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她!

自己的两位姐姐每天以泪洗面,大姐从暗房被放出来的时候,那蓬头垢面的模样,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异味就像是街边问人乞讨过活的乞丐,两位姐姐天天都在哭着叫着说自己不要嫁人。

宋辉清楚地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发生,那都是眼前的宋珩所一手导致的,父亲还以为她,罚自己跪祠堂,以前的时候父亲总是很疼爱他的,总会夸奖他书念得好,说他有一日会成为大官,可现在,都不一样了。

宋辉想,只要宋珩死了,那么一切应该会像是以前那样吧,爹爹还是会疼爱他还有姐姐们,娘也会好好地活着。他已经十岁了,应该肩负起保护姐姐和母亲的重任了,宋辉知道,自己在府中的一切都是被这些个下人监视着,只有在学堂里面的时候,才不会有人看着他。

他拿了银子,让自己的同窗给买了一些毒粉,他特地选在这个宋珩要去参加宫宴的日子,他要她死!

这毒粉是真的很有效啊,疼的他几乎是要死了一样,可为什么就是死的人不是宋珩呢!宋辉哭着,他的眼睛已经是被毒粉毒瞎了,再也没有半滴的眼泪从眼眶之中流出,只有那血水,不停地从那溃烂的地方渗出,像是一条小溪一般,很快地沾染上了这一片大地,又很快地被泥土所吸收了个干净,只留下那暗红色的地面。

宋珩看着宋辉那森然见肉的模样,水碧已经是被那画面刺激得扶住了墙面不停地呕吐着,而宋珩却是毫无所惧一般地走上了前,看着那个在地上惊叫着打滚着的少年,在前一刻,这个少年还有着如青山一般秀芝的容颜,站在她的面前要向她道歉来着,现在却成了一个血人,可怕的叫人看了一眼之后就绝对不会想要看那第二眼。

可宋珩看了,她不但看了第一眼,也看了第二眼,第三眼,然后她才缓缓地开了口,她的声音慢慢悠悠的,“当日,我同二娘说,我要亲自教导你,将你调教成一个纨绔子弟,这些话,是我骗了二娘。我晓得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这些个儿女,所以我要她疼要她苦。原本我想着你要是肯同我认一个错,就算是真心也好,诓骗我也好,我都不会计较的。你若是愿意,我还是会认真地教导你,绝对不会让你成为二娘那样的人。对于你对于二娘,我也是留了一线生机给你们的,可惜,你自己将这个机会给毁掉了。”

宋珩看着那一张已经辨析不出原来颜色的脸孔,她心中没有半点的高兴,也没有半点的悲哀,只是觉得,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不该留这么一丝机会给人的,她唯一需要的,便是残忍,不然眼下就是别人对她残忍。

这样想着,宋珩的声音越发的冷了起来,“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我会救你,这往后你便这样地活着吧,同二娘一样屈辱地活着,活着的每一日,都静思己过吧!”

宋辉的双手挥舞着,想要去攥着宋珩,他听到宋珩的声音是这般的近,想来她的人也是在附近的,宋辉想要攥住宋珩,他想要告诉她,他是真的认错了,他是真的错了。

“水碧,着人去请大夫,请最好的大夫,必要的时候去请叶老太医过来,给我务必要吊着三少爷的这一口气!”宋珩吩咐着,她大踏步地走过了宋辉的身边,这裙摆处沾上了一滴鲜血,晕了开来,就像是一朵绽放的红梅一般。

“是!”水碧捂着嘴,自己的胃里头有着不停的酸意往者上头涌来,宋辉的惨叫声早就已经是吸引来了不少的奴仆,水碧急忙地吩咐了下去,自己则是进了院落,把院门给掩上了,免得夫人一走出来之后瞧见这般不堪的境遇。

宋珩到了正门,宋成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久了,在宋珩钻入到了马车里面的时候,宋成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女儿,三个女儿之中,宋珩的容颜最清秀,也是排在最末的,对于这个宋珩今天的妆容倒很是满意的,从未见过这般用心装扮过的宋珩,尤其是那额间的一点凤羽花妙极,给那一张清秀的脸添上了一点艳色。

虽是满意宋珩的打扮,可宋成那怨怪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怎么这般的慢,要是误了陛下的正事可是吃罪不起的!”

“三弟毁了,”宋珩看了一眼端坐在车内的宋成,她用沉稳的声音告诉宋成,“他不知道打从哪里弄来了毒粉想要之我于死地,却不想风一吹全部上了他自己的身,现在基本上已经是毁了,爹你要去看看么?”

宋成听到这个消息,他的眼神里头有着震惊和伤痛,他也是真正疼爱过那个孩子的,虽然也曾罚过他,到底还是疼爱的,在乍然听到宋辉已经辉了的时候,他几乎是想要冲出马车去敲一个究竟,但是在想到宫宴的时辰,宋成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里头已经是没有半点的伤痛了。

“这个逆子,毁了也就毁了吧,宫宴要紧!”宋成想着,虽然那是一个儿子,可只要他还活着,哪里是不愁再没有旁的儿子出生的,毁了也就毁了,可他那仕途是决然不能毁掉的,

宋珩听着宋成说的那很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毁了也就毁了”,她知道自己这个父亲一贯是个残酷的人,如果有一天,自己也没有那半点的利用价值的时候,或许,他也会说上一句“没了也就没了”。

马车朝着宫门缓缓而去,被帘子遮盖住的车子里面略微有些阴暗,宋珩那一张脸隐没在暗色之中,宋成看不清楚宋珩此刻的神情,倒是瞧见她额间的那一点凤羽花,越发的凄厉了起来。

宫宴是在青云殿里面举行的,一贯有什么盛宴的时候,多半都是在这青云殿里头进行。

宫奴们早早已经是将位子摆好了,这庆历帝的位子是在金殿上的,而金殿下左边最前的便是北雍诸位皇子并着宁王,丞相的位子,而右边依次是其他三国使臣同白玉京京主的位子,接下来在皇子同使臣后头的席位便是其余百官的位子。

今晚举行盛宴,宫中到处都是明亮的灯火,照得像是白昼,若天上三十六重不夜天一般。

宋珩从宋成进入青云殿的时候,金殿上庆历帝同阮后已经端坐了,而北雍的百官也早就已经是落了座,阮明道见宋珩进来的时候,他冷冷地一哼:“两位宋大人可真是够晚的,这般要事也能迟来,真不知道在两位宋大人的眼中,到底什么才能算是要事!”

阮明道这一番话带了严厉的指责意味,他这话一出,大皇子百里纪昀也跟着出了声:“两位宋大人只怕是不想前来吧,若是不想,也不必勉强!”

百里纪昀看着眼前那一生白衣白裙的宋珩,想着自己当日招揽不成反倒是累的自己差一点葬身秦淮河鱼腹之事怨念颇深,一想到自己那一艘画舫和里头那些个金银财宝,他便是心中抽疼,不想那沉船怎么都是打捞不起来,也不知道那宋珩是使用了什么样的邪术妖法!

宋珩原本就已经意识到了,这场宫宴上自己绝对不会太平的,却没有想到,这一出场便是连着被位高权重的阮丞相还有那大皇子殿下质问,可想而知,到宫宴结束的时光,肯定是难捱无比的。

宋珩不理会两人的刁难,她大大方方地朝着金殿上的庆历帝同阮皇后行礼:“臣宋成叩见皇上皇后,皇上万福金安,皇后万福金安。”

“起身吧!”庆历帝龙袖一甩,让宋珩起了身。

百里纪昀见自己的父皇这般轻易地就放过了宋珩,心中恼怒无比,刚想要说话,却是听到皇后凉凉地开了口:“宋大人,你这般迟来,可是是要受罚的,你有什么话要说?”

“回皇后娘娘的话,宋珩并未迟来,眼下离宫宴开始,还有一刻钟的时辰。”宋珩镇定地回着皇后的话,“宋珩一贯是个恪守时间之人,决计不敢迟来,宋珩又想着,这来的过早了一些怕是会扰了宫中规矩,故不敢早来。”

皇后有些不甘心,“你这是道本宫同百官早来了?”

“宋珩不敢,陛下同皇后早来,是陛下同皇后作为东道主,理应有着威严所在。百官们早来,必然也是有旁的原因,宋珩不敢妄自揣测各位大人的心思!”宋珩看了一眼皇后,那一双清明的眼睛似乎是在对皇后说——我晚来要受罚,你们早来我哪里是知道你们有没有旁事情要做。

那眼神瞧得皇后越发的气极,那涂着浓厚单蔻的手掌一拍金椅,刚要开口,却听见百里绍宇那嬉笑的声音在殿内响了起来:“平日里头见惯了宋大人你素净的样子,今日这妆容倒是分外别致,我瞧着倒也是不差的,尤其是眉间那一抹凤羽花艳丽惹人怜,流觞,你说是吧?”

百里绍宇同百里流觞同坐,他的手撑在百里流觞的肩膀上,一双多情的眸子望了过来,似乎是在告诫宋珩眼下这个时候不要再强出头,这是没有半点好处的,一切有他们来解决。

百里流觞淡淡地应了一声,“的确如此。”

百里绍宇右手拳头往者左手一敲,恍然大悟道:“母后,这宋珩宋大人毕竟是女子,自然免不得是梳妆打扮一番,自然也就是会迟一些时辰,可眼下宋珩也没有迟到,您也就别罚了她吧!”

百里绍宇这话倒是让庆历帝哈哈一笑:“可不是,这宋珩可是咱们北雍独一无二的女官,这还是第一次参加宫宴呢,这般装扮倒是叫我想起了香宜你那个年纪的时候,朕初见你的时候,你不也是姗姗来迟的么,朕可是半句怨言也无。”

庆历帝望向同自己一起坐在金座上的阮香宜,那眼神柔软,带着无限的柔情,阮香宜被庆历帝那深情的目光一个凝视,这便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在那头娇羞地笑着,嗔怪地道:“陛下眼下说这些个作甚,倒是平白惹人笑话!”

“谁敢笑话朕?!”庆历帝轻笑道,那目光又看向了宋珩,那眼神之中倒是有些慈爱的味,“两位宋卿落座吧,这使者也已经快到了。”

在庆历帝说完,便是有太监上了前领着宋珩他们落了坐,宋珩同宋成的位子在右边二排第二张位子,倒是正对着百里绍宇同百里流觞的位子。百里绍宇贴近了百里流觞低声道:“认真说,今夜的宋珩似乎特别的别致,别说,当日我瞧见那太监将那一身白衣白裙的朝服给宋珩送去的时候,我都差一点要觉得这种衣衫穿着不是给人当做孝服么,大皇兄这公报私仇的意图也太过明显了一些。不过今日一见,这宋珩穿起这一身白来,倒真的有些道骨仙风的味道,尤其是那鬓间的紫玉白花簪子配着那额间的凤羽花,虽不算是倾国倾城,倒也真的是美艳不可方物,人人都道,女为悦己者容,不知道宋珩她是为了谁容…”

百里流觞转着自己手中的茶杯,转过了头,对着百里绍宇道:“若然,你去问问?”

百里绍宇微微一呛,狠狠地瞪了人一眼,不再说话。

百里流觞则是正视着前方,一双眸子看着那宋珩,他的眼神坦荡,没有半点的遮掩。

这说话间,外头的太监高声唱诺:“南嘉国使者到!”

青云殿上人人正襟危坐,抬眼看向殿门口,只见那一头华发的凤血歌缓缓走进了殿门来,他一身红衣如血,容貌倾世。

“臣凤血歌谒见庆历陛下,陛下万安!”他的声音低沉,犹如初春细雨一般,他的身子站得直直的,一点也没有身为臣下的模样,那姿态倒像是九重天上的王者一般。@a

☆、第九十二章 春宴(一)

庆历帝看着那站在金殿之下的红衣男子,恍然想着那约十年前,这个男人也是南嘉的使臣也像是现在这样站在青云殿中,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是只手遮天的南嘉国国师,也不像是眼下这般红衣华发,却依旧夺目的得让人转不开视线。

眼下,他是南嘉国的国师,主掌了南嘉的生死。

这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一个治世的天才。南嘉帝王景仁帝昏庸无道,重赋税,重美色,民不聊生,庆历帝私以为,南嘉早晚是要覆灭的,不说旁的,就连他也已经等待着南嘉国的没落然后分一杯羹,却不想凤血歌横空出世,等到缓过神来的时候,南嘉已经在他的治理下呈现出国泰民安的景象。

“多年未见凤卿,凤卿风采依旧啊,十年之间未减凤卿风采,今日一见,朕倒是觉得自己是真的老迈了!”庆历帝轻轻一笑,当年瞧见凤血歌的时候,他似乎也是如今这般模样,这么多年过去之后,他依旧是这般模样,好像这十年的浸润竟是在他的身上留不下半点的痕迹。

“陛下缪赞了。”凤血歌神色如常,“陛下也一如往昔一般!”

庆历帝似乎是被凤血歌说的那些个话逗趣了,哈哈一笑之后才开了口:“凤卿请上坐。”

凤血歌在心中嗤笑了一声,十年的时间怎么可能会是没有半点的影响,他也是如常人一般,会老,会病,也会死,这时间的时间对他来说分外的久,他的手上也沾染上了不少的鲜血,似乎只要一抬手自己就能够清楚地闻到自己手上那些个血腥的味道。庆历帝的确是比十年之前的确是老迈了不少,想来再过两年他就会从这个权利的最顶端下来,不知道到时候会登上最高点的,会是哪个皇子?!

一旁的侍从太监上了前,带着凤血歌在金殿下右边第一张位子上坐了下来,堪堪就是在宋珩右前方一侧,从宋珩这个角度正好便是对上凤血歌那一头散下的银发。

宋成早些年就知道凤血歌的威名,眼下瞧见他在自己前方,略有些提心吊胆的,就连呼吸都是要收了几分,半点也是不敢大喘气的。

在凤血歌落座之后,外头又传来了太监的唱诺之声:“东极国二皇子和三皇子到,西芳国七公主殿下和中书令大人到。”

在那唱诺之声还萦绕在耳边,那四个身影已经踏进了青云殿之中,华衣美服,蓬荜生辉。孤成鸣同孤引月容貌俊秀,虽然比不上百里流觞之色,但是比起北雍旁的皇子来,也是不相上下的,而西芳的衣服原本就亮丽而又轻薄,且又是勾着女子的身体曲线,那露出的胳膊、小腿的,尤其是晚晚,生就一番明眸皓齿,赤着一双莲足,脚腕上的铃铛随着她每走一步都是清脆作响,在北雍上下实在属于新鲜的模样,百官们不免地也就多看这两个女子两眼。

使臣来访,自然是不免地说上一些个台面上的话,不管是对于使臣还是庆历帝来说,早就已经是将这些事熟谙于心,寒暄了几句之后,这就落坐了。

孤成鸣瞧见凤血歌坐在那使臣首座的时候,不免是有些气恼,今日一早在城门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孤成鸣心中也就有着那么一股子怒气在,大家都是使臣,凭什么他凤血歌就是落在首座上!

凤血歌也是瞧见了孤成鸣那带着怨恨的视线,他抬起了头来纹丝不动地看了看孤成鸣,很是气定神闲,那神色看的得孤成鸣那原本就没有湮灭的怒火又是一下子起了头,眼神之中也就越发的愤然了一些,隐约还有些杀气腾腾。

孤成鸣一撩后摆,在凤血歌的下座落了座,孤引月原本是想将这第二张位子留给西芳国的来使坐的,免得到时候二哥同凤血歌又出了一些纷争,在庆历帝的面前闹了个不愉快,若是在平常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但是在这异国的宫宴上,那就不是代表着个人而是代表着一个国家的颜面,凤血歌这人一贯是不顾及那些的,否则他有岂是敢囚禁自家君王的,而他们可不是不敢同凤血歌那般的不羁。

但是在孤成鸣落座了之后,孤引月也是有些没辙,他轻叹了一口气,也在孤成鸣的身边坐了下来,他微微侧头打量着青云殿中的一切,从坐在对面的王爷皇子到百官一并看了过去,然后又撇过了头看着坐在自己身后的那些个官员,一回头瞧见的就是端坐在身后的宋珩,他朝着宋珩露出了笑容,那神情是分外的腼腆。

宋珩面色淡然,暗想着这孤引月着实是一个会做戏的人,私下一个样子,台面上却是摆出了一副人畜无伤的样子来,是他演技太好,还是他城府太深?

倒是一旁的宋成瞧见了孤引月,他也急忙地朝着孤引月露出了笑容来,笑容之中颇有些讨好的意图,在东极之中,听说这三皇子孤引月待人极其诚恳,是个对权术一贯没什么争斗之心的人,酷爱学术,常常游学在外,今日一见,倒也算是贴切的,颇有些儒雅之风。

庆历帝也已经是听说过了今天在城门口南嘉同东极争夺谁先入城的事儿,眼下这仇敌见面分外眼红的画面庆历帝也觉得是可以预见的,而他私以为这两国之间的纷争,他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所以这庆历帝的目光悠远,就像是完全没有瞧见这些个事情。

这青云殿上,只余下一张桌子还空着,那是白玉京的京主苏离落的位子。

这白玉京,倒是应着李白的那一句诗句——“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白玉京其实算不得算是一个国,只是他位处于四国交接地,从东岳大陆分崩成北雍、东极、西芳、南嘉四大强国的时候,白玉京作为一个战略重要地点,成了四国之间争夺的一处地方,为了这白玉京的所有权,四国之间大大小小的战役无数,到最后的时候,这白玉京成了一块四国之间唯一**的地方,以四国之间通商为生,虽不从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却又仰仗着四国而生。

京主姓苏,这一代的京主名曰苏离洛。

这宫宴即将开始,就在宋珩以为这白玉京的京主会不会再迟来的时候,门口那太监拔尖的声音响起:“白玉京京主到!”

宋珩抬着眼,看向那殿门口。

一辆木质的轮椅出现在殿门口,一个文质彬彬的少年端坐在轮椅上,那模样甚是年轻,估摸着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他的旁边站了两个大汉,帮着抬起了轮椅,抬入了殿中,木轮在那光可鉴人的殿中行进时有着轻微的声响,少年将轮椅推到了金殿下,微微颔首:“臣北雍御赐长乐侯苏离洛拜见陛下,陛下万安。洛不良于行,姗姗来迟,还望陛下赎罪。”

白玉京不从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却得到了四国的赐封,北雍对于苏离洛的赐封便是长乐侯,而旁的国家赐封的,大约也就是这样,不是什么外姓王就是外性侯的。

这苏离洛年少有疾,双腿从十岁那年就不能站立,虚靠着轮椅行走,而他又是生的一副孱弱模样,分外的让人不敢责怪。

“长乐侯严重了,长乐侯愿意前来,朕便是已经很欢喜了,哪里还有什么可责怪的。”庆历帝温和地笑着,“长乐侯赶紧入座吧。”

苏离洛低低地称了一声是,摇着轮椅便往者那最后空着的那一张桌子上而去,一旁伺候的太监急忙撤去了位子,转而取了一放温热的丝帕给苏离洛净手。

使臣们齐聚,庆历帝便是吩咐着宫奴上菜,一盘盘珍馐端了上来,摆在众人的面前的桌上,桌上还置了一壶贡酒。

“今夜蒙卿们前来,朕也是欣喜不已。”庆历帝缓缓地开口道,满面笑容,他的手上端着一杯酒从金座上站起了身来,高举着,“今晚设下这宴会,卿们可是要多饮几杯。”

有丝竹之音响起,满是喜庆之色,有舞者从殿门口而入,身着清灵薄纱,腰肢绵软,舞一曲盛世华章。

宋珩默默地吃着自己桌上的菜,这宫宴原本就是一处耍场面的活计,这助兴的歌舞是必不可少的,而宫廷之中的舞姬一贯是美艳无双得堪称一朵解语花,男子们自然是对这些个事物觉得满意无比,而她一个女子,自然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宋珩也不爱沾染酒,便是箸着筷子慢慢悠悠地吃着这些个一宴千金的菜色。

她粗粗地望了一眼这宴会席上,发现同自己这般并不喜爱这些的人倒也有几位,那西芳国的晚晚公主同中书令海棠大人的神色微微蹙起了眉头,宋珩想了想,是了,这西芳国是以女子为尊的国界,女子在国中享有着无上的权力,女子为男子歌舞,在她们的眼中是显得有些掉了自己的身价的。

百里流觞神色一贯的淡然,他原本就是不爱这种靡靡之音和这些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生活,他大半时间都是在军营之中成长,甚少享受这种生活,自然的,也就不如自己身边这闲坐着随着乐姬打着拍子的三哥来的惬意得多。他抬起了头,望向那宋珩所坐的地方,她似乎也不是很喜爱这些个场面,在满场都醉心在这乐舞之中的时候,她一个人吃着那些个菜肴吃的欢。

真像是一个孩子似的!

看着那独自吃的欢的宋珩,百里流觞嘴角微微扬了一些,后又想起她的年纪,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上了几分,可不是么,她本就该是个孩子的年纪吧,这样子的她才是她眼下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作风,而不是故作坚强,整日钻研着端庄和严肃。

宋珩也察觉到了百里流觞的视线,她微微蹙了蹙眉头,然后望向晚晚方向,她原本是想要提醒着百里流觞关注着西芳使者,但是在瞧见百里流觞也跟着一并蹙着眉头,神色之中略微有些迷茫之时,宋珩猜想,可能睿王殿下根本就猜不出她的那些个用意。

百里流觞见宋珩对上自己的视线,这眉头微皱,转头又去瞧见那西芳的晚晚公主的时候,他心中略微叹息了一声,略有些惋惜,不曾想宋珩瞧见自己的视线,她是这般的不耐烦的?!

阮明道也是瞧见了这番场景,他这心中是又气又恼的,他就知道当初睿王殿下将宋珩安插进三军的时候,定是要出一些事情,原本阮明道觉着自家本家那侄儿当不当得上那三军教头本也是一件不算特别紧要的事情,若是睿王真的不喜欢,那还有旁的职位可以安排。

阮明道将自己那本家的侄儿阮影安插进三军之中也是有着旁的用意的,若是真的能成,自己的权势能够从文臣之中转入军营之中实在算是一件好事,他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将来着想,且更多的便是为着自己那独生女儿碧兰着想,碧兰从出生便是他手心上的宝,抱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中怕化了,人说那掌上明珠,想来也就不过如此了。虽碧兰一出生便失去了母亲,可他这个当父亲的,只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所及之处,哪样不是满足了她。

碧兰看上了睿王殿下。

阮明道知道,睿王殿下许是众皇子之中最有资格登上皇位的人,他手握重兵,且有能力。他也是中意睿王的,朝堂之中除了那本就是和睿王一道的秦王,还有现下正年幼的九皇子殿下,哪个皇子是不想巴结自己为自己增强后盾好为他日立储争夺一些资本,且阮家还出了一位皇后,有什么是比他们阮家更加只得攀附的。可睿王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对于自己的示好是完全的无动于衷!甚至还帮着那宋珩,那可恶的宋珩同自己作对!刚刚才睿王看那宋珩的眼神,他就知道,这睿王是对宋珩动了情了,眼神之中有着淡淡的情愫在里头。

如果是旁的那些个皇子,只怕自己早就已经是出了手了,给他安插一些个莫须有的罪名,叫他再也无希望成为储君,可偏偏他就是睿王,自己女儿那放在心尖上的人,恋成了痴的人!

阮明道旁的可以不顾及,可自己的独生女儿还是要顾及的,她想要的,自己自然是要帮着给达成的才好!若是眼下自己再不着紧一些时间,只怕这睿王殿下就要另娶他人了,到时候碧兰可不得伤心至极,他阮明道的女儿,可不能给他人做小,即便是睿王也是,要做便是要当那独一份的!

这般想着,阮明道朝着金座上的阮香宜看了一眼,阮香宜坐在金殿上,将殿上的一举一动都是尽收入眼底,自然而然地她也是瞧见了百里流觞看向宋珩的眼神。

宋珩!

阮香宜在心底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头带了无限的恨意,她可是永远忘记不掉这个高傲的女子在她的寝宫之中对着自己说的那些个话,她倒是要瞧瞧,倒是她宋珩的能耐足,还是她这个皇后的手段足!

阮香宜对着伺候在一旁的一个小太监勾了勾手指,那小太监凑了过来,阮香宜低声说了几句,那小太监便是退了下去。

丝竹之声渐渐淡了下去,那舞姬们舞动的动作也渐渐地止歇了,最后便是颇有条理地退了下去,这一场舞便是已经完了,紧接着的便是第二场的舞蹈。

借着这个空档,阮香宜的声音在朝堂之上响了起来:“陛下,这接下来的便是一曲剑舞。”

阮香宜的声音里头带着笑,那目光柔柔地看向了百里流觞,她轻轻地拍了拍手,已经候在殿门外的那个舞者低着头,慢慢地走进了,一直走到大殿中央之后方才抬起了头来,那一双勾人一般的丹凤眼略微有些凌厉,那一张同金殿上有着五六分相似的容颜不是阮碧兰又是谁?!

她穿着一声桃粉色的舞者衣衫,袖口同裤脚宽大,舞动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朵盛放的花朵,她的手上拿着一柄长剑,便是一会用作剑舞来用。

阮碧兰盈盈拜倒,声音清脆:“皇上金安,皇后金安!”

“这不是阮丞相家的碧兰么!”庆历帝也是认出了殿下跪这的人是阮碧兰,他颇有兴致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阮碧兰缓缓道:“今日是盛宴,碧兰不才,愿以一舞助兴,望各位使者和大臣莫要嫌弃碧兰舞技粗糙不堪入眼才是!”

她说着,又是扭过了头看了一眼端了酒杯慢慢啜饮着杯中酒的百里流觞一眼,两抹红云又飞上了她的脸颊,“素闻睿王殿下剑术超绝,还望睿王殿下不要嫌弃。”

百里流觞只是静静地看了阮碧兰一眼,他这一眼,虽然时间很短又很浅淡,却依旧叫阮碧兰心花怒放了起来,觉着这一眼应该是睿王殿下在鼓励她的,这样想着,阮碧兰觉得自己的胸中有着一种温暖渐渐地漫出。

丝竹之音再度响起,相教刚刚的柔软,这剑舞的配乐倒是有了一些刚强的色泽,阮碧兰着实是用了心去排练着这一曲剑舞。

从以前的时候,阮碧兰一向是在琴棋书画之上专营,觉得女儿家舞枪弄棍实在太过难看,哪里还是有半分女儿家的矜贵,想着自己若是才名在外,必然是会得到睿王殿下的另眼相看的,可自打她知晓睿王亲自保荐宋珩成了三军教头的那一日,阮碧兰便是将自己的书房一把烧了,因为那些个琴棋书画根本不能叫睿王能够多看上她一眼,既然是无用的东西,她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处!从那一日起,阮碧兰便是开始用心习武,可她毕竟已经是过了最好的习武时间,不管她再怎么努力用功,只怕都是抵不过那宋珩的!

不过好在她有着一个好父亲和一个好姑姑,这一次的宫宴,她求了姑姑,让她在殿前献舞,她想让睿王殿下知晓,自己这一舞只是为了他而舞,这个世界上能够让她倾心付出的,唯有他一人尔。姑姑也应了她的,在这一次的春宴之中,一定是会寻一个最好的时间帮着她向陛下提出婚约,只要陛下一指婚,她便是能够成为名正言顺的睿王妃了。

想到这些,阮碧兰是越发的用心舞剑,下腰,劈叉,跳跃,还有剑如流水一般的走动,她认真地表现出自己这最好的一面,想着日后,当睿王殿下看到他人舞剑的时候,也能够想起,曾经她阮碧兰也为他舞过这么一曲剑舞,在眼神经过百里流觞的时候,这阮碧兰的视线也就越发显得情意绵绵了起来。

“这便是传说中的那情意绵绵剑吧!”百里绍宇闷笑着靠近百里流觞,“阮大小姐这特地为你舞了这一曲,你好歹也应该匀一点反应吧,美人这一呛痴情倒也实属难得!”

百里绍宇看着那低头看着自己手上那酒杯,像是在研究这酒杯壁上的花纹是如何烧制一般的百里流觞,暗叹了一声,这阮大小姐若是喜欢上他那两位皇兄或者旁的皇弟,只怕早就已经是得偿夙愿了,可偏偏这瞧上的是这个冷心冷情的四弟,只落了一个痴心错付的境地,阮碧兰的心中有他,可百里流觞的心中却无她。

百里流觞闻言,他微微抬起了头来,见阮碧兰正巧舞到拿着剑挽出一个剑花来,他低声道:“若是这般的剑术上了战场,只怕早就已经是身首异处了!”

百里绍宇闻言,便是摇了摇头,只觉得流觞凡事都以宋珩的标准来示人,那这金陵城大约没有一个女子是能够敌得过宋珩的吧,倒不如直接说一句“我喜欢的便是宋珩那样孤勇且机智的女子”罢了。

阮碧兰剑舞舞罢,她收了剑,喘着气看向了百里流觞,想在他的脸上瞧出一些个赞赏的目光,可瞧见的还是那一张无波无痕的脸色,她心中略微有些失望。

阮明道倒是极其满意自己女儿的这一舞,他的神色带了一些傲色,抬头看向宋珩那处,“宋珩大人,你觉得刚刚这一舞如何?”

他的神色极其自傲,自然是半点也不想听到宋珩说出一句半句的难听话来的,而阮皇后也是开了呛:“宋珩大人是我们北雍唯一的女官,据说这手底下的功夫也是极其不错的,不知道对于碧兰刚刚那一舞觉着如何?”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已经到了宋珩的身上,宋珩慢慢悠悠地放下了手上的筷子,然后又掏出了袖中的帕子抹了一下嘴角,这才施施然地抬起了头:“皇后娘娘恕罪,臣刚刚只觉得宫中菜肴精美,又是大厨们精心烹制而成,故而一时之间沉迷在酒菜之中,未曾注意阮小姐的剑舞如何!”

“你…”阮皇后听着宋珩说的这一番话,这明面上是说自己沉迷在酒菜之中没瞧见,实际上却是暗喻刚刚碧兰那一舞根本就比不上宫中佳肴来得引人、

“臣的剑术虽算不上有所大成,但也算是知晓上几分,这剑若为舞便是只有形而无意。剑为之剑,并不是为起舞助兴,而是为了保家卫国。”宋珩沉声道,她刚刚偷空瞄了那阮碧兰两眼,真的只是能称之为舞,而不能称之为剑。

“哦?”阮皇后的眉峰微微地挑起,她看向宋珩,眸子里头全然是冷意,她拨弄着自己手指上的金甲指套,“本宫倒是忘记了,宋大人身为三军教头,这功夫必然是不凡的,不知可否劳请宋大人剑舞上一曲,让本宫开开眼界?也为使臣们助助兴如何?”

宋珩毫无畏惧神色地看向阮皇后,她这是要把自己当做大街上卖艺的人了?宋珩嘴角边的笑容越发的盎然了一些:“那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否还想要瞧瞧喷火,登云梯,胸口碎大石的这种绝活?!”

“哦?!”阮皇后也有些讶异,原本她还以为宋珩会拒绝,却不想今日她竟然会是如此的听话,居然还想出了这么多的花样来,果然是因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缘故么,“这会不会太过劳烦宋大人了?”

阮皇后的话虽然是这么问着的,但是那眼神却是一点都没有劳烦的意思,甚至还准备一挥手叫旁的伺候的太监去准备那些个道具好叫宋珩当场表演上一番了。

“不麻烦!”宋珩随意地一挥手,言辞特别的诚恳,“皇后娘娘若是想看,宋珩一定能帮皇后娘娘你达成心愿,宋珩的俸禄倒还不错,若是宫中缺少这么一些个杂耍班子,宋珩便是给娘娘请上一班来,娘娘可以看到许多的新奇玩意!”

她竟然!

阮皇后恼怒无比,那手掌重重地拍在金案上,沉重的声音在青云殿之中回响,特别的惊人:“大胆!”

阮皇后不曾想到宋珩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刁钻的人,居然还拐着弯骂了碧兰是杂耍班子,她的侄女,怎么能够容人这般的羞辱!

凤血歌微微侧了身,他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一手端着一盏酒杯,那一双眸子淡淡地看了在皇后的喝问声中没有半点畏惧神情的宋珩一眼,嘴角带上了一些笑意,原本还以为这姑娘会在皇后的命令下乖乖地殿前表演一番,却不想居然会是这般地落了皇后的面子,在百官之前,这还真的挺有些胆色的。

他倒是有些中意起这个名叫宋珩的女子起来了,杀了她着实是太可惜了,凤血歌想,他还倒是想看看,她是能够做到什么样的程度的,这般目中无人的姿态,倒是同自己往昔又贴近上了几分。

凤血歌酒盏微微抬高了一些,那一杯琼浆玉液又是入了喉,映得他那眼眸再度清明上了几分。

“皇后娘娘,我有一事不知,”在整个金殿上一片静谧的时候,晚晚突然之间开了口,她笑着,笑得十分的可爱,甚至还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来。

阮皇后见到开口的是西芳国的公主,又见她笑得是那般的可人,她微微收敛了一些自己的怒气,“公主有话直说便可!”

“在我们西芳,一贯都是女子为尊的,家中的女子一贯都是如珠如宝。”晚晚笑着看着正对着自己桌子的神色已经是难看至极的阮丞相。

阮明道已经是被宋珩那一番气极,那个不怕死的丫头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地形容自己的女儿,且还是形容得如此不堪,这怎么能够叫他不生气的,眼下的他恨不能是直接叫人拿下宋珩关进天牢,等到明日午时便问斩。

眼下听到晚晚公主的话,他对上了晚晚公主的视线。

“刚刚我听说这位小姐是阮丞相你家的千金?”晚晚脆声问着。

阮丞相听到晚晚这么问,便是点了点头,他沉声道:“老夫一贯当小女是掌上明珠,怎么能够容得旁人这般诋毁我儿,公主殿下应该最是晓得了,这女子便是父亲心尖上的那一块肉啊,这宋珩也实在是太过刁钻了,居然是如此说我儿!”

阮明道这说着说着,那一双浑浊的老眼一红,立马地用手拭泪了起来,一副伤心的模样。

“哦——”晚晚的那一声音调可算是百转千回,她看向阮丞相,“在我们西芳,女子从不做当众起舞取悦他人之事,想着北雍可能同我们西芳不同吧,既然阮丞相你一贯是当阮小姐是心口上的一块肉,怎么今日就是将这一块肉剜了下来丢在众人的面前任由旁人品头论足呢,想来这也是因为丞相你的错处!”

晚晚一本正经地道:“在我们西芳,女子可念书,上朝堂,绝对不是在院子里面守着一个男人过活,女子上战场,女子可以为男子跳舞,那不过是在女子心甘情愿为自己心爱之人起舞。阮小姐你这般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在众人的面前起舞,说实在话,你这剑舞是在极差,我倒觉得宋珩的那一番话说得倒是极对的,宋珩是一个将士,既然作为三军教头,哪有在众人面前起舞取乐的缘故。这不是丢了自己的颜面么!”

晚晚那一番话说的是铿锵有力,将阮皇后同阮丞相说的是半句也找不到反驳的话来,谁敢去反驳晚晚公主的话。

晚晚说完,像是一只蝴蝶一般一跳一跳地到了宋珩的面前:“宋珩,等我回国的时候,要不你同我一同走吧,我们西芳女子的地位可珍贵了,那男儿郎们可是喜欢你这般有学识又有武艺的女子了,还会日日在你房门前唱情歌,你同我一起去吧!我们西芳的男儿很是热情,天天给你唱情歌,为你编花环,你若是喜欢小蚂蚱,他们也是能编出来的!”

这是?

殿上众人被晚晚那一番话闹得是面面相觑,不知道眼下这情况该是如何说,这公主是想要在他们北雍之中挖角不成?这朝堂之上是越发的安静了起来,几乎是掉一根针的声音都是能够听见的。

“不可!”

这越发安静的朝堂之上,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居然是那侧着身子喝着酒的凤血歌,他那一头白发泄了一桌。

“宋小姐似乎颇擅阵法,我倒是有心讨教一番,若是她同你去了西芳,我且上哪里去寻人?”凤血歌漫不经心地问着。

这绝对是挖角啊!

百里绍宇看向自己身旁的百里流觞,只见流觞他整张脸便是已经难看至极了,两个国家的使臣居然在他们的面前挖角,若是晚晚公主的意思倒是还能理解,在北雍女子自然是没有西芳来的地位崇高,可这风血歌一出声,这意义就是完全不同了,这一个月前,同南嘉国的困局还在眼前。

朝堂上的人都是在想着,若是凤血歌真的开口讨要走了宋珩这个人,那等他日这南嘉同北雍开战,只怕这北雍之中是再也寻不到一个会阵法的人了,那岂不是要被南嘉占尽了便宜不成!

百里流觞的脸色已经是处于僵直了,他手上的那一盏酒杯咔的一声,裂成了四瓣,可见其心中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