗祠这事太快,也太顺利了,就算当年老王爷宠着老王妃,也是过了好几年才进的族谱。

素妍厉声道:“你再不高兴,我可真生气了。不就是十万两银子,有什么打紧的。父王再宠她,能越过你去。”

青霞郡主接过话,“就是。她还没生儿子呢。你紧张什么?”

不能育下儿子的侧妃。那只是一个名头,什么也没有。

宇文琰恍然大悟,对啊!那女人还没生儿子。

不是素妍劝好了,因为青霞郡主无意间的一句话,宇文琰反不生气了,心里却暗自琢磨着旁的事来。

这顿午宴,吃了足足一个多时辰。

男人们喝着酒,这一桌上,素妍与他们都不大熟络,但众人态度还算恭谨。

附近桌上坐着十一王爷宇文琯和闻雅云。又有十王爷宇文现和傅宜敏夫妇。他们两家倒是热络地说着话。

吃罢了饭。族里的长辈们要商议几个从族谱除名的妇人之事,又有几个要更换正妻、侧妻的。

青霞郡主道:“只怕爹也要留下来呢。”看了一眼,被点名留下来的人,不是亲王就是在族里辈份极高的。“每年都有几桩,少的时候二三桩,多的时候七八桩,有时候讨论两天也没个结果,真够烦人的。”

宇文琰冷声道:“本王对这种事可不感兴趣,且乘车回府,睡大觉去。”

青霞郡主笑了起来。

姚妃见众人都陆续散去,又打听了一下,知道这种事讨论起来没个结果。就算入了族谱,要是犯了七出之条,还是能被除名的。

素妍要去问姚妃:要不要先回府。被宇文琰给拽住,反吩咐了青霞郡主去问。

姚妃也不想呆得久了,站在外祠门口。欠了欠身,对老王爷道:“妾身先回府了,留了护卫和小厮在下人厢房里候着。”

祠堂偏厢房里有一间较大的茶肆,摆了十来张桌凳,是供护送主子的下人吃茶、用饭的地方。小厮、护卫各坐了几桌,有的闲得无聊,开始赌骰子、猜拳。

老王爷叮嘱了几句,多是让姚妃路上小心。

姚妃与素妍、青霞郡主上了马车。

走了不多远,姚妃道:“族里的规矩真怪,虽然各世族祠堂要入族谱,有时候也要捐献银子的,却没有像这样的。瞧这一日,得有不少呢。”

马车摇晃着,素妍有些想睡。

青霞郡主道:“我听人说,有时候一年捐献的银子就达一千万两。今儿只怕三百万两是有了。”

“这得够多少百姓吃饭了?便是一年养十五万人,这三百万两也是绰绰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