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亨没发现唯一的听众晕了,嘴上还在说,心神却飞出了密室:林子明现在可离开丹桂苑了?可找到梁心铭了?可抓住梁心铭了?可…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尸体过了三百时,他的忍耐到了极点。

他觉得已经过去好半天了。就算后来这些鱼鳞军被他半路截杀,但是之前已经潜入进来的呢?除了在丹桂苑现身的,还有藏在各房各院地下的呢?

他脑海里现出一张地下水道网,遍及议事堂、第二进院、第三进第四进正院、东院、西院,密密麻麻全潜伏着鱼鳞军,只等林子明吹一声哨,就如同毒蛇般钻出来。

而梁心铭根本不知道!

她会被鱼鳞军堵在房内。

惠娘、朝云也会被捉。

林子明会威胁她,若不投降,便杀了惠娘和朝云。

这点王亨倒不怕,他相信梁心铭会变通的,先答应就是,将来走一步看一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王亨怕的是:林子明会对梁心铭说,他已经死了。梁心铭听到这消息,能承受得住吗?

他眼前浮现梁心铭的俊颜。

忽然觉得揪心,不能想下去了。

他要立刻、马上上去!

他起身对白骁道:“留几个人在这,我们出去!上面并不需要前辈亲自出手。之前本官担心有意外发生,禁军们无法抵御,现在他们都做熟练了,鱼鳞军到了这里必然昏迷,杀了拖下来就是。我们先上去。”

白骁道:“属下遵命。”

王亨回头看着林千梓,吩咐道:“将她捆起来。”哪怕她重伤,愤激之下也能伤人,他不许她坏了他的好事。

立即有鱼鳞军上前捆人。

丹桂苑快闹翻天了!

前院,自林子明走后,鱼鳞军对守卫的禁军展开偷袭刺杀,然方智荣派了好几队援兵来增援,而鱼鳞军却没有援兵,先还能占上风,后来便支持不住了。

后院,后罩房的耳房阶下,一个鱼鳞军焦急地盯着暗渠泄水口,已经过去半刻钟了,一只乌龟也没爬上来,守在附近的同伴不住催问:“上来没?”

那人急道:“没有。”

一人问:“别是那头出事了吧?”

另一人道:“那怎么办?”

先头的问:“要不要回禀二爷?”

后一个道:“再等等。”

先头的道:“要不让他进去瞧瞧?”

后一个道:“进去了,怎么回来呢?下面又不能掉头,倒着往外退,不更耽误工夫吗?”

先头的方不言语了。

也没空言语了,官兵来偷袭了,众人忙迎敌。

因他们占据的地方是死角,官兵射杀不到,又不敢用炮轰,也不敢用霹雳雷轰,怕炸塌了密室,把钦差大人给埋了怎么办?那些禁军中,没有人进去过密室,不知里面是个什么样子的,因而不敢造次、胡乱轰炸。

这使得反贼占据了有利的形势。

忽然一声水响,暗渠内钻出一个人。

守着的鱼鳞军看清那鱼鳞服,大喜,忙伸手攥住那人手腕,将人往上拽,一边道:“可算来了。”

那人没吭声,爬了上来。

接着又是一个,再一个。

鱼鳞军正欢喜地等着第四个,喉咙却被人捏住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捏断了喉骨。

老仆如同鬼魅般窜出去,将守卫的鱼鳞军一一解决,盖因对方见他来,只当是自己人,没防备。

然后,王亨和白骁就上来了,一身官服水淋淋的,官帽被白骁托在手上没弄湿,脸上一片萧杀,对白骁道:“去前面告诉我们的人,本官无事!”

白骁道:“是!”

王亨重见天日,禁军们不再投鼠忌器,且士气高涨,而对方林子明不在场,战局立即反转。

王亨命人放手用火器轰炸。

他又想出一个主意:派官兵下去暗渠,一面截杀新进来的鱼鳞军,一面将密室里的尸体全部搬上来。

可想而知,当一座鱼鳞军的尸山堆在丹桂苑,对反贼的打击有多大,又有多振奋官兵的士气。

快速交代完毕,他当即道:“走!”

转身就往外走,老仆、姚褀和白骁都急忙跟上,这里没剩下多少鱼鳞军,都交给了西南禁军。

出了丹桂苑,王亨越走越快。

姚褀知道他牵挂梁心铭,一边加快脚步紧跟他,一边向他回禀道:“大人不用担心。梁县令之前不放心大人,命属下和梁锦云去丹桂苑暗中支援大人。那鱼鳞军一露面,属下便让梁锦云回去给梁县令报信,梁县令一定提前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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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章 她真是你媳妇?

王亨听后不但没有宽心,反而更加焦灼,以至于恐惧,喝问:“林子明走多久了?”

姚褀道:“没多久。”

王亨怒道:“没多久是多久?”

姚褀哑然,他又不是沙漏,哪里知道准确的时间呢。

王亨想:梁心铭将人全都派出去了,身边只剩下几个少年,如何能够逃脱这一劫?

梁锦云报信有什么用?

林子明会给她时间准备吗?

若他是林子明,会第一时间发讯号,通知整个将军府地下的鱼鳞军在同一时间钻出来,不给任何人机会。

他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满山遍野找不到馨儿,那绝望的感觉,看整个世界都是晦暗无光的,等发现馨儿的“残骸”,便陷入黑暗的深渊,再也爬不出来了。

这次,他会不会又去晚了?

他感到被林子明拿住了命脉。

他忽然发现,之前设想再多都没用,事到临头,他真的会屈从的,真的会的!可是,梁心铭是那么容易被人拿捏的吗?就她那性子,恐怕他连屈从的机会都没有。

他越想越恐惧,狂奔起来!

他是奔东院后门去的,因他想着:地道在东院,梁心铭要守着女眷们,绝不会离开东院。

东院门房的守卫就见那个身穿绯色官服的年轻官员疾奔过来,手上的天子剑剑鞘上的金龙在阳光下闪烁刺目的光芒,身边跟随了一大群龙禁卫,急忙敞开门。

王亨这边进东院后门才一会儿,林子明就带着人从西院后门出来,往丹桂苑赶去,双方错身而过。

东院,王亨撒腿狂奔,一路穿堂过院,由于太过害怕看到不想看到的,以至于忽略了这一路过来很安静,并未呈现战斗过的痕迹,也没有鱼鳞军肆虐。甚至,他蠢得没问守门的禁军,里面可被鱼鳞军占领。

等到二院,他看见一群人正在假山旁不知干什么,这都不重要,他找到那个绿衣身影后,仿佛看到了春天,霎时,眼前繁花似锦、阳光明媚!

“青云!”他大声喊。

欢笑着朝她跑去。

这下,脚下更飘了。

软软的,好像踩着云!

梁心铭转脸,杏眸原本如寒冰冷冽,待看清那个红衣男子后,即如春风吹皱湖水,波光潋滟。

“恩师!”

他这是怎么了?

官帽还好,一身官服湿淋淋的,还满是污痕,模样狼狈,实在有损钦差大人的威严,不过脸上的笑很阳光,这阳光照亮了世界,温暖了观者的眼眸,让人迷恋。

梁心铭也刚进来一会儿。

之前,她正要去东院察看地道另一端的情况,东院的守军发现惠娘被“反贼”给制住了,慌忙来报给她,说如此这般,她惊得魂飞魄散,不顾仪态撒腿就跑。

“惠娘,你可要挺住!”

梁心铭心中不住祈祷。

禁军们就见风度翩翩的梁县令像飞了起来,绿衣飘飘,眨眼间就飘到游廊尽头,下台阶时,嫌一步迈一级太慢,竟然纵身跳了下去,不由都张大了嘴。

丁丁喝道:“还不跟上来!”

一面和胖胖猛追,一路上还要防止没来得及撤走的鱼鳞军朝大人放冷箭。其实是白担心,自从丹桂苑的号角吹响后,所有的鱼鳞军都像水汽蒸发了。

梁心铭赶到东院,直冲进二院,一眼看见假山旁对峙的两方人,方磊竟然手抓着惠娘的胸、扣着惠娘的脖子,又惊又怒,厉声喝道:“方磊,你为何拿住本官妻子?”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鱼鳞军,还看见绿风脚下踩着严楚瑜,实在弄不清这局面。

方磊听得一呆——

梁心铭妻子?

他手下松了,低头看惠娘。

惠娘嘴上也松了,脑子里回荡“方磊是谁?”

不是林子明吗?

林二爷?方二爷?

她依稀想起了方磊之前的话,也呆住了。

丁丁动作更快,梁心铭叱喝时,他已经冲上前,照着方磊胸前就是一拳。正好方磊手下松了,被他打得往后倒退两步,才站稳,还呆呆的茫然。倒是惠娘,嘴还没全部松开,被方磊带得往前一栽,丁丁急忙扶住她,才没倒下。

梁心铭就赶过来了。

惠娘一见梁心铭,立即崩溃,一头扑进她怀里,跟个孩子似得呜呜哭了起来,“夫君,妾身被人欺负了…”她怒气攻心,差点就喊“馨儿,你可要为我报仇!”

梁心铭抱着她,不住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嘴上说的温柔,两眼却冷冷地看着方磊,“方二爷,你不该给本官一个交代吗?若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即便你是忠义侯之子,本官也不会善罢甘休!”

丁丁、绿风等人也都怒视方磊。

方磊茫然道:“她真是你媳妇?”

满眼的不可置信。

梁心铭愤怒道:“这是什么屁话?!”

周围人齐齐抽嘴——

梁大人气疯了!

严楚瑜急忙道:“误会,这都是误会!”

梁心铭视线下移,只见严小爷还被人踩在脚底下呢,这情形使得她的愤怒稍减,有些想笑,忙忍住了。

她对绿风道:“放开他。”

绿风这才收回脚。

严楚瑜努力往起爬,居然爬不起来,也没人上前扶他。现场除了方磊,都是梁心铭的人,他们的人还昏迷不醒呢。

严楚瑜哀怨叫:“方二叔!”

方磊这才从游魂状态惊醒,上前将他扶起来,两少年凄凄惨惨、相互搀扶站在一旁,又憋屈又难堪。严楚瑜手捂着胸口,觉得肋骨断了般疼;方磊垂着的左手手腕处正滴滴答答往下滴血,他也不在意,竟没感觉到疼。

梁心铭恢复了淡然神情,问:“说罢,怎么回事?”

方磊刚要张口,惠娘抬起泪脸道:“他们勾结反贼!”说着一指地上的鱼鳞军,“这就是证据。”

她今天受的侮辱非同小可,而且她已经意识到:这恐怕是一场误会。既然是误会,想杀了对方报仇不可能。那她就白白被侮辱了?这个亏就算了?

不行,一定不能算了!

馨儿有主意,会帮她报仇的。

绿风流年急忙帮腔。

三女你一嘴我一舌,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方磊:“…”

梁心铭看向方磊,神情又严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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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章 你的眼睛有些瞎

方磊额头冒汗,急切道:“梁大人,这都是误会。这些人都是我的下属。我因见那鱼鳞军厉害,正面对抗不是对手,便脱了他们的衣裳,让下属装扮成他们的样子,浑水摸鱼,伺机杀敌。怎能说是反贼呢?”

不怪他着急,他不是怕梁心铭,而是因为青华方家勾结反贼,证据确凿,他若不能解释清楚此事,万一被当做同谋,忠义侯府就大祸临头了。

梁心铭问:“证据?”

方磊道:“我们从后门进来,后门的守军亲眼看见我们杀鱼鳞军的,大人可以去问。为了怕引起自己人误会,他们还派了两个人送我们进来。谁知梁夫人见了我们,一言不发,便撒迷*药将他们都放倒了。瞧,就是那两个人。”

他指向躺在地下的禁军。

梁心铭问:“你为何不解释清楚?”

方磊道:“怎么没解释?在下也怕弄误会了,急忙自报家门,说我是方二爷。令夫人道,‘抓的就是你!’在下便以为她是方家二房的媳妇年氏,是冲在下来的——那贱人与蔡永勾结。在下便想擒贼先擒王,拿住了年氏,逼她交出解药。她们不肯屈服,就这么的越闹越僵…”

梁心铭额头青筋直跳,这误会闹的!

那年氏她在丹桂苑见过,的确妖艳心术不正,方磊把惠娘当作她,发狠地折磨她逼她拿出解药,也情有可原。

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可是不是这么说的,她嘴上道:“方二爷见过年氏吗——”见方磊摇头,她冷的声音能把人冻成冰——“那等轻浮浪荡女子,能跟本官夫人比吗?能有贱内这份机智、勇敢、坚贞不屈、英勇无畏吗?方二爷,你这双眼睛实在不够亮,简直有些瞎!”

方磊:“…”

这么夸自己媳妇,合适吗?

严楚瑜急忙道:“梁大人说的对!学生之前误会了,所以恼恨;现在想来却十分佩服。梁夫人英勇无畏、坚贞不屈、勇敢、机智,真少见的奇女子。方家那什么——”说到这转头低声问方磊:“那是谁?”方磊也低声道:“年氏。”严楚瑜继续道——“那年氏怎么能比呢?”

梁心铭鄙视地看着他,把她的形容词倒个个儿又重复一遍,肚子里墨水太少了,就这还想考进士?

殊不知严楚瑜之前把惠娘恨得咬牙切齿,现在忽然让他赞美她,他根本想不起来如何赞美,只能借用梁心铭的话,颠倒顺序,希望别人听不出来。

严楚瑜说完还用手碰了碰方磊,示意他也下个气、赔个罪,毕竟轻薄了人家媳妇,理亏。

方磊道:“是在下眼拙。其实,在下当时也奇怪,年氏怎会这般刚烈呢?在下心中犹豫,有些不忍下手杀她了。现在想来,却是认错了人的缘故。”

因他想说两句软话,表明自己很佩服惠娘,所以“不忍下手杀她”,希望梁心铭听到这“赞美”能满意。

惠娘根本不领他情,道:“照你这么说,我还要感激你不杀之恩了?呸,不知羞!你敢杀吗?你敢吗?”

方磊,他的确不敢。

绿风道:“对,你要是敢动奶奶,我就杀他。我们还怕你不成!”她一指严楚瑜。

樱桃也指着地上的假鱼鳞军道:“还有他们呢,你敢动我们奶奶,你们别想要解药!”

方磊:“…”

严楚瑜:“…”

严楚瑜咳嗽一声,赔笑道:“咱们双方都有错,好在梁大人及时赶来了,才没酿成大祸…”

惠娘不乐意了,绿风等人更不乐意了,明明就是他们没说清楚,竟一推干净,成了两方的错了!

四女一齐抗议道:

“你们带着这些鱼鳞军,怎怨的我们认错人?”

“你还说去抓大人。”

“我就听见他们叫你‘二爷’了,没听见什么方二爷林二爷。你带着这些鱼鳞军,又问郡主,不是林子明是谁?”

“对,郡主是反贼,你找郡主干嘛?”

提到郡主,方磊俊脸涨红了。

他不敢说,他想找的是苏莫琳。

严楚瑜忙道:“我们没说要去抓梁大人。兵士来回说,正院打起来了,是梁大人,方二叔便说快去帮忙…”

樱桃立即道:“他没说‘帮忙’。”

严楚瑜道:“就是那个意思!”

梁心铭道:“你们若没带着这些鱼鳞军,她们断然不会想歪;你们带着这些鱼鳞军,怎怨的她们误会?”

方磊:“…”

严楚瑜:“…”

人家是夫妻,当然为媳妇说话。

梁心铭哪里看不出他们不服,心下恼怒,因道:“误会是双方造成的,这毋庸置疑…”

严楚瑜和方磊听了心里一喜,觉得梁心铭还算大度,不愧是状元出身,又为官公正,不徇私枉法…才想到这,就被她后面的话给逼得理屈词穷。

梁心铭猛然拔高声音:“鱼鳞军突然入侵,尚不足半个时辰,别说她们,便是本官见了,也会毫不犹豫地下令射杀!你们带着鱼鳞军进来,不先解释表明身份,她们几个弱女子见了,能不误会认错?

“你们让下属装扮成鱼鳞军,不就是想混淆视听吗?敌人都错认了你们,何况她们女眷!

“方二爷更可笑,既想起来可能误会了,仔细解释清楚就是,偏要报什么名号,说‘我是方二爷’!

“方二爷名头很响亮吗?

“眼下在这将军府,什么二爷也没有反贼林二爷名头响亮!带着鱼鳞军的二爷,更是反贼无疑!

“再退一步说,就算贱内听清了你姓方又如何?你忘了,方二爷可不止你一个,青华方家也有方二爷,就是你口中贱人年氏的夫君,大大的反贼!

“你们还怨怪她们不表明身份?

“这种情形下,她们不想办法隐瞒身份,难道要告诉你们:她是梁心铭的妻子?岂不蠢死了!

“反贼恨本官入骨,正愁抓不到本官的妻女呢,到底是你们没说明白,还是她们不能说明白?”

她半路截走藏宝图、找到藏宝洞、淹死三百反贼精锐、端了青华寺的和尚窝…种种行径,林子明、林千梓,谁不恨她?若能抓住惠娘和朝云,恐怕要乐疯了。

方磊:“…”

严楚瑜:“…”

梁心铭说话不像几个女人,你一嘴我一舌的,听了总让人觉得气闷,觉得女人就是不讲理;梁心铭一层层剥开,一层层进逼,逻辑紧密,他们无词以对。

梁心铭逼问:“方二爷,你倒是给本官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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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1章 无法赔偿

方磊沉重道:“是在下的错。在下还曾叮嘱带我们进来的人,若是碰见官兵,自当第一时间就要分说清楚,以免误会。因她们是女子,我们就不免轻视了。又恐有鱼鳞军暗中潜藏,若我们嚷破了身份,岂不白费了这一番工夫?所以便没解释,只想混过去就完了,横竖也没伤害她们。谁知她们竟这样厉害,竟来偷袭我们!在下反过来又误会了她们的身份。在下思虑不周,是在下的错!”

他真的撑不住了,百闻不如一见,他总算领教了梁心铭的犀利和手段。别的还罢了,“青华方家也有方二爷”那句话正中他的软肋。那个方二爷没能过了王亨的三道关,被药倒了。可是,内宅女眷如何能知晓?他自报“我是方二爷”,女眷们怎能分得清此二爷还是彼二爷呢?

梁心铭又问:“你们杀了多少鱼鳞军?”

方磊被她跳跃的话题弄得头晕,仔细想了想,回道:“二十…不算丹桂苑杀的,有七八个。”

他本来想说二十几个,把在丹桂苑杀的反贼也算上。后来一想:在丹桂苑有守卫的禁军帮忙,不算自己的功劳。假扮鱼鳞军后,共杀了七八个。这事梁心铭一查就能查出,何苦撒谎损自己的名头?于是才临时改口,实话实说。

梁心铭指地下假鱼鳞军道:“这有多少?这都七个了!算上你们两个,共九个。她们不过是弱女子,如此机智应变、奋勇杀敌,纵然是一场误会,也令人钦佩。你们不自责疏忽,反怨怪她们。这是大丈夫所为吗?”

她丝毫不觉得惠娘哪里做错了,觉得几女很机智,可惜抓的是假反贼,想杀了泄愤也不行,憋屈!

方磊:“…”

今儿真窝囊,真不像大丈夫!

虽然这是一场误会,但这误会的后果有些严重——他毁了惠娘的名节!这件事不比别的,若是损坏了东西,作价赔偿就是;若惠娘是梁心铭的妹子,他娶了就是,用一辈子来赔偿;可是,惠娘是梁心铭的妻子,他能怎么办?请梁心铭把妻子让给他?那不更打脸吗!

他想来想去也不得个主意,只好再次躬身赔罪道:“在下鲁莽,没有解释清楚,造成误会,任梁大人处置。”

他本待说“在下鲁莽,侵犯了梁夫人”,想想还是别火上浇油了,“侵犯”二字落在梁心铭的耳中,梁心铭不但不会消气,恐怕会更生气,急忙改了口。

梁心铭冷笑道:“方少爷这话说得大气,然本官只是一个小小县令,如何敢处置方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