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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秦北渊做不了这事儿。

一来他长得好看,二来他这头白发太显眼。

秦北渊的心腹看着马车行进的方向皱了眉,招手把刚才说话的年轻人叫了回来,“齐阁老在什么地方?”

“在云水画苑里看画来着。”年轻人道,“穿过这片闹市就到了,这是最近的路。”

心腹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可在脑中一阵搜寻也没能回忆起来,只得摆手让年轻人去拿带兜帽的外袍来。

等马车停下的时候,心腹先下马快步将外袍送给了秦北渊,才凝神排查了一遍周围的人群是否有所怪异。

“这云水画苑看起来倒还算风雅。”年轻人在旁边道,“我早想进去看看了,可相爷从不来这种地方,我今日总算是蹭到了个机会!”

心腹:“……少说话,多做事。”

“叔您就放心吧,这儿可是闹市,我们早绷紧弦提前叫人来筛过一遍了,不会出漏子的。”年轻人拍着胸口保证道。

中年人扭头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就见秦北渊已经掀开门帘下了马车,立刻转身迎了上去,“相爷,齐阁老在云水画苑中。”

云水画苑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庆朝的风雅之地,文人雅士都乐意来的地方。

秦北渊早年来过几次,后来政务繁忙便也没了空。

他记得昭阳迷上丹青时,也亲自参加了一次云水画苑的画师聚会。

那次聚会上自然有大批人都绘了昭阳的画像,只是一幅也没能被带走或留下保存起来。

多是薛振不乐意插了手,只是做得不太完全,秦北渊暗中替他收了个尾。

秦北渊才下马车,精神矍铄的齐阁老便亲自迎上前来,他捋着花白的胡子乐呵呵道,“不知秦相要找我,一早出了门,让秦相多跑了一趟,实在对不住。”

“无妨。”秦北渊道。

他立在“云水画苑”四个字的牌匾下,朝齐阁老点了一下头,临要跨进去之前,突然似有所感地停足回头看了一眼。

画苑外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得很,可秦北渊回头时却偏偏从街道对面的不远处看见了亭亭而立的昭阳。

……不,顾南衣。

秦北渊明明穿着将头发面容掩藏起来的外袍,他却看见顾南衣仿佛察觉了什么似的抬眼同他对上了视线。

秦北渊心口一紧,好似被人捏住了心脏。

作者有话要说:护卫:叔你放心!绝不会有刺客,安全得一笔!

心腹:………………你这还不如来个刺客让我砍死来得痛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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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两人的对视只这么一眼。

顾南衣很快便自然地转开视线, 抬头同她身边眉眼冷硬的俊朗少年说话去了。

好像她只是凑巧从这儿扫视过、根本没有在意秦北渊这个将自己藏在兜帽内的人奇不奇怪似的。

——根本没将他看入眼中。

秦北渊垂眼等了两息, 胸口才像是死而复生地再次跳动起来。

齐阁老不明就里地跟过来道, “秦相?”

秦北渊转身阻挡了齐阁老的视线, “这里人多,去里面说。”

齐阁老不疑有他,乐呵呵地就往画苑里走了。

秦北渊的心腹跟着秦北渊看了一眼, 却吓出了一身汗。

——他就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云水画苑和闹市这方向, 不就在顾南衣和秦朗住所附近?

汴京城这么大, 秦北渊的行踪这般隐秘,那么小的偶遇几率,却还是给赶上了。

这该叫什么?缘分?

心腹擦了冷汗,迅速揪过身旁年轻人叮嘱道, “去联络那批保护小公子的暗卫!”

见他一脸严肃, 年轻人赶紧应了是跑走。

心腹定了定神,才快步往云水画苑里去, 追上了秦北渊的脚步, 默不作声地守护在旁。

*

在街上见到秦北渊实在是顾南衣想不到的凑巧。

即便秦北渊裹得严严实实, 她也能从身形动作将秦北渊辨认出来。

顾南衣知道自己是本该装作没见到秦北渊的, 可她还是堂而皇之地同被掩藏在阴影中的秦北渊对视了一眼才离开。

——她有什么需要在秦北渊面前躲避的?

见谁都不躲, 见秦北渊更不躲。

顾南衣刚收回视线时,秦朗已经从后面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往后扣,“回来。”

顾南衣被带得一个趔趄,正好被秦朗扶住转了个身,好笑道, “不看就是了。”

秦朗面无表情地护住顾南衣后脑勺,注视秦北渊的身影消失在云水画苑门里,又看着那个护卫模样的年轻人跑走,皱起了眉。

“碰见他也很正常,”顾南衣道,“忘记我是怎么认识你的了?”

正是因为那颗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痣,秦朗才会和顾南衣一而再、再而三地偶遇,秦北渊若真有同样的朱砂痣,便也有可能有一样的结果。

“不该让你出门。”秦朗沉声说。

顾南衣实在也是个可以很久不出门的人。

来汴京这么多日,她是第一天跨出小院正门。

究其理由,还是秦朗要出门买东西、苏妩另有一场聚会不得不去,其余人秦朗又全然不放心,最后选择了带着顾南衣出门。

这处住所已经不少人知道位置,秦朗上次便叫薛振抓住了空隙,怎么可能重犯一次同样的错误?

谁知道带着顾南衣一出门,便迎面撞上最麻烦的人。

但转念一想若是把顾南衣一个人留在家里再偶遇秦北渊,那是更棘手的情景,秦朗便松了眉宇。

“不必管他,他来这里肯定是有事要办。”顾南衣道,“等他和齐阁老说完话出来,我们早买完东西回去了,不会再遇到的。”

秦朗应了声,冰冷警惕的目光又往云水画苑扫了一眼,转身将顾南衣护在了街道内侧人少的方向。

好在要买的东西买得差不多,两人很快返程回到了院子里,没再遇到任何波折。

两人前脚刚进院子里,蹲在远处的御林军便飞快跑着去将消息传到了大太监的耳朵里。

枯等许久的大太监顿时精神一振,快步弯腰跑到了薛振身旁,“陛下可以移步了。”

薛振握着茶盏的手指条件反射地一紧。

他坐了一会儿,才将凉了的茶盏放到桌上,抿直嘴唇低头抚平了自己衣摆上的褶皱,起身道,“带上东西。”

大太监提了礼品跟在薛振的身后往顾南衣院里走,脑中开始编造一会儿对着顾南衣的说辞。

上次见面时说了是心仪这处院子,那么这次再来,便也得顺着这个借口往下编,就说在附近买了差不多的院子,便顺道来同住得近的邻里见礼便是。

大太监在宫中待得久了,多少有点儿将人分门别类。

他本该是看不上一个平民的,可谁让这平民和昭阳长公主生了同一张脸?

大太监光看那张脸都生不出一丝的轻视逆反之心来,他想别人——包括薛振——大抵也是相同的。

若只是七八分相似,那倒也不至于令人总是真假不辨。

可偏偏是除了年龄外的十成十相似,大太监就算心里知道这顾南衣不是昭阳长公主,见了她也没法将两人全然区分开来。

就连薛振对顾南衣说重话的场景,大太监也想象不出来。

许是心中紧张,大太监脑子里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等到了顾南衣院子前才止住。

薛振停住脚步时,看着紧闭的院门,心中生出一丝胆怯犹豫来。

他想到自己上次好声好气来问好,却被顾南衣毫不犹豫地关在门外,那对陌生人的疏离态度叫薛振十分难堪又委屈。

对着昭阳时,他是皇弟;对着顾南衣时,他是天子。

可这都没有什么用,堂堂皇帝陛下还不是乖乖吃了闭门羹。

若是今日也一样被拒之门外……

薛振捏紧了手指,徒然升起一股转身逃走的冲动。

他不知道秦北渊怎么有办法忍得住只来看顾南衣一次,就像他不知道秦北渊怎么有办法忍得住十几年不对昭阳说出自己的感情一样。

大太监却不知道薛振心中挣扎,只当是和上次一样等着自己敲门,便悄声上前敲了院门。

院里隐隐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接着是逐渐接近的脚步。

大太监挂起满脸灿烂的笑容,等门一拉开便要问好,一句“顾姑娘”都到了嘴边,却被秦朗的脸给堵了回去。

秦朗面无表情地扫过薛振和大太监,“什么事?”

“咦,这不是个姑娘的家吗?”大太监故作讶异地说,“上次我家主子路过此处,和姑娘有过一面之缘,这次碰巧在附近购置了新院子,想着都是近邻,便想着来打声招呼。”

他边说边庆幸自己上次来此处时躲在了人后,没让秦朗看见自己的脸。

否则上次假扮秦北渊手下的事情恐怕便要当场被揭穿了。

秦朗的视线落在了薛振的脸上。

大太监这番合情合理的借口反倒直接戳穿了薛振的身份。

——来这处的人几乎都是为了顾南衣而来。

其余几个的身份都明了了,秦北渊长什么样,秦朗也认得。

唯独剩下的一个就是薛振。

薛振同秦朗对视了一会儿,敏锐地听见秦朗轻轻地冷笑了一声后问,“姓邵的?”

薛振同样也在观察秦朗,他始终不觉得这个在乡野间长大的少年能和秦北渊相提并论。即便有些威胁,也微不足道。

“在下邵阳。”薛振不冷不热地说,“顾姑娘是否在家?”

秦朗冷冷看他一眼,“她不见你。”

薛振皱眉,一句“放肆”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眼下不是皇帝,这话说出来也没用。

眼看秦朗伸手就要关门,薛振哪能如他所愿,上前两步就要硬闯。

秦朗更不是吃素的,即便知道邵阳就是薛振、当朝皇帝,他也毫不犹豫地出了手。

薛振哪里会武功,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被秦朗击了个正着,比三年前和秦朗对上的秦北渊还不如——更何况这三年间秦朗的武艺一直在精进?

大太监险些看得晕死过去,奋不顾身地上前挡了秦朗紧跟而来、眼看着就要将当朝皇帝打个半残废的一招。

秦朗是真没留手,大太监撞了个正着,顿时眼前一黑,一声惨叫。

秦朗立刻收了手,黑着脸飞快关门,不想顾南衣听见惨叫声出来问怎么回事、又见到薛振。

薛振忍着肩膀上钝痛,一步跨过大太监盯住秦朗的脸,“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她?”

“想找替身,你来错地方了。”秦朗言辞直白尖锐,“这么多人,最轮不到你来见她。”

薛振不自己凑上前来也就算了,他人都到了跟前,知道他是杀人凶手的秦朗要是能忍得住不动手,他也不可能活到认识顾南衣那岁数。

“什么意思?”薛振眯起眼睛,他声色俱厉地问,“谁告诉你的?”

秦朗:“滚。”昭阳长公主亲口告诉我的,说了你也不信。

“我要动你,秦北渊也保不住。”薛振冷声威胁。

秦朗原本要把门甩在薛振脸上,但又半路停了动作——他已经听见了顾南衣从后头走进过来的脚步声。

“秦北渊是不是没告诉你?”薛振带着十足恶意诱导地问,“顾南衣只是个已逝之人的替身。”

他刚刚说完,秦朗回头看了一眼。

从那偏头的间隙中,薛振慌乱地看见了顾南衣的脸。

☆、第 28 章

听见外头惨叫声时, 顾南衣其实便辨认出来那是谁的声音了。

好歹也是在身边跟了多年的太监之一, 时隔几年, 顾南衣也没忘得那么快。

但太监是极少独自出宫的, 一旦离宫便是替宫中贵人办差,身旁总跟着些护卫等等。

这都叫上了,定是动了手。

多少担心秦朗双拳难敌四手, 顾南衣便起身到门边看了一眼——这就看见了薛振正和秦朗大眼瞪小眼, 大太监正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

才靠近门旁, 秦朗便仿佛听见了似的转回头来看了她一眼,眉梢轻轻一动。

顾南衣顿时明白了秦朗那点和薛振较劲的小心思。

她其实自己倒是不怎么在意薛振那一碗毒药的,因为那几乎是她看着薛振准备又主动喝下去的。

顾南衣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干脆将自己的死也设计了个用场。

尽管顾南衣并不在意自己的死因, 秦朗心里的疙瘩却平不了, 他自然要针对凑上门来的薛振。

到了门前,顾南衣好笑地拍了拍秦朗的手臂安抚他, 才看向一言不发的薛振, “邵公子。”

大太监立刻停止了满地打滚, 胆怯地抬头看了顾南衣一眼, 默默捂着肚子爬了起来, 耷拉着脑袋悄悄看了一眼薛振的表情。

薛振不动声色将两手握拳背到身后,“姑娘,又见面了。”

顾南衣转眼见到大太监偷偷弯腰去捡刚才掉在了地上的礼品,便知道薛振和当年的楼苍是找了同一个借口登门。

她权当不知,笑了笑道, “发生什么事?”

薛振还在权衡如何开口,秦朗已经直截了当地道,“无事献殷勤,出口不逊,还想硬闯进门。”

三件罪名啪地一下就全都贴在了薛振身上。

薛振何时被人这么污蔑指责过,他沉了脸去看秦朗那同秦北渊相似的五官,训斥的话都到了嘴边,却没能说出口来。

——因为顾南衣在旁淡淡地开口替秦朗说话了。

“我和秦朗初到汴京,不懂达官贵人们的规矩,但他的品性我是知道的,断不会给他人乱泼脏水。”顾南衣道。

薛振的怒喝都被他自己给咽了回去。

顾南衣甚至没打个圆场替秦朗道歉,而是明明白白地给秦朗撑了腰。

这待遇从前薛振被昭阳护在身后时,也是享受过的。

他从前觉得美滋滋的,可现在却成了对面被昭阳毫不留情打脸的人,这感觉便全然不同了。

这不是会耐心教导他、对他百依百顺的昭阳。

他明明知道这只是秦北渊找来的区区一个替身。

薛振沉了脸色,冰寒的视线转向顾南衣脸上,“若是他对我出言不逊呢?”

顾南衣看了秦朗一眼,见他面不改色,开口道,“大抵也是邵公子先招的他。”

“我没有!”薛振怒道,“他是什么人?值得我多看一眼?”

“我也是这般想,邵公子看着便是个有头有脸的人,”顾南衣也不动怒,她道,“实在没必要同我和秦朗来当街坊邻居、还特地来敲门问好的。秦朗不值得邵公子多看一眼,我也一样。既然两看两相厌,此后便不必再见面了。”

薛振瞪着顾南衣看了两息,才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质问来,“你真把自己当是那个人了?”

“我倒是觉得当顾南衣便好了。”顾南衣意有所指地道,“只希望除我以外的人人也都这么想。”

薛振合该发火的,在一旁屏气凝神听着的大太监心中也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