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博吩咐好一切之后,就拂了拂衣衫,走出沧澜苑,去到了王府最东边的厢房小院之中,院子外头看起来并无什么异样,一走入,却是能听见婴儿哭泣的声音,声音洪亮,高博一听就乐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从昨晚蒋梦瑶突然动了身子,不到半夜,就给他生了一个胖娃娃出来。

是个女孩儿,七斤六两重,母女平安。

高博就像是悬着九个月的心突然落地了般,心情无比轻快。

推门而入,只见戚氏正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摇晃着,两个嬷嬷站在蒋梦瑶休息的床前,给蒋梦瑶催奶。

蒋梦瑶咬着牙,疼的眼泪哗哗的,高博从戚氏手中接过了孩子,问道:“奶还没出来啊?”

戚氏点头,说道:“是啊。这都一天了,摸着倒是硬邦邦的,指定有奶,可就是出不来。”

高博在屏风外听着蒋梦瑶的喊痛声,也是一阵心疼,说道:“要不就不催了吧。反正府里有乳母,也用不着她亲自奶的。”

戚氏叹了口气,说道:“哎呀,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可是这孩子犟的很,说什么自己的孩子一定要自己奶,今后才会跟她亲,怎么样都要把奶挤出来。”

高博站在外面,实在听不下去了,就把孩子交还给了戚氏,说道:“娘,您先给丫头再喂点糖水,我进去看看,要是过会儿奶还是出不来,就跟昨儿似的,抱去给乳母喂吧。”

戚氏点点头,谁知道蒋梦瑶在里面听见了,拼着气力喊道:“不行不行,就快出来了,今天我一定能让宝宝吃上奶的,再等我会儿吧…啊!啊!”

高博无奈的摇摇头,从屏风后头闪了进去,只见两个嬷嬷都已经满头大汗了,蒋梦瑶也是难受极了,从前柔软之地,如今也是青红一片,关键是一碰就疼。

两个催奶嬷嬷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来到了高博面前,在高博耳旁说了几句话,高博瞪着眼睛看着她好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有些窘迫的说道:

“额?哦,好。我…试试吧。”

蒋梦瑶正不断喘气,谁知道正在按摩催奶的嬷嬷突然停了手,高博就这样凑了过来,蒋梦瑶下意识想把衣襟拉起来,却见高博干脆脱了鞋爬上了床,两个嬷嬷侧立床边,替他们把帐幔拉了下来,顿时床铺之中就是一个密闭的小空间,高博看着蒋梦瑶,勾唇一笑,说道:

“嬷嬷说,让我替你通一通,你就别遮了,孩子都生了。”

蒋梦瑶还没反应过来,她盖在身上的被子就被拉了下去,胸口一阵清凉,然后那处就被温热湿濡的嘴给裹了进去,蒋梦瑶又痛又羞,可是却不敢发出声音来,因为她知道帐子外头可站了不少人,她但凡发出任何声音,帐子外头可都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到时候,就是羞也羞死人了。

高博嘬了好一会儿,将樱桃嘬成了葡萄,终于是嘬出了一点点,伸出舌头舔了舔,还不顾蒋梦瑶羞的想死的神情,厚颜无耻的说了一句:“咦,好像有点咸。”

不等蒋梦瑶打他嘴巴子,他就好像食髓知味般,又继续埋下了头,这一回可就比之前轻松多了,高博也很快找到了窍门,一捏一松再一嘬,就真的是满口的奶了。

蒋梦瑶见他含着不肯放了,在下面直推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行了行了,你被吃了,再吃宝宝就没的吃了。”

高博这才意犹未尽的抬起了头,然后趁热打铁又开始捣鼓另一边,也是这么一番吸吮之后,总算是将两边都给通了出来。

嬷嬷们在帐子外听到了这个消息,也全都放松了下来,戚氏把哭着的孩子送入了帐幔,探头进去,手把手的教蒋梦瑶怎么抱孩子,怎么喂奶。

又是一番折腾,好不容易,宝宝才含住了,开始一口一口,猛地吃起了奶,戚氏见小家伙吃的急,对蒋梦瑶说道:

“哎,你压着点,别呛着她了。”

蒋梦瑶哪里知道这些事情呀,纵然是在生产前,戚氏就给她上过培训课,可是,那毕竟是书本知识,感觉不一样的,就好像现在,她就能感觉到小家伙的力气,很奇妙,很神圣,看着她还没睁开的眼睛,小小软软的身子,蒋梦瑶只觉得再多的痛苦,再多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一边喂奶,竟然一边感动的哭了出来。

高博在一旁关切的问道:“是不是还疼呢?今天就喂一点吧,让乳母接着喂好了。”

蒋梦瑶像是护着宝贝似的抱紧了自家姑娘,用眼神抗议高博这种阻碍她们母女俩情感交流的行为。

别人说,刚出生的孩子并不怎么能吃,而昨日她生下来之后就抱给了乳母,吃的也确实不多,可是今天在蒋梦瑶这里,小家伙吃的都不肯松开,就好像她真的认识娘亲身上的味道一般,知道这个喂她的才是娘亲。

小家伙足足的把蒋梦瑶的两边奶包全都吃的干干净净了,这才肯松开,打了一个饱嗝,然后才沉沉的睡了过去。戚氏抱着她去到了房间那边的床铺之上,那里是特意加出来的床铺,这几天戚氏就睡在上面,如今孩子吃饱了,又太小,戚氏决定头上几个月,就由她带着睡觉。

蒋梦瑶喂饱了宝宝,整个人也像是虚脱了一般,但那感觉真的很奇妙,就好像她刚刚完成了一项特别特别伟大的使命一样。

揉了揉变软的奶包,蒋梦瑶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高博也顺势躺下,在蒋梦瑶脸上亲了一口,温柔的在她耳边呢喃:

“娘子,辛苦了。”

蒋梦瑶转头对高博笑了笑,疲惫中还带着初为人母的喜悦,说道:“我这一个月都不能洗澡,可是身上总感觉脏脏的,我也不是要现在洗,就是再过几天,过几年你和我娘说说,让我洗个澡吧,好不好?”

高博自然听戚氏说起过女人坐月子的规矩,一想到蒋梦瑶若是照顾的不好,可能会落下月子病,他就觉得任何事情都不能马虎了。

当即摇头,说道:“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就是这个不行。你现在刚生了孩子,身子弱得很,若是洗澡时见了风,那可是一辈子的事,不能马虎。乖,也就忍这一个月,一个月以后,我带你去昆山温泉洗,好不好?”

蒋梦瑶推了推他,不满的说道:“一个月我都已经臭了,你就是带我去瑶池洗澡也洗不干净了。其实,坐月子不是不能洗澡的,只要别着凉就好了。你让人赶紧把这房里的地龙生起来,屋里暖和,洗澡肯定不会冷的。”

高博固执的摇头,说道:“不行。我不能冒着让你落下病根的危险。我这一个月都还跟你在这里睡,我不嫌你脏,不嫌你臭,我也不洗澡,总行了吧?”

“…”

蒋梦瑶实在是不知道跟这个男人说什么了,身子实在疲累,眼睛一眯,竟然就这么睡着了过去。

高博又忍不住在她的睡颜上亲了一口,这才拥着她睡过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要在蒋梦瑶生产的时候动手,给她来个一尸两命。

蒋梦瑶生了个女儿,戚氏虽然喜爱孩子,可是也不免觉得有一丢丢的可惜,却没敢在自家闺女面前表露。

蒋梦瑶喂好了奶睡下了,戚氏把孩子抱到隔壁,蒋源现在还见不到自家闺女,外孙女倒是可以抱上一抱的,怀里抱着这软绵绵,轻飘飘的小女娃儿,蒋源的脸上漾出了不符合他年纪的开怀笑容,戚氏也跟着逗孩子,不免叹了一口气,说道:

“唉,左右都是命,若是命再好一些,让阿梦生出个哥儿来,那咱们阿梦今后才是独一份的荣宠呢,说不定还能…”

不等戚氏说完,蒋源就打断了她,说道:“妇道人家懂什么?如今这个形势,闺女生个丫头出来才是最好的,你以为生出了皇长孙就是好事了?”

戚氏不懂:“生出皇长孙还不是好事啊。说句不怕通天的话,那今后咱们阿梦当那…都是有可能的。”

戚氏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把那个词语说出来,却被蒋源瞪了半天,蒋源抱着孩子坐了下来,说道:“有什么可能啊?你难道忘记了阿梦生产之前一个月是怎么过的了?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她生的是什么,咱们女婿不是太子,可是偏偏生出了皇长孙,你觉得那些人会放过他们娘儿俩?如今生了个闺女,这才是老天保佑,大大的运气!”

蒋源的话让戚氏大彻大悟,想起来生产前一个月蒋梦瑶和她说的那些话,戚氏也觉得有些后怕,终究是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如此看来,倒真是生个姐儿比哥儿要好了。

见妻子终于明白,蒋源才放下心来,又嘱咐了一句,说道:

“这些话可不许跟闺女说了,她现在肯定比咱们更加庆幸,你就别给她添乱了。”

戚氏连连点头,说道:“放心吧,我醒的,咱们阿梦那么聪明,脑子总是比我好使的。”

夫妻俩相视一笑,凑在一起继续和这根本连眼睛都才睁了一半的小家伙玩儿起来,当然更多的时候是他们自己在玩儿,小家伙睡觉还来不及呢。

蒋梦瑶睡醒之后,出了一身的汗,让丫鬟伺候着换了一身衣服,稍微擦了擦身子,她这才让戚氏把孩子抱过来,躺在她身侧,就那么嘴角像是调了蜜般甜甜的笑着。

高博从外头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这间院子,进来了给戚氏打了招呼,就坐到蒋梦瑶身旁,把闺女抱到手里睡了。

戚氏知道他们小两口有话说,就识趣的出门去了。

蒋梦瑶今儿才觉得精神好些,对高博问道:“孙锦娘怎么样了?”

高博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把她关起来了,正在审。现在张氏看着她,别叫她自寻短见的好。”其实孙锦娘如今被关在一处铜墙铁壁的牢房中,手脚打断,下颚也被捏的脱了壳,自寻短见什么的是做不到了,张氏就是看着喂她些米粥,不让她饿死罢了。

蒋梦瑶点点头,又问:“那外头知道我生了个闺女是什么反应,这下总不会碍着有些人的路了吧。”

高博捏了你她的鼻子,说道:“我过几天上折子,等到从孙锦娘口中问出细处,再一同把她送去驾前才顶事。”

蒋梦瑶自然不担心高博做事了,只觉得这个相公真是沉得住气,说道:“他们要知道,自己费心算计了半天,其实根本没必要,还不得气死啊。若真被他们得逞了,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饶了他们的。”

高博冷哼一声,说道:“即便是这样,我也不会饶了他们!孙锦娘这个女人落在咱们手中,定要她说出幕后,我知这件事与皇后必有关联,不宜打草惊蛇。”

蒋梦瑶看着高博怀里的孩儿,说道:

“那孙锦娘我初见时便觉得她身上有一种气韵,这种气韵并不是普通市井女人会有的,她在第一次见面,就知道用我身边的张氏做为突破点,并且对张氏在关外的遭遇了如指掌,很快得到张氏的信任与共鸣,这些事情,绝不是一个市井女人能够做到的。再加上她身上的气韵,我怀疑…”

高博似乎也和蒋梦瑶想到了一处,对蒋梦瑶指了指禁宫的方向,蒋梦瑶点头,高博说道:“我命人查了孙锦娘近十年的经历,并无可疑。”

蒋梦瑶接着说道:“那十年前呢?”

高博看着蒋梦瑶,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又逗了一番小宝,蒋梦瑶终于想到了正事。

“咱们闺女叫什么呀?你这个做爹可想好了?”

高博一副‘就等着你问’的神情,从怀中拿出一张仔细折叠好的纸,将之摊在蒋梦瑶面前,说道:“我今儿早朝的时候想了几个字,你看看喜欢哪个?”

蒋梦瑶被他逗笑了,是谁说祁王高冷的?笑他一脸唾沫,也就只有他能堂而皇之的说出在早朝的时候想闺女名字的话了。

蒋梦瑶见那纸上写了‘俪’‘惠’‘芮’‘岚’四个字,一眼就相中了那个‘岚’字,脱口说道:

“就叫高岚吧,再给她取个小字,闺中喊的。”

高博自然是赞成的,说道:“好啊,大名我取了,小字就你取吧。”

蒋梦瑶想了半天,也是灵光一闪,欣喜说道:“要不就叫她阿瞳吧,瞳孔的瞳,就是告诉旁人,咱们可是把她当眼珠般般疼爱的。”

高博被她这个名字的解释也给逗笑了,在闺女脸上亲了一下,说道:“好,就叫阿瞳,你娘可真会给你取名字,竟然叫你眼珠子,为父也是没有办法呀!”

敲了一记高博的肩膀,却被他握住了拳头,包在掌心,四目相对,高博又凑了过去,却被蒋梦瑶闪开,说道:

“唔唔,我这些天脏死了,才不要~~~”

高博才不管她,长手一伸,就将之搂入了怀,可怜蒋梦瑶怕惊着闺女,只好被某人欺负了也不敢反抗,平白叫她气短了好几回,差点过去了。

当祁王府这几天正被围得水泄不通,没有指令谁都进不来出不去的时候,太子府里,曹婉清正捏着一条佛珠跪在佛前虔诚的拜着。

一旁的丫鬟前来劝慰:“太子妃,您都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快些起来吧,仔细身子呀。”

曹婉清这才微微张开了眼,伸出一只手,那丫鬟见状赶忙上前搀扶,曹婉清只觉得双脚一软,幸好有那丫鬟撑着,才不至于摔倒,被两个丫鬟扶着坐到了椅子上,曹婉清还是没有忘记转动手里的佛珠,对伺候的丫鬟说道:

“去把佩嬷嬷喊来。”

丫鬟领命而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佩嬷嬷就赶了过来,曹婉清屏退了众人,对佩嬷嬷问道:

“那里还没动静吗?”

佩嬷嬷摇头,说道:“还没呢,奴婢这几天日日派人在祁王府外盯着,并未听见内里传出什么消息来,而且锦娘那里也没有传回来信,想必是还没动呢。”

曹婉清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想着自己如今肚中也有了生命,可是,她却必须要亲自动手铲除掉别人腹中的生命,这真的是一件造孽的事情,故她心境终不能平和,太医院传出了蒋梦瑶临产的这几天,她就好像自己要临产似的,日夜都睡不着,什么风吹草动都忍不了。

“那锦娘我始终觉得不放心。”

佩嬷嬷上前说道:“太子妃放心吧,那锦娘曾经受过皇后娘娘的恩惠,她出宫已经十多年了,身上宫里的痕迹早就淡了,不会有人认识她的,这个时候无论派谁出马,祁王那关都过不了,别说是近祁王妃的身了,就连祁王府都进不去。可是这锦娘却能成功混入祁王府,这也说明她就是个有本事的,只要她得到了祁王妃的信任,那下手就可以在不知不觉间了,您就放心吧,出了事自有皇后娘娘替您担着。”

曹婉清抚了抚额头,看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心中真是五味陈杂的,如果是她自己,她是绝对不会想要与蒋梦瑶为敌的,可是,这一回却是皇后娘娘亲自下的命令,而且对她剖析一番之后,她也的确觉得蒋梦瑶腹中的孩儿留不得,若是生个女儿,一切还好说,若是被她生出儿子来,那危及的就不仅仅是她腹中的孩儿地位,甚至可能会危及太子的地位,这两件事,都是她绝对不容易发生的。

因此,当皇后推荐了孙锦娘给她,她就毫不犹豫的用了,并且这个孙锦娘确实成功的凭苦肉计,混入了祁王府,并且取得祁王妃的信任,与她约定好了,将要在蒋梦瑶生产的时候动手,给她来个一尸两命。

这等毒计定是皇后想出的,皇后恨蒋梦瑶使计害死了袁家的人,所以,并不只是想害死蒋梦瑶腹中的孩儿,连蒋梦瑶也是一并想害死的!可这一切,皇后娘娘却偏偏要假借她的手来完成,说这就是她表忠心的唯一途径,只要她把蒋梦瑶铲除了,那么今后太子登基,她这个皇后是绝对不会改变,而曹氏一门也会得到该有的荣宠。

曹婉清是迫不得已,因为她知道,太子并不是个有野心的,他这些年来并没有做出什么大事来,祁王的回归似乎已经危及到了太子的地位,若是真的让皇长孙生在祁王府的话,那太子府的声威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她绝对不能让这件事就这么发生!

第一百七十三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

蒋梦瑶靠在厚厚的软垫之上,把张氏喊了进来,张氏一进来就对蒋梦瑶磕头认错:

“夫人,我对不起您,是我糊涂。但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女人竟然这样奸猾,她早就调查了我,对我经历的事都了如指掌,所以才能让我被她蒙蔽,差点害了夫人,我该死,我该死!”

蒋梦瑶现在还没那么多的精神,只对她抬了抬手指,说道:

“行了。你起来吧。就是知道你是冤枉的,所以你还能进来,若你真的存了半点坏心,只怕现在的下场不会比孙锦娘要好。”

张氏连连点头:“是是,奴婢绝不敢存坏心。王妃救我母子于火海,给了我们安生立命之所,这份恩情就是下辈子做牛做马我都是心甘情愿的,我怎么会害王妃呢。我也不是那恩将仇报的畜生啊!”

蒋梦瑶叹了口气,说道:“好了好了,起来吧。这件事王爷已经查明与你并无瓜葛,你今后还是在我跟前儿,和以前一样,只是你这对招子今后可得放亮点,不说要你明辨是非,最起码别最后把自己给害了才是。”

张氏又是一副悔不当初的神情,听到蒋梦瑶说她还能近前伺候,这对她已经是莫大的宽恕了,张氏不住饮泣,见蒋梦瑶对她招手,张氏立刻就跪爬着去了她床前,只听蒋梦瑶问道:

“孙锦娘这些天说了什么?”

张氏擦干了眼泪,对蒋梦瑶说道:“她不说话,不开口,就是米粥都是用勺子灌进去的。看着是心死了,打算就这么过去的样子。”

蒋梦瑶垂眸,说道:“这孙锦娘怕是已经报了必死之心,她会这样,无非就是两个原因,第一,生无可恋,周遭的人都死绝了,她也不想活了;第二,她定有把柄抓在幕后之人手中,让她不敢说!你觉得她是哪一种?”

张氏原也不是个软弱的,要真是软弱,那当初在关外受到赵怀石那般侮辱她早就抱着孩子投河自尽了。她想活,想儿子也活,所以,她不能软弱,这一回,她被孙锦娘差点坑死,也是自己不自量力,轻信于她,险些害了恩人,这个仇对张氏来说,也是刻骨的!孙锦娘自己找死可以,但是她竟然还想拉着自己一起死!若是这一回她被王爷和王妃怀疑了,那可真是冤枉头顶,她今后怕是再难起身,她的儿子也再难出人头地了。

张氏把心一横,凑近了蒋梦瑶,狠声说道:

“王妃,孙锦娘害了王妃在前,害我在后,这个仇我非报不可!她用苦肉计对我,那我为何不能?她不说,我自有法子让她说,请王妃再给我一个机会将功赎罪,三日之后,我必叫她开口!”

蒋梦瑶看着张氏,扬眉问道:“你又何妙策?”

张氏凑近蒋梦瑶低声说了几句话,蒋梦瑶听了有些讶异的看着张氏,说道:“这虽然是个好法子,可却太过危险,你想好了?”

张氏点头:“奴婢想好了。这件事情原就是因奴婢而起,若不是奴婢苦苦哀求王妃,王妃也不会将那祸端领入府中,这些罪是我该受的,我不会让自己死的,我还要伺候王妃,我还要照顾小蒜头,我定要替王妃将那幕后之人揪出来!”

说完这些之后,张氏又退后两步,给蒋梦瑶磕了两个响头,便走了出去。

三日之后,高博对朝廷上表,祁王府王妃生下了一个女孩儿,名叫高岚,高博这个消息封锁的很是彻底,只有少数几个管理皇家子嗣的天官被早早接入了祁王府,亲眼见证了祁王妃生产的瞬间,确定皇嗣血脉。

高瑾得知祁王府的孩子生了,虽然缓报了几天,但他听说生的是个女娃娃之时,也忍不住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连连点头称赞这孩子是个有福之人,当朝赏了无数金银珠宝,布帛锦缎给这位刚刚出生的小郡主,又赐了如意,赐了册封,当真是比得了一个皇长孙还要令他开心的模样,有些聪明的臣子转了转脑袋,也就能想通其中症结所在了。

毕竟如果祁王此回生出来的是个男孩儿,那这孩子的身份怎么说都该是皇长孙了,但是祁王只是王爷,并不是太子,他的孩子成了皇长孙,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今后这大统还有变数,到时候若是兄弟相残,那才叫乱呢。

如今祁王生了个小郡主,那这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小郡主的出生不会影响大局,更加不会因为她的存在,而让所有人都为难,都担心,所以,皇帝陛下,才会说她真的是个有福气的娃娃,可不是个有福气的吗?若是此时她是个男孩儿,反正在祁王殿下得天下之前,他的日子定然是不好过的。而祁王殿下要得天下,势必又要一番恶斗,其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祁王谢过隆恩之后,便跟着皇帝去了御书房,将他手中的那份证词递交给了皇帝陛下,高瑾拿过看了看,当场脸色就变了,将证词放下,对高博问道:

“此事当真?”

祁王点头:“绝无虚假,那人此时正在我王府关着!她叫孙锦娘,天佑年间曾在宫中育人堂做事,后因贾贵妃小产一事,被贬出宫,而当时保她的,正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她即便已然出宫十年,但是只要宫里翻一翻陈年册子,要查到她怕也并不是难事。而此次她是一个叫佩嬷嬷的女人指使,才混入了祁王府做那勾当,幸好被发现,否则此时祁王府就该举幡哀悼,而不是喜迎新生了。而那佩嬷嬷此时正住在太子府中,皇上若是此刻派人去擒,应该还能擒住!”

“佩嬷嬷?”

皇帝对这个佩嬷嬷着实并不陌生,说起来她该是皇后的乳母,在他还是太子之时那佩嬷嬷就随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皇后一同嫁入的,皇后对她十分宠信,可是后来他当了皇帝,皇后入宫时却没有让这个昔日得宠的佩嬷嬷一同入宫,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又听说了这个人。

高瑾将状纸放下,对高博问道:

“此事,你想如何处置?”

高博敛目想了想,然后才对高瑾说道:“此事不宜张扬,若儿臣真想凭此对峙皇后娘娘的话,那儿臣不会将这状纸私下交给皇上,而是会当朝宣读出来了。但此事事关重大,有损太子威名,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儿臣不敢私自挑起纷乱。”

高瑾看着高博叹了口气,说道:“唉,是朕对不住你啊。”

高博抬头对高瑾笑了笑,说道:“父皇言重了,这都是咱们身为皇家子不可避免的事情。儿臣无心帝位,奈何皇后娘娘与太子似乎并不相信。儿臣至始至终只是想求一个自保,若是他们可以容得下我,那我将来必会辅佐太子,可若是他们一再紧逼…”

高博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但是高瑾却是明白的。

他这个儿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野心勃勃,并且他也却是对这个儿子比较恩宠,让群臣有了误会,让太子和皇后产生了质疑,但他从内心中却是明白这个儿子的真实愿望的。

若是他真有问鼎帝位之心,那又如何会对朝臣的巴结视若无睹?闹出永不纳妾的事来呢?若是他有心抢夺太子之位,可又如何不加强自身资本,拉拢军队呢?他不是没有暗自调查过,可这个儿子背地里做的事情实在太干净了,暗地里调查出来的结果,叫他这个父皇都觉得汗颜。

这些事情他当然也私下与太子说过,太子宅心仁厚,可是却优柔寡断,这也是高瑾最头疼的地方。

他既然已经认定了高谦为太子,那么他不会冒着天下大乱的危险,让他们兄弟相争的,只要高谦一日是太子,他大行之前,定会写下诏书,传位给他的。可是即便他心中这样打定主意,却还是抵不住有心人暗地里挑唆,太子性子太温,挑唆之人就是看准了他这个性格,所以才将之拿捏在手中。

高瑾又是深深一叹,对高博说道:

“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不会坐视不理。但是博儿,你也知道,这件事情我可以暗自处理,但却不能昭告天下,你这个亏,表面上还是要吃的,并且如今朝堂之事一触即发,边关又起战事,这件事怕还是要退后一段时间才能解决,你可等得?”

高博跪下,对高瑾抱拳说道:

“父皇担忧,儿臣明白,此事儿臣绝不会再提,但凭父皇处置,祁王府那儿,父皇也不必担心,儿臣会严加防范,自己的妻女我会自己保护,不叫旁人有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