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人能够引得这些少年们肝火大动,李先生走了。萧如月猛地心揪起来:XX,这算什么意思?她担心晚晴要挨打,原路跑回去。

院子里却是不惊不动的,就是最难侍候的唐诗都没找晚晴麻烦。

萧如月放下半颗心,晚晴见小孩跑回来,问她缘故。小孩答道,四少爷把老师赶走了。晚晴一愣,掩门跑出去问消息。就如萧如月所猜,李先生大清早走的,连和儿子们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这一天,简文公府里气氛诡异,人人自危,就怕少爷们的怒火烧到自己头上。

晚饭,犁花小院聚会照旧。苏、曲、公孙仨女面上难掩忧色,简三太太端坐首位,用绣帕掩了掩嘴角,语气浅淡地回道:“京里出了点事,先生赶去处理。”

苏贞秀立即接上:“不知情况如何,秀儿愿给舅舅捎个信。”

简三太太扯动嘴皮,皮笑肉不笑:“没什么大事,十九房那头动了胎气。”

“谢太太。”苏、曲、公孙仨位少女立时起身告退,简三太太也不刁难,淡看她们离座。餐厅里一下子静了下来,简三太太冷眉冷眼,抬手,唐诗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动作迅速地递上女主人要的餐具。

简三太太吃了三口,汤匙就不动。秦嬷嬷在旁插浑打科,让公主放宽心怀,饿伤身子划不来:“太太,您看这孩子,吃得欢呢。”

萧如月继续舀汤,简三太太转过眼,轻唾:“她能想什么,天塌下来也有咱们顶着,”看着看着,这位夫人脸上略微冒出一丝笑意,“小没良心的,过来。”

晚晴在小孩耳旁轻声说了,小孩迈着小步走过去。简三太太和颜悦色,抱起小孩放在腿上,秦嬷嬷见机递上碗勺,简三太太神情更是柔和几分,轻轻舀了喂孩子:“啊,张口。”

萧如月沉默地吃着,心中却是骇然:这位太太怕是动手了。不知用的什么手段,也不怕李先生查到她头上。

喂了大半碗,简三太太停下来,扯了腋下手绢给小孩擦嘴:“秀兰小时候啊,就这么乖。”

“太太就是念旧。”秦嬷嬷在旁应着,探身上前把孩子抱下,递回晚晴手中,同时打了个眼色给唐诗,让她重新布置吃食给女主人。

“太太,大少爷来了。”

简三太太收起过多的柔情,轻哼一声:“沉不住气。”

“大少爷正是要太太帮衬的年纪,先生不常说没了太太,这家都不成家喽。”秦嬷嬷的话总是那么动听,简三太太的毛抚顺了,摆摆手,唐诗去接李明宪进屋,晚晴抱着小孩要出去,李明宪已经自己走进餐厅。

晚晴和小孩避无可避,便在墙角站了不动。

“宪儿给简姨娘请安。”李明宪行了个礼。

简三太太放下餐具,不赞成地说了句:“宪儿,不是姨娘要说,这内院该避嫌。”

李明宪露齿一笑:“宪儿得了件稀罕玩意儿要送简姨娘,一时忘形。”

他打了个响指,两个小厮抬着一张翡翠玉石做的小方桌走进来,贵气端华,晶莹剔透,下面有个暗格,放着两个纸盒。

“这是?”简三太太疑惑。

“老佛爷赏下的凉桌几,”李明宪说得格外轻描淡写,“给简姨娘打打牌。”

简三太太笑起来:“还是宪儿贴心。”她对秦嬷嬷说道,把它收到楼外小亭里,明儿个大家就晒太阳打牌。

李明宪见状便敛身告退,干净利落的气度,似乎只是来给父亲的继室送张桌子。

“太太,大少爷不简单呢。”秦嬷嬷摸着那张玉石桌,掂量那玩意儿价值连城,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得到,这消息才传去不到半小时,这么快就送来宝贝,投诚还是投石问路?

“有出息就好。”简三太太不动声色,“都散了吧。”

010.如烟太息

简三太太从容有度,李大少爷气定神闲,这两尊大神如此态度,让简文公府上下吃了定心丸,杨柳湖畔章华楼里,又飘出讲史夫子半土半洋的夹生教课声。

午间送饭食的丫头迟一刻钟,基本上人人都吃微温的饭食。萧如月就着温汤吃了半块凉糕,傍晚起咳,到半夜咳得厉害,请来简三太太御用波斯大夫,说是腹寒积食。配两剂方子喝下药,烧退,结果白天轻咳不停,夜夜重咳气喘不息。

眼见小孩病情加重,晚晴转告秦嬷嬷,让她发话请个太医。唐诗代为回了:园子里住的官家小姐闻不得药味,要看太医没问题,自个儿到外面熬药去。

晚晴拿着令牌,从板砖下翻出两张银票,顶着风雪雇马车到港口找到孟九白在津洲的商行,让人传信,说孩子病了,让接回去养几天。

伙计先是说老板不在,晚晴反复威胁,伙计才把老板请出来。孟九白回得很简单,林婉莹肚里有了,家里人手有限,照顾不过来;那孩子还请晚晴姑娘费心,看病使多少银子到时把账单报去就是。

“那派辆车,囡囡要到京里大医馆看看。”

“晚晴姑娘,眼下快进年关了,实在腾不出马车。”

孟九白多么为难,年关港口货物进出多么繁忙,正是一年生意最好的时候。晚晴重重吐出一口气,搂紧小孩遮住风帽,踩着厚厚的雪,登马车连夜赶到京都,赶早找到程氏大医馆,请坐堂老大夫把脉,又把前段时间小孩就诊的事简单说明。

“程大夫,囡囡这是什么病?”

“肺脉冲伤。”老大夫淡淡地应了声,自顾自地提起毛笔写方子,晚晴心急在脸上显出来,眼眶红红的要落泪,老大夫抬头瞧见,“老夫这方子下去保你无碍,只是这位小夫人,波斯土药药性过猛,小儿需得慎用。”

晚晴接过老大夫的药方,千谢万谢,后面排着长队看病的人不耐地讥讽,早干嘛去了,要看波斯大夫就不要找中医。晚晴臊红了脸让开位置,讪讪也不言语。

这时,人群后头有人叫了声:“晴儿。”

这一声不啻于晴天里的霹雳,晚晴震惊,转过头,眼神慌乱得不敢飞到对方身上:“先、先生。”

李先生带着一位大腹少妇,走进医馆,他笑容儒雅,关切地问了几句,晚晴微弯身,低声答了,小心地避与那位少妇打照面。

“小张,送晴姑娘回去。”

“先生,”晚晴急急推却,“晴儿稍后还要带囡囡去孟府,想来孟九爷也会派车,就不劳烦先生了。”说着,便福身告退。

晚晴抱了小孩,在厚冰的石板路上飞奔,跑离医馆。跑出一条大街,大姑娘的心还在扑扑跳,脸色绯红,眼波流转,妩媚异常。萧如月心生异样。晚晴拿额头贴了小孩的脸,一脸傻笑:“囡囡,先生、先生他记得晴儿。”

噗。。。萧如月忍住,没打哆嗦。

晚晴站在街角,望着李先生所在的医馆,怔怔发愣,直到李先生扶了大腹少妇出来,马车驶走,才回过神。想起药方,想起孩子,晚晴又起急,找药馆买药,托药童熬药,给小孩喝下。

老大夫没说大话,药汤灌下去,小孩便不咳了。

七贴药用尽,小孩夜里睡得安生,不易惊醒。晚晴心喜,向秦嬷嬷告假,带小孩再次上京,找到先前的医馆。

“程大夫,我来复诊。”晚晴把小孩递过去,没病也要大夫给个日常保养的方子。

“是药三分毒。”老大夫胡子一吹,把手伸向下一位。

晚晴脸色羞红,在医馆里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萧如月心里发笑,也不说破。她闹着要逛燕京城大街,晚晴犹豫再三,还是顺了小孩的意。

两人坐着马车,从西边赶到东边,在砍柴胡同糖果铺,在西市新丽歌舞坊,在东华门绸缎庄,萧如月像大将点兵,样样都买。晚晴也痛快,全挂孟九白的账。

下午,两人坐马车回津州。

到简文公府前时,天已全黑,空中又飘起白的雪。晚晴掀开帘子跳出马车,放下孩子,刚要付马资,忽地意识到什么,她转头,看向大门处:像房屋似的六十四人宝顶黑马车停在阶前,一排打短扎的大汉,拎着几只竹箱,暴出鼓鼓的肌肉,不惧北国风雪挺立。

简三太太乌发插六把翡玉花钗,一袭白裘及地,用翡翠别针扣着,手指头套银色指套,浅笑吟吟正要接李先生的手。

李先生的注意力却被不远处的马车声吸引住,他微转了个头,见到细雪飘飞中,牵小孩手的羞涩女子,一脸笑意:“晴儿,孟九白的车呢?”

“先、先生。”晚晴结结巴巴,脸色通红,答不出话,那都是八天前的旧事了。

难道这就是主角的命运?萧如月暗自腹诽,简三太太神容自若,玉手交错在腹处,用手绢遮了;秦嬷嬷笑容满面,笑得像尊弥勒佛;唐诗瞪人,眼珠子里像在烧火。

“先生、太太、嬷嬷!”萧如月跑过去,“囡囡不咳啦。”扑过去,滑倒,摔跤没摔成,李先生一手抄起小孩,笑容满面,显得心情不错,他把孩子放在简三太太手边,道:“这孩子倒有几分像你小时。”略带了几分调笑的意思。

简三太太面染红晕,小有薄怨:“还提呢,那时东哥若不使坏,嫣然怎么会摔?”

李先生纵声大笑,伸手勾了下简三太太的鼻子,满脸亲昵,搂上她的细腰,大步跨入大门,映着白白的细雪,你笑我谈,穿过杨柳堤,走进信芳园,那神仙眷侣的美好身影,当真是谋杀小姑娘的爱情。

萧如月回头瞄了眼茫然四顾的晚晴,满腔情怀空投,看起来真可怜。

秦嬷嬷牵小孩回园子,晚晴随后跟上,有些魂不守舍,又有一些胸怀坦荡的随意。秦嬷嬷故然是要问晚晴话的,她让唐诗拷问小孩。

问:“什么时候碰上的先生?”答:“姑姑带囡囡看病的时候。”

问:“哪里?”答:“人很多的地方。”

问:“为什么会提到车子?”答:“先生要送囡囡回家,姑姑说爹地有。”

秦嬷嬷雷厉风行地找上孟九白,孟九白连声告罪,真地腾不出马车。秦嬷嬷当场痛骂孟九白,女儿病死甭想再要一点好。孟九白塞足银封,才得脱身又匆匆赶去港口监货。

关键人物对质后,信芳园头子得出结论,今天,晚晴带小孩上京看病,碰到李先生的车队,晚晴没有谮越做车回来,傍晚大门口调侃事件纯属李先生的恶趣味。

当夜,李先生留宿简三太太的卧室,犁花小院大伙儿心更安定。

清晨李先生离开信芳园时,多少女子倚门相望,不表。萧如月在屋子里吃早饭,晚晴靠在门栏处,眼眉含笑,粉颈微垂,也不知想到什么好,兀自傻乐。

萧如月微摇着头,绕过侍女,去章华楼上课。

傍晚,小孩照例在简三太太处用饭。饭毕,晚晴带小孩离开,正好撞上李先生进犁花小院。晚晴猛地一闪身,躲进暗影处,在树叶底偷偷张望。待李先生与简三太太说上话,晚睛又收回眼,红着脸,抱小孩匆忙跑开。

“姑姑,先生怎么来了?”萧如月是要点醒这位傻侍女。

“往年先生只来一趟的,难道、难道是因为晴儿?”晚晴捂着脸,眉目含春,娇羞不自胜,“先生说喜欢晴儿的。”

默,萧如月完全拿暗恋中的小女人没办法,她钻进小被窝,睡觉背单词。

后面两天,李先生都和简三太太在一起,共进晚餐,谈诗谱曲,颠鸾倒凤,成就简文公府完美神话。

第四天,李先生到紫煌院书房办公,留话说这天在前院吃饭。

机会来了,信芳园二八少女们活络起来,个个打扮得像妖蛾子,等着晚上李先生召见。唐诗寒着脸,穿过半个信芳园,让晚晴做好准备。

傍晚,众女齐聚犁花小园用餐。

苏、曲、公孙仨女正夸简三太太美貌如花的当口,李先生自行挑帘走了进来,笑道:“呵,这么热闹。”

“李伯伯(先生)。”众人站起来,诚惶诚恐。

简三太太起身相迎,手帕子就着李先生的个头去拂雪水,轻嗔:“这么大的雪,也不打把伞。”

李先生笑笑,在席间打了个圈,把萧如月拎出来,捏手骨、腿骨,赞了声:“小家伙养得挺好。”

“你看谁家小孩都这话。”简三太太吩咐唐诗给李先生添筷,李先生说不吃了,他找简三太太要个人。

“瞧这话说的,我这儿还不都是你的。”

“春娇那儿缺个会带孩子的,”李先生逗弄小孩下巴,捏着小孩的脸颊,眼不抬,“我看晴丫头会带孩子,就她吧。”

简三太太看起来似乎整个人都在颤抖,秦嬷嬷在后头轻轻扶了一把,苏、曲、公孙仨位少女见状,悄声告退离开。简三太太轻喘了两声,稳稳地坐下,捏着帕子,轻声道:“晚晴,还不谢过先生。”

晚晴白着脸,忍着泪,跪拜叩谢。

萧如月不忍睹,可怜见的,大姑娘天不亮就起来打扮了。

“先生!”门外响起一阵急惶惶的脚步声,得到许可后,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大步走进来,在李先生耳旁低语数句,萧如月隐约听到孩子两个字。

“没了?!”李先生很震惊,失控地站起来,他手里的小孩直接掉到地上,这时也没人顾得上她了。

简三太太快步走到李先生位置旁,按住青筋直突的手掌:“别,伤身。”她反斥那名管事,“顾当家,什么事不能缓缓?”

萧如月在桌脚看着简三太太那神色,心中就有一种侦探似的直觉,是她干的,她得手了。

旧版 初雪照晚晴(未删减版)

更新时间2009-9-2 0:57:30字数:106

 011.飞雪希声

顾当家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唐诗、秦嬷嬷退下,晚晴抱起孩子匆匆离开。回到小院,晚晴的泪水直流,搂着小孩,反反复复地哭,压抑而细碎。

萧如月叹息,她可不知道怎么安慰人,转移注意力:“姑姑,‘孩子没了’是什么意思?”夹生的中梵文,挺拗口。

晚晴的哭泣嘎然而止,她面孔一片空白,忽地,整个人颤抖起来,全身发凉,她陡然站起来,都忘了怀里还有个孩子。她扑到梳妆台处,那儿有简三太太赏的玩意儿,金雀簪、桃花钗、杏花粉饼、茉莉香水,她一样样拿起,统统闻了又嗅。

没有找到她要的东西,晚晴神情之惊惧,好像将临十八层地狱,这个往日温顺的女子,胡乱地挥拍着桌上的物什,失却平常心。

萧如月走过去,几个粉盒滚落,掉到她的脚边,一个长方玉盒看起来颇为贵重:苏贞秀送的玉颜醉。萧如月回忆倒带,那天晚晴洗却铅粉,素净见人,唇上勾了点红。

那个女人不能笨到把罪证还留在自己的地盘吧?

严格说起来,这东西和她也没有关系,是别人送的,她再赏给下人;或者。。。不管这里面有没有做文章,相信直觉。萧如月把扁长的玉盒收进袖子里。

“姑姑,掉了。”萧如月把其他东西捡起来。

晚晴飞快地把东西扔回桌上,她看起来那样的慌乱,一点也看不出平日的机敏与冷静。

这时,门声敲响。

晚睛惊恐呆滞,仿佛听到黑白无常的叩门声。

萧如月走去开门,侍女忘了阻止或者不敢阻止。门开了,秦嬷嬷提着灯笼,她的身后有先前见的顾当家。

“三等丫环晚晴,是园子里第九个侍候先生的。家生奴。父母魑堂的,过了。”秦嬷嬷这么介绍晚晴的身份。

顾当家点了个头,还给晚晴行礼,说话并不生硬:“打扰晚晴姑娘,奉先生令,这些东西要顾某带走。”他指着桌上那堆混乱的东西,晚晴只管惊慌地瞪着眼,什么也说不了。

后面上来两个双眼精光的大汉,蒙口鼻,带手套,套白布褂,一个打包封存所有东西。另一个,拿着试管、镊子和滴取管,动作训练有数,在晚晴手上取走血样。

那针管上沁出的血珠,让萧如月打了个冷颤,灵感突现:简三太太用的是过毒计!

萧如月想起九月的时候,晚晴没有胭脂水粉妆扮,用的就是简三太太不要的干碎粉片,玉颜醉;连宠五天,足够她在胭脂水粉上做文章;后来还让人毒打一顿再灌个把月的中药养足两个月。就算晚晴体内还残留着什么毒素,也早给排除干净。

下手要趁早,下手得痛快,下手当干净,简三太太,高明。

那一刺痛,也惊醒了晚晴,对着离去的几个人身影,她叫了声:“嬷嬷。”

秦嬷嬷回过头,昏暗的烛光下那张老脸分外诡异:“你若什么都没做,自然不用怕的。”

“是,晴儿明白。”

夜似乎更冷了。

这时,晚晴把小孩抱到屋外,紧紧地搂着,微微颤抖着。

“囡囡,记住,我们只说梵语。”晚晴很正常逗着小孩,神态平静,厉声告诫她再不许学大人说话。萧如月答应。

院子里,风雪更重,斜风冷雪卷飞黑夜中那点点暖意,远处,信芳园灯火彻夜通明。

晚晴意思性地走向其他院子,立即有人来拦,让她退回自己院,禁令未解除前,不得妄动。晚晴抱着小孩回屋,今夜事多,她也有些混乱,合衣在床边靠了一夜,也忘了给小孩除衣。

床塌上,萧如月抱着玉盒,翻来覆去,想着东西怎么处理。有抽水马桶就好了,萧如月胡思乱想,忽地,她想到那个人一定能处理掉。

黎明很快到来,天色阴沉沉的,铁铅的云压在简文公府人们的头上,连呼吸都沉重起来。萧如月如常去上课。苏、曲、公孙仨个少女眼下有黑影,大约晚上没有睡好。李家兄弟神情看起来,与悲伤很远,欣喜也许是有的,聪明点的都不会把它露到面上。

讲中波史的夫子也受了气氛的影响,讲课讲得七零八落,十点左右,就扔下学生们自己跑了。公孙红锦试着打破惨然与暗喜并重的矛盾压抑,她道:“打雪仗吧。明章哥,你要保护人家哦。”

李明文跳起来响应,回话前看了看曲有容的神色:“暖暖身子,好不好?”

曲有容转身看苏贞秀,问道:“不知苏小姐身子骨可吃得消?”

“没问题的。”

七个人跑到雪地上玩起来,并不太兴奋,无形中的压抑让他们不敢放肆。萧如月在雪地四周跑动,像所有跟不上大孩子脚步的小孩一样,追逐着他们,满场乱跑。

那个玉盒在什么时候从裤脚处滑出,掉落在什么地方,萧如月自己都不知道。至于捡到的人,大家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该把它留给谁处理最保险。

萧如月低笑两声,心情放松。

她吃饭吃得香,睡觉睡得饱,愁云惨雾的简文公府里就她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孩最自在。

元旦前后,苏、曲两家长辈频频遣仆来接自家小姐。简三太太借小俩口感情好,给回绝。意思是事情没查清楚前,谁也不能离开简文公府。

离腊八日差五天的时候,晚晴带着小孩在院子里熬红豆粥,忽闻管事召集前后两院所有主仆:太太要训话。晚晴抱着小孩匆匆赶过去,信芳园前的大花园里,黑压压地站满百来口人。

人群前头,简三太太狐裘裹身坐在八仙大椅,左边秦嬷嬷打着青梅油纸伞,右边唐诗捧着炭炉,这两个亲信身侧又各有两个丫环捧着托盘。

秦嬷嬷先哼了一声,眼睛一扫,全场都静下来。秦嬷嬷再低头对女主人说话,简三太太嗯了一声,放在左膝上的两只手动了动,她说话:“天怪冷的,太太我也长话短说。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