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她竟然抽泣上了。崔行舟半歪着脸儿,看她真的哭了,声音倒是立刻降了许多道:“别人生的哪有你生的俊?也就是这几日的功夫,你再忍忍。我让王府多请几个厨子备着,你出月子时,敞开怀吃,吃得肥头大耳我也不嫌。”

眠棠一听立刻不哭了,从旁边摸出小铜镜子来,有些紧张地道:“怎么?我最近变胖了?”

崔行舟照着她的脸上啄了一口道:“胖些好,亲起来更有味儿!”

他这倒是不假,眠棠虽然只是略微变丰韵了些,可是抱起来更加绵软,这又香又软的,可比那油炸糕诱惑多了!

她少吃几口就哭哭啼啼。论起来,他少吃得更多,可曾跟她哭鼻子要奶吃?

等她生完的……崔行舟忍不住恨恨想着。

眠棠抬头就能看到他紧绷的下巴,这几日崔行舟夜里都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大小擒拿手的拳法整夜温习,眠棠自然猜到王爷的焦渴。

现在她忍不住摸着他的下巴呵呵笑:“有味儿,却吃不到,王爷很是可怜呢!”

崔行舟看着她的俏皮样子,照着丰润的脸蛋子又是一口,

一夜宫变,第二天的京城注定是刀光剑影,不过这一夜小巷宅院里,却是片刻的安宁温馨。

等到了第二日凌晨,宫家和绥王府被连夜查封的消息震惊朝野。

至于朝中的肱骨大臣,大半被扣在了宫里,一直都没有出来过。

石家与崔家的军队纷纷入城换防,宫门口的守军也都变了军号。许多与绥王过从甚密的官员全都不见了踪影,生死不知。

就算是没有受到波及的府宅也是大门紧闭,谢绝见客免得横生枝节。

不过跟其他宅子的夫人们心里没魂,忐忑度日的情形相比,淮阳王府却有苦尽甘来之感。

那一夜惊魂,当知道那一夜产房里端出的都是成盆的猪血之后,楚太妃差点让高管事祭出家法,狠狠收拾一顿满嘴谎话的儿子儿媳。

眠棠捧着肚子,温温柔柔地给太妃细讲了这里面的门门道道。

当讲到宫里的芸妃勾结绥王,给她外买的吃食里下了催大婴儿的药物时,楚太妃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再顾不得申斥着儿子儿媳装神弄鬼了。

而且眠棠也说了为何瞒着太妃与姐姐,实在是因为王府当初安插着绥王的耳目,就算先前筛查了一遍,也怕找寻得不够干净。

就是怕走漏了风声,只能瞒着她们,一时让母亲和姐姐受了惊吓,等这事了结以后,他们夫妻二人自然要跪下受罚。

现在眠棠撤了围着肚子的垫子,小锅盖不大不小,看着也没有原来那么触目惊心。

虽然太妃那一夜被吓得魂都飞了三分,可是什么能比得自家府宅里的人平安重要?若是被吓一次,就能除掉那些邪佞之人,那么她情愿再被惊吓一次。

而那一夜里,王府外院的鬼魅魍魉暴露了不少。就在京城一片肃杀整顿的时候,王府的外院也捆了不少人出去。

待得众位大臣终于从宫里放出来后,许多夫人纷纷主动来敲淮阳王府的门环了,都是来探探风声,打听一下圣心圣意的。

可惜淮阳王妃还没生,怕累着,来客一律不见。

眠棠得空的时候,倒是费心打听了一下那绥王妃。绥王府里蛇鼠猖獗,不过那位绥王妃却是略微有些可惜,不过是嫁错了人,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如果将来王府之人被发配了,眠棠还是希望能略微伸出援手,帮衬一下绥王妃的。

当她问起崔行舟时,崔行舟却看着她道:“我知道你怜她柔弱,因为我当初诋毁了她的名声,而觉得亏欠着她。可是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此事由我做主,不用你说,我也会饶了她一条性命。可是……绥王落罪的当晚,他自己在狱中解下腰带自尽了。绥王妃与世子听闻绥王已死之后,就殉节跳井而亡了。不在了的人,你也不必挂心了。”

眠棠听得不由得瞪大眼睛,迟疑道:“绥王……不像是能自尽之人,而绥王妃,也不应该是这般烈性贞洁的性情啊?”

想着绥王当初不受先帝待见,便带发修行,一直积蓄力量,何等毅力?怎么会刚刚被抓就心灰意冷自尽而亡?

再说绥王妃,当初她被谣传为山匪劫持,都能够顶着污名苟活下来。现在怎么会因为绥王自尽,就带着儿子跳井?

崔行舟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虽然曾经为匪,可是对人总是带着几分心慈。这一点上,你可不如……别人。”

绥王府那一日去的都是石家的亲兵,具体的内情如何,淮阳王也不知,但是大抵也能想出那一晚的惨烈。

石家肯定不希望刘淯当年外逃的奇迹,再次在绥王儿子的身上上演,所以立意要斩草除根,不留下半丝活气儿。

眠棠听得静默,最后心里叹惋了一声:这么看来,子瑜公子才是真正的聪明人,知道什么样的贤妻才能助他登顶。当年就算她不出走,最后他要娶之人也绝不会是她。

这话可是眠棠的真心话。若是两军对垒,厮杀较量,眠棠自问绝对不在话下,明谋阴谋照单全接着就是了。

可是这等子布线千里,对政敌斩草除根,连幼儿都不放过的狠绝,她自问自己似乎还欠了许多的火候。

就在柳眠棠静默的时候,崔行舟也没有说话,只是手握茶杯慢慢晃动,任着水面掀起轻轻的波纹。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极了。

等眠棠回过神来时,便问崔行舟是不是跟她想得一样。

“细细想来,此次绥王计谋虽妙,可是处处都失了先机。归根到底,都是他和芸妃拿了我们做了首要的敌手,却单单忽略了一个人……”

眠棠没有再说下去,可是崔行舟却已经猜到了她要说的是何人了。

这次绥王之所以落败,完全是因为芸妃身边的画屏叛变的缘故。

眠棠也是在石皇后借着探访自己身孕时,才听她言,当初孙芸娘与她结交时,石皇后曾经无意中帮衬了那画屏几次,所以这次芸妃与绥王密谋下毒诬陷淮阳王,画屏深觉不妥,便偷偷找了皇后袒露了实情。

眠棠不知道石皇后究竟帮助了画屏多大的忙,不过这次能勘破绥王毒计,快他一步,的确是少不得石皇后的帮衬。

这位看着心宽体胖的皇后,在剪灭了太皇太后的势力,拔掉了绥王之后,终于帮扶自己的丈夫稳稳地坐牢了九五至尊的宝座。

现在满京城之人都艳羡淮阳王为保皇党,在这次京城的政变之中岿然屹立,成为万岁主持朝政的中流砥柱。

可是眠棠却觉得大江之下说不定依然暗流涌动,时时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太皇太后为首的宫家,在朝廷立根可不是一日两日。听闻太皇太后虽然被困深宫之中,有几个老王爷直言上书,恳请陛下恩准他们面见太皇太后,也好让天下百姓心安。

这是后宫之事,石皇后一时为难,便想找个人商量商量,于是懿旨传唤柳眠棠入宫。

☆、第 137 章

说实话, 眠棠不想去。

这等替皇后做主的主意可不是她这个臣妻好提的。

若是去了,无论最后石皇后做了什么决定,似乎都是她出的主意一般。这样的麻烦, 她可不想挨身。

可是这和节骨眼上, 石皇后叫她去,她又不能借口自己身子重不去,那样的推诿之词实在是太明显了。

崔行舟倒是没有她这么对的顾虑:“大约是皇后不想那些老臣见太后,可又不好一个人担责任, 就是要找你去分担黑锅。既然如此,这黑锅不妨背一背, 就去顺了圣意, 然后借口身子不适, 早些回来就是了。我跟你同去, 在宫门外等你。”

既然下定决定认背这口黑锅, 眠棠也就麻利地换衣梳妆,然后上了马车。

不过她肚子里的孩儿却给准备认倒霉的父母出了个绝佳的主意。

当马车一路在石板路上微微颠簸着到了宫门前时, 眠棠突然发动了……

也许是被马车颠破了羊水, 眠棠当时只觉得身下一热, 马车上就开始淋漓一片。

宫门前迎候的宫人们都慌了神儿, 急急去喊太医来马车上接生。

结果那太医跑掉了帽子, 还没到宫门前时,淮桑县主已经生啦!那马车里的哭声震天动地。

这整个过程甚至不到一壶茶的时间。

急得太监在马车下直抖手:“哎呦喂,王妃,您倒是勒着点啊, 哪有您这样说生就生的!”

崔行舟以前也想过眠棠生产时折腾的过程, 可绝没想到她生得竟然这么快!

眠棠自己也傻了,说好的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呢?怎么只觉得肚子一松, 娃娃就这么钻出来了?

最后太医简单处理了婴孩的脐带后,崔行舟跟守门的那马车的车窗车门都用抱来的棉被堵上,然后密不透风地直接回府一直到了眠棠的寝院里后,眠棠才抱着婴儿没事儿人一般下了马车回屋做月子去了。

太妃听闻眠棠在宫门前将孩子生下来,便在侍女搀扶下忙不迭地赶来,问着崔行舟:“生得是男孩还是女孩?”

结果淮阳王难得被问得一愣,方才忙得昏了头,只顾着问眠棠好不好,又匆匆撇了眼湿漉漉裹着眠棠外衣的小肉团子,压根没去看那小婴儿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楚太妃实在看不得儿子傻愣愣不说话的样子,只一拨开他,径直进了屋子里。

这时老早就请好的奶娘正给小婴儿洗澡,看太妃进来了,便笑着说道:“恭喜太妃,恭喜王爷,我们王妃生的是个男娃娃!”

楚太妃看了看,肉滚滚的胳膊腿,小屁股一拱一拱的,一看就是个壮实的男娃娃。虽然眠棠肚子看着不大,可这小娃娃的个头可不小,只双手合十感谢上苍保佑母子平安。

这时崔行舟也进来了,接过奶娘包好襁褓的儿子,看着他还未睁开的眼儿,和一张一张找奶吃的小嘴,那模样倒是跟他像极了。

眠棠和崔行舟一早便想好了,若是男孩便取乳名叫小熠儿。

现在小熠儿乖巧得很,直往眠棠的怀里拱,眠棠抱着这温暖而绵软的一团,还有些如在梦中――早上还在肚子里揣着的,现在就躺在臂弯里了?

楚太妃不欲打扰儿媳休息,抱过了孙子,就心满意足地出去了。

崔行舟在一旁静静看着抱着儿子的眠棠,忍不住也搂住了她,在她的额头上亲吻着:“辛苦你了。”

说到辛苦,眠棠这顺产得都有些心虚,听到“辛苦”二字略不敢当,喃喃道:“生得这般顺,还真成母牛了……”

她怀里的小婴儿似乎听懂了娘亲的话,竟然闭着眼,勾着嘴角,看上去竟像是在笑。

眠棠轻点着他的小脑门道:“还敢笑!都是你害的娘亲丢了大丑,明日满京城里都要知道我在宫门前生产的事情了。”

崔行舟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好儿子,给你爹爹洗清了污名,人都你娘生你时会血崩,结果竟然坐个马车便将你颠出来了!以后你若淘气,爹爹少打你几次屁股好了!”

眠棠看着一个模子里印出的大小两只,不由得甜甜地笑开了。

小熠儿的出生可给他的娘亲省了不少事情。最起码再不用进宫给石皇后出主意了。不过皇宫里的赏赐却成车地运来。

石皇后听闻了淮阳王妃在宫门前马车上生产的惊险,也甚是歉意,命人备足了滋补的贡品,还有赏赐给小世子的玩物用具,一股脑地往王府运去。

这等架势,足以看出石皇后与淮阳王妃的私交是何等深厚。

这样的隆宠之下,再无人敢编排淮桑县主落草为寇时,与皇帝刘淯的前尘往事。待小熠儿满月时候,前来送贺礼之人多极了。

眠棠看了礼单都不知,自己竟然跟这么多人有着交情。

石皇后也亲自来看眠棠了,就连皇子都跟来了,立在摇篮便,好奇都用手指头戳着小世子的嫩脸,还喊着:“母后,他比我妹妹都胖!”

小熠儿的确很胖。

眠棠坚持自己喂奶,奶量又很足,所以小熠儿吃得小胳膊如藕节一般,胖胖的小手上也都是手窝。

不过石皇后看上去竟然瘦了不少,一问才知,刘淯最近身子不好,须得皇后替他批阅奏章,如此一来,石皇后操劳得竟然瘦了。

看着眠棠月子里养得丰韵的脸颊,石皇后表示很羡慕:“女人家,就应该如王妃你这般,凡事都不需得操心,如今别人都艳羡本宫为六宫之首,可是本宫倒甚是怀念以前刚嫁给万岁时,只自己独门小院的快乐。”

眠棠道:“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如今这月子坐的,在府门里都憋得要长霉了。也不知最近京城里都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石皇后叹了一口气道:“还能有些什么新鲜事儿,就是有些老臣隔三差五地闹着要见太后。可是太后凤体欠安,怎么能禁得起折腾?此番宫变,宫家参与甚深,万岁总是要处置了,免得别人再生反心。但也不知什么人,竟然在民间散布着万岁并非皇家正统,却残害了绥王皇叔公一类的谣言……”

眠棠拧眉道:“都是些混账才能说出的话,二圣莫要为此烦心,这黎民百姓过好日子才是真的,深宫大内的事情,与他们何干?”

石皇后笑道:“满朝文武若是都如王妃这般明白事理就好了。你也出月子里,以后常入宫陪陪本宫啊!”

眠棠也微笑点头应下,不过据她所知,皇后应该是不需要人陪的。宫里宫外的事情都需要她料理。

不知为何,那个孙芸娘还活着,只不过被关入了冷宫里,缺衣少食的。石家除了应付宫家之外,也是一点点在排挤着东宫旧部的势力,尤其是孙家一并遭到了清算。

如此一来,石家与淮阳王倒是维持了微妙的平衡和谐。

眠棠坐月子时,她的庶嫂廉苪兰和廉姨妈倒是来过几次。

当初绥王在庆丰镇偷偷运兵时,是五爷崔行迪手下的伙计发现,告知给五爷的。五爷当时觉得不对,便立刻派人告知了淮阳王,才让淮阳王的心里有了准备。

这个人情,眠棠自然要替王爷领了。所以廉姨妈虽然依旧不减市侩之气,可眠棠也微笑地以礼应对,顺便问问庶嫂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提起这个,廉姨妈的抱怨之情又滚滚而来:“说起来他也是王府的世子,何苦为了几个臭钱逐利,见天的在外漂泊?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自己的女婿是淮阳王的兄长,你说哪个王爷世子须得经商度日?这总不回家宅的,我女儿若真怀了身孕,倒叫外人说嘴去了!”

廉姨妈说得刻薄,廉苪兰自然脸上有些挂不住,只抽空狠狠瞪自己的母亲。

眠棠听出了廉姨妈话里的意思,倒是及时给庶嫂台阶下:“嫂子还年轻,不用着急。回头我跟王爷说说,看看哪个府衙里差事清闲,若是能让五哥领上稳定的俸禄,便也不用那般出去操劳了。”

廉苪兰连忙道:“王妃快别跟王爷提……先前廉家里许多子弟都甚是叨扰王爷了,如今再麻烦王爷,多有不便……”

眠棠将怀里拱来拱去的小肉球顺了顺,微笑道:“这是给崔家自己人办事,怎么能跟先前的比?只是五哥素有腿疾,恐怕难以入仕,但是在府衙里寻个清闲的文书差事并非什么难事。”

廉姨妈听了这话略不顺耳,什么叫给自家人办事?难道她廉家就不是崔家的亲戚了?可是这话梗在猴头愣是没敢说出来。

自从她知道了这个柳眠棠的真正出身后,便又略微打听了一下仰山陆文的事迹。

这一路停下来,真是吓飞姨妈的七魂六魄。绿林盗匪的传闻大都离谱,什么剥人皮,点天灯的,活人开膛挖心的。甚至还有一段仰山陆文用人血解渴的轶事。

现在眠棠稍微瞪一瞪眼睛,廉姨妈都有点腿肚子转筋。听说那宫里的芸妃就是柳眠棠的死对头。现在被关在冷宫浑身溃烂,生不如死,也不知是不是柳眠棠用了什么手段。

毕竟她跟一向宽慈的石皇后关系甚好,若是她想要报复芸娘的话,应该也很方便。

既然有了这般敬畏之心,廉姨妈在柳眠棠的面前,倒是少说了许多怪话。

而廉苪兰自然是谢过了王妃的好心,直说等五爷行船回来,再一起登府谢过。

既然出了月子,柳眠棠便想出去走一走,尤其是见一见镖局的众位兄弟。这段时间她是憋坏了,现在总算对卸了货物,可以自由走动了。

说起来那四兄弟有些对不住“忠义”二字。自从她上次将他们从狱中救出来时,匆匆见了一面后,便再无他们的音讯,就连小熠儿摆满月酒时,都不见他们四人和镖局子里的众位兄弟露面。

不过想到也许他们押镖外出了,倒也正常。所以这次,眠棠让碧草她们装了喜蛋和糖果,整装待发,准备让昔日的弟兄们也沾一沾喜气。

到了镖局子门前的时候,柳眠棠却有些傻眼了。只见镖局的大门已经贴上官府的封条,门前萧条败落得很,一看被封就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第 138 章

眠棠盯看了一会拿封条上京城府尹的印章。又问起隔壁店铺这镖局子是怎么一回事。

店铺的人都直缩脖子, 畏畏缩缩地说不知道。因为眠棠以前并没有怎么来过镖局,四周的人也不识得这位京城里名头响亮的淮阳王妃。

眠棠想了想,亲自去隔壁一家脂粉店, 买了十几盒的胭脂水粉后, 便跟老板娘混熟了,又说隔壁镖局里有她远房表哥,她寻人不到,心里很是焦急。

那老板娘看眠棠长得娇滴滴的, 这一红眼圈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看上去像是在寻找两小无猜的表哥一般。于是她一时心软, 便说了出来:“那镖局子的镖头据说通匪被抓的, 后来虽然被放了出来, 可是转天货船就被扣了, 那几个兄弟也被哄撵出京城了, 走时那叫一个狼狈啊,跟哄撵丧犬一般, 全被揣上车, 拉出城去了……”

眠棠瞪着一双大眼, 听老板娘讲完之后, 便谢过了她, 转身便直奔京城府尹官府而去。

在马车上,眠棠问着身边的四个丫头,她最后要临盆的那些个日子里,可有镖局的人前来寻她?

四个丫头都老实地说没有。眠棠抿了抿嘴, 觉得他们悄无声息地被哄撵走, 却不想办法再混进城里跟她打招呼,这不像四兄弟的行事风格。

等到了官府, 府尹听闻淮阳王妃前来问询事情,只一路小跑着前来相迎。

眠棠和颜悦色地感谢府尹对自己名下诸多店铺的照拂,然后便问那镖局究竟犯了何事,被贴了封条。

府尹像模像样地眨眼想了想,又让师爷拿来文案查询,查了半天才道:“王妃,这镖局子押运的货物里,接二连三搜查到了违禁的私运物,虽然是您开的镖局,可也得遵从王法,下官没有办法,只能封了镖局……”

眠棠听完道:“那镖局的镖师,可是被大人抓起来了?”

府尹一脸为难道:“只是罚了银子,并未抓人,这案子太久,本官实在是记不得了……”

就在这时,有差役假装气喘吁吁来报:“大……大人,夫人病了,须得您回府看看!”

府尹听夫人病了,眼角遮掩不住惊喜,如释重负地松口气道:“我马上便回府去!”

说完便转身继续一脸为难地看着柳眠棠。

此时柳眠棠也没心看府尹大人拙劣的表演,于是与府尹客套告辞后,便上了马车吩咐道:“回府!”

等回了王府时,崔行舟还没有归府。

今晚皇宫里有宫宴。眠棠因为一直亲自给孩子喂奶,不能饮酒所以也便谢绝了这等宴会。

于是王妃更衣之后,剩下的时间就用来审王府的门房下人。

刚开始时,这些门房还在嘴硬,直说没有什么镖局的人来寻王妃。

可是待王妃撂下脸子,拿出了山大王的煞气,准备剃骨弯刀,看样子要剥皮点天灯时,终于有人熬不住说了:“前一阵子,以前的外院侍卫陆义的确来找寻过王妃,可是王爷吩咐过,像这类杂事不能拿来搅扰王妃养胎,所以小的们是径直秉报了王爷,王爷要人捆了陆义,又将他扔出城去了……”

柳眠棠审了一遭,最后总算是闹明白,的确是淮阳王派人封了镖局子,又将那四兄弟哄撵出京城的。

碧草知道看着王妃紧绷的眉眼,就知道她动气了,只小声劝解道:“王爷不告知王妃,也会怕您分神不是,我看王妃遇到那四兄弟后,就是见天儿给他们揩拭屁股,他们走了也好,也省得再麻烦王妃……”

碧草说到一半看眠棠冷冷瞪着她,便吓得不敢再言语。

到了入夜时,微醺的淮阳王终于回府,当他下马车时,立刻便有人禀报了王妃问询镖局的事情。

当淮阳王回屋的时候,小熠儿刚刚吃完奶,鼓着小脸呼呼睡得正香。眠棠身着宽袍,衣领松垮,长发在肩头一侧倾泻而下,纤细的手臂正抱着胖嘟嘟的婴儿,昏暗的灯光里,自是一派妩媚诱人之色。

可惜美人绝色,瞪着他的眼睛却是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