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勒住了马,在马的嘶鸣声中回头望去。

那辆马车也差不多驶到了她的眼前。普普通通的一辆马车,马车的车厢外上挂着一串风铃,叮叮当当,十分清脆。马车的车夫……并不眼熟却同样有着冷漠的神情。

她策马缓缓与那马车并排而行,想着该怎么去搭话。她不知道这辆马车是不是她之前在神农架遇到的那一辆,毕竟虽然马车上挂风铃的甚少,却也不至于全天下只有一辆。可是,她却觉得应该是。然而,就算是,她要做什么呢?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停下来,所以她犹豫不决,正打算策马继续往前的时候,马车内传来了一个温柔无比的声音:“姑娘别来无恙。”

车辙声和马蹄声并不小,可是他的声音却没有被掩盖下去,反而清清楚楚地传到了萧七的耳边。萧七一怔,往车厢望去。可车厢的窗子闭得紧紧的,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景。里面的人……难道能看得到她?

她恍惚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马车里面传来低低的笑声,声音虚弱却依旧那样似水温柔:“姑娘骑马切不可分心。”

萧七再次怔住,这才窘迫地将视线投向前方的官道。

就这样萧七的马陪着马车缓缓行进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内的人终于轻轻一叹:“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姑娘你这又是何苦?”

萧七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地往马车望了一眼,最终释然地笑了:“既然如此,萧七告辞,后会有期。”说着她策马而行。马蹄卷起滚滚红尘。

在她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马车内的男子轻声地低叹。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他和她,一次又一次地擦肩而过,究竟是有缘,还是无缘?

河南嵩山少林寺。背依五乳峰,周围山峦环抱,峰峰相连。少林寺就是掩映在这少室山下的茂密丛林中。一阵阵有着百年积淀的钟声传来,肃穆沉寂。

萧七一把弯刀站在了这座享誉中原几百年的寺庙前。她的衣衫又是风尘仆仆,然而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奔波。人在江湖,总要习惯许许多多无可奈何的事情。

也许是她在门口站得太久,又不太像是香客,一个穿着僧袍小和尚走了出来,双手合十,向她作揖:“这位女施主可是要来进香?”

萧七摇摇头:“我来找一个人。”

“不知施主要寻何人?”

萧七的声音蓦地提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三个月前,刚刚在你们寺里剃度出家的采花大盗王盛伯!”

小和尚一愣,为难道:“施主,少林寺只有出家人,没有采花大盗。”

萧七努力压制住心头的怒气,声音却依旧尖利:“我知道你们少林寺只有出家人,但是难道少林寺的门槛这么低,罪孽深重之人只要一句剃度出家,就可以立地成佛了吗?”

小和尚显然是个不能主持大局的,有些局促慌乱起来:“施主稍后,小和尚这就去请示方丈大师。”说着便跑了出去。

不久之后,萧七被带进了少林寺的后院。禅房之内,闭目打坐的正是少林寺的方丈普真大师。他约摸六十多岁,慈眉善目。

“晚辈萧七见过方丈大师。”萧七作揖。

普真大师睁开了眼睛,笑道:“武林大会上不曾见到萧施主,乃是无缘。今日于少林寺内见到萧施主,即是有缘。缘起缘灭,冥冥之中自由安排。”

萧七微微一笑:“方丈是佛门中人,事事讲究缘分。可是萧七乃是俗人,不相信缘分,只相信有所为,有所不为。”

普真大师微笑:“施主有话不如直言。”

萧七微笑:“方丈可知江湖上有一采花大盗王盛伯,专门引/诱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祸害女子无数,被官府通缉数年,却了无音讯?”

普真大师微微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是出家之前的渡圆。”

萧七作了一揖:“多谢普真大师指点,还请大师再代为引见。”

普真大师站了起来:“施主可是为了前尘旧事来找渡圆算账?”

“是又如何?”

普真道:“渡圆既然已经放下红尘,皈依佛门,施主又何必执着?”

“放下红尘?皈依佛门?”萧七嘲讽了一句,“只怕他不旦没有放下,还企图隐匿踪迹!出家为僧不过是为了逃避官府的追捕,此等歹徒,难道少林寺也要护着?”

“少林寺收容之人,都是诚心礼佛之人。若是渡圆真如施主所说,如此罪孽深重,甚至妄图出家避祸,少林寺绝不会袒护半分。”说着他便走了出去。

萧七微怔,她本早已做好一番唇枪舌剑的准备,没想到方丈这么快就答应让她去见渡圆,于是赶紧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君不悟03

萧七终于见到了殷思思口中的那个“他”。 此时的王盛伯,也就是渡圆,正在后寺打扫庭院。

也许,是多年的提心吊胆的逃亡磨掉了他的风华,萧七见到的渡圆眉眼中略显沧桑,却依稀可以看出当年的英俊容貌。棱角分明的脸庞,那一双桃花眼,竟然剃度出家做了和尚,依旧掩盖不了他本性里的风流倜傥。

萧七想起了另一个有一双桃花眼的男人——纪楚瑜。然而,纪楚瑜虽然出了名的风流多情,可是他的处处留情却是处处无情。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的处处留情,却是处处薄情。那不一样。

“方丈大师。”渡圆见到普真,作揖行礼。萧七在一旁冷笑了一声。渡圆往萧七看了一眼。

普真问道:“渡圆,三个月前,你说你罪孽深重,希望能皈依我佛,洗尽罪孽。可是如今,这位萧施主却说你尘世未了,你们便在此谈一谈吧。”

“是。”渡圆在普真面前十分守礼,可在萧七眼里却更加碍眼。

“多谢方丈大师。”萧七目送普真离去。

“不知女施主找渡圆所为何事?”

“渡圆?”萧七冷笑起来,她绕着渡圆转了一圈,讽刺道,“你以为你躲到少林寺来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江湖上消失了吗?”

渡圆脸色一变,面上却依旧镇定:“渡圆愚钝,不明白女施主的意思。”

“不明白?”萧七猛地抽出弯刀架在了渡圆的脖子上,“你现在可能明白多一些?我且问你,你还记得有个女子叫做殷思思吗?”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渡圆已是出家之人,红尘往事皆已放下。”

“混蛋!”萧七怒极反笑,“王盛伯,你别一口一个渡圆,还真以为自己出了家很得意吗?你说你不记得殷思思了,我告诉你,如何?殷思思,杭州知府家的三小姐,原本可以有一段美满的婚姻,可是就是因为你!你既然没办法许她一个将来,你为何要带她走?你可知道你将她害的多苦?!”

渡圆忽然笑了:“渡圆不知道女施主在说什么。”

“你还在否认?是男人敢做就要敢当,你连自己犯下的罪行都不敢承认,还是不是男人?”

渡圆的眼中闪过几丝阴鸷:“我是不是男人与你何干?什么殷思思王思思李思思的,我全都不认得!”

萧七冷笑:“好,好极了!这不就是暴露了本性?你有胆去做采花大盗,倒是不敢承认?”

“我不是采花大盗。”渡圆也冷冷地望着萧七,终于不在装傻,而是用一种极其冷漠的眼神望着她,“那些女人全部都是心甘情愿。”

萧七忽然觉得有些寒意。是啊,殷思思的确是心甘情愿跟着他走的。甚至,到了如今,她也只是怪自己做错了选择,从来不曾怪过那个欺骗了她的男人。

“可就是这样你才不可原谅!”萧七冷冷地将刀逼近他的喉咙,在他的耳边森森道,“哪怕是在最柔情的时候,你心里想的,也是如何全身而退吧?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高明的采花贼?”

渡圆笑了,凑近了萧七的耳边柔声说:“怎么施主也想要试一试么?”

他仿佛自己的脖子上并没有架着那一把弯刀,轻轻的揽过了萧七肩膀,将脑袋搁在上面,低低的声音在萧七耳边呢喃:“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如此良辰美景,不如你我一起携手江湖?”

不如你我一起携手江湖……

萧萧、萧四、萧五、萧六、萧七……这些名字一闪而过,曾经的她寻寻觅觅找叶九意而不得,总是想着有一天,能寻到叶九意,听到他口里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开始,只是寻找,可是却怎么也寻不到,反而成了她的执念……她一年又一年地将她的韶华蹉跎在寻找的旅途之中,她的梦……却只能在寻到叶九意的那一刻,破碎。

就是这样温柔的声音,带着三分磁性,三分魔性,让人沉沦……就是这样温柔的声音将当年无数个像殷思思一样的傻女子骗的团团转!萧七的心猛地一沉!

这样的温柔,不是真正的温柔!

真正的温柔的声音该是怎么样的?萧七的耳边忽然想起了一句轻叹:“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姑娘你这又是何苦……”真正的温柔就像是三月的春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真正的温柔就像是冬日里的暖炉,可以融化腊月的冰雪;真正的温柔就像是一缕阳光穿透层层阴霾,普照大地……而渡圆那温柔的声音,让人听了仿佛脑海中忽然见到了一座金光闪闪慈眉善目的大佛,可那不是佛,而是幻化成佛的外表的魔!

那样的男人,本身就对世间的女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一个个感情苍白又对江湖无限向往的女子就如同一只只飞蛾,不顾一切地扑向了火源。

萧七还在怔忡,这厢渡圆已经轻轻将她的弯刀拨开,他温柔地笑着从身后环住萧七的蛮腰,温柔地道:“看庭前花开花落,看天上云卷云舒。我们本该是这样肆意的人生,我们一起去闯荡江湖,可好?”

萧七忽然低低笑了起来,她转过身去,猛地地扣住了渡圆的右腕——那里是他的脉门——她低声地在他耳边低叹:“怎么,你就是这样欺骗了那些无知少女的心的吗?可是这回,你怕是无法如愿了,你以为我也是那些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吗?我不妨告诉你,我已经在江湖上闯荡了八年,见过的男子里头,比你英俊千倍百倍的有,比你温柔前辈百倍的也有,你这等姿色还入不了我的眼!再说了,如今的江湖几乎已经让我厌倦,什么样的阴谋诡计都已经瞒不过我的眼,你这些雕虫小技,留着,到你的刑部大牢去吧!”

渡圆的脸色一点点地难看起来,终于在听到“刑部大牢”四个字的时候,他的眼里出现了一丝慌乱和幻灭。他身子一颤,似乎本能地想逃,却发现自己的脉门还扣在萧七的手上,脸色发紫地恨恨地瞪着萧七。

萧七冷眼打量着渡圆的神色:“原本想着,殷思思既然还爱着你,你若是肯回头是岸,或许可以给她一个圆满的结局。现在我总算是看清楚了,你这样的男人,配不上她!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说着她狠狠地甩开了渡圆的手臂,趁着脸色转身而去。

渡圆愕然。他原本以为萧七来是想要惩处他,要他的命。结果……她就这样走了?然而,他那愕然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萧七的背后,他看到一个穿着蓑衣斗笠的男人。那个男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双如鹰一般犀利的眼神。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的本能是应该逃的。可是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那个男子提起了一只手。他的手上是一快令牌,令牌上刻着的是三个小篆——“六扇门”。这个蓑衣斗笠的男子,就是当今的皇帝御笔亲封的天下第一神捕贺长仪!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王盛伯的心里忽然有一种解脱。

作者有话要说: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王实甫的《西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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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章台01

从少林寺下来,萧七骑着马一路狂奔,一口气奔了十里,才缓缓地慢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王盛伯。这就是殷思思的江湖梦。如此简单,却轻易破碎了。

巨大的悲哀将她的心头紧紧笼罩,让她透不过起来。她在江湖之中已经见过、听过太多的故事,这些故事或圆满、或惨淡收场。圆满的故事会让她欣然一笑,可更多的却是担忧。而那些悲惨的故事会让她忍不住去插一脚。

她知道自己不是神仙,无法改变她人的命运。可是,却忍不住出手,总是妄想着能以自己的力量改变点什么,虽然……大多数情况下是徒劳无功的。

就像这一次,她改变不了殷思思的命运,可是她无法忍受这样的一个人还在江湖上逍遥恣意,所以,她再一次借用了“天机阁”的力量,去请了这个在江湖上也颇有盛名的天下第一神捕贺长仪。

她没有权力制裁王盛伯。可是官府有。

渡圆的那个声音依旧在她的耳边回响:“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如此良辰美景,不如你我一起携手江湖?”

《西厢记》的曲,配上他那温柔至极的声音,的确是致命的蛊惑。因为那触动的是每一个女子内心最柔软的憧憬,那美好的期待。

殷思思的良人不是王盛伯。可是她萧七的良人又是谁?

她不知道。他只知道,她曾经心心念念近九年的叶九意,不是她的良人。

她的马车缓缓的前行。她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的红霞,想起了两句元曲: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

她又想起了《西厢记》里的那一幕,低柔的女声轻轻地唱着,她便也轻轻地哼了起来:“着青山隔送行,疏林不做美,淡烟暮霭相遮蔽。夕阳古道无人语,禾黍秋风听马嘶。四围山色中,一鞭残照里。遍人间烦恼填胸臆,量这些大小车儿如何载得起?”

萧七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一家客栈。她还没有吃多少东西,就看见一身蓑衣斗笠的男子牵着马走到了门口。正是贺长仪。

贺长仪走进客栈,见到了萧七,对她点了点头。

萧七也对他点头致意,笑道:“贺大人,不如同坐?”

贺长仪皱了皱眉,摘下了斗笠,脱下了蓑衣,里面穿着的是一身干练的黑色长袍,径自坐在了萧七的对面。他的声音波澜不惊,正是那种常年处理公务的人的声音,有着几分官样的公正冷漠:“今日之事,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萧七摇摇头,招呼着小二再上几道菜上一壶酒,才苦笑着对贺长仪道:“我并不是特地帮你。我只是不甘心让他害了我的姐妹之后,依旧逍遥法外。”

贺长仪淡漠地点头:“可是大多数的人都选择了沉默与视而不见,才会使这样一个采花大盗如此猖狂,为害众多。”

萧七叹了一口气:“是啊,若是两年前他就被逮捕,殷思思也不会遇到这样一个人了……王盛伯人呢?”

“我让两个手下压着他先去金陵,先交由府尹审议,再决定是否上京。”贺长仪顿了顿,公事公办的脸上有一丝疑惑闪过:“殷思思……是?”

萧七叹了一口气:“她是两年前杭州城知府殷大人家的千金。原本有一段门当户对的姻缘,只可惜这一切都被王盛伯这个混蛋给毁了。”

“两年前……杭州。”贺长仪的眉头紧皱,深吸一口气,“难道……竟然如此?”

“什么?”

贺长仪深深地望着她:“大概……是我的错。”

萧七脸色一变:“什么?”

贺长仪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道:“两年前,就是我在查王盛伯的案子。这个案子十分棘手。王盛伯其实并非严格意义上的采花大盗。因为那些女子都是心甘情愿地跟他走。”

萧七的心一沉。

“王盛伯诱拐和抛弃的毕竟是都有身份的千金小姐。那些家族为了保住自己的家族名声,全都秘而不宣,因此这桩案子十分难办。”

萧七点点头,越是名门望族,越看重名声。家中出了私奔的闺女,大概那些看重名声的家主也都会像殷思思的父亲那般,宁可女儿体面地死去。

“好不容易有了线索,我一路追踪他到了杭州,将他重伤后,他竟然就在城内消失了。”

萧七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支撑着木桌,微微颤抖着望着对面的贺长仪。她忽然明白了故事的开头。王盛伯引/诱殷思思,一开始并不是蓄意,而是阴错阳差!萧七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这样的一副画面:受伤的男子为了躲避追捕误闯了小姐的闺房……一向风流多情的男子在那一刻再次遇到了一个单纯的适龄少女,然后……用他一贯的伎俩……

“后来呢?”萧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自己的心情,睁眼再次坐了下来,“后来,你为何没有再去追捕?”

“后来……因为京城的一件关系重大的案子,我被调往京城。案子被迫中断,我只好联系上报,为了更快地抓住他,才有了那王盛伯的通缉令。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这案子依旧还是悬着。”说到这里,贺长仪的语气里不禁有几分讽刺。

“所以,你的意思是,殷思思遇上王盛伯,是因为你;殷思思在南昌城门口因为那张通缉令引发的变故,也是因为你?”萧七又惊又气,她将殷思思的故事又细细地想了一遍,觉得简直就是命运对殷思思开的玩笑!她那一生中最大的变故,竟然全是因为一个全然不相干的人的某种正义的举动?

贺长仪不知道殷思思的故事,怔了怔神,但是他也能猜到,这是一个那个受害人的情况,自知心中有愧,一言不发。

气氛就这样冷了下来。

小二的上菜终于打破了这个僵局。

萧七叹了一口气,看着贺长仪的模样她也不好受,不急不缓地道:“你也不必自责。我并没有责怪你。谁也没有权力责怪你。这是你的职责,殷思思的命。你做的没有半点不是,甚至算得上是尽忠职守。只是谁也想不到,上天会这样安排。殷思思也不会怨你的,她那样的女子,就连王盛伯都是不怨的。”

“怨?”贺长仪无声地笑了笑,“没有人有资格怨别人。”

萧七微怔,笑了:“是啊。最终做出选择的只能是自己。无论外人起到了怎样推波助澜的作用,归根到底,还是自己的选择。”

贺长仪点头道:“是啊,自己的选择。”

告别了贺长仪,萧七便慢悠悠地踏上了回金陵的路上。她走的那样慢,心里还有个希冀,希望能再次遇上那辆马车。挂着风铃,在官道上慢悠悠地行驶。

可是,她失望了。她一路留心,却再也没有遇到这样一辆与众不同的马车。没有听到那个温柔似水的声音。她原本还打算着,若是能再遇到那个男子,定要同他说一声“谢谢”。

果然,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无法挽回。

又或许,的确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萧七抵达滁州这一日,正是暴雨。豆点大的雨水如泼墨般哗啦啦地倾倒下来。萧七赶紧躲进了一家茶馆。

却不想在茶馆里躲雨的江湖豪客也并不少。其中有一个人竟是一眼就认出了萧七:“萧姑娘!”萧七循声望去,却见到一个满脸胡渣,衣衫简陋的男子,正又惊又喜地望着自己。

“戴先生?你竟然也在这里?”萧七也有些意外之喜,理了理身上的水渍,笑着走了过去。原来这个男子正是三月在大明湖畔与萧七三次比武的“酒中剑”戴一鸣。

“是啊,真是巧极了。”戴一鸣笑着给她添了一直茶杯,示意她坐下,“那日比武还没尽兴,你倒是醉了过去!”

萧七有些不好意思:“戴先生见笑了。”

“不过那日之后,怎么竟再没见着你?武林大会上也不见你的影子。”

萧七摇摇头道:“唉,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萧七摇摇头道:“唉,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

戴一鸣叹了一口气:“是啊,今年江湖实在是多灾多难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好好的天仙楼、如烟楼竟然糟了这样的横祸……”

萧七脸色蓦地一变:“什么?”

戴一鸣一愣:“金陵出了这样大的事,你竟不知道吗?”

萧七的脸色更加难看,眼睛都有些红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戴一鸣还没有说什么话,忽然一个高高的男子声音猛地插了进来:“萧七!你竟然在这里!我要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有灵感,也许将来我会开一篇以贺长仪为男主的文,但是……目前还没有灵感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