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慈寿太后能抱养皇上,那是在先帝的首肯之下。先帝中意皇帝,才会让慈寿太后抱养皇帝,给皇帝一个出生。而不是因为慈寿太后抱养皇上,所以先帝属意皇上做继承人。

方皇后高估了自己。与她交好尚可,和她联手对付燕王宁王,她才不当那把刀子替她报杀子之仇。

她的儿子才十岁,终究是太小了,若是再大个五六岁,也许她真的会豁出去拼一把。

不过,德妃眼底闪过幽光,机会未必没有,太子的死和燕王宁王有着千丝万缕的机会,皇帝会不会齿冷进而厌倦了他们?

皇帝前所未有的疲惫,老来丧子,这个儿子还是被其他儿子逼上死路的。纵然恨其不争,堂堂太太竟然做了逃兵,可人都死了,心疼占据上风。

可在这个档口上,他还不能罚燕王宁王,一罚就是将两人推到弑兄的风口浪尖上,他只剩下这么两个成年儿子了,难道还能都毁了不成。

且皇帝心知肚明,太子走到这一步,自己也‘功不可没’。

百般情绪在心头翻涌,皇帝病倒了,燕王和宁王前来探望,皇帝没见他们。

燕王溜一眼宁王,“七弟,近来听说父皇频频召见两位皇弟。”

宁王微微笑,“两位弟弟活泼惹人喜爱。”

燕王意味深长一笑,“的确惹人喜爱。”

宁王弯了下唇角。

燕王暗哼了一声。老七倒是稳得住,不过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的确不值当如临大敌,落到父皇眼里,见他们连小兄弟都容不下,只怕得失望。

对成年儿子失望,皇帝不免就想起小儿子的好了,天真活泼,没一肚子的心眼,多的他这个当父亲都看不穿。

看着两个小儿子,皇帝有想到了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对陆玉簪也频频赏赐。

一日陆玉簪来侍疾,皇帝见她眉眼带愁,便问了一句,“可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陆玉簪强颜欢笑,“臣妾有陛下宠爱,何人敢给臣妾气受,只是年关将近,臣妾有些想念家人了,昨日还梦见了姐妹们一起玩闹的场景。”

皇帝笑着点了点头,“这还不容易,令你父亲回京便是。”

陆玉簪喜出望外,动容谢恩。

她是高兴了,陆衍和蔡氏就不是那么高兴了,尤其是蔡氏,总觉得来者不善,谁能想到,这个庶女不仅进了宫,竟然还怀了孕,一跃成为宠妃。幸好小女儿出嫁了,不用跟着他们一块进京。

蔡氏刚松了一口气,噩耗降临,她女婿也就是陆初凌的丈夫得了工部笔帖式的差事,笔帖式只是个微末小吏,却是个京官。

陆初凌还派了宫人去陆初凌那送贺礼,道婉嫔娘娘孕期思念姐妹,茶饭不香,请陆初凌进京叙旧。

蔡氏绷断了两片指甲,她到底想干什么?

更让蔡氏恐惧的是,陆玉簪竟然有此能耐。

陆初凌夫家离大同不远,坐马车不过半日路程,陆初凌急赤白脸地跑来,“娘,娘,她到底想干嘛,我不进京,我不去,她一定会害我的!”

蔡氏嘴唇颤抖,忍不住责骂,“还不是你自己惹出来的祸。”

“是陆诗云,是陆诗云这个贱人撺掇我的,娘,都是她,”陆初凌尖叫,“陆诗云就在京里,她为什么不找陆诗云,一定要找我,我又不是故意,我又没把她怎么样!”

陆初凌方寸大乱,“娘,就说我病了,行不行,我死也不进京。”

装病的念头,蔡氏也有过,可让陆初凌进京叙旧的话是皇帝说的,皇帝可能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但是经过宫人说出来,那就是口谕了,君无戏言。何况那几个宫人还在,万一弄巧成拙,谁知道陆玉簪还会出什么招。

今非昔比,她现在是怀着龙裔的宠妃,皇帝刚没了太子,对这个老来子只怕疼惜的紧。

蔡氏强压下烦躁不安,“你先别急,这你这上京还能再拖一阵,我先给你大伯母写一封信问问。”

陆初凌抽噎着小声道,“大伯母会帮我吗?”

蔡氏一愣,想起陆初凌当年还得罪过陆夷光,不对,现在是长乐公主了,恨恨地戳了戳她的脑袋,“你,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把身边人都得罪了,现在好了,害怕了。”

陆初凌急得直掉眼泪。

恨归恨,蔡氏还得厚着脸皮急信给南康长公主,为了保险起见,还央着陆衍写一封信给陆徵。

陆衍却甩下一句,“就她干的那些事,我没那个脸和大哥说。就让她去,我还不行玉簪敢要她命,不死就都是她该受的。”指了指脸色青青白白的蔡氏,“慈母多败儿,就是你每次出事都替她兜着,她才敢越来越放肆。”

蔡氏的脸一搭白一搭红,可终究还是背着陆衍往京城写了一封信。

南康长公主收到信的时候,陆夷光正巧也在,南康长公主没避开她,直接打开来看了。

见南康长公主面上露出嘲讽,陆夷光好奇,“说什么了?”

“还不是替陆初凌说好话,怕婉嫔收拾陆初凌。”

陆夷光沉默了下,“婉嫔是真的想动手了吧。”皇帝痛失太子,激起慈父之心,怀孕的女人难免娇气些,皇帝也会更纵容些。对陆玉簪而言,这是最好的时机。

南康长公主:“终究是放不下啊!”

陆夷光想了下,要是有人害死了半夏或者川穹,尤其半夏川穹是为了保护她而惨死,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对方的。

“您要帮忙吗?”陆夷光问了一句。

南康长公主点了点信封,“那丫头心性不好,当年还那么对你,我是真的懒得搭理她,可她毕竟姓陆,是你姑父嫡亲侄女儿,也不能让人随意作践伤及陆家体面。”沉吟了下,“改日,我去西苑问问她,只要不是太过分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公陆玉簪比陆初凌对陆家而言更有价值。

于私陆初凌可比陆玉簪还不招人喜欢,陆玉簪进宫让人膈应,可说到底还是陆初凌造的孽。自己造的孽,自己吞恶果。

傍晚,陆见深归府,领着陆夷光去了暖阁,见她似有心似有心思。

“今天遇上什么事?”

陆夷光躺在贵妃椅上,把收到蔡氏的信说了,“二婶,”下意识出口的陆夷光皱了皱眉,又想不到该怎么称呼。

陆见深戏谑,“二婶还是你二婶。”

陆夷光瞪他一眼。

陆见深明知故问,“我哪里说的不对。”

陆夷光踢了踢腿,“我说正经事呢,严肃点。”她觉得那天说好假戏真做以后,大哥整个人都变了,变得一点都不正经了,有时候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不过,陆夷光嘴角翘了翘,她不讨厌,还有那么点不可与外人道的欢喜。

陆夷光拍拍微微发烫的脸,严肃点说正经事呢!

陆见深目光含笑,“很严肃了,你说吧。”

陆夷光瞪着一点也不严肃的陆见深,自己绷不住笑了场,清了清嗓子,“诶…我想说什么来着?我刚刚说道哪儿了?”

“二婶。”陆见深提示。

“哦哦哦。”陆夷光,“她现在肯定后悔死了,要是当初严惩陆初凌,消了婉嫔的怨气,哪来后面这么多事。再往前点说,不那么骄纵陆初凌,也不至于闹出人命来。”

陆见深微笑颔首,“可见对孩子不能过于溺爱娇惯,惯子如杀子,我们须得引以为鉴。”

陆夷光点头,点到一半僵住了,我…我们!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穿过花园, 再沿着逶迤不绝的长廊走一段, 巨大的花房伫立在眼前。

陆诗云手心出了一层细细的虚汗,轻轻吸一口气, 随着宫人迈入花房。花房内温暖如春, 姹紫嫣红,与外面的冬日仿若两个世界。陆诗云却是无心欣赏,她的注意力全部聚焦在白色玉簪花前的人影上, 浅绿色的宫装, 素雅的首饰。

陆玉簪缓缓转过身来, 面含微笑, “三姐, 好久不见了。”

可不是, 自打她进宫, 她们就再没经过。

轻飘飘的话语, 落在陆诗云耳中,却像是毒蛇吐信,陆诗云脸膛不受控制地白了白。

自从陆玉簪进宫,她就惴惴不安, 那时候她还可以安慰自己,宫中什么美人没有, 陆玉簪未必能得宠。然现实狠狠地打了她一个耳光, 没多久陆玉簪圣宠优渥还怀上了龙种, 一跃成为嫔妃。

她忐忑不安地嫁入京城, 没有新婚的欢喜, 有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慌。她无一日不再担心陆玉簪会怎么报复她,就这么战战兢兢的过了一个月,陆玉簪一点动作都没有,甚至都没召见过她。

可她一点都不敢放松,反而越来越紧张,宛如头顶悬了一把利剑。自己当年是怎么对她的历历在目,设身处地一想,她不相信陆玉簪会轻易放过她。

这一日,陆玉簪终于召见她,她居然有那么一点诡异的踏实,这一天终于来了!

陆诗云屈下膝,谦卑请安,“婉嫔娘娘万福。”

陆玉簪眼望着低眉顺眼的陆诗云,眼前浮现昔日她盛气凌人的面容,离了外人,陆诗云向来都是用鼻孔看她的。打一开始陆诗云就不喜欢她,为了讨好陆初凌,更是想法设法挤兑她。

每一次,她都告诉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嫁人后就好了。然而百般忍让没有换来见好就收,只有变本加厉。

曲着膝盖的陆诗云腿窝发酸,咬紧了牙根。

陆玉簪留意到她绷紧的脸颊,片刻后,才恍若初醒地说道,“三姐免礼,见了三姐,本宫不禁想起闺阁种种,一时出了神。”

本宫二字激得陆诗云心头一颤,膝盖软了软,人也跟着趔趄了下。

陆玉簪挑了挑嘴角,慢慢在旁边的铺了绣团的椅子上坐下,“不日父亲母亲还有二姐他们就要抵达京城,我就想找三姐商量商量,咱们敢如何迎接才好。”

陆诗云面无人色心跳如擂鼓,忽的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陆玉簪神色如常,垂眼看着脸色惨白的陆诗云。

“娘娘恕罪,”长期担惊受怕的陆诗云再是挨不住这种软刀子割肉的恐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苦求,“之前是我不懂事我不该助纣为虐,帮着陆初凌做安歇伤天害理的事。娘娘恕罪,我知道错了,这半年以后,我无时无刻不再忏悔不再反省,我们同为庶女本该守望相助互相扶持,可陆初凌嫉妒您的美貌,她容不下您,我自私的为了让自己和姨娘在陆家的日子好过一些,就昧着良心帮陆初凌欺辱您。”

望着涕泗横流的陆诗云,陆玉簪扯了下嘴角,“这话要是传回娘家,三姐就不怕二姨娘日子不舒坦。”

陆诗云哭声顿了一下,旋即眼泪掉的更凶。

陆玉簪手掌覆在腹部,若是她的孩子将来为了自保就不顾她的处境,她得多心寒。陆诗云这个人啊,自私自利、两面三刀、心胸狭窄…唯一的优点大概是识时务了,那里风大靠哪边。

“往日种种到底是这么一回事,你我心知肚明,”闻言陆诗云打了一个寒颤,陆玉簪继续说道,“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追究,我只想知道是谁害死了翠色。她死不瞑目,数次入我梦中,她的脸就像是发胀的面团,她哭着对我说她好疼。好几次我于梦中惊醒,陛下问我原因,我想着姐妹一场,总是不肯说。”

陆玉簪看着鼓起的腹部叹息,“翠色大抵是怪我的,越来越频繁的入我梦中,有一次半夜我还动了胎气,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种种欺辱,她都认了,谁让她出身不光彩,可她必须替代她而死的翠色讨一个公道,活生生一个人,才十八岁而已,还没嫁人生子,人生连一半都还没过完就这么惨死,死在一个恶作剧之下。而作恶的人,连一句抱歉一滴眼泪都吝啬。

陆诗云岂不懂她威胁之意,只要陆玉簪的肚子不舒服几回,在皇帝面前说是因为翠色的死,只怕皇帝会为了让她好好养胎做出什么来。她不敢低估陆玉簪的本事,出嫁的陆初凌都被她弄到京城来了,陆诗云哭着道,“是陆初凌,陆初凌她想教训教训您,就弄了一窝马蜂来。”

陆玉簪淡淡道,“母亲的话可不是这样子的。”

“母亲爱女心切,肯定往我身上推责任,想让我当替罪羊,可我就是个卑微的庶女,我哪有这胆量更没有这本事,都是陆初凌她干的,娘娘明鉴。”陆诗云惟恐她不信,指天对地的发誓,马蜂那事从头到尾都是陆初凌干的,她,她顶多就是煽风点火加重了陆初凌对陆玉簪的怨气而已,可就算没有她,陆初凌也看不惯陆玉簪啊。

陆玉簪笑了笑,“那你可敢与陆初凌对峙?”

陆诗云身体发僵,瞳孔缩了缩。

陆玉簪看着她的眼睛,“你敢吗,空口白牙什么话说不出来。”

陆诗云泪雨滂沱心乱如麻,一边是陆玉簪,一边是嫡母,两边她都得罪不起。

陆玉簪不为所动的看着她泪流满面。

“娘娘,母亲不会绕过了我的,我姨娘还在她手底下。”陆诗云目光哀求无助,就是她自己哪怕出嫁了,也需要娘家扶持才能在莫家立足。因为那桩事,蔡氏对她心存不满,在婚事上下了绊子,表面光内里虚,莫家人背地里已经有小话了。

陆玉簪微微一笑,“母亲上面还有父亲,父亲不会让母亲胡来的。三姐若是这点都做不到,让我如何相信你,届时想必陆初凌另有一番说辞,你说,我该相信谁才好,真相总是越辩越明的。”

陆诗云心里凉丝丝的,好半响才颤着声道,“娘娘说的是。”

陆玉簪轻轻地笑了,她觉得翠色的死和陆初凌和陆玉簪都有关,但是具体情况不得而知,终于,横亘在她心底大半年的疑团即将解开。

陆初凌神经质地绞着手里的锦帕,几处已经拉出丝,她不想进京,可她不得不进京,不说陆玉簪派过来的那几条狗不会轻易让她逃过去,就是父亲也不会放过她。

蔡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之前的确是你做得不对,你好好向她陪个不是,看在你爹你大伯父他们的份上,她也不会不依不饶的。”

类似的话,陆初凌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我知道了,待会儿我给她下跪行不行。”

听着她赌气似的语气,蔡氏冷了脸,“收收你的臭脾气,到现在你还没看清自己的身份?她现在是怀有龙裔的婉嫔,你再不服气也得服,她能把你弄进京城,这就是她的本事,她现在就是比你厉害,我和你爹也不能奈她如何。她要是真的想法子把你弄死了,你也只能白死,还指望皇子公主的生母给你偿命不成!”

陆初凌的脸在一瞬间变得煞白。

蔡氏直直看着她的眼睛,“不想死就给我机灵点,这里是皇家西苑,不是蔡家更不是陆家。”

陆初凌眼眶泛红,屈辱地咬紧下唇,不就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小人得志,看她能狂到什么时候,陆初凌低头抽了抽鼻子,“我知道了。”

蔡氏审视她几眼,缓和了脸色。

马车停在西苑门口,蔡氏和陆初凌下了马车,陆诗云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

陆初凌和陆诗云目光在空中相撞,陆初凌恶狠狠地瞪着陆诗云,要不是这个贱人无中生有挑拨离间,她怎么会用马蜂去捉弄陆玉簪,也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满腹心事的陆诗云别过眼,没空和陆初凌这个蠢货打眉眼官司,满脑子都是待会儿遇到陆玉簪怎么才能把自己摘出来。

进了富丽堂皇的嘉仪宫,陆初凌心往下沉,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看来陆玉簪比她想象中还得宠。

见到陆玉簪那一刻,陆初凌愣了愣,因为怀孕,陆玉簪显得更加丰腴,配上华丽优雅的宫装精致的首饰,整个人多出几分贵气与印象里的小可怜大相径庭。

陆初凌嗓子眼干涩起来,在陆玉簪开口之后,这种违和感到达顶峰,她何时这样从容自如过,在她印象里陆玉簪满身小家子气,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缩手缩脚。

蔡氏也察觉到了陆玉簪的变化,不无感慨,这身份变了,气场果然也变了,再一次告诫自己,眼前的人是背靠皇帝龙裔的宠妃,不再是无依无靠的庶女。

寒暄几句,陆玉簪便把话题引到了翠色身上,她看一眼心惊胆战的陆诗云,“母亲,前几日,三姐和本宫说了一桩事,本宫不敢相信,但是又忍不住想确认下。”

陆诗云唰的一下绷紧了脊背,额头冒出虚虚冷汗。

陆初凌刀子似的眼神飞过去。

蔡氏心道终于来了,“娘娘但说无妨。”

陆玉簪看着陆初凌,缓缓说道,“三姐说,翠色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二姐刻意为之,二姐真正想害的人是本宫。”

“我没想害你,”陆初凌肢体僵硬,眼神闪烁不敢对视,“马蜂的确是我安排的,但是我只是想捉弄一下,没想把你怎么样,更没想到会闹出人命来。”

来的一路,母亲就跟她说,这事没法否认,只能认下来,但是绝不能放过陆诗云,“可这都是因为陆诗云告诉我,她说你想勾引大姐夫,想等着大姐难产,然后嫁给大姐夫做继室。我相信了,气急之下才会那样,都是陆诗云挑拨离间,是她搞的鬼。”

陆诗云又跪了下去,哭喊,“我没有,二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冤枉我,你说这些话可有证据?”

哪有什么证据,每次陆诗云都是偷偷摸摸和她说的,陆初凌勃然大怒,指着陆诗云,“你敢说你还不敢认。”

“我没有说过你让我怎么认!”陆诗云委屈。

陆初凌气得爆炸,抖着手指着她,“你,你,就是你说的。”

陆诗云疾呼,“我没有,娘娘明鉴。”

陆初凌气得口不择言,“你个贱人!”

蔡氏看着上首的陆玉簪,陆玉簪神色淡淡地看着二人狗咬狗,心中渐渐有了分断,陆初凌陆诗云,谁也不干净。

“都闭嘴!”蔡氏喝止无意义的争吵,看着陆初凌,“无论如何,你都有错,还不向娘娘赔罪。”

陆初凌脸色难堪,在蔡氏鄙视目光下,跪了下去,“是我不好,我不该轻信陆诗云的挑拨之词,用马蜂来捉弄您,以至于酿下大错。”

语气还有些硬邦邦,听得陆玉簪刺耳,目光一点一点冷下来。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错了,死的不过是个奴婢罢了,便是在律法上,杀个把奴婢也不是什么大事。

陆诗云低喊,“你胡说八道!”

蔡氏面无表情地扫一眼陆诗云,陆诗云缩了缩脖子,住了嘴。

蔡氏不安的看了一眼陆玉簪,心里咯噔一响,定了定神,“娘娘恕罪,都是我教女无方,当初还猪油蒙心想包庇这两个孽障。”

“舐犊之情,本宫明白。”陆玉簪笑了笑,轻轻抚着腹部,眼望着蔡氏。

蔡氏没来由的心里一紧,“也请母亲体谅下本宫的舐犊之情,翠色夜夜入本宫梦中,悲泣自己死不瞑目无法投胎。以至于本宫夜不能寐,胎像不稳,再这么下去,只怕龙胎不保。”

蔡氏脸颊抽了抽,“臣妾立刻请高僧高道超度翠色,并厚待她的家人。”

陆玉簪眼神滑过陆初凌和陆诗云,“本宫已经请人超度过,然而毫无效果。翠色托梦与我,她说须得害她惨死之人在道尊神像前虔心忏悔,她才能消除怨气脱离苦海转世轮回。”

“陆玉簪你不要欺人太甚了!”陆初凌气得站了起来,让她给一个丫鬟忏悔,她也配!

陆诗云暗喜,由衷希望陆初凌蹦跶地更厉害一点,然后吸引陆玉簪的所有怒火。

“凌儿不许放肆。”蔡氏大急想拉陆初凌,简直要被这个女儿气死了。

宫人比蔡氏动作更快,一巴掌拍开陆初凌的手,“放肆,娘娘也是你能拿手指的。”她在这听了半天,早就怒火中烧了。

一巴掌打的陆初凌的手背红了一块,火辣辣的疼,眼泪瞬间蹦了出来,狠狠瞪着神情自若的陆玉簪,恨不得上前挠花她的脸,不就是个以色侍人的小妾了,得意什么,就不信她还敢杀了她不成,爹绝不会袖手旁观。

“啪!”蔡氏抬手一巴掌甩在陆初凌脸上,“还不给娘娘赔罪。”蠢货,现成的把柄送上去,陆玉簪都能治她一个大不敬了。

陆初凌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蔡氏。

蔡氏扯着她,“快道歉。”

陆初凌推开蔡氏,咬牙切齿,“就算我道歉,她也不会接受,娘你还没看明白吗,她根本没想放过我,她就是来羞辱我的。你越这样,她心里越得意。”

“你闭嘴!”蔡氏喝道。

陆初凌梗着脖子,对陆玉簪道,“有本事你杀了我,我绝不会给一个奴婢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