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言重了。”李景明倒是还算淡定,只是方氏,这会儿脸色已经有些白了,心里直想着,完了完了,老夫人这是要跟她家算总账了。

原先贪的理直气壮的,可这会儿,那心里倒底心虚的很。

“不言重,不言重哪,景明媳妇,还记得当年你送回嫡宗那封求救信吗?”李老夫人问道。

“如何能不记得?”听得李老夫人提起这个,方氏颤着音道。不是怕的,而是怨哪。

“我惭愧啊,当年收到你们的信,因着正缝景全和正暄出事,就一时没顾上这事情。直到后来,邵管事来南京,看到你们好好的,我也就没当一回事了。只是最近才知道,当年景明差一点就丢了性命,你们一家是为了我嫡宗这点产业,才背景离乡,守在南京的,而我却负了你们,所以,这次我特意来南京,是跟你们道歉的,这也是应该要给你们的交待。”李老夫人说着,站了起来,走到已经有些愣神的李景明夫妇跟着,朝他们行了一礼。

“七伯娘,这如何使得?”李景明推山倒玉般的跪下,声音哽咽了起来。

“是啊,七伯娘,使不得,使不得。”方氏眼眶一红,那泪说落就落了,多年的委屈似乎就在老夫人这几句话中宣泄了。

身边,李正平,葛氏,花儿跟着跪了一地。

第一百零二章 私账(粉红30+)

“好了,好了,都是我老婆子不好,惹的大家伤心了,都起来说话,可不能跪着。”李老夫人拉了李景明起来, 一边,葛氏和花儿也扶了方氏起来。

此时,便是贞娘也觉得鼻子有些酸酸。

马嫂带着小丫和道婆重新给大家换了热茶,众人才又坐下。

“七伯娘,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这时,李景明突又一脸慎重的道。

老夫人深深的看了李景明一眼。李景明只是回望着她。

而在坐的自也是有眼色的很,韩以贵便起和央带着自家媳妇和几个小的告辞,黄氏起身相送,贞娘自也跟随。

“贞娘,你留下。”这时,李景明又道。

贞娘看了看七祖母,七老夫人便也冲着贞娘点点头,于是贞娘便扶着七祖母,跟着李景明三人一起去了后堂的里屋。

马嫂上了茶水后退了出去。

屋里,便只有老夫人,李景明和贞娘。一时寂静无声。

“七伯娘,你看看这个。”这时,李景明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放在桌上,然后推到了老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看了李景明一眼,随后拿起册子,一页页的翻着,脸上不动声色。

贞娘则眼观鼻子鼻观心,静静的坐着,倒也不去妄加揣测什么,既然让她留下来,那就说明这事情她有了解的必要,想来一会儿,景明叔自会解说分明,她倒也是不急的。

果然,没一会儿,老夫人放下册子,却将册子推到贞娘跟前,然后冲着李景明道:“说说,这看着有些没头没脑的。把事情从头到尾说说。”

“是。”李景明应着,却没有马上说话,显然是要在脑海里组织一下语言。

而贞娘则翻着那册子,这是一本账册,开始,贞娘也有些没头没脑的,可看了几页,却看出名堂来了,因为里面有好几乎帐目是跟之前,景明叔交给她看的李家账目有所重叠的。再看其它一些,货行和粮行的名字,贞娘明白了。这根本就是葛巡栏的一本收税的私账。

这时,贞娘边翻着账册,边听着李景明娓娓道来。

“七伯娘当年把我们留在南京,看守着这些家业,景明一直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的错乱,只是李家这一隐退就是十多年,我们夫妻在南京就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而落在外人眼里,李家在南京这点产业也就成了一块大肥肉。招人掂记着呢。一直以来,我都谨慎小心,只是有些事情是防不胜防。葛巡栏原只是我们这一带的一个闲汉帮的头,当初他没少敲我们的竹杠。好在,当年,有以贵姐夫出面,请了胡会长递话。我再给些好处,倒也能相安无事。可没想到,十多年下来,他反倒摇身一变成了巡栏了,再加上胡家出事,胡会长自身难保,葛巡栏的顾忌便没了…”

说到这里,李景明顿了顿,那声音里有些暗哑。

贞娘此时亦是专注的听着。

李景明喝了口水继续道:“我虽然一直防着葛巡栏,可我没想他会打正平的主意,当日,他布了个局,引得正平上当,正平要么娶葛氏,要么就要被乱棍打死,所以,最终我们选择了让正平娶葛氏,但是我不放心,好在当时,葛巡栏不知怎么的,对正平很是欣赏,还拉了正平去替他管账,于是我便让正平找个机会,把葛巡栏的私账抄了一份出来,想着的便是,若是葛巡栏真打起李家这点产业的主意,那我也决不让他好过…总之不管如何也是要保住这份产业的。”

说到这里,李景明口气再一转,微笑道:“不过,贞娘来了,不声不响的,倒也是让葛巡栏吃了个瘪,葛巡栏一时之间倒是不好继续下手了。不过,葛巡栏憋着坏呢,因此这本账册我拿出来,贞娘留着,总也是冶他的一个法子。”

“景明叔费心了,贞娘必不叫贼子得逞。”贞娘起身应承的道。

“倒是难为你了,不容易啊。”老夫人感叹的道。

“总归是我自己起私心,若不是因着自己的私心,也不会叫葛巡栏逼到这个地步。我有负七伯娘所托。”李景明有此惭愧的道。

本来,他一直防着葛巡栏,葛巡栏是拿他没法子的,可自那回生病后,家里的婆娘心思就歪了,再加上葛巡栏一引,结果把柄就落到了葛巡栏的手上,才落得如今尴尬的局面。

“嗯,这一点我也是要说里的,我做的有什么不对的,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甚到拍桌子跟我争都没有关系的。却不该干下私下昧钱的事情,更不该跟外人勾连起来,这是要败家之兆啊…”七祖母道,错了就是错了,该说明的也是要说明的。

“是,景明知错了,这些年的账,景明会给补起来。另外,景明打算,等夫人回徽州,景明一家也跟着夫人一起回徽州,景明所犯之错愿接受族规处罚。”李景明,虽说说的都是处罚之事,担眉目舒展,倒是少见的一派轻松样儿。

而贞娘看着景明叔轻松的样子,倒是有些明了,一直以来,她就有些看不透景明叔,不过,总觉得景明叔阴郁了点,少见他这般的轻松。

如今见到这账本,又听得景明叔这一翻的解说,总归是明白了,景明叔的阴郁是心病给纠结的。

而这中间,嫡宗怎么对他就是一个关键,显然的,老夫人这回先给了他公正,再冶他的错,景明叔应该是满意的。

如今,心病一去,人不再纠结,那股子阴郁之气便散了。

“倒也好,你家里的房子我已经重新给你修过了,墨坊那边,邵管家岁数不小了,精力不行,景东那腿再加上那孤僻的脾气,却也掌不得墨坊,所以。你回去罚过后,安定下来,就给我把墨坊的事务撑起来吧。”李老夫人道。

“好。”李景明别的话没多话,只是重重点头,如果他们一家回去,能够持掌墨坊,那是他这一房最大的体面了。

这种体面,他自不会推辞。

“好了,贞娘,把账册收好。知道怎么用吧?”这时,七老夫人又冲着贞娘道。

“敌不动,我不动。这东西拿在手上比抛出去有用,我说的对吧,七奶奶。”贞娘冲着七奶奶笑嘻嘻的道。

“知道就好,小心收好了。”七老夫人笑骂道,随后由着贞娘扶了出去。

三人一起出了屋。

外间。等的最急的是方氏,见到老夫人和李景明出来,自是迎了上前,那眼睛却盯着李景明,显然是想知道,几人在里面说了什么。

“花儿她娘。这几天得空时把家里东西都拾缀拾缀,过段时间,老夫人回徽州的时候。我们也要跟着回徽州了。”李景明干脆就宣布了。

对于回徽州,方氏倒是有心里准备的,再看李景明神色颇为轻松,再想着之前七伯娘的道谦,有些明白。过去的事情七伯娘大概不会追究的太狠了,倒是松了口气。

说到回徽州。她倒是真想家了。

“回徽州那山疙瘩?我也要跟着一起回去吗?”葛氏在一边不由的扬着眉问。脸色不太好看。

“当然了,正平去哪儿,你是正平的媳妇儿,岂能不去?再说了,徽州李是正平的老家,这没有在祠堂登过记,敬过酒的媳妇儿,那我李家可是不认的。”这时七祖母冷冷的接了句。

随后挥了挥手,让大家都散了。贞娘扶了七祖母回二楼的小楼。

方氏也拉着李景明回屋去细细盘问了。

唯有葛氏,看了看一边的李正平,又看了看花儿,最后哼了一声,却是一溜跑的出了门,估计是去找她爹去了。

葛家。

今天,难得葛大拿空闲的很,便跟着曹氏,两个虽是“老夫老妻”的,但也胡天胡地了一把,随后,曹氏又炒了几个小菜,两个人悠闲一起的吃着小酒。

葛秋姐风一般的冲了进家门。

“又怎么了?做了人家媳妇,也不知学学稳重。”葛大拿瞪着葛秋姐道。

“媳妇个屁。”葛秋姐心里正不痛快呢,这会儿便没好气的回道。

随后却又上前,拉着葛大拿的衣袖:“爹,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李家那个老夫人一来,好大的气场,三言两语的一说,我公公婆婆就一幅感恩戴德的样子,可是厉害人物。如今,我公公决定了,等着那老夫人回徽州的时候一家人跟着一起回徽州,这不明摆着嘛,先剥了权,回去好算账哪。到时,以那老夫人那手段,我公公一家定没好果子吃,指不定发配到哪个山疙瘩去挖去地去,我可不愿意去。”

“竟有这等事情?李景明是傻子嘛,为着李家辛苦了十多年,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回乡,他就真甘愿?”葛大拿瞪着大眼。

“反正,这事情是我公公亲口宣布的,没有假。”葛秋姐愤愤的道。

又不依的道:“爹,当初,我就不愿意嫁给李正平那呆头鹅的,是你说能给我谋一份好大家私的。可如今,家私没谋到,还要我跟着他去吃这等的苦头,女儿不干。再说了,咱们这么算计他们,我公公那人精的很,定然心里有数,我就算是忍得苦头,跟着去也落不下个好啊,到时,天高皇帝远的,我想找爹爹撑腰也没处去找。”

“行了,这事我心里有数。”葛巡栏皱着眉道。

嗯,这个是粉红30的加更一章,还有鸢羽之末的何氏璧要加更一章,得放到明天了,手速渣的人没法子。

第一百零三章 色胆包天

已是三月份的天气了,这几天又是持续的艳阳天,气温便有些高,葛大拿是一个身高体壮的人,再加上这些年养尊处优的,那肚子上不免多了些肥肉,因此格外怕热。

所以,即使还是三月的天气,对于普通人来说,夜晚还是稍稍有些凉的,得盖一床薄被才行,不过,葛大拿本就怕热,这被子是盖不住的,尤其是今天,喝了点酒,心里又有些烦,性子一燥,就更热了。因此,才睡下,就掀了被子,往地上一甩,然后整个人躺在那里,两手枕着个后脑勺子,限入了沉思。

“死鬼,你不盖我要盖啊。”一边曹氏不乐意了,下得床,抱了被子上床,只铺了里面一半,随后半盖着,将脑袋靠在葛大拿的肩上:“怎么?再想着秋姐的事情啊?”

“嗯,秋姐不能跟李家的人去徽州,别看她风风火火有一股子辣劲,其实都是瞎嚷嚷,脑子里没半点计较的,真去了徽州,以后我可护不住她,李正平当初本就是为我所算计,能对她好才怪。”葛大拿皱着眉道。

“可这嫁了人的女儿,你还真能再领回家里啊,这古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再往家里领总是不太好的。”曹氏很有些不乐意的道。

虽然平日里她巴结着葛秋姐,可葛秋姐从没把她放在眼里,她可不愿意让葛秋姐再回来。

“你懂什么,只要有一身好家私在手里,还怕找不着好男人啊,说起来,当初还不是你,非说让秋姐嫁进李家,才好名正言顺的把李家的产业弄到手。可如今怎么着,鱼没吃着,反惹了一身的腥,还倒赔了秋姐的嫁妆。”葛大拿没好气的瞪着曹氏。

“哈,这事怎么能怪我?是你心心念念着李家的那点产业,我那也是帮你出主意啊,当初,你还说是妙计来着,如今事于愿违了,这所有的责任就成了我的了。没这么不讲理的啊。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曹氏气的直叫。

“我这儿子女儿都有了,你说我是不是男人。”葛大拿被曹氏那一通说,便没了好气。随后又盯着曹氏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虽然表面上对秋姐好,其实却是容不得她的,秋姐自小没了娘,我又是个粗性子。一没留神,反叫你把秋姐儿养歪了性子,丢了名声,若非如此,我怎么可能同意以这种方式将秋姐儿嫁进李家。”

葛大拿说着,声音里有一股子冷意。

曹氏心里不由的惴惴。

又听葛大拿继续道:“我告诉你秋姐她娘于我有糟糠之义。我葛大拿便是这辈子没有儿子,这个女儿也是要护着的。”葛大拿说着,心里更是烦燥。便翻身起床,穿起了衣服。

当初,因着秋姐的名声不好,他便听了曹氏的计,本想着秋姐跟李正平的事情。虽然使了手段,但那李正平虽然性子沉闷了点。却还算是一个正派之人,只要秋姐儿跟他好好过,有个一男半女,到那时,就算是两家有什么纠结,看在孩子的份上,李家也不至于太亏了秋姐。另外的,他再帮着秋姐儿掌握着李家的那份产业,秋姐儿的日子也就不会差到哪里去了。

可没想到李氏嫡宗横里杀出,先破了他的谋算,如今李景明一家要回徽州,秋姐又是个外强中干的,还是个不能受得了委屈的人,如此,秋姐儿去徽州,绝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因此,他得好好想想,这事情该怎么办?怎么着也不以有让秋姐儿吃亏。

想着,便朝外走去。

“你去哪里?”曹氏急忙的问。

“心烦,喝酒去。”葛大拿头也不回的道。

看着葛大拿离去的背影,曹氏气的直揪着薄被,一床薄被被她揪的跟拖把似的皱巴巴的。

“死鬼,别回来了才好。”曹氏恨恨的道,这时候去喝酒,只有十里秦淮边上的妓家。她如何能不气。

就在这时,又听到院子的拍门声,曹氏以为葛大拿又回来了,也顾不得叫醒婆子去开门,连衣服也没披一件,就穿着中衣,兴冲冲的去开门。

“呀,是黄狼兄弟。”借着门上气死风灯的光芒,曹氏才看清站在门外的不是葛大拿而是黄狼。便下意思的用劲关了门。

只是她那点力气哪比得上黄狼的,黄狼眼子尖,借着月光看到曹氏颈下一片白腻腻的光,便一脸的馋相。

说起来这曹氏当初还是他先弄上手的,后来为了巴结葛大拿便把曹氏送给了葛大拿。平日里,两人之间也有些暖昧,只是忌着葛大拿,都不敢来真的。

可这会儿,这夜里,曹氏只着中衣,那勾人的样子,黄狼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这会儿黄狼用劲的抵着门,只是轻叫道:“嫂嫂且慢,我找大哥呢。”

“他出去了,不在,你等他回来再来。”曹氏心慌意乱的道。

黄狼那话只是一种试探,这会儿一听曹氏说葛大拿不在,便色胆包天,用劲的一抱着曹氏,掩了门,就熟门熟路直奔主屋。

曹氏被吓了一跳,还从没想过黄狼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吓的想叫,最后却自己捂了自己的嘴巴,这可不能让家里的婆子听到,那样她浑身长嘴也是说不清的。

“死鬼,你不要命啦,快放了我,你赶快离开,别害我。”到得屋里,曹氏才用劲推一开黄狼,让他赶紧着离开。

“没事,老大那脾性我知道,他既然这个时候出去,那今晚是怎么都不会回来的。”黄狼馋着脸道,说完,便不管不顾的用劲的抱起曹氏,将她丢在床上,吹了灯,便扑了上去。

曹氏哪想到他居然这么大胆,又不敢真个大叫,再加上本就有好感,于是半推半就间就随他了去。

真个是色胆包天,葛大拿的帽子绿油油了起来。

一晌贪欢。

天有些热,贞娘搬了一张小木几就坐在二楼的游廊上。手里拿着笔,正专注的写着请柬,墨庄就要开业了,总得请一些人来捧捧场子。

多是一些过去跟李家有往来的商家,另外再就是上回跟姑姑一起出去,认得的几家娘子,姑姑已经打了招呼了,有几家应承要来的,她这边的请柬自然也要送上。当然,这种场合。没有只单独请哪家娘子的,因此,这种请柬。请的自是夫妻两个一起。

只不知,会有几个赏脸的?本就关系浅,贞娘倒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能来,自是好事。不能来,也没必要太放在心上。

而至于徽商商会那边,不管有没有交情,按规矩,李家开业,那都得有人来道贺的。

如此。算下来,能倒场的倒也有不少,想来必不会冷场。若能有这样的开局。其实倒也是不错的。

“这就是韩熙载夜宴图制成的集锦墨啊,真是不错,下了功夫的,嗯,当天。摆出来也能让大家伙儿长长眼,只可惜那副图太珍贵了。要不然,借来挂上几天,跟这集锦墨挂到一起,更能引起哄动。”一边,李老夫人正仔细的看着新鲜出炉的韩熙载夜宴图集锦墨道。

转眼,老夫人在南京已待了半个多月了,只等墨庄开业,便要回徽州了。

“七奶奶贪心了,这种珍品,能借得一观,就很不错了,这真要借来挂墨庄,怕是晚上也睡不着觉,担心招贼。”贞娘笑嘻嘻的回头打趣道。

“嗯,倒也是这么一说,果然,老婆子贪心了。”李老夫人也是失笑的道。

“我这做的都是什么孽啊,都说儿女儿女都是债,这话果然不错,算了算了,我懒的管你们了,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这时,前院传来方氏一阵怒骂的声音。

李老夫人皱了皱眉头。贞娘挑了挑眉。

“都说我们徽州小地方,可我看了,我们那虽是小地方,倒也鲜有这种没规没矩的人。”这时,马嫂进来,一脸没好气的道。

“怎么了?”贞娘随意的问道。

“还不是那葛氏,景明管事一家要回徽州,她这做媳妇的岂有说三道四的,还扬言决不回徽州,这是做人媳妇儿该说的话吗?听说还要跟正平闹和离呢,说当初景明嫂子骗婚。”马嫂道,她跟七老夫人那边是远亲,称呼李景明夫妇一声哥嫂也是没问题的。

“骗婚?骗什么婚?我看是他们骗婚。”李老夫人沉了脸,在她看来,葛氏这样的媳妇就该休掉。

“七奶奶别见气,这点事情,景明叔能处理好的。”贞娘道。

“我才不气呢。”李老夫人道,只是那口气里明显还是有些生气了,老小老小的,气性总是要大一点。

马嫂也闭口不说了。

“好了,请柬写好了,我亲自送去。”贞娘这时收起了笔,整理好请柬冲着李老夫人道。

“嗯,去吧,该尽的礼数都要尽到。”李老夫人叮嘱着。

“我省得。”贞娘点点头,随后带了小丫,便出了二门,刚到前院,就看到李景明也正打算出门。

“景明叔,出去啊?”贞娘打着招呼。

“嗯,葛大拿约了我见个面,谈谈你正平哥跟葛氏的事情。”李景明倒也没瞒着贞娘,直接道。

“景明叔稍等一下。”贞娘说着,就转身小步的跑回自己的屋里,拿出几张纸,里面的内容都是从景明叔交出的那本私账里抄下来的。

“景明叔,这个你拿着,若是葛大拿要为难你们的话,就让他看看。”贞娘回到前院,把那两张氏递给了李景明。

之前,方氏跟葛大拿的一些交易,肯定有偷税漏税在,若是没有这个,葛大拿说不得就要拿那些来要挟李景明,所以,还是备一手的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第一百零四章 有些猥琐(为鸢羽之末的和氏璧+)

离李家不远的四季茶馆,春字号雅坐。

葛大拿大马金刀的坐着,大如蒲扇似的巴掌紧紧的扣着一个紫砂茶壶,然后微眯着眼睛,就着茶壶的嘴儿一口一口的咪着茶水。另一只手轻敲着枣木的桌面。

而坐在他对面的李景明,则稍稍的有些悠闲,静静的坐着,看着茶坐边上的一盆兰花,是树兰,正是花开时,满室盈香。

“秋姐于李正平和离,嫁妆退回,你们再赔上半数的家产,那么过去的一切就算是平了。”好一会儿,葛大拿才开口道。

这是昨天夜里,葛大拿在绮兰院的红杏床上琢磨出来的道道。而这样的条件,等于是在向世人证明,葛秋姐跟李正平和离,错在李正平一方,葛秋姐是无辜的。这样便保全了葛秋姐的名声。

另外还能帮秋姐儿再捞点钱财伴身。

他心里想着的是,李景明这些年也从嫡宗这些产业里捞了不少钱了,而之前,在他的帮助下,那方氏在偷税漏税上没少做,他都留了证据的,葛大拿想着李家是不敢翻脸,要真是敢翻脸的说,他就有把握把李景明坑到牢里去。

“凭什么?明人不说暗话,当初,是你们坑了正平,而且,葛秋姐自嫁进我李家,不尽孝道,不守夫训,实已犯七出之律,若非看在我们多年的交往的份上,便是休了她也是应当的。如今我同意和离,也实在是顾全着正平于她一夜夫妻百日恩那点恩义。至于家产,那是不可能的。”这时,李景明的目光才从兰花上收了回来,淡然的开口道。

葛大拿哼哼的咧嘴笑了,随后道:“嘿嘿,别说的那么硬气。这些年,你家那点家产哪里来的?还不都是靠着我从李家嫡宗的产业的挪腾下来的,你家娘子那可也是捞钱的一把好手,这些年,有些事情我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这并不表示我就不知道。”

葛大拿说着,便从怀里捣出几张纸,丢到李景明面前:“好好看看吧。”

李景明一脸沉静的拿起那几张纸,摊开看了一下,不外乎是。某年某月,李家应交门摊税,定余额税等。实交门摊费定余额等,漏交的税一目了然。

“你也别拿这个说事,说起来,就我所知,有好些个商家。那门摊费和定余额可比我家交的少的多,那又怎么说?所以,我李家倒底有没有漏家还真不好说。”李景明说着,把葛大拿递过来的那几张纸放在桌上,随后也把手伸到怀里,拿出贞娘给他的那几张纸放在桌上。推到葛大拿的面前。

葛大拿孤疑的看了李景明一眼,拿后拿起那几张纸,一看这下。便重重的锤了桌子。

“两位爷,可是要添茶?”外面的茶博士听到响动,连忙推门进来殷勤的问道。

“出去,没喊你你进来干什么?”葛大拿怒吼一声,那茶博士懦懦退出。然后紧紧的关了门。

葛大拿这时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啊。他一门心思的算计别人,却不料自己也早早叫别人算计了。果然,坑人者人衡坑之。

李景明递过来的纸上记录的那几份,账面上是少记,可对应的,余下的一部份却是入了他的口袋的。

而这些账目全在他的私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