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妹妹说来。”他整容说道。

次日,午后。

玉带桥程宅,厅堂很是安静,程娇娘一直有白日小憩的习惯,虽然还没夏日,坐在门廊下做针线的半芹也有些困乏。

她打个哈欠,看旁边的婢女。

婢女手中拿着针线怔怔发呆。

半芹有些不解,才要张口喊,门被陡然敲响了,梆梆两声,发呆的婢女打个哆嗦,面色浮现惊恐。

“谁?”她脱口尖声喊道,手中的针线落地。

“是我,半芹。”

门外有女声两声说道。

从门房里跑出来的金哥儿已经没有半点疑惑了,世上有三个半芹,两个在家里,一个在外边,他如今一点也不糊涂了。

“娘子睡了?”

丫头在廊下坐下,一面压低声音,一面将一盒子点心推过来。

“新做了几个点心来给娘子尝尝。”

其实家里也能做…

半芹笑着接过来。

“还特意送来。”她说道。

“我和老太爷过几日要出门,所以借口来见见娘子。”丫头笑道。

听她说到这里,一旁一直有些怔怔的婢女猛地抬起头。

“太爷要出门?”她问道,眼中有些微微失措,“要去哪里?这几天就走?去好几天吗?”

两个半芹都看着她。

“是啊。”丫头说道,带着几分试探,“姐姐,可是,有什么事?”

婢女坐回去,带着几分掩饰。

“没有。”她摇头说道。

两个半芹对视一眼。

“娘子还没醒,姐姐们先尝尝如何?”丫头笑着岔开话题,打开点心盒子。

半芹去煮了茶,三人在廊下坐着,金哥儿也被分了一些在院子里吃,低声说笑一时,气氛缓缓,只是婢女的神情始终有些怪异。

“姐姐,你怎么了?”丫头干脆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似乎不愿意让张老太爷离京,是怕出什么事没得依仗吗?

婢女迟疑一下。

“你们..见过..杀人吗?”她忽地问道。

半芹和丫头吓了一跳。

半芹摇头,丫头也跟着摇头,但旋即神情微微一怔,面上浮现几分惊惧。

杀人…

空中忽地滚到一道雷。

她的眼前有两个人形火团张牙舞爪的燃起。

丫头发出一声尖叫,握住耳朵。

她的尖叫,让半芹和婢女都跟着尖叫,三个丫头在廊下挤成一团。

“你们怎么了?”

雷声滚过,程娇娘的声音从室内传来。

三个丫头回头看去,见程娇娘站在门口,散发披衣,面容安然的看着她们。

天上闷雷远远,院子里安静依旧,只有竹笕敲打石头的声音。

金哥儿从地上爬起来,一面拍衣服上的土,一面去捡地上滚落的点心。

“真是黄毛丫头,打个雷就吓死了!”少年人尖声喊道,带着被几个丫头的喊叫吓的摔倒的羞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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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够了

天上闷雷不时的响起,天色渐阴,想必傍晚就会下雨。

“夜里才会下。”程娇娘说道,一面看着起身告退的丫头。

“惊扰娘子了。”丫头带着满满的自责再次垂头说道。

婢女神情也是如此自责,只有半芹忍不住噗哧笑了。

“所以说人吓人才吓人。”她笑道,伸手掩嘴,“我日常可是不怕打雷的。”

“我那时已经醒了。”程娇娘说道,“不算惊扰。”

丫头带着几分羞愧的笑了笑,告退。

“我去送送。”婢女说道。

以往这种事都是自己来做的,半芹停下脚,看着迈下台阶的婢女。

“娘子,你要写字吗?”她便转身问道,“我把书房已经收拾好了。”

程娇娘点点头,主仆二人向书房而去。

这边婢女跟着丫头出了门。

“姐姐不用送的,快回去吧。”丫头笑道。

婢女伸手拉住她,神情复杂。

“真要出去好几天吗?”她问道。

又问这个,丫头看她有些凝重。

“姐姐,到底有什么事?”她问道。

婢女垂下视线。

“没事。”她又摇头说道,抬起头一笑,“只是我总想太爷在京的话,娘子有个依靠,毕竟家业越来越大,亲族又那样不可靠。”

丫头看着她笑了。

亲族那样不可靠又如何?

孤身道观险境如斯又如何?

“别怕。”她说道,伸手拍了拍婢女的胳膊,“听娘子的话。就什么都不用怕。”

婢女看着她。

“姐姐。”她迟疑一下说道,“你,见过杀人吧?”

又不是真的黄毛丫头,一声闷雷怎么能吓成那样失色。人吓人才最吓人。

丫头看着她抿嘴一笑。

“我只见过人作孽天不留。”她说道。

大雨果然在日落时分浇下,街道上密集的人群顿时散去。

一间宅院里,一个男人急匆匆冒雨而进,摘下斗笠蓑衣。

“朱五。”屋内四五个人男人喊道,语气不善,“这钱再不送来。我们弟兄就要出殡了。”

被唤作朱五的男人哈哈笑着,将一把钱扔在地上,发出哗啦的声音,可见数目不小。

屋内男人们面色稍缓。

“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那里竟然养着几位好汉,让诸位受惊了。”朱五似笑非笑说道,“这些钱是给诸位压惊。”

这话说的客气,听起来却总有些刺耳。

“呸,什么好汉,不过是我们一时疏忽。”为首的男人啐了口说道。脸上围着一圈白布,遮住鼻头,看上去颇为滑稽,这一说牵动伤口,他不由呲牙,心中怒火更胜。“老子非要他们好看不可,要不然以后就不用在这京都城中混了!”

“王大,这吃亏难免。”朱五笑道,“莫要太动气。”

这话无疑更是羞辱,几个泼皮骂骂咧咧的就要站起来。

“朱五,你也不用言语羞辱俺。”王大哼声说道,“俺自己丢了面子,自然会去找回来,这跟收不收你的钱无关。”

不收钱你们这些怂货肯去白干?面子?你们这些泼皮无赖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汉了?

朱五心里嘲讽道,面上却是笑容依旧。

“王大你误会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出气也一定都要动拳头嘛。”他说道。

王大咦了声,看着朱五。

“那有如能如何?”他问道。

“有官府嘛。”朱五笑道。

王大一愣,旋即想到了什么一脸恍然。

送走了朱五。屋子里的男人迫不及待的将那包钱唰啦倒出来,散落一地的大钱让男人们都眼睛放光。

“看来这个太平居碍眼的很,会被人出这么多钱来整。”一个泼皮说道。

“看来不止是整整它了。”王大说道,摸着受伤的鼻子,一阵狞笑,“这是要吞食了它啊。”

惹事,引来官府,送进牢房,那种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

“行了,收拾东西,给我叫些人,跟我报仇去!”他将地上的钱抓起一把抛起来,引得一群泼皮怪叫争抢。

一场大雨过后路上有几分泥泞,但这并没有阻碍王大等人特意赶着饭点来到了太平居。

“不对啊,这怎么没人啊?”

看着安静的门前,几个人停下来说道。

王大也下了马,打量四周。

曾经有个窑姐儿怎么唱的来着?门前冷落车马稀

似乎听到动静,二楼上有个人探出头来。

“…我们有事停业,客官另寻他处落脚吧。”

有事停业?

王大抬起头看向二楼,见是一个伙计。

那伙计也看清了他们,顿时呀的叫了一声,缩回头进去了。

这一声无疑是宣战的讯号。

敌军都缩头跑了,还不快趁势而战。

泼皮们不用王大招呼,多年的经验让他们立刻围在酒楼前开始叫嚣呼喝。

“开门…”

“…打了人就要躲起来吗?”

“伤天害理没人管了吗?”

门板被捶的乱响,大路上的人纷纷投来视线,但并没有人敢来上前询问。

王大站在门前,包裹的猪头一般的大脑袋仰着,看着门上开着的一扇窗。

“打了人怕了就完了吗?爷爷这伤你们不管了吗?”他大声喊道,“让你们东家出来!”

楼上有人探出头,似乎被外边的阵仗吓得了猛地又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