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轻松随意没有拘束。

“这些书都要随身带着吗?”

“路上要走很久的。带着也好。”

“不过车上还是少看些书,眼疼。”

“后日走会不会太快?”

“不过。既然要走就要快走,那就明日吧。”

他一面絮絮叨叨的说话。

程娇娘偶尔嗯一声作答,

“我也很好看的,你看看我。”晋安郡王笑道,伸手捏程娇娘的手。

话音才落,半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夫人,大郎君派人来送东西了。”

晋安郡王下意识的松开手,程娇娘起身。

程娇娘已经回去见过范江林夫妇,想必那日周箙也去了,他们已经提前知道要走的事了吧。

“还是安排一下,让大郎和六郎离开京城吧。”晋安郡王说道。

程娇娘回头看他一眼笑了笑。

“不用。”她说道,“他们留在京城更好。”

既然她说好那就好吧,晋安郡王点点头不再说话了,看着程娇娘走出去,自己也起身去了外书房。

行程匆匆,要安排的事很多。

待忙了一番之后回到内室却没有看到程娇娘。

“夫人出府了。”素心说道。

这个时候?

晋安郡王不由看向外边,天已经近傍晚了。

“是去大郎家里了吗?”他问道。

素心摇摇头。

“夫人没有说。”她答道。

那去哪里了?

暮色蒙蒙下来的野外,一片坟墓前有人席地而坐,暮色将她的身影变的朦胧。

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偶尔有人经过看到这边,都忙移开视线,耳边听得似乎有叮叮当当的声音隐隐传来,与渐渐下来的夜色融为一体。

三日后,在一队禁军和仪仗的拥簇下,晋安郡王的车驾从城门穿过,路上指指点点的人群渐渐散去,车队人马也在路边化作一个黑点。

站在城门上的周箙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隔日后,还是这个城门,晨光蒙蒙的时候,一队人马从城门疾驰而出,奔跑一刻为首的人忽的勒住马。

身后的人忙匆匆的勒马,但还是越过去了。

“你们先去。”为首的人说道,调转马头向路旁的而去。

余下的人面面相觑,但还是依言前行,再回头见那人站定在一片坟地前。

“公子家在这边有坟地吗?”有人忍不住惊讶的问道。

其他人也都看过来,摇摇头。

“没听说。”

其中一个人忽的啊了一声。

“我知道了,那是茂源山墓。”

大家也都恍然,对对对,程娘子所立的茂源山墓嘛,先酒后有书,在京中有盛名也是盛景。

“不过,公子怎么这时候要看这个了?”

大家旋即更惊讶了。

“能为什么啊。”有人带着几分怅然摇摇头,“多情空余恨啊。”

而此时被认为余恨寂寥的他们的公子正猛地掀起兜帽,看着面前的一座墓碑,露出震惊的神情。

他猛地半腿跪下伸手抚上墓碑,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兴奋,身子微微的颤抖。

“字!”

他喃喃说道,看着眼前的墓碑。

原本空空的墓碑上出现一个程字。

“一,字,现。”

一股酥麻从脚直冲头顶。

一字现!

一个字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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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更新在午后和晚上。

第五十章 雨路

天色大亮的时候,蒙蒙的晨雾化作雨纷纷而落,京城的大街上人比往日少了很多。

范江林披着雨衣带着斗笠疾步而行,大街上一阵骚动奔来一队车马,前呼后拥喧闹纷纷,来得匆忙范江林忙避让一边,饶是如此,马蹄疾行水花溅起落在范江林的衣角上一片。

范江林扶着斗笠抬头看,马上有人察觉看过来。

视线对上,范江林神情微微一变。

马儿疾驰而过。

“这谁啊,这大雨天的怎么看起来拖家带口的?”

“好像是高小官人呢,高家要离开京城了,前几日已经走了一批了。”

“这次是真的走了啊?”

“那还有假!陈相公可是亲自盯着他们的,几乎要派差人押送了。”

路边的人指点议论。

范江林抬头看着远去的车马,见其中一人似乎回头看过来,范江林垂下视线拉下斗笠抬脚迈步。

“刚才那是那个献神臂弓的范江林吗?”

高小官人收回视线,转头问一旁的人。

一旁的人回头看了眼点点头。

“这小子如今还在军监吗?”高小官人皱眉说道,“为什么不把他踢出去?那么要紧的地方,别让他坏了事。”

“小官人放心,一直以来他在军监也就是造造兵器,其他的事插不上手。”随从说道,“大人一直辖制着,待再过一段时日,军匠们将他的技艺学熟练,就可以打发了,这家伙原本就没什么本事。所有的也不过是那程娘子教授的一技而已。”

高小官人点点头不再问了,前方到了城门,催马出去。早就搭好的凉棚下送行的人已经不少了。

高小官人翻身下马,从后边的一辆马车上搀扶下高凌波。

众人便都拱手围上去说着离别的话。

“有劳大家了。今日只是送贱内和犬子,不敢当不敢当。”高凌波含笑还礼说道。

这话让众人愣了下。

他不走?

不过在场的人都反应机敏立刻顺着话说起来。

“下雨天也要赶路,不该这么急的。”

“是啊是啊。”

高凌波捻须哈哈笑了。

“算起来出门离家二十多年了,不说回也就罢了,说要回去了,就按不住归心似箭啊。”他说道,“要不是家母病体还要再养几日,我也立刻就跟着走了。”

听着这边说笑。高小官人在一旁有些等不及。

“父亲,下着雨就送到这里吧,我们赶路了。”他说道,一面抬头看天,“看起来还要下的更大呢。”

“一路小心。”他说道。

高小官人点点头翻身上马。

“是啊小官人一路小心。”有人想到什么忙说道,“对了最好不要从清远境内过,听说那里最近闹山贼马匪很厉害。”

“山贼马匪竟然闹的如此厉害?官府难道吃干饭的吗?”高小官人皱眉说道。

送行的人们便忍不住干笑两声。

“算了,我又不当官了,操这些心干什么。”高小官人又哼声说道,冲父亲再次拱手。

“大家这是好心。”高凌波说道。“行途在外,小心点好。”

众人忙点头附和。

“是啊是啊小心谨慎平安为上。”大家说道。

高小官人抬手跟众人施礼,翻身上马。

马队在众人的目送中远去了。雨也越下越发,高凌波辞别众人上了马车。

“…不过真的山贼闹的厉害吗?”

“…听说是的。”

“这世道是不是要乱了。”

“嘘,乱说什么!别的时候说世道乱也就是罢了,现在能说吗?你这是暗讽谁呢。”

高凌波放下车帘,隔绝了外边的窃窃私语,嘴边浮现一丝笑。

“回去吧。”他说道。

“高凌波没走?”

陈绍问道。

“是,家当倒是都搬走了,家眷们也都悉数上路了,只是他还没走。也不知道做的什么打算,说其母还要延医问药。待过些时日才能起程。”幕僚说道。

陈绍冷笑一声。

“做的什么的打算?还是要观望吧,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的舍得走。”他说道。

“那怎么办?谁知道他家母什么时候好。”幕僚皱眉说道。“打出母亲孝道的旗号又不能逼着他走。”

“无妨,至少他是绝对进不了朝堂了,做出了走的姿态,行事就没有以前那么容易。”陈绍说道,又冷笑,“一天到晚的拿母亲的身子做咒,也不怕遭了报应。”

停下说话室内安静,外边的雨声刷刷格外的响亮。

“雨下大了。”

张老太爷站在廊下说道。

“一层秋雨一层凉啊。”

“太爷,加件衣服。”丫头在身后说道,一面将一件斗篷披过来。

丫头也看着落雨。

“不知道娘子有没有躲开雨。”她说道,说这话声音就哽咽了。

张老太爷就呵呵笑了。

“你可真是瞎操心。”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