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测间,他修长的手指徐徐轻抚着她披在枕上的长发,透着那股在她面前惯常静谧的温和;然而他的眼中,却透出了深不可测的黑光。

“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无衣,我绝不会让你从我身边离开。”

悄声放下了床前的红纱帘帐,轻轻的为她拉上了薄被。倚坐在床边,见她平日清雅的容颜,此时露出被他索取过度,累极了的睡容,他忍不住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将军府的校场外,李制听到煌灼说,“公主不是让人在查轻薄他的肇事者么,把宫里知情的侍卫宫人都杀了。”

夜,不会说;睿清王,更不会在她面前说什么;皇后么,他谅她不敢说。

之所以一直不在夜的面前警言皇后一字半句,便也是为了谨慎起见,潜意识里存了这样的心思吧。他和皇后的手里各有彼此的把柄,皇后没对无衣提点什么之前,他自然会遵守游戏的规则,保持全局的平衡。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因为无衣,煌灼又一次犯了作为一个军事家政治家,很幼稚的错误。

查出那肇事者有什么不好么,李制虽满腹疑惑,却不敢问,只低头应下。

“那些侍卫宫人都有谁,请示皇后便知。”撂下这话,煌灼心里说不出的烦乱,离了将军府。

玄衣蔼然渐远,月色下那色玄更反衬出洁净的白。李制看着煌灼离去的白影,只觉得那白色比任何毫无底色的黑都要沉重。

夜色,仿佛也在为这对很快就将劳燕分飞的夫妻,发出了深沉的叹息。

护国寺方丈住持的禅房里今晚一直没有熄灯,此时都下半夜了,还见灯火熠熠着。

而住持本人一直在禅房里的蒲团上打坐,仿佛是为了等什么人。

但闻檀木门被推开的咯吱声,住持没有睁眼,先道一声,“施主来了?”

煌灼颔首,“煌灼来迟,让住持久等。”

与子郁有了夫妻知实后,子郁待我自然更加亲密无间。

夜里总有法子让我投降缴械与他尽情缠绵,在不伤到孩子的前提下,累的我浑身瘫软。白日里想要补眠,他却日日携我外出游逛。称累赖在家不外出时,他则笑,让我睡他怀里,不劳烦我有丝毫的跋涉之苦。

自然不好意思大白日地赖在他怀里的,虽然贪恋极了他身上清芬的味道。

日日马车出游,我半打瞌睡,半窝在他怀里看京城附近的名胜古迹。还好人在马车里,不然整日在他怀里睡懒觉,该影响我形象了。

然而即使如此,子郁宠妻的名声也很快地与他作战的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一样地名扬四海。

京城人士提到将军与公主的情深似海,无有不赞不绝口。子郁一时之间成为好丈夫竞相效仿的楷模。子郁未娶妻前,本就是京城未出阁女子的梦中情人,这下,我连带地成为京城女子艳羡的对象。

与我和子郁夫妻之间和乐融融一样,大周的朝政在龙御夜的治理下,也同时由风云突变,转为了平静无波,至少在表面上,君臣同心,一派祥和。

有几次我和子郁在郊外,甚至撞见了微服出宫的龙御夜。龙御夜在我们的面前,也没了最初的僵对或者尴尬。

有一次我们三人甚至在护城河畔席地而坐。万忠取了三个酒樽为我们斟酒,临到我时,子郁温柔地道:“无衣不能喝酒。”

是啊,都近三个月的身孕了,我不能喝酒。子郁对我的身孕的事,无时无刻不体贴着。我低首温柔而幸福地一笑。→糖不甩@非~&~凡%手~#~打§倾情奉献←

见此情此景,龙御夜的身体蓦地一僵。却很快的,轻咳化解着尴尬。

“以水代酒啊。”我道:“有意思就成。”然后让连翘给我取了温水来,举樽,向龙御夜和子郁示意。

当三个酒樽举在空中互敬时,龙御夜突然僵住。比刚才闻了子郁温柔的声音,见了我的幸福笑容更加明显地一僵。

子郁似早料到会如此一样,莫测如深地一笑,又莫测如深地对龙御夜说着话,“夜,我们小时候,护国寺的方丈住持送我们的画。有没有忘记?那天晚上我去你宫里看你,你醉了酒,我用墨笔简易地又画了一副留在了你的寝宫里。”

龙御夜没说什么,只讳莫如深地看了我一眼,仰首将酒樽里的酒饮尽。

我便问子郁,“什么画?”

子郁道:“就像刚才那样,两个男子,一个女子举樽对饮。与这里场地吻合的郊外,此情此景。”

有点玄乎哦。嗯,这不是我想要说的重点,我想交代的是,在大周的我们身周的臣与臣的关系,君与臣的关系,夫妻与兄弟情敌的关系都平衡的时候,燕国王宫里,慕容殇正在召见他的下属。

任我们怎么也想不到,前次在护国寺劫香火的那帮强盗,竟然是我去年去齐国行往江南的路上,曾见财眼开,抢劫我两包袱首饰,后来更想将我和连翘留下做压寨夫人的那帮山贼。

那帮山贼是此次出现在护国寺那一拨的不要紧,要紧的是,那帮山贼的寨主是那个一扬折扇,折扇上赫然写着‘慕容’二字,是那个狂傲谈笑,对我说,记住,我叫慕容殇的那个人。

慕容殇,燕国帝王。

后来才知道那些山贼不是山贼,皆是慕容殇安置在各地的卧底与间谍。大周的许多重要的城池,甚至齐国、赵国的国土上,那样的情报组织皆有埋伏。

此刻,下属已向慕容殇汇报完大周这里的动静。在齐国见到的那位‘魏国公’,不,该称他为龙煌灼怎可能突然与大周公主叠鹤情深?旁人或许会不以为意,但是亲眼见到煌灼与无衣在魏国公府的情感的慕容殇呢?

关于煌灼与公主见面那日的第二个版本回响在慕容殇的耳畔。信手提笔,画就一副无衣的画像,虽没有十成像,却也八九不离十。

“去请公主,寡人要见她。”

随后,慕容晴负手到来。慕容殇将画像交给慕容晴,“她是大周的公主吗?”慕容晴与大周公主有交集,慕容殇当然知道。

“嗯。”慕容晴瞧着那画像,不免嗟叹道:“你画的很像啊,见过她?”

果然,果然是她!

慕容殇一撩衣袖,手臂上赫然一个又一个‘无衣’这样的字迹,慕容殇道:“每当我懒于兴燕堕心生起时,它们都在提醒我,掌控着倾城倾国的权利,称霸天下,挥师百万去夺龙煌灼的女人。”

因为一个女子而放弃建功立业,看似情深意重,却不知这是最愚蠢的!男人要是没有倾国倾城的权利,又怎守得住倾城倾国的女人?本王称霸天下的那一天,便是挥师百万大军来夺她之日。你等着!

身受箭伤,在魏国公府请闲不成,对龙煌灼发下的狠话,他一刻也没有忘记过。

慕容晴讶然地看着慕容殇的手臂,纵横密密麻麻那反复的两字的字迹。已经,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无衣’这样的名字了。

慕容晴干咳一声,即使她对夜那么喜欢,都没有这么疯狂啊。却又忍不住数落慕容殇,“她姓岳,叫岳心茼,不叫无衣!”

既知她是大周公主,要查她的名字自然不难。然而,此刻从慕容晴的口中得知她的名字,他还是一震。

慕容晴道:“慕容殇,勾践是卧薪尝胆,你是刺丹青哦!你到底,到底是因为她是龙煌灼的女人,你为了抢龙煌灼的女人而兴燕夺她,还是因为喜欢她而夺她?”

慕容殇道:“这个问题有什么区别吗?”

“有,当然有!”慕容晴道:“单纯地夺她,只因为你喜欢她;因为她是龙煌灼的女人而夺她,你真正想要夺的不是她这个女人,而是从龙煌灼的手里夺了她,以此昭示你在龙煌灼之上的军事与政事,男人之间的能力与魄力。”

欲夺她,到底,是因为喜欢她,还是因为那个他第一眼见到,就让他惊艳,让雄才大略的他,也觉得惊为天人的龙煌灼?

这个问题困扰了慕容殇很久,直到他将他惊为天人的那个男子囚禁在燕国地宫里,用带刺的,蘸满盐水的蛇皮鞭一鞭鞭地抽缠在那个身心已经被折虐的奄奄一息的男子身上时,他才悟出答案。

第二卷 帝心悠悠 074 齿痕

慕容殇接着将一封密函交给了慕容晴,慕容晴看后,讶然道:“大周京城暴风雨前的宁静,左相图谋谋权篡位?”

慕容殇浓眉皱起,身形微侧,看着慕容晴,“皇姐前往大周走一趟如何?”

“我才不去!”慕容晴一口拒绝,“去那个伤心之地做什么,再被夜赶回来么?”

慕容殇道:“寡人有一计策,一箭三雕,于寡人于大燕于皇姐俱是有利。”

慕容晴的胃口被吊起,当即道:“说来听听。”

慕容殇道:“事实上,寡人有此意时,大周的左相亦修书寡人一封,与寡人的计策正好不谋而合。以大周公主为题,离间龙煌灼与龙御夜。寡人要逼得龙煌灼弃大周而去,为我大燕鞠躬尽瘁,肝脑涂地。大周没了龙煌灼,龙御夜即使有着果敢的政治军事才能,也只顾得了其一,顾不了其二。正所谓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大燕勤于练兵,严加操习。由近及远征伐天下的策略,不出三年,周国定被纳入我大燕版图。吞并天下,囊括宇内,届时天下一统,指日可待。”

慕容晴沉吟,“事情败露的话,夜饶不了我。”

“寡人怎会让皇姐一人去试验?”慕容殇道:“自是寡人陪同皇姐前往,皇姐在明,寡人在暗。”

镜头再次转移到大周京城的郊外,龙御夜持着酒樽看着子郁,“慈宁宫我已修复,既有那么多的太妃在,总是要迎一位太妃入主慈宁宫的。我已决议奉你母亲李太妃为太后,三日之后,便是正式奉她为太后的日子。这一月来你都没再来过皇宫,三日后,见见你母亲吧。”

子郁的面色早已暗沉下来,“宫中还有那么多的太妃,为什么一定要是她!”

“因为她是煌灼的母亲!”龙御夜咬牙道:“你以为我想尊她为太后?她是父皇在位时的贵妃,是龙天浚的母亲,我从没看她顺眼过,恨不得将她杀了才快活!”

子郁低下头望着自己的酒樽,眉宇间流泻出阴暗冷沉得的线条。

我没有想要去劝说子郁,因为连我自己,也不喜欢那个女人。

贵妃十多年来从没停止过与母亲之间的争宠和宫斗,母亲对之能避则避,不能避则忍让。因此,与其说贵妃十多年来是与母亲争锋相对,不如说,自我懂事起,贵妃与母亲之间的战争就转为了贵妃与我之间的战争。

可是现在,那个女人竟然成了我的婆婆,我竟然变作了她的儿媳。我爱着的男人,竟然是她的子嗣。

子郁是子郁,她是她,我自然不会因为她而讨厌子郁,是不会因此而混为一谈的。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办法,去喜欢那个女人。

月光映照下,松影摇曳,花颜黯然。

将军府的走廊回环处,突然传来琴声,点点愁绪,如潺潺流水,如幽渺高山,流徙也是哀乐伤神又踌躇。

白石雕砌的凉亭中,一道修长的身影端坐抚琴,孤身背向我。

琴韵乍止,约是听出我的到来。

拉紧披风,走了过去。

“无衣想去见她吗?”轻声的问,低沉的男性嗓音无喜无怒,如古井静水。

是子郁。

我与贵妃过往的种种,子郁隐约知道。听这话,我要是肯去见贵妃,他也便会去的。他业已成家,去见母亲,自然会带着妻子。

子郁此刻的声音不如往常的温润,清幽汵汵,低回的音韵寂寞却又孤高傲然。

或者,内心里,他其实是想好好的去见母亲的,只是连他自己也不想承认这认知?不然,这三日,他为何神思不属。贵妃将尊为太后的头晚,他为何半夜起床于此抚琴?

只要子郁的心里有一点点想要正式面见贵妃的欲望,我就是会成全他的呀。

我叹气,懒懒的将视线移至子郁的黑眸,“她一向讨厌我,只怕她不待见我。”

子郁将我搂在怀里置于自己的膝上,“她以前经常难为你么?”

窝在他怀里,低低的道:“她经常难为我母亲,我想保护我母亲,自然对她当仁不让父皇总是偏向我,我也没在她那里,吃过什么苦头。”

子郁低头覆盖上我柔软的唇,等我气喘吁吁的伏在他怀里,他静默了一会说:“今天我听齐宕说,先皇为我们赐婚后,在没遇到子郁前,无衣是很想见煌灼的。那个时侯是不是有点喜欢煌灼,嗯?”

那时候确实是想见煌灼啊,可是此时我若回答‘是’,子郁会不会以为我三心二意?

见我僵住,子郁忍俊不禁,“傻瓜,我怎么会和自己吃醋?”

“呃。”被他的态度弄糊涂了。

见我如此反应,子郁低笑,尔后抱紧我,语音有些晦涩:“先皇病危和驾崩后,无衣是不是一直在等煌灼归京主持大局?”

虽然即刻选择龙御夜投效,却也不是没有存煌灼归京,扶持齐宕的心思。此刻子郁轻轻一句温柔的询问,轻易就把我那段时日所有的委屈都勾了出来。

颇有些幽怨的说道:“父皇给你发了很多道诏书,你理都不理。”

子郁黯然,“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脸颊贴着他的,感觉他的呼吸,轻叹了一口气,“就算时光倒回一年半载,我还是会选择扶助龙御夜登基的。”子郁与龙御夜那样的情感啊。

子郁听后微微一笑,“你说的没错。”

还笑!

子郁温润的目光凝住于我,“那无衣现在告诉我好么,你都是怎么生活的?”

“父皇驾崩后么?”

“不。”子郁看着我,醇厚似美酒的他的声音缭绕在我的耳畔,“没遇上我之前,无衣的十多年。”

“嗯,先说父皇驾崩后的那段岁月吧”

我想过有一天必定会和子郁说起这些事情,但是以前从没想过子郁便是煌灼,从没想过会和煌灼提及那段岁月。依我骄傲的自尊,我怎么会向当日对我无情冷酷的夫婿说这些呢。

可是此刻在煌灼面前言及此,一点沉重的感觉都没有,好像是最普通不过的聊天一样,那些曾经令我痛苦过的经历,好像在一夜之间远去了。

才将那段岁月发生的事说完,对话渐稀,天已经完全亮起来。

看着子郁,始才笑问,“想好了要去见她了么?”

子郁一笑,不说什么。

两个时辰后,一辆马车从将军府出,去往皇宫。

午膳是与龙御夜,表姐以及近臣们一起用的。

随后,龙御夜将一本册子递给子郁,语气不失讽刺:“闻得朕在位一年,尊了第二位太后,我们的那些兄弟们从此封地送来的贺礼。”

子郁没去接,只淡淡道一句,“交给我看做什么?”

“果然是煌灼啊,跟我一样,你的眼里也没有他们。”龙御夜微微挑眉,“龙天浚呢,你的心里当真也没有他么?”

龙御夜的话里明显带几分猜疑,我都听得出,何况子郁呢。子郁沉静的看着龙御夜,蓦地一掷酒樽,已是握了我的手扬长而去。

如此可贵的手足情深,我与子郁亲近,一向就对他们之间的情谊感同身受,因为懂得这份情谊的珍贵,更不想他们之间有什么嫌隙。

随着子郁离开,我下意识的回头看龙御夜,酒桌旁,龙御夜以手撑额,闭着眼,一副痛苦神色。

出了那宫殿,子郁方驻了步。伫立在宫阙的楼宇,目光悠远的看着远方的天空。

有些不放心,轻声唤他,“子郁?”

他低眼看我,眸色复杂难辨。

抱住他,主动靠在他的怀里。他张臂拥住我,埋首我的发丝间,许久,才涩然道:“无衣和夜,我都不想失去。”

此时,伏在子郁的怀里,安慰道:“龙御夜只是一时糊涂,子郁与他把话摆明说,冰释前嫌便是。”

“越描越黑啊。”子郁勉强笑道:“算了,他总有想明白的时候。”

心里已然很清楚,定又是谁在龙御夜的面前进谗言了。

果然,李展翼随后到此,与我们一作揖,已道:“将军莫怪皇上,这半月来,不断有臣子在皇上面前说三道四,煽风点火。一人说不足信,所有臣子都那么说呢。三人为虎,也难为皇上不郁结乱了方寸了。”

子郁莫名轻叹道:“倒是我的不是了,多年来,大半时日都出征在外。回京的时间本就短暂,还不去结党营私,勾结臣子了。”

这时表姐款款而来,与子郁一颔首,已欢喜的过来握了我的手,“表妹,多日不曾进宫,敢情和驸马只顾着两人过日子,可叫表姐惦念了。”

我亦是笑道:“这不到宫里来了么?”

表姐看了看我的腹部,“今天刚满三个月,怎么还看不出是个有身子的人?”

诧异的看着表姐,“今天刚满三个月,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表姐似别有深意的看了子郁一眼,随即莞尔笑了,讳莫如深的道:“这个么,驸马最清楚了。”

子郁看着表姐的眸子像灌了铅水一样阴沉的隐隐有骇人的寒光逸出,我再仔细看时,子郁已是抿唇淡笑,看着表姐,温和唏嘘:“到难为皇后记得这么清楚,果然姐妹情深呐。”

“那是自然的。”表姐得体的应对了子郁,转而笑看着我,“知道你不吃甜的,我亲自煮了酸梅汤,我们表姐妹好久没见了,今天可要好好聚聚。”

我正要应承,子郁已道:“我们么,正要去慈宁宫见太后,皇后的汤膳,改日再尝了。”

表姐也不介意,笑道:“驸马要带表妹去见太后,本宫便也不强留了。”

直觉子郁对表姐不善,我还想因子郁的态度对表姐致歉时,子郁已握了我的手离开了表姐。走离几步,表姐的笑语盈盈传入耳中,“将军,落霞殿那晚的事,本宫会为将军守口如瓶的。”

表姐不提落霞殿还好,一提那三字,子郁的眸色似乎更冷然深沉。

我也不敢问子郁什么,直到走到了慈宁宫外,子郁的神色才算完全缓过来了。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我先开口缓和气氛,闭口不提有关表姐的话,只道:“马上要见你母亲了,是不是有点紧张?”

子郁果然笑道:“有什么紧张的。”随后,已握了我的手入了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