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冷不丁吃痛,钳制着她的双臂稍稍松开,阮夏趁这空挡猝然推开他,毫不迟疑地拉开办公室的门往外冲去,刚到门口便见着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李琦,以及一脸了然却神色平静的安雅如。

脚步微微顿了顿,阮夏便不顾一切地往电梯跑去。

顾远追了出去,见到安雅如时也愣了愣,但只停顿了一下,眼角在瞥见已经闪身进入电梯的阮夏时便快步追了过去。

眼看着电梯就要合上,顾远情急之下双手往正要合上的电梯门缝里一伸,两手一用力,本欲合上的电梯门便缓缓开启,顾远跟着挤入电梯。

阮夏抬头发现来人是顾远,便毫不犹豫地往电梯外走去。

顾远手一伸,便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将她狠狠扯入怀中。

“你放开我放开我……”

被紧紧抱在怀里的阮夏情绪已全然失控,近乎歇斯底里的哭喊着,带着哭意的吼叫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尤其清晰明显,眼泪不断地沿着脸颊滑下,不曾间断。

听着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着般几乎拧成一团,想也没想,顾远头一低,便覆住她的红唇,将她的哭喊声吞噬在唇间。

阮夏不断挣扎着想要避开他的索吻,欲挣扎他侵入她唇内的舌尖纠缠得愈紧,搂在她腰间的手也收得愈紧……

发现挣扎不开,阮夏自弃似地狠狠闭上了眼睛,不反抗也不回应,只是任由眼泪从紧闭的眼角不断沁出,沿着脸颊慢慢滑落。

湿咸的味道慢慢沁入不断紧紧纠缠着的唇舌间,心底的拧痛像是要将呼吸一并夺去一般,那种即将失去她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将他攫住,顾远近乎绝望地吞噬她的唇,像是落水的人紧抓着唯一德尔浮木般,绝望而痴狂地吻着她,双臂用力地将她按压在胸前,仿佛要就此将她融入她的骨血中般不再分离。

眼泪流得更凶,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般,阮夏只是如一尊没有生命力的娃娃般任由他搂着,吻着 ……

滑入唇内的湿咸越来越多,自始至终得不到她一丝一毫的回应,良久,顾远才略显狼狈地松开她,伸手欲将她脸上的泪痕抹去,阮夏头一偏,避开他的碰触。

电梯不知何时已经到达底楼,电梯门大开,门口站着一群表情尴尬的同事。

淡淡扫了众人一眼,顾远拥着阮夏步出电梯门,刚出电梯,阮夏便狠力将顾远箍在她腰间的手掰开,不顾一切地往前面跑去,

顾远下意识地拔腿追过去,却在见到站在阮夏前方不远的方靖宇时脚步犹豫了下,而后毫不迟疑地追上阮夏,再次将她扯入怀中,望向方靖宇,眼神冰冷。

阮夏没注意到站在眼前的方靖宇,只是不断地挣扎着想要挣脱顾远的怀抱。

“放开她!”方靖宇冷冷开口。

听到方靖宇的声音,阮夏愣住,而后回神,眼底掠过一丝狠意,不顾是否伤到自己,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般地要挣脱顾远。

为怕她挣扎过度伤到肚子里的孩子,顾远犹豫了一下,终于慢慢放开她。

顾远的手刚放下,阮夏便跑向方靖宇,伸手拽住他的手臂,满脸泪意,近乎乞求地说道:“带我走,求求你!”

望了顾远一眼,方靖宇似是犹豫了一下,而后毫不迟疑地将阮夏带往停靠在一边的车上。

脚步动了动,顾远追过去一把扣住了车门。

“如果你真的想把你逼疯你就尽管把她强留下试试。”

方靖宇转身望向他,冷冷说道。

神色复杂地望了眼满脸泪痕地坐在副驾驶室里的阮夏,顾远无力地垂下手。

“好好照顾她!”顾远艰涩说道。

方靖宇转身拉开驾驶室的门,脚下一用力,车子疾驰而去。

“你为什么会在这?”车子刚拐过一个弯,情绪已稍稍平复过来的阮夏突然开口。

方靖宇转身望向她,艰涩开口:“我……看到了那份报纸,打你电话没人接,去你家也没人在,所以就到这边来看看,你……还好吧!”

阮夏轻轻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托你的福,我很好!”

方靖宇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没有望向方靖宇,阮夏伸手狠狠地将脸上残余的泪水抹去,平静开口:“麻烦在前面那个路口停车,方先生!”

犹豫了一下,方靖宇还是慢慢踩下了刹车阀。

“方先生,刚刚谢谢你!”待车子停稳,阮夏微微侧转头望向他,“你已经利用我达到了你的目的,而刚刚我也利用里达到了我的目的,我们从此两不相欠!从此我也没你这个朋友,你也不用再拿我当朋友!”

阮夏说完便毫不迟疑地拉开车门,正要下车,方靖宇一把拉住她的手,神色复杂:“你独自一人要去哪?”

没有回头望向他,阮夏语气冰冷:“方先生,我们已经连朋友都不是了,这似乎不是你该关心的。”

说完便不客气地一把甩开他的手,往前面走去。

方靖宇没有追过去,只是开着车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

阮夏没理会默默跟在身后的方靖宇,径自掏出手机,手机上有十几个的未接来电,看也没看,阮夏直接拨了莫琪的电话:“莫琪,那份设计图纸是不是你拿的?”

没有过多的问候,阮夏直切主题,丝毫不拖泥带水。

“……”电话那头迟疑着,没有开口。

阮夏冷道:“莫琪,你只需告诉我‘是’或‘不是’。”

“阮夏,对不起!”良久,莫琪才低声开口。

“莫琪,你不愧是我的好姐妹!”

阮夏冷冷说完,“啪”地一声便将手机关上,想也没想,手一扬,狠狠将手机甩入了江内,而后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滨州花园小区!”拉开出租车门,阮夏说道。

桑蕊住在那边,她现在唯一能找的人只剩下桑蕊。

“好咧!”司机说着,隐约带出一股酒味,阮夏皱了皱眉,没在意。

【059.无妄之灾】

阮夏一上车便让司机加速已便甩开方靖宇,司机重重地点了点头,车子即刻便如蛇形般在繁忙的马路上快速弯行。

阮夏被不断绕来绕去快速前行的车子震得胃部直泛酸想吐,原本由于情绪过于激动肚子已隐隐有些闷痛,再被司机这么一折腾,肚子的闷痛感更行强烈。

一手紧捂着肚子,阮夏回头望了望,发现已没了方靖宇车子的踪影,阮夏苍白着脸招手示意司机将车子慢下来,司机回头望了阮夏一眼,赤红的双眼有股嗜血般的兴奋:“小姐,没事,我技术好着呢!”

说着像是要应证这句话的正确性般,司机猛地踩下油门,将车速调至最大档,淡青色的出租车如利箭般疾驶而出,扭扭曲曲地窜入繁忙的街道,上演飞车戏码,连红灯也直接闯过去,刺耳的刹车声,尖锐的吹哨声,人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因为车子突然加速驶出的惯性作用,阮夏被狠狠甩回了座位上,甩得七荤八素,肚子的闷痛也因为这突然的冲击而加剧。

蓦然想起刚上车时司机说话间口腔中隐约带出的酒味,以及刚刚转身时赤红的双眸和泛红的脸孔,阮夏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酒后驾车”四个字瞬间闯入脑海,本就苍白的脸色刹那间更加透明,顾不得被颠得晕晕沉沉的脑袋,阮夏挣扎着坐起来,正要开口劝司机停车,车子已被从十字路口追上来的交警给截了下来。

看着交警又是让司机出示驾照又是做酒精检测的,阮夏想了想,陶出钱包示意司机先付钱下车,或许虽然喝高了点,但意识也还有点清明,司机倒也没为难她,径直收钱打开车门。

大概是看阮夏只是个乘客,又是名孕妇,交警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她下次打车时小心点便让她先离开。

因为之前过于激动的情绪,再加上方才的一番颠簸与惊吓,阮夏下腹间的闷痛感一阵强过一阵,整个人也头重脚,脚步虚浮,刚走了没几步便忍受不住,不得不停下来靠着路边的电线杆稍作休息。

隐约听到身边有车子停下的声音,因为胃腹间的难受感越来越严重,阮夏没有望向来人,只是以手按压着腹部靠在电线杆上闭目休息。

“阮小姐?”略显迟疑但依然洪亮的中低音在耳边响起。

阮夏慢慢睁开眼,疲惫的眼底掠过一丝疑惑:“董事长?”

尽管看身影觉得像阮夏,但真正听她应他时顾振海还是愣了愣,显然也没料到眼前一脸苍白虚弱的女孩果真是阮夏。

望着双眼依然有些浮肿,脸色苍白如纸的阮夏,顾振海精明的眼底掠过一丝困惑:“阮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刚刚在飞宇楼下他分明看到了她随方靖宇而去。

几乎将全身力气靠在电线杆上以支撑自己虚弱的身体,阮夏深吸一口气,稍稍恢复点精神,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望向他:“董事长怎么也会在这?”

“刚从公司出来,正准备回家,路过这儿看身影像阮小姐便忍不住让司机停车下来探个究竟。”顾振海难得解释道。

阮夏点点头,既然是刚从公司出来,那刚刚在公司她与顾远在电梯那一幕在众多目击者的目睹下应该也早已传入他耳里了。

“阮小姐似乎不舒服?”

望着阮夏近乎透明的脸色,以及无力地靠在电线杆上的身子,顾振海皱眉问道。

阮夏虚弱地点点头:“嗯,有点。”

明眼人一眼便看出来的事再否认就显得矫情,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身体不舒服是事实,承认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望着她沉吟了会,顾振海缓声开口:“阮小姐住哪?我让司机顺便送你一程吧。”

阮夏有些意外地望向顾振海,似乎打从上次察觉她与顾远之间的微妙关系之后顾振海便没再给过她好脸色,现在突然主动提出要帮她,她没办法不意外。

丝毫不将阮夏的意外纳入眼底,顾振海只是淡淡解释:

“阮小姐,我说过我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帮你只是举手之劳。而且,”

眼底掠过一丝精光,顾振海望向她,语气毫不含糊:“阮小姐,无论你肚子的孩子是顾远的还是靖宇的,尽管我不愿承认,你肚子怀着的终是顾家的骨肉,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于情于理,我顺道送送你也理所当然。”

脸色有瞬间的苍白,而后慢慢恢复成一片近乎冷漠的平静,阮夏强撑起虚弱的身子,站直,望向顾振海,语气虽依然虚弱不堪,却带着一抹不容漠视的决绝与冷然:“董事长,无论你愿不愿接受,这个孩子永远都与顾家无关!”

顾镇海为她语气中隐含的决绝与坚持有瞬间的怔愣,而后紧抿的唇角慢慢往上勾起,阮看不懂他唇角的笑意是嘲讽意味居多还是欣赏居多,她看不懂完全得自他真全的顾远,更遑论要看懂他。

“阮小姐,无论你相不相信,一旦这个孩子血管里流淌着的是顾家的血,他这辈子就永远不可能与顾家完全脱离关系。”

顾振海望着她,一字一顿。

阮夏也直直地与他对视,眼神倨傲而不屈,紧抿着唇不答话。

“阮小姐,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吧,看你脸色似乎越来越苍白,还是先回家休息吧。”

望了眼她倨傲的小脸,顾振海的语气稍稍柔和了下来。

阮夏迟疑了下,点点头。

如果不接受顾振海的帮助,她不认为自己还有能力安全回到家,手机已在刚才的愤怒下扔江里喂了鱼,早上出门时因为那则新闻带来的冲击太大,浑浑噩噩间拿起的钱包也没带多少钱,现在怕是连打的的钱也没有,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尽管不愿意,她也不得不低头,因为所谓的傲骨吃亏的只是自己。

“阮小姐住哪里?”刚上车,顾振海淡淡扫了一眼神色稍微缓好了点哦阮夏,淡问。

“住……滨州花园!”

下意识地要将自己的住址说出来,蓦然想起顾远也还住在那里,在心情没完全平复下来前,阮夏不想忆及或触及任何与顾远有关的东西,遂改口将桑蕊的住址告诉顾振海。

望向她的眼底带着股若有所思,顾振海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司机开车往那边去。

“阮小姐应该已经知道顾远与雅如即将结婚的喜讯了吧?”车子开到一半时,顾振海突然问道。

忽视心底再次听到这个消息时不时传出的钝痛,阮夏笑得灿烂:

“那么大篇幅的报导想不知道也很难吧,安小姐和总经理很般配,先在这里恭喜董事长咯!”

顾振海沉默地望了她一眼,阮夏也毫不避讳地望向她,眼底是不屈的倨傲。

顾远慢慢将实现移向窗外:“我以为任何人出在阮小姐的位置听到这个消息时都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阮夏冷笑:“那该是什么反应?哭着闹着说我不相信?还是去他面前骂他负心?或者干脆将我们的传统发扬光大,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董事长,我不否认爱情在我生命中占据很重要的地位,但它还没重要到占据我人生的全部,我只是失去了一段自以为是的爱情一级失去了几个所谓的朋友而已。”

该哭的该闹的也早闹过了,丢脸丢一次就足够了。

顾振海沉默地望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阮夏也没有力气再开口,一个早上在天堂与地狱间跌宕的情绪经过稍早前在顾远面前失控的宣泄后虽已稍稍平复,下腹的闷痛感在她坐下来后也稍稍有些缓解,但那股不舒适感还存在,加上身心的疲惫,阮夏也懒得再纠结于某些根本无解的问题,只是微微靠向座椅,双手环抱着小腹以缓解小腹的闷痛感,闭目休息。

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阮夏慢慢睁开眼,往车窗外望了下,发现已快到滨州花园,便朝司机说道:“麻烦在前面停车,我到了。”

而后转向顾振海:“董事长,谢谢你!”

正在这时,司机沉着中隐带着不安的声音从驾驶室响起:“董事长,车子好像停不下来。”

阮夏下意识地望向顾振海,语气带着不可置信:“董事长,你们刚刚不是才停过车的吗?”

顾振海望向司机,沉声开口:“怎么回事?”

“刹车似乎失灵了。”司机一边沉着地说着,一边缓缓拉起手刹,试着手刹制动。

“为什么会突然刹车失灵?这车子不是每年都固定保养的吗?”

顾振海语调不自觉地升高,隐约带着怒气,显然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董事长,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原因,或许是因为从刚刚开始一直在下坡路上行驶,长时间的下坡会使刹车片摩擦生热、刹车毂炭化、刹车功能完全失效。”

手刹制动失败,司机一边忙着解答顾振海的疑惑,一边尝试减档制动。

“扯淡!这才开了多久的路!而且别人整天开着车在这里来来往往怎么就不见出事?”

顾振海怒道。

阮夏望向顾振海:“董事长,我想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而后望向司机,冷静开口:“大叔,请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车子安全停下吗?”

“我刚试了下手刹制动和减挡制动,但都停不下来,我们现在犹处于下坡路段,如果车子停不下来的话会很危险,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将车子撞向路边的围栏,利用障碍物的阻力把车子停下来,但这么凭借歪理停下来的话风险很大,现在就看董事长和阮小姐的意见了。”

阮夏望向顾振海:“董事长……”

默默地望了阮夏一声,顾振海的犹豫只在一瞬间,而后果断下令:“撞!”

司机点头:“请董事长和阮小姐马上系好安全带。”

阮夏拉起安全带,不知道是因为车子颠簸得太厉害还是手抖得厉害,安全带的扣子怎么也没能系上,司机往后视镜扫了眼,见顾振海已将安全带系好,而阮夏也正低着头将手扣在安全带,以为两人都已系好,便猛然将车子往右一拐,车子便急速往路边的围栏俯冲而去。

车子突然的拐弯让阮夏猝不及防,由于惯性作用一时重心不稳,整个人便被车子甩向坐在一边的顾振海,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顾振海扑过去,刚扑到顾振海身上的瞬间,车子猛然撞上了一边的围栏,伴随着金属刮擦与撕裂的声音,巨大的冲击力将阮夏狠狠地甩上了车门,下腹间一阵剧透传来,隐约感觉到某股温热的液体缓缓从体内流出。

因为被阮夏突然飞身扑过来护住,顾振海没怎么受伤,他眼神复杂地望着似是要陷入昏迷的阮夏,迟疑着开口:“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没……有要……救你!”我只是恰好被甩到了你那边!陷入昏迷前,阮夏只能吃力地吐出前面这几个字,整个人之后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060.生命垂危】

“为什么不追过去?”

阮夏与方靖宇刚离开,安雅如不知何时已慢慢踱到顾远身边,望着他,语气平静。

顾远抬眸望了她一眼,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追过去有什么用,她现在的情绪已经处于崩溃边缘,我越靠近只会让她逃得越远!”

顾远淡淡留下这句话后,身影便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安雅如小碎步跟上顾远的步伐,抬手扯住他的西装的衣角,似是犹豫了下,而后轻问:“需要……我去帮忙解释一下吗?”

顾远停下脚步,转身,一丝明晃晃的阳光落入幽深的眸底,凝聚成一点后慢慢消散,只余下浓浓的疲倦:

“雅如,你不懂她。如果她已在心里已经判定我背叛了她再多的解释在她眼中只是掩饰。她倔强的骨子里就透着那么股倨傲,狠起来的时候无情刀近乎绝情,一旦她在心里将那个人判了死刑,那他就别再妄想从她那里得到翻身的机会。”

安雅如直直地望入他的眸底,将他眼底的疲惫尽收眼底,秀气的眉毛不自觉地拧起:“那……你打算就这么结束掉这份感情?”

顾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眸底是一片无垠的深黑,仿佛所有的情绪落入都会被尽数隐去。

安雅如第一次发现,她竟然也看不透他,他眼底有太多的东西,将情绪隐藏得太深,除了一片死水般的平静,她看不懂那片如墨的浓黑后的答案。

“用了心的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良久,顾远才平静地说道,而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办公室走去。

安雅如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清冷的背影,依然一如既往地峻挺,步伐依然沉稳有力,只是莫名地透着股萧瑟的苍凉,相比以前,多了股普通男人的无力感。

刚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摊开文件,顾远本打算将今天的工作完成,但无论怎么凝神,思绪始终无法集中到工作上来,以往一坐下这张办公椅,便能很快将所有与工作无关的情绪排除在工作之外,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工作中。

但今日,无论如何敛眉凝神,阮夏那满布泪痕的小脸以及她倔强的眼中不加掩饰的伤痛如深烙心底般挥之不去,窝着鼠标的右手几乎完全僵住依然没有滑动过半寸,抬眸望了眼不知何时已自动切换成屏保图案的电脑屏幕,黑眸掠过一抹烦躁,握着鼠标的手轻轻一抬,而后重重落下,随着“啪”地一声巨响,手中的鼠标瞬间四分五裂。

用力将桌前的文件往一推,顾远霍然起身,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巨响,随着顾远的起身而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