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外面有人轻声说话,是山下的奴仆吧,隐约可以闻到小米那种甜软的香气,还有菜香热热的味道,这让司马忆敏突然觉得饥饿变得真实起来。

柳炎君把碗筷放好,收拾好有些难过的心情,走进里面的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的司马忆敏,微笑着说:“饭菜已经送来了,先起来吃些,然后再休息吧,他的手艺你也晓得,昨日吃过,你说不错的。”

司马忆敏点了点头,从床上坐起来,微微一笑,有些调皮的说:“这么着急催我起来,只怕是怪我占了你休息的地方,我刚刚要合上眼睡着,你又来催我吃东西,不过,闻到这饭菜香气,还真是觉得饿了。”

柳炎君一笑,“也是,你在这儿,我还没想好我要去哪里休息。”

“我们共用一床,大家合衣而眠。”司马忆敏坦然的说。

“你不怕我得了便宜。”柳炎君笑着说。

司马忆敏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半垂下头,顿了一下,语气有些伤感,慢慢的说:“我知道柳大哥不会,你不能允我一生,便不会得了这便宜,你定会让我好好的,清清白白的嫁人。其实,我到宁愿你得了这便宜,让我永远活在你的味道之中,可是,我知你不会,我也不会,我不要用这便宜牵绊你一生。我答应过娘,我用心爱你,然后用心忘记你,绝不会将这要交付以后相伴一生的相公的一切这样轻易交出。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活,免你日后挂念。”

柳炎君长长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双手将无助的司马忆敏揽入怀中,让她努力控制的泪水悄悄湿了他的衣,温热着自己肌肤下那颗起伏的心。

他其实愿意用一切来换与司马忆敏的一生相守,只是,那血书甜腥的味道总是让他无法放下,有时候,他宁愿他是没有记忆的一个人,知道了,便再也无法无视,毕竟,那被虐而死,背负骂名的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他若放下,如何面对九泉之下含冤辞世的双亲?!

但是,一想到这一生,他辜负了这个深爱的女子,心就会痛得几乎无法呼吸,那不是一种可以用语言形容的痛,那是一种将生命一点点撕裂的绝望,他期望她幸福,却无法亲自给。

三日后,她一定会兑现承诺从他生命中离开,她一定会让她自己活得平淡安稳,愿他不挂念,可是,一想到,有一天,他会看她在另外一个男人身边浅笑盈盈,他宁愿自己永远不要看到,甚至宁愿自己在看到她幸福前死掉,才安心。

“饭快凉了,我们去吃东西吧。”柳炎君强压下心头的难受,温和的说,面上带着微笑,呵护中有着他几乎无法忍受的彻骨的痛。

三日,司马忆敏,原本是何等骄傲和幸运的女孩子,有着美丽的容颜,有着良好的家世,有着原本幸福的后半生,却为了他,卑贱了自己,只求这一生漫长岁月中有三天可以属于她和他。

司马忆敏微微一笑,咽回眼中的泪和心头的痛,乖巧的随着柳炎君一起走到外面,在桌旁坐下,桌上的饭菜还有淡淡的热气。

整整一晚,再加上一个白天,完全没有司马忆敏的消息,司马玥不敢问,坐卧不安的在房间里焦虑着,听着外面的雨声,因为下雨,所以今天不用练武,但是,从昨晚司马忆敏离开到现在,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

“玥叔叔,怎么了?”司马忆白从外面走了进来,有些不解的看着一脸焦虑的司马玥,他今天有些奇怪,自打昨晚知道自己妹妹有事外出,他就开始这样一脸担忧。

第4卷 相思本是无凭语 第166章

“我在担心小敏儿。”司马玥有些焦虑的说,这样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吧,他是她的叔叔,她一夜未归,白天一天不见,他担心也是正常的吧?应该没有人会多想吧?

“她不会有事的。”司马忆白温和的说,“她已经是个大姑娘,有些事要自己面对,爹娘从来不会替我们的事做主,她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会立刻回来。她有这个分寸。”

“那个柳炎君算什么东西,值得小敏儿这样对他!”司马玥有些烦躁的说,“我想,这一次小敏儿一日未归肯定和那个所谓的医圣有关,他一个江湖流浪之人,怎么可以这样!”

司马忆白微微一愣,司马玥语气中怎么听来有些酸酸的吃醋的味道?!是自己听错了吧?他可是自己和小敏儿的叔叔,有着血源,他应该是长辈的担忧,可,怎么却听出了——属于男人的嫉妒!?

“他能得到医圣之名,自然有他的出色独到之处,玥叔叔不必担心,以他在江湖上的盛名,除了人称无情外,到没有不堪之处,再者说,小敏儿也只是想要好好了结彼此的缘份,不会有什么事。”司马忆白藏起疑惑,微笑着说。

司马玥紧皱眉头,完全没有注意到司马忆白眼中的疑惑。

玉妃刚刚收拾妥当,正准备掩了门休息,这雨下了一整天,到现在也没有停的意思,锐王爷和冷梓伟刚刚离开,这会子没有人,皇上刚刚清醒不久,不适合做任何事情,正想着要早点熄了灯让皇上早点歇息,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玉妃眉头一皱,这个时候了,谁这么匆忙的赶来,这样焦急的敲击着门?想着,走到门前,撑伞到了院内,扬声问:“哪位?”

“是我。”司马玥有些沮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玥皇子?”玉妃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看密室的位置,这个时候他突然赶来,有什么事吗?要是他想见皇上怎么办?皇上现在刚刚苏醒,柳炎君再三嘱咐过,这段时间,不可以有任何事情惊扰到皇上,一定要让皇上保证静养!

而且,皇上才刚刚清醒,气色不好,很容易看出和上朝的皇上不同,如果他问起要怎么回答?皇上在出事前,有留下的书信,说是如果他有意外发生,冷梓伟代他上朝直到司马玥登上皇位为止,这些事情是瞒着司马玥的,如果司马玥知道了,会怎样?

“是玥皇子,有事吗?你父皇刚刚歇息下,很累,不想再见任何人。”玉妃沉静下声音,温和而不容置疑的说。

“没事,我只是想和父皇说几句话,他睡了,我就等明天天亮了再和他说。”司马玥有些执著的说,语气中透出绝望和悲哀。

玉妃犹豫一下,走到门前,打开门,门外的司马玥一脸悲哀,满眼无助,倚着门,竟然没穿任何避雨的衣物,身上的衣物早已经湿透。

“玥皇子,您,您怎么这个样子?!”玉妃吓了一跳,立刻让开身子让司马玥进到里面,心里思忖着,要赶快通知锐王爷和冷梓伟,不论他要说什么,一定不可以惊动皇上本人。

“我没事,没事,只是——”司马玥有些失神的看着玉妃,叹了口气,苦笑一下,无助的说,“我,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玉妃娘娘,您可以陪我喝一杯吗?我心里头难受!”

玉妃一愣,立刻说:“好,正好合意苑里有好酒。不过,你先去换一身干净衣服,我去备热水,免得你伤了风。”

司马玥茫然的点点头,完全没有反应的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外面的风雨默默发呆,一心的无助和怆然。

玉妃匆匆去准备了热水,幸好为皇上擦拭身体的时候准备了足够的热水,此时还有大半没有用。

趁司马玥去换洗时,玉妃去厨房随意备了几样小菜,放在外面小间里的桌子上,窗户开着,有风雨吹了进来,落在窗前地上,微微有些湿意。

司马玥换了干净衣服出来,有桌旁坐下。

这个时候,司马忆敏在做什么?和那个什么柳炎君在一起吗?他们会做什么?司马玥苦笑一下,他们会做什么!?他们会做什么!?傻瓜也想得出来,一对情意深厚的男女在一起会做什么!?多么傻的问题!多么白痴的想法!

也不用玉妃让,司马玥自己端起酒杯一口喝下杯中酒,玉妃一愣,这孩子是怎么了?自己看着他长大,从没见过他这样失态,就算是到了他母亲的忌日,或者是宫中别的皇子们使坏,他也是坦然面对,或者一笑置之,从不会表现的这样失态。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难道,他也听到了朝中对他身世的敌意!?

“玥皇子,出了什么事?”玉妃温和的轻声问,“这儿没有外人,你父皇这几日忙于朝政,身心疲惫,若是你信得过我,不如说了我听听,或许我可以帮你分担些,也好过让你父皇在繁忙的政事外再替你担心。”

司马玥苦笑一下,也不说话,只是一杯一杯的喝酒。

玉妃轻轻叹了口气,心想,喝醉也许好些,免得他一早要见皇上,她不知道如何应付,若是他喝醉了,应该还赶得及去通知锐王爷和冷侍卫,一般情况下,冷梓伟会很早就来合意苑,以他的武功避开宫中的守卫,因为他是皇上的贴身侍卫,虽然这不为外人所知,但在宫中皇上身旁的人眼中,这已经不算是秘密。

过了好久,也许是心里烦,也许是空腹喝酒,司马玥觉得头有些晕,思绪也开始混乱起来,看着对面的玉妃,一脸的茫然和无助。

“玉妃娘娘,我要怎么办?!”司马玥突然开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端在手中的酒杯微微有些颤抖。

玉妃立刻收回所有注意力,看着司马玥,温和的轻声问:“出了什么事,和我讲讲,有些心事,说出来会舒服些。”

第4卷 相思本是无凭语 第167章

“我喜欢上了一个我不可以喜欢的女孩子!”司马玥绝望的声音中透出一种茫然,“我知道我不可以喜欢她,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我宁愿用所有一切,甚至我今生的生命换取和她在一起的机会。可是,可是,我们之间阻隔的不是用生命就可以解决的!”

玉妃微微一愣,司马玥是当今皇上最疼爱的皇子,他想要娶谁家的女儿,实在是太简单的事,那女儿家人家一定是欣喜若狂,“是哪家女儿,不要伤心,我亲自替你去提亲。”

司马玥苦笑一下,看着玉妃娘娘,那张温暖的脸上有着他熟悉的温暖的微笑,充满疼爱和呵护,自从进宫开始,就是这个安静温良的女子用她最大的能力保护着他,避免让他受到伤害。

人人都说皇宫最好,其实,皇宫是天下最险恶的地方,在这儿,集中了全天下的财富和权势,再怎么淡泊的人,在这种环境中,为了生存,也要面对残忍的弱肉强食,面对适者生存的残酷道理!

因为皇上只能有一个,而且,皇上是天下最不可以有对手的人,也因此,一个皇上的儿子,如果做不了皇上,才能就会成为最大的错误,终有一天会成为他人针对的最大原因和理由。

“没有人可以成全这桩亲事!”司马玥苦笑着继续喝酒。

“是哪家的女儿,这样娇贵?”玉妃微微一笑,温和的说,“就凭玥儿这般人才,哪里有人会不喜欢?不要紧,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玉成此事,让你可以和自己喜爱的女孩子相守一生。”

司马玥依然只是苦笑,并不说话,仍然是继续喝酒,一脸的无助。

玉妃有些意外,司马玥究竟是喜欢上了谁?难道是冷悦儿,一直不同意娶她,却突然发现,冷悦儿很是无辜,被送离京城去了那样一个偏僻的村镇,然后察觉到已经喜欢上她?却不能娶?

“是悦儿吗?”玉妃轻声问。

司马玥立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慢慢的说:“不要问了,她是一个我永远不可以喜欢的女孩子,我们之间相隔的不是什么地位,而是,伦理道德!”

玉妃一愣,突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天,司马玥喜欢上的不会是司马忆敏吧?!就如当年司马明朗喜欢上锐王妃一般!

“玥儿,你,不会是喜欢上锐王爷的女儿了吧?”玉妃的声音中充满了迟疑,这可是大逆不道的念头,皇上再怎么疼爱司马玥这个儿子,也不会同意他和锐王爷的女儿在一起,这是乱伦!

司马玥叹了口气,苦笑着,一脸的颓然。

玉妃心里咯噔一声,天,这可怎么办?

“玥儿,你不是会要和你父皇谈及这件事吧?”玉妃担心的看着司马玥,轻声说,“这会让你父皇很生气,而他现在根本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他现在只忙于政事就已经心力憔悴,你怎么舍得让他再为你这种,这种念头难过?”

“我知道。”司马玥喝下杯中酒,眼前已经看不清东西,全是司马忆敏甜美纯净的微笑,那张明媚可人的面庞,“可是,我就是没办法,一想到她和那个柳炎君在一起,我就恨不得让那个男人在这个世界消失,我知道这是个愚蠢的念头,我父皇不会原谅,锐王爷也不会原谅,这个念头是天下最不可救药的念头,可是,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不去想她!”

玉妃不说话,看着痛苦的司马玥,眼前是司马明朗一次酒醉后的无助,一向那么沉稳冷静的皇上,那一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要喝酒,然后还喝醉了,就这样口不择言说,说他喜欢枫儿,喜欢的心都疼,却不能娶,因为那是他的侄媳妇,这个念头是天下最最愚蠢最最不可救药的念头,但是,他就是没有办法不爱!

如今,他的儿子,司马玥,他最重视的一个儿子,希望可以继承皇位的儿子,就如当年的他一般,爱上了一个他绝对不可以去爱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再优秀,再出色,也是他的侄女!

这是天下不容的乱伦,纵然他成为天下至尊,这也是无法超越的隔阂,就算是他号令天下,也无法让百姓们接受这个念头。

他只能是一个叔叔,一个疼爱她的叔叔,然后看着她嫁了别人,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而,纵然是得了天下,号令天下,也是寂寞满怀,夜夜无助,想着自己最爱的女人,温存在别的男人的怀中。那种痛苦,应当是噬骨的吧!

“玥儿,这念头确实是存不得,这只会害了你,也害了你喜欢的司马忆敏。”玉妃叹息一声,忧伤的说,“虽然爱一个人没错,可有的时候,有的人可以爱,有的人却永远不可以爱。忆敏她再好,你们也是叔侄女关系,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我知道,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不去喜欢她。”司马玥醉意朦胧的说,“我知道她现在和柳炎君在一起,她喜欢那个无情的医圣,一个江湖上的流浪之人,她竟然会喜欢他,会为了他和我生气,她一直那么可爱,那么听话,那么乖巧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和一个江湖之人在一起!”

玉妃不知道该劝司马玥继续喝酒还是不要再喝,也不知道要不要通知锐王爷和冷梓伟,看着一脸醉意,整个人陷在绝望和悲哀中的司马玥,她一心茫然。

清晨,雨仍然下着,不急不躁,落地有声。

司马锐看着躺在床上,口中喃喃呼唤自己女儿名字的司马玥,沉默不语,眉头微锁,难怪那天柳炎君要说,司马玥要想成为大兴王朝的皇上,首先要放下自己的感情,不要去爱自己不可以爱的女子,这是成为帝王必须的理智和清醒。

做帝王必须懂得取舍,为了天下,要牺牲自己的情感。

但没想到,司马玥竟然会喜欢上自己的女儿,他的侄女。

冷梓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这种事情是断断不可以去询问刚刚清醒过来的皇上,问他,他最看重的皇子司马玥爱上了自己的侄女,要怎么办?皇上不得气得吐血才怪!

第4卷 相思本是无凭语 第168章

“他已经这样喊了一夜,如果不是担心他醒来想见皇上,我是不会这么早让二位赶来的。”玉妃有些无奈的说,“不过,我相信,他知道该怎么做,玥皇子一直是个沉稳内敛的孩子,他一定会想明白的,他现在只是陷在感情中,一时半会的走不出来,锐王爷,您不要放在心上,他一定会想明白,不然,他不会这样难过——”

司马锐轻轻摇了摇头,真是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自己的女儿还真是招人喜爱,竟然会让司马玥暗生情愫,可她却偏偏喜欢上一个不能承诺她一生的医圣,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子。

妻子说,那个柳炎君就像当年的始皇司马希晨,有着不可以告之于他人的秘密,有着冷静并近于可怕的内敛。

昨晚,妻子平静的说,小敏儿长大了,会怎样,是她的人生,虽然身为她的父母,却也没有必要指手划脚说长道短,她是个大人了,知道分寸。有些事,不经过,她不会放弃,不如让她经历。

所以,虽然担心,却仍然保持了沉默。而且,孩子是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长大,怎样的为人处事,他如何不知。如果放开司马忆敏是自己的女儿这一点,那个柳炎君到真的不是一个不堪的人。

也许,正如妻子所说,他心中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显得无情,而正因为他对自己的女儿有情,才更显得他的行为无情。他是一个懂得爱却不得不舍弃爱的男子。

“他这个样子不行,得让他清醒过来,若是万一惊动了皇上,怕皇上心中起火,对皇上的康复不妥。”冷梓伟轻声说,虽然司马玥的声音不大,但是,万一被皇上听到,可如何是好。

如果皇上知道自己最看重的儿子出了这种事,会不会心生焦虑加重病情?答案几乎是肯定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冷梓伟觉得,皇上的心事越来越重,处理事情也越来越犹豫。

司马锐微微一点头,淡淡的说:“玥皇子他不会为了此事就如何任性,过了这几日,他自然会从中走出来,不过是一时喜欢,他会有分寸的。”

玉妃忧心忡忡的点点头,但却不是那么有把握,昨晚一夜的闲聊,酒醉的司马玥一声一声的呼唤,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情感,也许可以走得出来,但却怕是这一生再也没有可能这样深情的对待另外一个女人,爱情这种东西,一次就足够。

冷梓伟一旁站着,心中轻轻叹息一声,思忖着如果司马玥醒来,向他言及此事,他要如何以皇上的身份劝解和斥责,这一想,立刻觉得头大,朝上众臣对司马玥身份的置疑越来越厉害,如果不能够让司马玥顺利登上皇位,要如何向皇上交待,如果皇位真的落入大太子之手,真的就是耽误了大兴王朝的天下。

“让他睡会吧,酒醒了,他不会再提及此事的。”司马锐平静的说,“玉妃,不要把此事告诉皇上,我会私下里和小敏儿谈谈,世上的事本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小敏儿是个还没长大的女孩子,也是她自己不太注意自己的言行,对司马玥太过亲昵,令司马玥心中生了一些模糊的念头,只要分开些时候,他自然会忘记。”

玉妃轻轻点点头,只能这样,只能像锐王爷所说的这般,硬生生将感情的苗头掐死,为了大兴王朝的未来,这是必须的。

“梓伟,你继续去上朝,等合适时间送悦儿离开,免得让乌蒙国的人发现破绽危及到她的性命。”司马锐转向冷梓伟,“那个申莫言知道随他一起去乌蒙国的不是悦儿而是小敏儿,但是,他一定会遵从他父亲的吩咐娶了所谓的悦儿。一定要在他有行动之前了结此事。”

冷梓伟点点头,轻声说:“我知道,我会断然拒绝,不过,有柳炎君的药物,悦儿她恢复的很快,好像在她的感觉中,她的母亲已经去世好久,而对发生在京城的事情越来越淡,甚至,她表现的好像不太认识忆白。平日里她和忆白忆敏玩得最好。”

司马锐微微一笑,淡淡的说:“也许正如枫儿所说,这个柳炎君绝对是个人物,若他愿意成就大事,这天下,也许就在他的掌控之中。如果我们大兴王朝有这样的人才,何必难为司马玥,他和当年的皇上很像,其实并不喜欢权势之争。”

“我看不出柳炎君对权势有什么念头,以他在江湖上的名气,他应该是个淡泊名气之人,根本不屑于权势之辈。”冷梓伟有些困惑的说,“可不是知道为什么,他给我的感觉也是这样,就是他似乎笃定就是一个帝王,幸好他对大兴王朝的皇位不感兴趣,也许他想要的只是乌蒙国的江山。”

“他应该是乌蒙国某个人物的后代,他的身上有着天生的贵胄之气,这不是后天可以随意养成的,有许多时候,这是天生的,是一代一代遗传。”司马锐微微一笑,“我对他还真的是很好奇,若是有机会,我会和小敏儿聊聊他,希望可以知晓一些世人不知的内情。”

冷梓伟微微一笑,轻声说:“说起来,忆敏和他还真是蛮合适,这柳炎君生得清俊洒脱,在江湖之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武艺和文采都是出众的,若是可以和忆敏结成百年之好,到真是幸事一桩。”

司马锐微微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一声,“只怕是二人暂时没有这等缘份,一切,要看世事造化,要看这年轻人究竟如何取舍利害,是心中的秘密重要还是爱一个人重要。”

冷梓伟微微一愣,犹豫一下,没再继续说下去。

中午的时候,雨似乎是小了些,但落在树叶上仍然是有着让人舒服的声响,司马忆敏微微睁开眼,觉得好了些,刚睁开眼,就看到坐在自己床前静静看着自己的柳炎君。

“真是不好意思。”司马忆敏声音微微有些嘶哑的说,“好好的时间让我给浪费了,怎么会突然生病呢?”

第4卷 相思本是无凭语 第169章

“不是突然。”柳炎君温和的一笑,早上吃过早饭,二人坐在桌前休息,司马忆敏突然昏了过去,幸亏他是个医生,也幸好她只是急火攻心又感了风寒,原本是没事,这突然放下心来,竟然急病起来,“你昨晚淋着雨爬了一晚的山路,路上心中委屈,到了山顶却偏偏没有找到我所说的居所,心中自然难过,这一急一赶,自然会生病,原是没有立刻发作,这一休息,心中一放心,才突然起了急症,歇息着就好,最多今晚过后就可以恢复如常。”

司马忆敏有些调皮的一笑,说:“那也算不得是我有意浪费,原本是你故意,若是你不留了书信离开,我哪里会如此任性。”

柳炎君温和一笑,扶着司马忆敏坐起来,她的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他的心也悄悄安稳了些,难怪师傅曾经说,这世上做医生的人最怕为自己所在意的人疗伤。

司马忆敏不过是小小一场风寒,对于久历江湖,有着医圣之名的自己来说,实在是小到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但竟然让他心中惶恐不安,坐在床前看她面色苍白昏睡,心中真是怕极了,怕她再也不能醒来,和他说话。

“全是我的错。”柳炎君轻轻抚了一下司马忆敏微微有些凌乱的长发,温和的说,“只要你好好的,怎样都好,你的头发有些乱了,来,我帮你梳理一下。”

司马忆敏乖乖的靠在床上,让柳炎君轻轻替她整理头发,木梳轻轻的一下一下的划过长发,极轻,那些微微有些凌乱的长发似乎并没有打结,司马忆敏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扯拉的感觉,而且极是舒服。

“外面还在下雨吗?”司马忆敏轻声问。

“是的,一直在下,这样也好,我们可以安静的呆在这儿哪里也不去,好好的说说话,聊聊天。”柳炎君温和的说,仔细而小心的梳理着司马忆敏的头发,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着莫名的酸痛。

有一天,会有另外一个男人如他这般细心呵护着她,她还会记得他吗?他相信她的承诺,她说要忘记,就肯定会用尽全部气力忘记,至少是不会再这样痴缠。

“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柳炎君才轻声问一直没有说话的司马忆敏,“好半天没有讲话?是不是想出去?”

司马忆敏轻轻摇了摇头,抚了一下已经梳理好的头发,微侧头看着柳炎君,淡淡一笑,声音有些低的说:“我在想,过了这三日后,我们会各自守在谁在何人身旁。你会为另外一个心爱的女子这样梳理头发,我会为自己的相公安生度日,再也不会痴缠对方——”

柳炎君淡淡的说:“忘记也不可以代替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我说过,你是我生命中一个绝对不可以替代的在意,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成为乌蒙国的皇上,纵然我有着后宫三千佳丽,我的心中也只有你一个,任何人,也代替不了你。”

“柳大哥,答应我,好好的活,幸福的活,让我不必在想念你的同时还要担忧你会如何。”司马忆敏轻轻一笑,眼睛里有了泪意,说过,这三日不谈家国恩怨,可是,仍然是逃不过,想的念的,全都是他会离开,他们的时间短得像是闪电,在眼前一亮,一切消失。

柳炎君微微一笑,在司马忆敏身旁坐下,轻轻揽着她微微有些颤抖的身体,慢慢的说:“好,我答应你,一定好好的活着,而且一定要活到你离开后再离开,好不好?”

司马忆敏含着泪轻轻一笑,将头靠在柳炎君胸前,轻轻的说:“真是很难受,一方面期望着你是幸福快乐的,却又恼恨着这份幸福快乐不是因着我,时间是天下最可怕的东西,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可以正大光明陪着你的女人,为你生儿育女,守着你的一生一世,纵然你不爱她,也会交付了一生一世的时间给她,你会在时间中慢慢的忘记我,想起,也许不过是一声叹息,那个时候,我要如何?”

柳炎君苦笑一下,他何尝不是这样想,终究有一天,他最爱的这个女孩子会穿了嫁衣,成了别人的妻子,守着一个疼爱她的男人过一生一世,时光中,想起他时,也许不过是一声微微叹息,一下轻轻蹙眉,时间,是不是真的这样无情?

他真的会忘记她吗?他真的能够忘记她吗?

“柳大哥,你让山下的人送些东西上来好吗?”司马忆敏微微侧头,看着柳炎君,轻声说,“我想为你做饭,我要让你在尽可能长的时间内记得我,我要亲手做粥饭,让你记得我留在你口中的味道。我想了,我是贪心的,明知道敌不过时光无情,可是,仍然是期望着你可以记得我时间长一些,所以,我要选择最常吃的饭菜,最常见的蔬菜,做了,希望,你看到这样的饭菜时,会想起我。”

说着,泪水竟然落下,她匆忙的扭过头,掩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