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她也成,但是……”顾元维瞧瞧蒋白腰侧,笑道:“你绣一个荷包跟我换就成了。”

“这么简单?”蒋白偷偷笑了,咱绣的荷包,除了爹爹和哥哥,别的哥儿都不肯佩上,现下居然能拿来换双面绣小团扇?哇哈哈,看来我的手艺也是有价值的。一时笑问道:“福王殿下喜欢什么图案?”

“我最喜欢的图案就是一对一对在游着水的水鸟或是水鸭子之类。”

“呀,荷包那么小,绣一对水鸟有些费劲,绣一只行不行?”

一只?顾元维感叹了,哪儿有人绣一只鸳鸯的?因严肃的摇摇头,“不行,一定要绣一对!”

“那好吧,正面一只,背面一只。”

“……”

待顾元维挫败的打道回府时,将军府却迎来了莫太太等人。这一回,莫老爷和莫太太是领了莫若慧正式拜干娘来的。上一回顾正充正式求亲之后,自有许多事要办,宫里各种策封的诏书也是直送到莫府去的。莫太太等人自然忙忙领了莫若慧回莫府。

不提莫若慧这些年住在将军府,尚婕和贺圆待她的情份,就说尚婕在众人上门求亲时,还能记着莫若慧的婚事也没着落,因而当众说道已是认了莫若慧为干孙女,这才使得顾正充搭上话头求亲,成就这一桩好事的份上,莫太太对尚婕和贺圆,也是感激万分的。这当下莫若慧以未来太子妃的身份上将军府拜干娘和干祖母,却是比之前更显诚意和份量。

拜得诸礼节行完,尚婕等人自然留莫若慧住几日再回去。莫太太深知道,莫府如今根基还浅,莫若慧跟将军府亲近是有利无害的,自然笑道:“慧姐儿,老夫人和夫人留你住几日,你便留下罢!趁着这个时候,你倒要多多孝顺老夫人和夫人,报答老夫人和夫人这些年的照拂之情。”

听得莫若慧要住几日,蒋白高兴坏了。待送走莫太太,她便拉了莫若慧进房,两个嘀咕了好一会儿话。蒋白笑道:“慧姐姐,福王殿下那儿有双面绣小团扇,说是有人带了出海,遗在海外,上次被他看见,又买回来了。我跟他说你正学这个,想拿了转送给你呢!”

“真的呀?这双面绣几乎失传了,我还以为再寻不着这东西了,没想还能看到。”莫若慧又惊又喜,一时又发愁道:“这等好东西不易得,我却没什么相应的东西回礼。”

“慧姐姐不用忧心,福王殿下让我绣一个荷包换那个双面绣小团扇,我大方的答应了。”蒋白说着,想起顾元维发窘的脸色,一时附在莫若慧耳边说了几句话。

莫若慧听完蒋白的话,却握着嘴笑个不停,好一会才忍了笑意道:“你真个对福王殿下这般说?”

“是呀!”蒋白得意的仰高了头,笑道:“我一说不想生娃,福王殿下的脸色可精彩了。他张张嘴又合上了,最后摇摇头道:‘小白白,你还小,想的太多了。’后来就扯起别的话了。”

莫若慧不由伸手捏蒋白的鼻子,笑道:“一提起福王殿下,人人都要头痛的,没想到他这回却被你作弄了,可轮到他头痛了!”

自打去年冷泉宫避暑回来,尚婕等人眼看着蒋白身段儿显了女娃样子,便不让她随便出去见人,又教导了许多事。蒋白性子本就聪慧,先头曾经说过的那些不想管家事不想生娃的话,在被莫若慧等人笑话了无数回之后,已是不再说了。如今和顾元维说这些话,却是存了作弄的心思。这会儿笑道:“他仗着自己是亲王,将军府不敢真要他入赘,他这才响口应承入赘,这分明是取巧,我早就气不过了,只是没他的法子而已。现下居然说要提早成亲,我不将他一军才怪?唉,一想到要嫁给他,真令人发愁啊!”

“怎么啦?”莫若慧对自己的婚事极其满意,这会听得蒋白的话,自然细细询问。

蒋白叹道:“慧姐姐,你也在将军府住了几年,府里的事你也看见了。祖父在外头威风凛凛,可是一回到府里见着祖母,那只有服服帖帖的份。再说我爹爹,在外头同样是八面威风,人人竖拇指,可是回到府里见着我娘,一样要赔小心展笑脸。我那些叔叔们,见着婶婶们,也是听话的紧。我因是姐儿,虽则扮作男娃养,一样在府里横行。上回大家来提亲,我说想选信哥儿,除了他是表弟,比较亲之外,还是因为信哥儿最听我的话,料着我嫁给他,他将来也是对我服服帖帖的。可是那会当众选他的话,又怕给贺府惹祸,这才改口说谁愿入赘就选谁。以为没人敢应承的。没想到福王殿下居然就应承下来了,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像福王殿下这样子的,除非他真个入赘,才能治得住他。如今祖母等人不敢真要他入赘,却要我嫁到福王府。我一想到自己不能像我娘治我爹那样,心里就悲伤啊!”

莫若慧听的怔住了,过一会才道:“白哥儿,你爹为什么怕你娘?”

“这个,我倒没想过。”蒋白站起来踱了几步,怔怔道:“我爹之所以怕我娘,究其原因是怕我娘不高兴。只有我娘高兴了,他才高兴。”

莫若慧点点头道:“你爹并不是怕你娘,而是把你娘放在心里,想讨你娘欢心而已。”

“原来是这样!”蒋白抚掌道:“我明白了!”嗯,要福王殿下对我服服帖帖,得先让他喜欢上我,把我放在心底。得空儿还是去问问爹和娘当时的事,看看娘是怎么让爹爹喜欢上的。还有,祖母那儿也过去取取经,婶婶们那儿也要探问探问。外祖母驯服外祖父的经过,也一定要打听出来。

顾元维这会儿托着头坐在书房内,喃喃道:“究竟要怎么样做,才能让小白白开窍呢?”

69、扮一扮虚弱

蒋白一出生就扮作男娃,这么多年以来,都习惯以男娃的身份和周围的人相处,也习惯以保护者的身份和莫若慧乔香巧等人相处,甚至于众人上府提亲时,她首先想的是贺信之比较亲近,年纪比较小,也需要她保护,会听她的话,这才决定要选他的。谁料到最后的结果是顾元维成了未来夫婿,一时倒觉得束手无策,不知道如何处理两个人的关系。待得和莫若慧探讨一番之后,却有了主意,暗暗留意尚婕和贺圆等人是如何对待蒋镇和蒋华安等人的,隔几天,又跑到贺府,向贵姐请教了许多问题。

待得从贺府回来,蒋白却松下一口气来,只照常学剑学针线学作诗,不再苦恼自己举止不像女娃了。再次见到顾元维时,也坦然了许多。用自己绣的荷包换顾元维的双面绣小团扇时,还不忘附赠一条小手帕。

顾元维因见荷包两面上各自绣了一只黄色的鸭子,并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鸳鸯,正有点失望,接过小手帕一看,见小手帕上绣的却是一株并蒂莲,一时大喜过望,心下暗道:哇,小白白开窍了,居然知道绣并蒂莲了!

折桂在旁边见顾元维喜不自禁的翻看小手帕子,小心翼翼折好放进怀里,不由暗笑。白哥儿本来想绣一朵莲花的,绣的时候错了针,多出一个花骨朵来,只得绣成并蒂莲,没想歪打正着,让福王殿下当成宝了!

蒋白看完双面绣小团扇,听得顾元维让折桂下去倒茶,这才抬头看了顾元维一眼,见他今儿穿的是银色直襟衫,领口和袖口是井字纹暗绣,显得身段极颀长,这会低着头往腰上佩荷包,脸上敛了平时笑嘻嘻的表情,看着极是俊秀,不由多看了几眼。心下暗暗拿他的身高比自己的身高,有些感叹:唉,他怎么长这么高呀?过两年我再高些,最多也只到他耳朵边,是没机会跟他一样高的啦!

顾元维抬头见蒋白打量他,俊眉一扬,严肃道:“尽管看,不收钱!”

“噗!”蒋白一笑,气氛轻松下来,因见顾元维束着头巾,一时道:“福王殿下,现下天气渐渐热了,你还会不会剃光头发?”

“你担心我剃光头发吗?”顾元维喜上眉梢,很好,这是关心我呢!

额,我这是没话找话说,聊家常呢!蒋白见顾元维期待的看着自己,只得点点头道:“剃光虽然凉爽,总归引人非议。”

“我答应你,以后都不剃光!”顾元维脱口道:“除非你让我剃光,我才剃。”

什么话?蒋白不由红了脸,一时大喊道:“折桂,茶呢?”待折桂应声进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又是哪儿不对呢?顾元维又寻了几个话头,蒋白却不再接话了,一时无奈,只得告辞。

待回到福王府,顾元维不由长吁短叹,皱眉对孟小富道:“小富,你说,女娃儿怎么就这么难讨好呢?”

“福王殿下,这得向有经验的人取经才成!”孟小富憋了半天,终于给出一个有建设性的意见。

“对对,我怎么忘了这个!”顾元维忙让人去请卫子陵和房松柏。

卫子陵和房松柏毕竟已是娶妻生子,对讨好娘子一事自然略有经验,只是鉴于蒋白先前扮了十三年男娃,不能用普通女娃的法子讨好之,因商议了好一阵,一时倒不得要领。但有一点大家都极同意,那就是要先讨好贺圆这个丈母娘。

却说几天后,是贺圆的生辰。一大早的,将军府门前就热闹非凡,一辆一辆的马车和一顶一顶的轿子络绎不绝的涌来,几乎把府门口半条街都堵住了。

陈珠带了朱润润等人候在二门迎客,一面笑道:“不得了,这回来的人比咱们估计的还多。大嫂一直说不要铺张,咱们也就只请几位相熟的夫人,谁知这大热天的,往年各府里不常出门的老夫人也来了。回头得叫人往各处多搁冰盆子,可别热坏了这些老夫人。”

朱润润身子胖,更是怕热,这会后背早湿了,只待迎了人就赶紧去换衣裳,谁知人越来越多,一时应接不暇,不由一边擦汗一边道:“二嫂,我记得没派帖子到马府吴府呀,怎么马夫人和吴夫人都来了?”

“白哥儿现下是未来的福王妃,慧姐儿又是未来的太子妃,她们这两府就算没接着帖子,闻得风声,定是要来凑热闹的。若是别的府里,让看门的人只认帖子不认人,虽得罪人,却好办事。咱们府里却极少这么做,这一回自然也不会伸手打笑脸人,来了都迎进去就是。”

自打仁元皇帝借故分薄蒋华安的兵权开始,将军府一度不若从前热闹,但自打众府里哥儿上回齐齐到将军府求亲,皇帝和皇后更是领着太子上将军府之后,将军府又再度热闹起来了。今儿是贺圆的生辰,各府里的夫人不管有没有接到帖子,都要想法子来凑热闹的。这会儿进得将军府的几位夫人都悄悄道:“将军夫人真个有福啊,女儿许了福王殿下不说,认下莫府姑娘当干女儿,居然就让太子殿下看上了。这莫府姑娘先前时常住在将军府,蒋老夫人和将军夫人待之若亲生,这当下得封太子妃,怕是把将军府当成半个娘家了。如今谁敢小觑将军府呢?”

这些夫人说着话,却又忙着询问莫若平定了亲没有,待打听得没有定亲,一时都大喜,打定主意待会借机和莫太太攀谈一番,探探口风。莫若平现下可是未来国舅了,若是自家女儿许了他,将来就是国舅夫人,这门亲事实实是难得的。

却说莫太太早一天就领莫若慧到了将军府,已是同尚婕商议过莫若平的婚事,因笑道:“先前为着平哥儿的婚事不上不下忧心,这当下慧姐儿定下亲来,却有许多人上莫府探口风,有意把女儿许给平哥儿,倒叫我不知道选谁好了!”

尚婕笑道:“你这会子且不用忙,自然还有更好的人家可以选的。前天镇南夫人还跟我抱怨过,说道当时想帮成哥儿求慧姐儿,不想皇上插一足,她这才落了空。因说着,却又打探平哥儿的时辰八字。我含糊说了几句,说道待你来了,让她自己问清楚的。别的不论,她孙女潆姐儿却是一个好的,待会来了,你自己落足眼力瞧清楚再作道理。”

莫太太听得此话,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因此今儿一早起来,帮着贺圆等人张罗,待见着镇南夫人领了乔潆来了,忙过去攀谈,又细察乔潆,见乔潆虽不及蒋白俏丽,但笑容甜美,性子温婉,一时先喜欢上了。镇南夫人见得莫太太的神情,知道待会只要略略透透话,这头婚事自然就成了。两个正谈的设机,又有几位夫人过来说话。乔潆趁机过去找蒋白和宋晴儿等人。

众人正言笑宴宴,却听前头有人通报道:“福王殿下到了!”

“这是准女婿来给准岳母拜寿呢!”众人静得一静,都哄的笑了。

顾元维因之前和蒋白的定亲礼行的是入赘礼节,非但不用他备各种礼品,反而收了将军府许多礼。借着拜寿,却把先前将军府送去的礼又一一的送回来了。待进了将军府,孟小富自然把礼物单子呈给管事娘子。管事娘子呈给了贺圆,贺圆一看,先头送到福王府去的礼品,贵重的差不多都反送回来了,却也不推辞,只着人收下了。因错眼见到顾元维腰上佩的荷包,却忍不住笑了,能把好好一个荷包绣成这样的,除了小白,还有谁?亏的他美滋滋佩着。

蒋玄蒋青听得顾元维来了,早来迎去另一边坐着喝茶。大家说笑了一阵,顾元维就拉着蒋玄打听蒋白这几日见了何人,做了何事。

蒋玄道:“因天热,香巧姑娘又病了,说是极严重。白哥儿连着几天往乔府去看望她,回来都不开心,若不是今儿我娘生辰,她定又会往乔府去的。”

顾元维点点头道:“我先前跟觉慧方丈出海,觉慧方丈往一处去讲经,无意间得了一个治心疾的药方。那药若是配得成,制成药丸,病发时服下,极有效的。只是药方上却有几味药不易得,更有两味药草只有海外才有,普通人纵有方子,配药也难。好在碰到我,却还有法子。那两味海外的药草,我先头是带了种子过来,让御医着人种在宫里的药圃,现下几年时间了,御医早试出药性了。回头我跟觉慧方丈要了方子,进宫让御医配药就是。待得了药,我着人直接送到乔府去,小白就不必忧心了。”

待得宴席散了,顾元维果真直奔子母庙,先跟觉慧方丈要了药方,不顾天色已晚,又忙忙进宫。不上三天,御医就配好了药。顾元维又亲进宫取了药,向仁元皇帝请了旨,借了御医出宫,往将军府来接蒋白,一起往乔府去了。

有御医诊脉,又服下新配的药,乔香巧再次从鬼门头走了回来,乔府众人不禁对蒋白和顾元维感恩不尽。

待得乔香巧身子好转,能下床时,蒋白不由松了一口气。这一天起来,正打算再使人上乔府探听一下乔香巧的病情,那一头孟小富却来了,哭丧着脸向蒋白道:“白姑娘,福王殿下这几日奔来跑去,不慎中了暑气,只是他不肯吃药,谁劝都不听,能否请白姑娘过去瞧瞧?”

这会儿,卫子陵和房松柏正在顾元维房外笑的诡异,小声道:“小富都说了,这将军府白姑娘扮惯了男娃,现下还是转不过弯来,只对姑娘们温柔,一见着男子,却当人家兄弟,愣是温柔不起来。趁着福王殿下不肯吃药,正好叫他扮扮虚弱,最好学姑娘那样撒撒娇,没准能得享温柔呢!”

70、这代表什么

蒋白赶到福王府,进得顾元维的房里,见他躺在床上,闭着眼不说话,状似极虚弱,不由问孟小富道:“福王殿下为什么不吃药?”

不是我不吃药,是大家不让我吃药,说我病的越严重,越能得到你的同情心。还说我身子好,病一病不会死,不吃药也没啥!顾元维期待蒋白的小手能落到自己额角,探探自己的热度,期待半天没有动静,只得睁开眼来,虚弱的道:“小白白,你来了?”

昨天还生龙活虎的,今天就病这么严重了?蒋白摇摇头,扶顾元维坐起来,在他腰后塞个竹枕,又忙让人把搁在屋里的冰盆子撒下去,吩咐在屋角洒些水就成了。一时有人奉上药来,她忙接过端在手里,像哄乔香巧喝药那样温柔的哄道:“来,喝药了,喝完药病才会好!”

“你帮我吹吹,再喂我喝!”顾元维硬着头皮把卫子陵想出的台词抖出来,一说完,后背一阵恶寒,感觉头发一乍,心道:如若是短头发,肯定会乍的竖起来的。这学姑娘家撒娇,果然难度很高。

蒋白虽然听惯了乔香巧撒娇要人喂药,这会见顾元维这般哑着嗓子嗲嗲的撒娇要喂药,只觉小心肝一颤,手一抖,碗里的药就洒了出来,眼看就要洒在顾元维手背上了。只见顾元维一侧身,避开药汁,顺手一抬,扶在蒋白碗沿上,稳住了碗,不使药汁再洒出来。

顾元维一番动作做完,这才醒悟过来扮虚弱的计划是流产了,不由暗暗叫苦。

“看来福王殿下并无大碍啊!”蒋白见状,一时松了一口气,把碗塞在顾元维手里,笑嘻嘻道:“福王殿下既然自己有力气,就该自己乖乖喝药才是。”

待得蒋白告辞回府后,顾元维若有所思,半晌方对卫子陵和房松柏道:“我虽不是大病,总归是中了暑气。瞧小白白的样子,对我生病的事并不甚在意。这代表什么呢?”

却说蒋白坐的马车还没到将军府大门口,迎面就来了一顶小轿,小轿“啪”的停在马车旁边,轿帘猛的被掀开,轿内有人扬声喊道:“白哥儿!”

蒋白听得是沈天樱的声音,待掀起车帘,马车却已是驰过了一段路,忙让马车停下,一时往后瞧了瞧,果见沈天樱从轿子上下来,往她马车这边跑过来。

“樱姑娘这是怎么啦?”折桂留意到沈天樱不似往日那般镇定,而是满脸的焦虑,心下嘀咕,凑在蒋白耳边道:“听得桐少爷病了好些日子,沈老夫人上子母庙祈福,合府闹腾,樱姑娘不在府里帮忙,跑这儿干什么呢?”

“桐哥儿病了,我怎么没听说?”蒋白吃了一惊道:“大家本是师兄弟,论理,我也得派人去探探病的。”

“白哥儿,你先头天天跑乔府探望香巧姑娘,这几日又忙着准备寿礼给夫人祝寿,自然没留心外头的事。”折桂犹豫了一会,终是附在蒋白耳边道:“其实是老夫人不让我们告诉你的。说是怕你们师兄弟情深,你会忍不住跑到沈府去看望桐少爷。毕竟你现下已易了女装,又是未来的福王妃,不好乱跑。玄少爷和青少爷,却去沈府探望过了。”

沈天樱这会已是提了裙子小跑过来,一近马车就道:“白哥儿……”说着话,眼眶却红了,全没了往日的淑女形象。

这是怎么啦?蒋白忽然心焦起来,抬眼见沈天樱抖着嘴唇,偏生那话好像卡住了般,一时福至心灵,吩咐折桂道:“反正也差不多到将军府门口了,你下去让孟侍卫先回福王府去。我和樱姐儿说说话。”

待得折桂应声下了马车,蒋白这才伸手拉了沈天樱上马车,掀了帘子看看外头,见几个跟车的护卫站的远远的,这才道:“樱姐儿,你有话就说罢!”

“白哥儿,你去见见我哥哥罢!”沈天樱一语既出,眼泪就滚了下来,也不擦眼泪,只道:“你现下已定了亲,论理,万万不该来找你的。可是我哥哥快死了,我想来想去,没别的法子,只有你……”

“所以说你们文官家的哥儿姐儿让人憋气,人都快死了,还这般吞吞吐吐的干什么?”蒋白听得沈天桐病的快要死了,心下忽然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打断沈天樱的话,低声道:“我和桐哥儿自小一起习武,他虽然别扭些,但师兄弟的情份总在的,他病的厉害,我总要去瞧瞧,全了师兄弟的情份。若不是福王殿下也病着,我少不得让福王殿下和我一起上沈府瞧瞧桐哥儿。现下我自己过去瞧瞧桐哥儿,量福王殿下也不会说什么的。”

沈天樱听得蒋白先头那一句话,脸一红,也豁了出去,掀帘子看了看外头,见孟小富已是掉转马头走了,忙扬声吩咐折桂道:“折桂,你坐我的轿子随在后头罢,我还有话儿跟白哥儿说的。”说着又扬声催车夫道:“快走,先往沈府去。”

马车疾速驰起来时,沈天樱这才凑在蒋白耳边道:“上回在宫里游园,我托香巧递给你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块玉佩和我哥哥写的一首诗,诗下面画了一位姐儿,那画中的姐儿却是你。后来听香巧说那盒子掉进水里,捞上来时纸上的字都糊掉了,你根本没瞧见什么。我没法子,只得让香巧先不要透露那盒子里的东西是我哥哥递给你的,而非我递给你的。因想着寻个机会让哥哥再写一首诗,然后托香巧转交给你。谁知第二天一大早,就听闻许多哥儿上将军府提亲了。我不及跟我哥哥说道你没看到那纸上的话,我哥哥已是和叔叔上将军府去了。待提亲失败回到府时,我哥哥这才知晓你还没看到那纸上的话。后来,听到福王殿下和你定亲,我哥哥一夜没睡,第二天便病倒了。大夫只说是中了暑气,将养几日就好了,府里众人也不往心里去。因那一天祖母再次提起要给哥哥寻一头好亲事,已准备和人交换庚帖,哥哥的病突然加重了,祖母一慌,就息了为哥哥提亲的事。只是哥哥却一日日瘦下去,小病眼看就成大病了。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哥哥越来越懒进饮食。昨儿大夫说了,这是心病,若是哥哥自己不振作,就没救了。”

沈天樱说着,见蒋白大眼睛扑闪着,一脸惊疑,因咬了咬牙道:“白哥儿,我说了这么一通话,你也该明白了。”

桐哥儿喜欢我,因提亲不成,所以病倒了?蒋白心下“咯”的一响,头忽然有些昏起来,和沈天桐一起习武的情景一一的浮现出来,半晌道:“桐哥儿真傻!”

“哥哥性子倔,一条道走到底。”沈天樱低头道:“白哥儿,你若能劝得哥哥回心转意,复了活下去的念头,不说我,就是祖母,也定会感激你的。”

眼见着沈天桐明明不是什么大病,病情却一直没有好转,他的母亲高氏不由在沈夫人跟前哭天抹泪,“桐哥儿头上虽有两个哥哥,不上一岁就没了,待得生下桐哥儿,老夫人怜惜,忙忙抱到跟前养。托老夫人的福,才把桐哥儿养到这般大,又中了探花郎,皇上又厚爱,亲自钦点为御前行走,我只以为从此能放心了。谁知道……。当日上将军府求亲一事上,任是谁家府里的哥儿答应入赘将军府,将军府也不敢接受的。只是桐哥儿死心眼,不敢学福王殿下那般先舍了脸面,豁出去答应下来,过后再想办法。如今却又心心念念人家姐儿放不下。可是人家姐儿已定了亲,偏桐哥儿想不开。我只怕……”

沈夫人这会叹气道:“我先头虽不大同意和将军府联亲,但桐哥儿这头婚事,最终却是丢在他自己手里,而非我阻拦之故。如今蒋白已是定了亲,任是谁,也无力扭转这个局了。现下桐哥儿这个样子,我又能如何呢?”说着也滴下泪来。

胡嬷嬷心下却知道,若是沈天桐当时豁出去答应入赘,沈夫人必会大怒,说道沈天桐背弃家族,背弃她的养育之恩,不配为人子为人孙的,甚至气的病倒等等。沈天桐正是顾全沈府,顾全沈夫人等人,才不敢豁出去答应入赘,情义孝道难双全,如何不病?

婆媳两人正抹泪,却见翠眉匆匆进来道:“老夫人,夫人,将军府白姑娘来了。”

“快请进来!”沈夫人和高氏异口同声,都站了起来,待要亲迎出去,一时又想着蒋白毕竟还不是福王妃,现下还是晚辈,因又止了步,只唤胡嬷嬷帮着去迎一迎。

“若是别的姐儿,既定了亲,身为未来的福王妃,必不肯随意上沈府来瞧桐哥儿的。蒋白倒是难得了。”沈夫人眼看着沈天桐病了这些时候,忽的想开了,这会叹口气道:“我先头看重规矩礼节,如今瞧来,这些东西也害人。现下只盼蒋白能劝的桐哥儿振作起来。”

却说蒋白进得沈府,先见过了沈夫人和高氏,这才在她们的引领下进了沈天桐的房间。

沈天桐昏昏沉沉间,听得人道:“桐哥儿,白姑娘来瞧你了!”却也不睁眼,心内喟叹,白哥儿已定了亲,怎么会来瞧我?想来我病的严重,耳朵也出毛病了。祖母等人苦苦教养我成人,寄希望于我身上,我再如何也得想法子使自己好起来,方不使她们担忧。只是这身子却不听我的话,一日日懒下去,没了精神劲头。人说心病难医,这果然!

蒋白见沈天桐这会躺在床上,脸色腊黄,脸颊瘦了许多,显的鼻子和嘴唇却大了些,只怔怔的瞧着他,心里却堵的难受,半晌才喊了一句:“桐哥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天桐忽的睁开眼,一下又闭上了,心内苦笑:居然白天做梦,还有幻影!

71、准备生娃儿

顾元维见蒋白不把他生病的事放在心上,不免嘀咕起来,瞪着卫子陵和房松柏道:“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半点也不喜欢我?”

“福王殿下,不是白姑娘对你不上心,其实是咱们做戏没有做全套,小觑了白姑娘。”卫子陵见顾元维郁闷,不由笑道:“一来呢,你身份高贵,生病是一件大事,偏生白姑娘进来时,福王府里连一个太医都没有,自然让人生疑。二来呢,你小小的不适装得很严重就罢了,这屋里的冰盆却没有撤下去,虽是大热天,谁个敢往中暑的病人屋里放冰盆的?白姑娘一进来就让人撤了冰盆,想是看出端倪了。三来呢,你那会装的太嗲,吓坏人了,白姑娘吃不消,很快败退了。”

顾元维想得一想,也有道理,这才挥手让卫子陵和房松柏下去。却见孟小富回来了,因随意道:“蒋老夫人和将军夫人可有问起我的病情?”

“我没有进将军府!”孟小富摇摇头道:“福王殿下,我护送白姑娘回去,快到将军府门口时,碰到沈府的樱姑娘。樱姑娘像哭过的样子,跟白姑娘说了几句话。后来白姑娘让我先回来,我拐个弯随在后边瞧了瞧,白姑娘却是随樱姑娘往沈府去了。据闻桐少爷病的严重,白姑娘这是……”

“小白白随樱姐儿往沈府去了?”顾元维脸色一变,让人拧了湿巾子敷了敷额角,换了衣裳就走。卫子陵和房松柏追出去道:“福王殿下,你还病着呢!”

“小小不适,算不得病!”顾元维早叫人备了马车,让孟小富驾车,直往沈府而去。

却说蒋白见得沈天桐终于睁开眼,定定看着她,忙展颜一笑,问道:“桐哥儿,你不会死吧?”

“不会!”沈天桐见确实是蒋白来了,心下又惊又喜,眼中多了一丝神采。不管如何,白哥儿肯来看自己,起码师兄弟的情谊还在,不枉自己念想一场。

嗨,樱姐儿刚才的表情太严重,害我以为桐哥儿真的快要死了。看样子还有救嘛!吓死我了!蒋白悄悄吁口气。待见得沈天桐乍喜乍悲的看过来,心下又嘀咕了:唉,我已经定亲了,非但没法给桐哥儿任何希望,且还得赶紧的绝了他所有的念想。要怎么才能绝了他念想的同时,又给他希望振作起来呢?大难题哦!

我病了这些时候,师兄弟都来探过病了,还以为你即将成为福王妃,是不会来瞧我的。这会儿你能来,我也心满意足了。沈天桐心头的纠结解了一些,待要说些什么,房里全是人,又不方便说,只是拿眼看着蒋白。

蒋白心知自己不宜在沈天桐房里待太长时间,想了想笑道:“桐哥儿,你快点好起来吧!待我明年成亲,生下娃儿,让娃儿给你当义子好不好?你要知道,我作诗其实不咋的。估计福王殿下也不咋的。如果我们的娃儿拜了你当义父,以后就由你负责教他作诗了哦!”蒋白咭咭呱呱的说着,眼见沈天桐眼神先是一黯,接着又一亮,听到后面,却有了一丝笑意,这才朝沈天樱眨眨眼。

沈天樱知机,忙过来扶起沈天桐,高氏端了药也过来坐下了,一时笑道:“白姑娘,你就这样把娃儿许给我们桐哥儿当义子,福王殿下能同意吗?”

“他肯定同意的!拜了探花郎作义父,得一个免费的先生教作诗,这等好事,他怎么会推辞?”呜,咱本来不准备生娃的,这当下却把那没影儿的娃许给你家哥儿作义子,亏大了!没法子呀,我都定了亲,自然不能给你什么希望,只能让没影儿的娃儿给你一个希望了。师兄弟一场,我也算尽力了!

沈天桐的病其实纠结居多,这会儿听完蒋白的话,不知为何,心头却是舒爽多了,就在高氏手里喝了药,虽还没有精神,看着却有了一丝生气。

待得沈夫人沈天樱等人送了蒋白出府门口,却见一辆标有福王府字样的马车停在府门口,车帘一掀,顾元维露出脸来。众人忙上去拜见。适才蒋白进得沈天桐内室的事,总有点不妥,沈夫人等人不免有些心慌,却听顾元维笑道:“桐哥儿生病了,小白一早就想来瞧他的,如今终是全了师兄弟情谊,这也罢了!”说着转头向蒋白道:“小白,上来我的马车,你那马车不透气,看闷着了。”

蒋白见顾元维突然出现,愣得一愣,转头吩咐折桂坐将军府的马车先回去,这才乖乖上了顾元维的马车。坐好之后,先察看一下他的脸色,问道:“你不是病了吗?怎么来了?”

顾元维一方面有些生气,一方面适才赶路赶的急,这会额角上却有些汗,俊脸微红。因板着脸,闭上眼睛不理蒋白,抿紧嘴巴不说话。

刚才在福王府看着脸色还正常,现下怎么变成这样了?该不会真中暑了吧?蒋白听得顾元维的呼吸有些粗,有些急,糟了糟了,呼吸这么粗这么热,看样子是真个中暑了。因她有照顾乔香巧的经验,这会忙掀开车帘让马车通风,又拿扇子给顾元维扇风,好一通忙乱。一时伸手抚上顾元维的额角,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顾元维早上期待那个小手抚额角的动作终于享受到了,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却不答蒋白的话,依旧闭着眼。

蒋白再次探探顾元维的额角,又摸摸自己的额角比较了一番温度,见顾元维微微发热,忙探出头吩咐孟小富道:“孟侍卫,快回福王府,福王殿下有些不妥。”

因孟小富驾车快,蒋白也无心和顾元维说什么话,只一径拿扇子给他扇风。待马车到了福王府,孟小富忙扶下顾元维,这回却真的吩咐人去请了太医过来。

太医很快就来了,只说是热着了,喝点清凉的东西就成了。

蒋白一时却不敢走,只在福王府随便用了饭,又交代人去将军府说一声自己在福王府,这才进去瞧顾元维。

顾元维灌了几碗清热解毒的茶水,这会头上敷了一会儿湿巾子,脸色已是好转了。见蒋白进来,重重的“哼“一声,脸上写满了我很生气的表情。

他这是?蒋白想了一想,扯扯顾元维的袖子道:“我是听说桐哥儿快死了,这才忙忙去瞧瞧的,没有其它用意。如果下次还要探望病人,一定和你一起去探望。”

自己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就行!顾元维脸色稍霁,这才睁开眼来,淡淡道:“还有呢?”探望男娃儿的过程最好坦白交代,包括说了什么话等等。

呜,我把未来的娃儿许了桐哥儿作义子的事,总得先跟福王殿下说说。这要怎么开口哪?蒋白这会想起这件极其严重的事,一时哭丧着脸,低头搓衣角,小声道:“哪个,我把咱们未出世的娃儿许给桐哥儿作义子了!”

“啥?”顾元维吓了一跳。

蒋白见顾元维黑着一张脸,感觉自己不赶快把事情交代完毕,以后的日子将会很难过,一时竹筒倒豆子,把自己路上碰到沈天樱,进沈府见沈天桐,许诺将来的娃儿给沈天桐作义子的话说了,说完偷瞄一眼顾元维,小心翼翼道:“你会同意吧?”

顾元维板着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眼角抽了抽,别转了脸,闷着声音道:“你怎么知道以后生的是儿子?”

蒋白脱口道:“我们将军府的人,生出来的,多数是儿子呀!”

顾元维趁着蒋白话音才落,又紧接着问道:“你跟桐哥儿说,准备明年跟我生娃?”

“呃!”

“你坐过来一点。”顾元维指指床沿,示意蒋白坐过去,待蒋白挨着床沿坐了,他这才道:“钦天监给咱们择的吉日,是明年二月,如果你一过门就怀上,年底自然能生下娃儿来。但时间上,还是紧逼了一些。如果现在先准备一下,时间会宽裕得多。”

蒋白听得不对,忽然伸手捶了顾元维一拳,站起来就要走,不想顾元维伸手来抓她的手臂,用力过猛,却把她扯倒在床上。蒋白用脚勾住床沿,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反手一掌切过去,切在顾元维手腕上。顾元维手一缩,避过蒋白的掌风,反手一扣,却扣住蒋白的手。两人一时过起招来。

蒋白自打易了女装,却没有痛痛快快的和人过过招,这会和顾元维过了几招,打的兴起,欺身直上,待要制服顾元维,谁知掌风过处,拂动纱帐,纱帐一晃动,从纱帐钩上掉落下来,把床密密的罩住了。

71、甜软如花蜜

纱帐一落下,眼前微微一暗,蒋白手腕的力道不减,依旧切向顾元维的手,不料顾元维猛的撤回力道,往床上一倒,她这里收势不及,一下扑在顾元维身上。顾元维不由自主伸手去搂蒋白的腰,不提妨蒋白单手撑起身子,另一只手却朝他眼眶处挥来。眼看闪避不及,顾元维腰部一用力,整个人已向下滑去,堪堪避开蒋白的拳头,只听闷闷一响,却是蒋白的拳头砸在床上的声音。

哇,这一下要是砸在我眼眶上,明天还能见人吗?顾元维正庆幸自己避的快,一下却又僵着身子不敢动。这什么状况?原来顾元维刚刚只顾闪避蒋白的拳头,一径向下滑去,倒没想太多,现下才发现蒋白半趴坐在自己身上,自己的头刚好卡在蒋白胸部中间。一阵一阵好闻的味道正在蒋白身上散发出来,一时忘了蒋白本性凶悍,搂在蒋白腰上的手居然紧了紧。

夏天衣衫单薄,蒋白这会只觉顾元维热热的呼吸喷在自己胸前,一瞬间,浑身就起了鸡粒,一挪身子,一双小拳头全朝顾元维身上打。

孟小富听得声响,冲了进去时,只见屋内大床上,纱帐垂落,帐内人影晃动,隐隐约约见得蒋白骑在顾元维身上乱动,顾元维求饶着道:“小白白,轻点,轻点!”

苍天啊,福王殿下如此英明神武的人,碰着将军府白姑娘,却只有被掀翻在床,任意欺负的份。孟小富疾速闪了,在房外交代所有人,没有传唤,不得进顾元维的房内。一时又抹了抹汗,不知道要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好,还是要先准备下伤药好。大热天的,将军府白姑娘动作如此猛烈,偏福王殿□子还有些不适,遭此一番蹂躏,带些伤势是难免的。

孟小富正嘀咕,尚太后派来的侍卫却进了福王府。孟小富听完侍卫的密旨,忙跟了侍卫进宫见尚太后。

见得尚太后询问顾元维和蒋白相处的情况,孟小富不敢隐瞒,细细禀了一遍,又道:“福王殿下和白姑娘亲近着呢!今儿两人在寝室内,闹的帐子乱动,我怕福王殿下有个损伤,还备下了伤药。”

这么快就闹得帐子乱动?尚太后惊喜万分,只让孟小富详细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