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手中长剑闪电出鞘直取楚原的心口。

楚原惊惧的瞪大了眼,却已然是放弃了最后的抵抗。

苏沐的剑锋逼近,没有半分手软或容情,就在楚原准备闭上眼安心赴死的前一瞬,变故突生,他身边那护卫眼见着大势已去,突然便也不去阻拦,直接身形一闪扑过来挡在了楚原身前。

苏沐的剑尖上头运了内力,收势不住,一剑从那侍卫的肩胛骨贯穿,嗤的一声又再扑了他身后的楚原一脸。

那一剑的气势如虹,刺穿那侍卫的肩头剑尖竟然还生生在楚原肩上挑破了一层皮。

楚原整个人都呆在那里,苏沐一击不成,眉头一皱就要拔剑再刺,却不想那侍卫当真是个硬骨头,竟然直接徒手一握剑神,用肉掌把剑卡主。

苏沐的动作被阻,也只在那一瞬的功夫,那侍卫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怪笑,砰的一掌将近在咫尺的苏沐一掌拍了出去。

楚奕脸色一变,还不等他身后剩下的侍卫扑过去,楚原那侍卫却在一张推出苏沐的同时也从袖中抛出一枚烟雾弹。

爆裂声平地而起,室内顿时笼罩子一片白雾之中。

“殿下——殿下——”侍卫们惊慌失措的声音伴着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那白雾只持续了片刻功夫就无声散去,楚奕甩甩袖子,神情略显狼狈,仰头看着房顶上突然出现的大洞勃然大怒的吼:“追!一定不能让人给我跑了,上天入地,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他这边暴跳如雷,吼的嗓子冒烟,凝重而紧凑的气氛里却是突然听见身后一声愉悦的浅笑传来。

第238章 不介意,为你死

侍卫们得了楚奕的命令,一哄而散。

秦菁含笑从后室款步走出,弯身去扶了跌在地上的苏沐起来,问道,“你没事吧?”

苏沐爬起来,拿袖子抹净嘴角渗出的一丝鲜血,摇头道,“没事,一点轻伤!”

秦菁见他脸色无异这才稍稍放心,吩咐道:“后面的事你不用管了,这两天好好休息!”

“谢公主!”苏沐颔首,施了一礼,仍是亲力亲为的转身去安排这里的事。

秦菁走到楚奕面前,看着他脸上刚刚平和下来的表情不禁又是一笑,“虽然说是做戏,可如果我是楚原,却是打死也不会信你的。”

“其实除了上朝和宫里一些大宴等必要的场合,我和他们彼此接触的也不多。”楚奕一笑,从容的抖了抖襟前落下的一点瓦上灰,“而且方才那种情况下,功亏一篑,我若是不把嗓门拔高了吼出来,怕是他才会起疑的。”

“随你吧,你朝中的事,总归还是你自己有数。”秦菁道,神色颇为凝重,“后面的戏份也要做足了,这楚原虽然没有楚越的心机和谋略,但是生在皇家的孩子,怕是也没那么容易好糊弄的,这几天城里戒严一定要把声势做大,最好是能让他在城里躲几天,回头等咱们离了这里再慢慢放松警惕。”

“我明白,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只管让你的侍卫出去搜人就行。只是我倒是觉得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他倒未必还有耐性在这祈宁城藏下去了。”楚奕思忖着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不过这里的事刚刚平复下来,有许多需要善后的地方,可能我们要在这里缓两天。打乱的军队需要重新整编,还有当地官府和衙门的人也有很大一部分需要更换,我想直接借此机会换成我自己的人。”

“嗯?”秦菁心下突然闪过一丝困惑,抬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没什么,这座祈宁城我想拿回来,放在别人手上,我不放心!”楚奕笑笑,并不多做解释。

秦菁知道,他其实还是因为她。

这座祈宁城与别人来说可能不过死城,但对他们二人的意义却完全的不一样。

前段时间秦宣提过,说楚明帝那边要拟定国书为楚奕求亲的时候,曾经有人提议以交还祈宁城作为双方化干戈为玉帛的诚意,想来就是楚奕的意思,但是后来,朝议之后很多老臣反对没能通过,这事儿也便作罢。

现在祈宁城虽然还在西楚手里,但想来楚奕倒是不甘心的,倒是楚原这次的事儿,间接着成全了他,可以借机把这城中里里外外整个来一次彻底的大换血。

怎么说来这都应当算是楚奕的私心了,那便由着他吧!

“你看着办吧!”秦菁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补充:“哦,我来是要告诉你,刚才暗卫来报,说是围困城外的守兵已经被武烈侯劝退了,这会儿遍布城里的这些也让人连夜疏散出去。天亮之前就可以处理妥当,不会惊扰了百姓的。”

“那就好!”楚奕点头,携了她的手往外走,“也折腾了半宿了,回去休息吧!”

“楚奕!”秦菁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

楚奕回头,递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怎么了?”

“武烈侯那里,你还是有心结是吗?”秦菁道,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复杂,“这一次你虽然提前给他传了信,让他有所准备,免了他的灭顶之灾,却自始至终都不肯与他照面,过两天就准备这么直接离开吗?”

“你多想了。”楚奕笑笑,指尖挑过她耳畔一缕发丝绕到耳后,“我不见他,是觉得没必要,你看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当年叶阳敏和叶阳家最后似乎是闹的很不愉快,而这些年叶阳安又一直也叶阳皇后一体,其中穿插着的关系似乎有些玄妙。

当初莫如风一直回避,现在楚奕似乎也不想提起。

秦菁知道他不想说,于是也便不再多问,两人并肩回了后面的院子。

楚奕是在当日抵达祈宁城的头一天晚上就潜出城去迎她的,城里并没有来得及安排他的住处。

两人一路进了秦菁下榻的那座院子,秦菁才觉出不妥来,在门口止了步子仰起脸来看他,“既然你不去武烈侯那里,楚临住的那个院子旁边还有一个大院子,我让灵歌带人去给你安排一下吧。”

这是个变相的逐客令,楚奕心里明白,却是痛快的点头,“好!”

秦菁正觉得看他这个眼神似乎就不像那么回事的时候,他一口应着却已经推开门拉她进了屋子。

晴云和苏雨晚上要给白融陪夜,这里便只有灵歌在。

“公主!”灵歌迎上来行礼,看到一起进来的楚奕,又再屈膝下去,“太子殿下!”

“嗯!”楚奕颔首,道,“这里正乱,找不到人手,你带人过去,把老八隔壁的院子给我收拾出来吧。”

“是。”灵歌没有多问,福了福便转身退了出去。

几乎是在房门合上的瞬间,楚奕已经一把捞过秦菁的腰身锁在怀里埋头吻下去。

他的呼吸炽热而疯狂,带着急切的渴望撬开她的齿关,用了很大的力气去吻她,舌尖扫过攻攻城掠地,完全不容她退拒,仿佛就是要用这一个吻的力度来宣告他对她失而复得的所有权。

三年,整整三年,曾经多少次他灯下独坐,忍受着那种蚀骨的思念,只用回忆来填充一个个空寂的夜晚。

也曾经有多少次,他都想抛开一切回大秦去找她,哪怕只是万里跋涉之后远远的看上一眼都好。

可是,他不能!

西楚朝中无数人虎视眈眈,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从四面八方盯着他,他的每一步都在限制之内。

他不能去找他,哪怕是思念成灰,要将他整个人焚成灰烬,他也只能隐忍,等待。

当初他弃她而走的时候就有很多的挣扎,可是那个出身是他选择不了的,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世迟早有一天爆开之后将要面对的局面。

楚明帝不会让他流浪他国,叶阳珊和楚越等人,更是个个都不会容许他的存在,哪怕他不争不抢远远的一个人躲在千里之外。

所以与其等着他们刀锋袭来,拉着秦菁和他一起面对这些危机,莫不如他先行一步——

回国夺权,拿到足够自保和保护她的资本再将她重新接到身边来。

可是秦菁的个性他也再清楚不过,他知道她会怪他,甚至于永不原谅,却还是不得不做。

当初她刺他那一剑的决绝让他痛了许久,当真是以为她对他彻底寒了心。

那一天当他拖着满身疲惫孤身一人踏出祈宁城的时候,那种冰寒彻骨的感觉至今还记得分明。

因为中毒,他整整昏迷了两个月,那段时间似乎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噩梦,她一剑刺来万念俱灰,他的世界分崩离析满地残缺。

两个月后,他转醒,听到莫如风说她让出了祈宁,才知道她的用心良苦。

她没有放弃他,那一刻巨大的惊喜和随之而来的漫长分离冲撞在一起,每一日都是煎熬。

于是他拼命的让自己忙,用这三年时间取信于楚明帝,并且无所不用其极,一步一步渗入到西楚政权的核心位置。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迎回她。

漫漫三年,一千个日日夜夜,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唇齿纠缠,带着近乎毁灭性的痴狂和执念,两个人相拥在这个刚从动乱中平复下来的夜晚,用这一个绵长的吻,把中间缺憾的三年重新续上。

秦菁的心里微微发苦,极力的想要回应他,可是他强势的不允许,以唇舌掌控她,来势汹汹的恨不能把她整个吞下去。

直至最后秦菁的身子完全软在他怀里,楚奕才意犹未尽的暂且放开她。

秦菁伏在他怀里剧烈的喘息,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楚奕的手压在她的背上,带点恶意的隔着衣服去挑弄她肚兜的带子。

秦菁不自在的躲了躲,把脸埋在他的胸前不去与他对视,微微喘息着道,“你在我这不合规矩,人多眼杂的,回头传出去了要怎么办?”

“这里不都是你的人吗?怕什么?”楚奕不理,挑起她的下巴再去吻她的唇,厮磨了一会儿才又似笑非笑的轻哼一声,“你要实在不放心,回头全部杀掉灭口好了,看谁还敢嚼舌头。”

“你又贫!”秦菁忍俊不禁,张嘴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哎哟!”楚奕夸张的抽了口气,随即由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哑的浅笑,一弯身抄起她的腿弯抱了她放到床上。

他将她放下却不退开,秦菁的双臂缠在他颈后红着脸与他脉脉相望。

他埋首去吻她的唇,火热柔软的唇瓣从她的嘴角轻移,落在腮边,眉睫,细细的回味着他曾经熟悉的每一寸轮廓。

衣衫从肩头滑落,大片玉色的肌肤印染着情动时候的迷离红晕绽放在他的眼底。

灯影迷离,映着她娇颜如花,轻颤着抖在他的臂弯里。

楚奕一笑,抖落垂在床边的水色幔帐。

这一夜他在她身上索取的近乎疯狂,躯体交叠,嘤咛婉转,曾经浮在云端的时候有几次秦菁都甚至恍惚的以为自己就要昏厥过去,呻吟都化作小声的呜咽。

也不知道是折腾了多久,似乎觉得他还在卡着她的腰一次一次冲撞的时候秦菁就已经疲惫的睡了过去。

她觉得自己迷迷糊糊似是睡了很久,后来睁开眼才发现不过还是夜里。

估计是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灵歌去了就没再回来。

楚奕睡在身边,也没有回他自己的院子。

秦菁全身无力,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什么碾过一样,全身的骨骼都酸软的不听使唤。

她皱眉,动了动身子。

虽然已经尽力的放轻了动作,也还是觉得那只搭在她腰间的手臂一紧,将她拢在了怀里,紧跟着楚奕含笑的声音从耳后响起,“醒了?”

秦菁嗯了一声就不敢再动,她倒不是顾及着和他之间的碰触,是真的全身僵直使不上力气。

当初新婚燕尔都不曾这样放纵过,这个认知让她羞恼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偏背后楚奕还不自觉,大掌孜孜不倦的在她身上游移点火,最后就覆着她胸前柔软没完没了的揉捏起来。

秦菁想要闭眼装死,在他的撩拨之下呼吸却又逐渐急促起来。

楚奕在她耳后一边不时的吹着气,一边暗暗的偷笑。

秦菁终于忍不得,抬手去拉他的手腕,羞恼道,“别闹了,我是真的没有力气了。”

“可是我还想,怎么办?”楚奕的唇贴在她后颈吻了吻。

秦菁偏开脖子让了让,强撑着力气翻了个身,以手抵在他胸前把两人之间拉开一点距离,“天都快亮了,好歹你避讳着点儿,我这个样子,明日万一要被人看出来,你朝中那些虎视眈眈的臣子还不得栽我一顶狐媚货主的帽子?我可吃不消。”

“呵——”楚奕不以为然的轻笑一声,就势拉着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胸膛一路往上,把她如玉的藕臂环在他颈边。

他喜欢她这样勾着他脖子的姿态,举止亲昵,姿态妩媚,他垂眸就能看见她仰头凝望他的那一缕眸光,这是他能接近她的最近的距离,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眼睛里倒影着的他!

他的目光灼灼,倒是让秦菁有了小小的不自在。

楚奕不怀好意的笑了,这才于她耳边戏谑道,“你这样不算,如果明日我下不来床了,大约这顶帽子你戴了也才值得。”

语声未落,已经再度翻身欺上来。

秦菁揽着他的脖子,为难之余只能勉强引开注意力与他打趣,“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可是个以寡居之身入你西楚皇朝的二嫁公主,万再担不起任何的流言蜚语了。”

楚奕屈了膝盖去顶她的腿弯,秦菁想动又拗不过他,索性红着脸咬唇往旁边偏过头去不看他。

不同于洞房花烛那夜的生涩和勉强,楚奕现在对这事掌握起来倒是熟门熟路,还一边不忘逗着她乐,“人都说小别胜新婚,为夫侍候的夫人可还满意?”

这人,三年未见,较之当年,可谓是越发的无赖和无耻了。

“无赖!”秦菁窘迫的满脸通红,就要滴出血来。

楚奕笑着吻了吻她的鼻尖,于是不再逗她。

月影西斜,洒一地柔亮的光,帐子后面人影浮动,暧昧的姿势,缠绵的纠缠,隐约有破碎的呢喃滴落心房,起一片波光荡漾的涟漪,却不知是谁的柔情融化谁,又是谁的心扉献给了谁。

最后随着楚奕一声压抑的低吼,夜色再次归于沉寂。

秦菁软软的伏在他的胸口,两人一身的汗水交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半晌,楚奕小心的将她移开,自己披衣下地,站在床边上突然又再倾身下来在她鬓边吻了吻,闷声道:“我不介意为你死,一次两次都没有关系。”

像是情到深处的一句玩笑话,但那语气还是没来由的让秦菁一阵心惊。

这里秦菁还愣着,随后楚奕已经转身出去吩咐人准备热水给她净身。

秦菁默然躺在帐子里,想了半天才恍然明白,他这是隐约的回答了她前头的一句话,同时也是间接的告诉她——

这一生,他都不再允许她离开身边。

曾经他为她英年早逝了一回,而她也为他带着女儿守了三年的寡。

他们之间的种种过往,没有别人能够取代。

秦菁埋首在被子里无声的笑,因为太累的缘故,竟然没等着灵歌把热水送来就睡着了,睡意朦胧间感觉像是被楚奕抱进浴桶里简单的洗了洗,换了一身舒爽重又塞进被子里。

次日,秦菁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来只觉得浑身酸软,连动都不想动。

楚奕已经走了,应当是去为昨天那事的善后了。

她躺在床上勉强偏了偏头,正在收拾屋子的晴云听见动静就扭头一笑,“公主醒了?”

“嗯!”秦菁懒洋洋的应着,“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巳时了,再过半个时辰就该传午膳了。”晴云道,过来见她眉宇间还有倦色就笑的多了几分暧昧,“公主要不再睡会儿?回头午膳好了我叫您。”

“不了,总躺着我也不舒服,给我拿衣服来吧。”秦菁摇摇头,撑着身子坐起来,一时不察,丝被滑落,就露出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淤痕。

晴云捧了衣服回来,抿着唇偷笑,“怪不得人都说小别胜新婚呢,奴婢记得大婚那日殿下也没把您折腾的这么厉害。”

“胡说八道,小心隔墙有耳!”秦菁嗔她一眼,脑中一闪而过又是昨夜帐中的旖旎,耳后不觉的又漫上一层薄红。

“是,奴婢不敢胡说八道了,说正经的。”晴云脸上嘻嘻哈哈的笑着,语气却是一本正经道,“公主和殿下大婚在即,可要千万保重身体啊!”

“嘴碎!你们这一个个,都跟谁学的,越发没有规矩了。”秦菁瞪她,主仆两人凑了两句,也就尴尬着由她服侍穿好了衣服。

“要现在给您传膳吗?”晴云道。

秦菁越过她去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道,“他呢?”

“殿下去了府衙,处理昨天晚上清理出来的叛党,说是午膳不回来用了,让您不用等她。”晴云道,想起了什么又补充,“哦,对了,一早殿下走的时候已经吩咐下了,说您在昨儿个的晚宴上受了惊吓,身子不适,这几天不露面都没关系的。”

楚奕那混账,这是算准了她今天下不来床,早就打算好了借口是吧?

秦菁闻言,脸上刚刚平复下来的神色就又扭了扭,苦笑一声道:“亏他想得出来!”

谁人不见昨日接风宴上荣安长公主面不改色纵仆杀人时候的凶悍强硬,说她被吓着了?说给鬼听都没人信,!

也得亏是昨天西楚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儿们都被处置干净了,否则今天指不定有多少人要来听她的墙角。

秦菁这边想着正在暗暗庆幸,紧跟就听见院外隐约的吵嚷声,不知道是几个人,但有一个声音异常清亮熟悉。

“外面嚷嚷什么?”秦菁扬眉,狐疑的扭头给晴云使了个眼色,“你去看看,我怎么听好像是旋舞的声音。”

“是旋舞!”晴云笑道,像是深知其中名堂,并没有过去查看,“灵歌不在,殿下就吩咐了旋舞给您守门,说是不让人进院子里来扰您,别人倒还好,武烈侯府和衙门那边各自送了些礼物过来就退了,偏偏那位八殿下不死心,一定嚷嚷着要亲眼探了您的病,略表心意。一上午,这都是第三趟了,前两回都让旋舞给挡了,这会儿啊——估计是又闹上了。”

楚临?说什么来着,说她被吓病了这样的理由多没说服力。

“那是个火眼金睛的,我还是出去隔门让他见一眼吧,否则他是不会死心的。”秦菁无奈的出一口气,扶着晴云的手刚要往门口走,忽而外头就是噗通一声巨响,什么落水的声音。

这院子进门的过道是修在水上的一座小桥,不用说,铁定是有人强行闯门被推入水了。

秦菁脚下一顿,晴云已经查出事情不妙,急忙先奔到窗前往外看了眼,回过头来脸都青了,僵硬道,“旋舞把八殿下绊下水了。”

秦菁无奈扶额,这回是不想出面也得出面了。

“走吧,去看看!”秦菁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举步推门走了出去。

门口那俩闯祸的孩子似乎彼此都吓傻了眼,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斗鸡眼。

楚临站在齐腰的水池里,顶着一头的水草烂泥,头上脸上啪嗒嗒的往下滴着泥水,一张向来都笑的春风得意的小白脸上表情难得的呆滞,嘴巴半张,怎看都是一副吃了苍蝇又不肯相信的模样,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站在桥上的旋舞。

旋舞也愣在那里,似乎是没想到真就一下把那金尊玉贵的皇子殿下绊水里了,脸色隐隐有些发白,死捏着拳头不说话。

院里的奴才们听见了响动都奔出来,本来是想瞧热闹,再一看水里站着的那人就死活都笑不出来了。

秦菁眼前发晕,强打着精神快步走过去,一边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八殿下拉出来。”

“是,公主!”门口把门的两个侍卫离得最近,得令马上就快走过来。

原本愣在那里的旋舞听了她的声音也是猛地一个机灵回过神来,砰的一声跪在秦菁面前,咬着嘴唇,目光竟然难得带了几分懊恼和惶恐道,“公主我——我——”

她本来也只是一时起了玩心,却没想到真就把人给绊到水里了。

“你!你什么你!”她一开口,楚临登时也炸了起来,一把揪掉耷拉在头上一根长水草远远的甩开。

大约是真气的狠了,他竟然就那么气急败坏的在水里踱起步子来,一边走还一边像是斗鸡一样自言自语的嚷嚷,“推我下水,竟然推我下水?本王好歹也是堂堂的一国皇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今天栽这臭水沟里算怎么回事?”

这位西楚皇子一直都没心没肺笑嘻嘻的模样,秦菁也是头次见他这样,当即愣了愣,急忙赔不是,“八殿下,水里头凉,你先上来,是我的丫头冲撞了你,本宫回头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我不上来,你不先给我交代好了,我今天就不上来了。太子妃嫂嫂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如果只是湿了我的衣服我也就不计较了,现在是面子,面子您知道吗?”楚临暴跳如雷的甩着湿淋淋的袍子,一手戳着自己的鼻尖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我!堂堂的西楚皇子,这是哪儿?臭水沟!”

他嚷嚷的厉害,如果不是站在水里,估计头发都要竖起来烧着了。

秦菁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怕这种没脸没皮的无赖。

遇到一个楚奕已经让她吃亏不少,眼前这个更有变本加厉的架势。

想着让他站在水里理论实在说不过去,秦菁隐隐的开始有点头疼,正寻摸着要实在不能把他哄出来就只能动强了,旁边旋舞却是气鼓鼓的小声咕哝了一句:“什么臭水沟,明明是鱼池,颠倒黑白,强词夺理!”

这丫头就不是个吃亏的脾气,以前跟着莫如风,那是个没脾气的主子,后来跟了秦菁,秦菁也极少限制她,所以这会儿虽然明知道闯祸,脾气上来了,还是不甘心被人这么数落。

她这一咕哝无疑就是火上浇油,楚临两眼一瞪,蹭蹭蹭的就涉水跑过来,池子里水花四溅,围观的人群忙是不迭往后退开。

旋舞苦着脸跪在那里,怎么都是不是个认错的模样,反而十分的不情愿。

楚临跑过开,从池子里面仰头盯着他她,嘴角抽搐的大声质问:“你说我强词夺理?你说我颠倒是非?难道不是你把我弄水里来的吗?你——你——你——你还恶人先告状。”

“我——”旋舞脖子一梗,由着脾气马上就要发作,但再见他一身一脸的狼狈,自觉理亏又把后半句咽了下去,别过头去直挺挺的跪着不动。

楚临哼哼唧唧,不依不饶。

劝架的活儿秦菁自认为干不了,于是就给晴云使了个眼色。

晴云会意,只能再上前去打圆场,一边陪着不是一边道,“八殿下,你好歹是先上来,这么泡在水里,这院子外头人来人往的那么多人看着,岂不是更没面子?”

楚临眼珠子转了转,脸上表情终于有点松动。

秦菁见好就收,急忙冲旁边的侍卫抬了抬下巴,“快去把殿下拉上来!”

“是!”两个侍卫凑过去,楚临递了手过来,但在空中一划突然改了主意,衣袖一甩沾了旋舞一身的泥点子,趾高气昂道,“不行,是她把我推下来的,让她把我拉上去!”

“你——”旋舞眉毛一挑就要跟他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