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藤蔓寄生一切可以寄生的植物,当周围的植物全部被它抽干养分死去之后,这种藤蔓便开始互相寄生。

互相寄生的结果便是最终只剩下一株最为粗壮的藤蔓,最后失去可寄生的宿主时,它也不会扎根在泥土里,最终便是全部枯死。

所以这种藤蔓生长到最后的结果,便是毁灭掉周遭所有一切可以寄生的植物,然后最终毁灭自己…除非有人刻意的给它提供寄生的树木。

这座冷宫显然是有人给这种藤蔓刻意的提供着可寄生的宿主,所以画面就如很多故事书里描绘的孤魂野鬼聚集之地,枯死的树木和藤蔓纠集在一起,而活着的数十根藤蔓生机勃勃,紫红色的表皮就像是要滴出血来。

当皇后跨入这座冷宫,这些藤蔓好像活过来一样,震颤如欢愉。

这些藤蔓刺穿了冷宫里的寝宫,寝宫的顶部布满着枯藤和活着的藤蔓,下方枯叶成毯。

和寻常的树木枯叶成黄不同,这种藤蔓的叶片即便是干枯了,也是暗红色的,似乎昭示着生长过程的血腥和残酷。

申玄站在这暗红色的枯叶上方,低垂着头,听着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他的面容却是没有任何的改变,唯有双瞳被染成了暗红色,散发着某种妖异而狂热的光泽。

“对于你所说的顾淮死去的过程,我并不完全相信。”

皇后的声音响了起来,“因为我了解顾淮,如果他不具备战胜战摩诃的能力,他绝对不可能冒险进入祖山。”

皇后停留在这座寝宫的门口,她美丽的双目不带任何个人情绪的看着低垂着头的申玄,等待着他的回答。

她的容貌似乎越发完美了,但正是因为更加完美,所以此刻她更不像是人世间的人,而像是神佛。

申玄很罕见的在她面前沉默了片刻。

然后才缓缓说道:“您说的的确不错,我的确有隐瞒的部分,我也对顾淮出了手。”

皇后看了他一眼,道:“你应该明白顾淮对于我和对于整个大秦王朝而言意味着什么。”

她的声音平静而没有任何情绪,甚至没有多少意外。

然而即便这是申玄预料中的事,他的身体里却依旧不可遏制的渗出一些寒意。

他没有控制自己身体的反应,让身体随着真实的恐惧微微颤抖起来。

“因为我有着私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依旧垂着头,说道:“我想活着,我想回到长陵。”

皇后静静的抬头。

她好看到极点的睫毛微微的跳动了一下。

然后她看着这名低垂着头,已经失去了一条手臂的大浮水牢的主人,极其简单地问道:“顾淮都死了,你凭什么活着,你凭什么敢回长陵?”

申玄又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来,迎着她的目光,道:“在我看来,顾淮死了,我在长陵或许会变得更为重要一些…这依旧是我的私心。您应该明白,我不想这一生都拘在那暗无天日的水牢之中。”

皇后平静的看着他,道:“更为重要一些?你到底想要什么?”

申玄低垂下头,道:“中刑令。”

皇后美丽的睫毛再次跳动起来,跳动得更为急促。

她完美的面容甚至略白了一些,带上了真实的怒意和寒意。

中刑令,这是一个从未在大秦王朝有过的官位,只是那个人的设想。

而在元武登基,她正式成为皇后之后,别说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及,在整个长陵,在朝堂上也没有任何人敢提及那个人,敢提及和那个人密切相关的设想。

申玄没有抬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带回了续天神诀。”

皇后沉默起来。

她一沉默,整个殿里的空气却是变得更为冰冷,所有的空气被一种来自极高星空的幽冥寒气所逼走。

申玄屏息。

他知道她是在权衡和思考,而他所能做的事情便是等待最后的生死。

“那名酒铺少年真的死了?”皇后沉默了片刻,看着他却是问了这一个问题。

申玄艰难的点了点头,道:“乌氏国也能证明。”

皇后看着他,道:“但是你还需证明你自己…即便你带回了续天神诀,但这只是你用来交换的条件,我依旧无法完全相信你。”

申玄抬头看着她,认真地说道:“我明白,所以我只要能够证明,我不会怨恨您。”

皇后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申玄躬身行礼,然后他的手上泛起一股精纯的本命气息,一片暗红色的枯叶从地上漂浮而起,落于他的手中,却是渐渐泛出红玉般的光泽,变得如玉石般沉重起来,叶面上也开始布满很多随着他心意篆刻的文字和线条。

皇后冷漠的眼眸深处出现了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狂热色彩。

这便是那个人都想要观摩,但最终都没有得到的续天神诀,而现在,终于到了她的手中。

当这片最终彻底变成红玉一般的树叶落在她的手中,感知着其中玄奥的线条荡漾着的气息,她的身体便微微的战栗起来,她便可以肯定这部典籍不可能是假的。

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申大人,得罪了。”

一名黄袍修行者从藤蔓间走出,对着申玄笑了笑。

他打开了随身备着的箱子,肆无忌惮的在申玄前方打开。

然后他近乎粗暴的,将一瓶药液通过一根空心的钢针,直接刺入了申玄脖颈上的一根血脉之中。

申玄发出了一声急促的闷哼,双脚如同铁锤一般,往地面锤击了一记。

“申大人,这些手段,可是您教会我的。”

“同样,我在这里也是拜你所赐。”

“申大人,和我相比你还是幸运的,只要你能撑得过去,只要你吐出的话语,和你之前对皇后娘娘所说的一样,外面还有大好的前程在等着大人,所以大人你也可不要记恨我。”

看着申玄面孔痛苦得扭曲起来,这名黄袍修行者却是笑了起来,笑得五官也近乎扭曲,充满着残忍和快意。

在接下来一刹那,他丝毫不在意申玄的感受,一股强大的本命气息也从他的身体散发开来,那些悬在上方的巨大藤蔓骤然如巨蟒般涌动,垂落下来,将申玄紧紧捆缚住,垂吊起来。

十数根钢针不断的刺入申玄的身体深处,从中涌入的不同药力,让申玄的身体扭动得甚至开始撕裂。

这名黄袍修行者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因为自己的剧烈扭动,申玄便已经血肉模糊,再也看不出人形。

这里是最隐秘的逼供场所。

这里有着太多惊人的隐秘,所以被安排在这里的这名黄袍修行者也只能一生困死在这里,永远无法活着走出这冷宫。

他是申玄的部下。

然而他既然活在这里,无法出这冷宫,永远再无法接触外面的世界,他便自然不需要再顾及申玄。

但是他也没有想到的是,申玄此时却的确没有对他任何的恨意。

因为在过往的很多年里,申玄都在等待着有这样的一个机会,一个这样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用了很多的时间,来练习…让自己可以承受住这样的酷刑,说出自己想要说出的话。

此时他虽然承受着常人都无法想象的痛苦,然而他的脑海之中却是始终保持着一丝清明,谁也不会看出,他此时血肉模糊的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冷讽的笑意。

“你到底想要什么?”

皇后的声音似乎还依旧在这个冷宫里回荡。

“尊贵的皇后…我为您效力了这么久,您难道就从来没有考虑过,或者说是从来不屑于考虑,认为我根本不配考虑我到底要什么?”

“为什么某些人却是知道我到底要什么?”

“这便是您和别人的差别。”

“就如现在,您要用这样的手段让我证明…证明的,只是我在您的眼里,始终只是一条可有可无的狗,和那些黄袍人没有什么区别。”

申玄冷讽的笑着。

第六卷:当年事

第一章 新生

一辆马车正在通过一处山口。

山口的这一端是大秦王朝的疆域,而另外的一端,便是大楚王朝的疆域。

一名秦军将领骑在马上,看着那辆朝着楚地前行的马车,身后的红披风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如战旗招展。

“先前长陵乱,对楚战败,被迫割了阳山郡,这对于我秦军而言,便是奇耻大辱。但在我看来,今日之辱却是更甚阳山郡被割。”

这名秦军将领垂下眼睑,面沉如铁的寒声道:“那名酒铺少年先前在长陵的修为进境,乃至在岷山剑会前后所做的一切,都足够令人敬佩,在这乌氏战场上,更是立下盖世奇功,然而他战死之后,唯一的亲人却是被送入楚作为某种秘不可宣的交换条件,她的确很冷酷,冷酷到不由得令人想到自己死后,自己身边人会有何等的遭遇。”

“听闻当日骊陵君在梧桐落便索要这名女子,但却被这名酒铺少年反而寥寥数句羞辱而回,那名酒铺少年当时甚至不是一名修行者,却能保得住长陵女子,如今我们兵强马壮,却反而要看着这名女子送去楚,真是可悲可笑。”

这名秦军边军大将身后有着许多和他一样骑马静待的将领,只是听着他这些激愤的言语,他们却都不做声。

一是因为他们没有那样高的身份,不敢如此直言评判,二是因为他们知道若是自己也无法控制情绪,反而会让这名将领的情绪变得更加糟糕,更难控制。

马车里,长孙浅雪一如往常清冷的坐着。

将至楚,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大秦王朝,进入其余王朝的疆域,尤其对于她而言,离开长陵更是有着别样的含义。

“我接受你的安排,只是因为连顾淮都死在了你的手里,只是认可你的能力,但并不代表我已经原谅你。”

马车前方马嘶声连成一片,长孙浅雪感知到了一种似曾熟悉的气息,微微抬头,美丽得令人一见之后便难以忘却的脸庞上,闪耀出一层真正的寒霜。

一列楚军严阵以待。

完成了文书交接之后,一名军师模样的中年男子到了已然停在楚王朝境内的这辆马车前,掀开了车帘,看了一眼长孙浅雪,似乎确认无误般朝着数名楚军将领点了点头。

然而接下来他却并不返回之前乘坐的战车,而是极为胆大的直接弯腰进入了车厢,在长孙浅雪的对面座下。

车厢对于两人而言并不宽阔。

这名中年男子便只是颔首为礼,他充满感慨的声音响起,却是只在车厢里回荡,“好久不见。”

这是真正故人的语气。

所以这便是真正的故人。

“想不到你还活着。”

长孙浅雪却是没有去看这名双鬓已经微白的中年男子,她有着憎恶般的转过头,看着被微风拂动的车窗帘子,清冷地说道:“林煮酒安排你来见我,倒是花了不少心思,只是除了多见过几次,你和他们对于我来说有什么区别么?”

中年男子微涩一笑,沉默了片刻,这才看着她,很认真地说道,“其实你不应该恨他,因为有些事情你并不了解。”

长孙浅雪更为憎恶的皱起了眉头,道:“都是已经盖棺论定的事情,再提这些还有意义么?”

中年男子的面容更为肃然,点头回应,道:“即便都是过去的事情,但任何事情都有是非曲直,林煮酒让我来见你,并非是因为我曾和你同门学艺,算是你师兄,而是因为你应该知道,我从不说假话。”

因为她知道这名男子说的是事实。

这名男子同样出身旧权贵门阀,曾经和她有一个共同的师父,但最后却和巴山剑场走得很近。

他的名字是公输直,原本两相之中,有一个位置应该是他的。

并非是因为他的出身和修为,而在于他的直,在于他从来都是直述是非,从不说谎话。

“你对当年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完全,或者说很片面。”

公输直看着沉默不语的她,慢慢地说道:“商家主持变法,的确是他的主意,但是商家触犯了当时大多数权贵的利益,为了暂时避免大乱和平息一些人的怒火,让商家先做替罪羊,这却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那时在楚,等他收到消息日夜兼程回来,商家已经只剩一名孤女。正因为此事,他便已经和元武处在决裂的边缘。”

“世间皆认为他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然而其实他所犯的错误只是相信了郑袖。”

公输直看着紧抿着嘴唇的长孙浅雪,缓缓地说道:“那年和魏征战,他让郑袖留在长陵,是要让郑袖约束元武,其实那时他和你们家中,包括其余各家也已经商谈的差不多,已经具体到各家在将来的长陵所担何事,并封外侯。”

“只要大秦王朝的疆域能够继续往外扩张,地是封不完的。”

公输直看着睫毛开始跳动起来的长孙浅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然而他没有想到郑袖会和元武站在一起。一夜之间灭四大门阀,他也根本不知情。而这,便是他和元武彻底决裂的关键。他最后和郑袖谋划的事情,便是令巴山剑场和平退出长陵,然而没有想到却是元武和郑袖率先发难。”

长孙浅雪的嘴唇紧抿如线,唇角却是不断的震颤起来。

“你说这些事情,他都完全不知情?”

“若是你连我说的话都不相信,还有一个人足以证明。”公输直看着终于开口的她,认真道:“夜枭知道这些事情和他无关。”

长孙浅雪抬起了头。

“都已经是盖棺论定的事情了,再提这些还有意义么?”

她缓缓的,又说了这一句。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句话。

“当然有意义。”

公输直看着她,慢慢的轻声说道,“他急着赶回长陵,便是怕你不惜一切的直接去和郑袖拼命…只是到最后他也没有想到,郑袖可以做到那么冷酷,可以用那么多人的命,来逼他出现。”

寒风拍打着车窗帘子,偶尔透入车窗的光线都似乎异常刺目,让人双瞳发酸。

然而公输直却是并未就此停住。

他更加认真的看着她,很直接地说道:“你应该明白,他对你并非只是像对商家小姐一样,只是出于愧疚。他一直对你很欣赏,只是因为他认识郑袖在前,他无法接受你的感情,所以只能将你视为红颜知己。至少在我看来,若是没有郑袖,若是他没有遇到郑袖…他第一个会喜欢的,就是你。”

第二章 爱恨

如此认真的讨论一个已经不在世间的人当年到底喜不喜欢一个人,对一个人是纯粹的看成寻常朋友,还是红颜知己,尤其讨论他的某个爱人不存在的情况下,会不会爱上另外一个人,这似乎是件很无聊的事情。

然而这对于双方而言,却都很重要。

对于公输直而言,这是他最为尊敬,追随一生的人的最后遗愿之一。

他很清楚当年的那个人一直很想找到长孙浅雪,一直想解除长孙浅雪对他的误会。

对于长孙浅雪而言,便意味更加深重。

她是长陵公孙家的大小姐。

在巴山剑场崛起,辅佐元武变法之前,长陵最有权势的,便是以公孙家为首的旧权贵。

她的身份,甚至比大秦的公主还要高贵。

她遇到了那个人,无可救药的爱上了那个人。

然而那个人和郑袖走在一起,那个人非但婉拒了她的爱意,而且转头灭了公孙家。

偌大的公孙家,那么多人,最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最关键在于,公孙家曾经有过对付他的机会,正是因为她和那人的关系,才放弃了某个杀局,任由那人成长起来。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公孙家的人相信那人对她的感情,哪怕有郑袖在先,都不至于负她。

情意被拒绝,和被欺骗,被利用,是截然不同的事情。

她此时沉默不语,紧抿着的嘴唇却是都不住的轻颤起来。

“你应该很了解他。”

“若他不是你先前以为的那些人,郑袖的方法绝对不可能成功,他绝对不可能因为要救一些人,而宁愿自己战死在长陵。”

看着嘴唇都开始轻颤起来的长孙浅雪,公输直却是没有停止述说,他看着长孙浅雪,很中肯直接地说道:“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郑袖比你成熟,她比你更了解他。”

车厢里温度骤降,有真正的蓝黑色冰雪伴随着长孙浅雪的呼吸出现在这车厢里。

车厢外没有任何的变化,然而这车厢局促的空间里,却是有恐怖的杀意在杀伐。

长孙浅雪无比缓慢的寒声道:“你的意思是我根本就不该怀疑他?…他是当时整个长陵的主事者,年纪虽轻却是你们所有人尊敬的带头大哥,我的家人在长陵被屠灭,你让我根本就不该怀疑他?”

“时间会证明一切。”

公输直知道她此时的修为可以轻易的杀死自己,但是他没有任何的畏惧,只是认真的看着她,缓缓道:“至少在他战死长陵的那时,你便应该明白。元武和郑袖焚了那么多书,杀了那么多人,还不是想将许多过错都推在他的头上?”

长孙浅雪深吸了一口气,车厢之中的蓝黑色冰雪消失无踪,她清冷的摇了摇头,道:“或许他并非那么想,或许他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九死蚕有起死回生的手段。”

公输直用看着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世间哪有起死回生的手段,即便是有,一人的肉身,精神意志全部溃散,要起死回生,那便是真正的逆天之法…这恐怕和登上传说中的九境并无区别。谁能确保万无一失?若不能保万无一失,谁用先死而后生,用自己的生死来赌注?”

顿了顿之后,他的嘴角都忍不住有了些嘲讽之意,“若是换了郑袖或者元武,自然便是隐忍下来,觅一万无一失的时机再反扑报仇。”

长孙浅雪沉默了很久,道:“就如他无比相信郑袖一样,经过了很多年之后,我学会的唯一事情,便是不轻易相信任何人。我想见一下夜枭。”

“只要你愿意。”

公输直再次颔首,真挚地说道,“他应该更想见你。”

长孙浅雪的面容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听着马车车轮的响声,她转头看着随着车厢的晃动而不断飘荡的马车帘子,轻声道:“所以巴山剑场这些年并没有真正的消失…你能在楚,又能令楚和郑袖达成协议,将我当成某种交易品一样,安全的送到楚地,这便说明,整个大楚王朝现在实际都是你们巴山剑场的?”

公输直笑了起来。

“可以这么说。”

他的笑容有些惨淡,不见骄傲。

因为他很清楚,巴山剑场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岷山剑宗,雪线之上。

百里素雪的身影比不化的冰川更寒。

净琉璃站在他的下首,身体不断的微微颤抖。

百里素雪此时的手中也有一片树叶。

这片树叶同样暗红,如干涸的鲜血凝成,同样有着许多玄奥的线条。

净琉璃领悟不出这些玄奥线条间的含义,但是她参悟过这样的符线,所以她很熟悉这些线条中散发出的某种特殊的气息。

这只有可能是岷山剑宗的至高绝学。

这片树叶,是申玄回长陵,回皇宫之前送到岷山剑宗。

续天神诀落在申玄之手。

她很难相信自己跟随了很久的那名酒铺少年真的死去,但是她相信若是他不死,绝对不会让续天神诀落在申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