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证据,也就不好说他。皇上又从来不是那种严厉的父亲,每次把太子招到御书房,也就只是问问他的功课,让他坐在一边听一下大臣们议政。太子呢,要他坐就坐着,可总是心不在焉的,跟个木偶没什么区别。

眼看着两个月过去了,太子却一点长进都没有,把皇上急的。如果这个被先帝夸为“神童”的太子连他的“憨傻”父亲都不如的话,司马家的江山却要交给何人呢?

昨天晚上,他跟我商量,为了早日教导太子成才,是不是再多给他指派几个太傅少傅。我当时说:“您不是已经任命卫为太子太保了吗?这事,交给卫去操心就行了。您让他举荐几个人,名单报上来后,您再过过目,删掉不喜欢的,留下您赏识的,不就行了?”

太保是总理太子东宫事务的官员,严格讲起来,太傅少傅都是他的手下。所以把这件事交给太保去负责是完全可以的。

我之所以这样规劝,是因为我认为,既然打算归隐了,就要慢慢放权,不然,十年也走不了。

最近两个月,也许是想到就要退位了吧,皇上反而比其它任何时候都要尽职尽责,简直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勤于国事的贤明君主,跟以前徒有虚名的懒散皇帝判若两人。

大臣们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以为皇上跟那个“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楚庄王一样,现在终于要奋发图强了。

我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皇上这样令大臣们满意,他们必然会拥戴他,对那个还未成年的太子就不会做太多关注,更不容易接受易主的事实。

皇上的本意,是想趁他还在的时候,把事情理顺点,到时候太子接手也容易些。他却不知道,他越是这样,就越是适得其反。

如此贤明勤恳的皇帝,那些大臣们怎么能接受他这么年轻就退位的决定呢

[本文来自小说论坛]

在小说论坛随时随地享受阅读的乐趣!

第八章 第二节 斗蛐蛐VS养猪

因为发现太子根本无法现在就接手管理朝政,皇上的退隐计划只得一拖再拖。

几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一转眼,就到年关了。

这半年来,那些大臣们对皇上的表现可是相当的满意。据说某次拜谒先帝的峻阳陵时,一位古董级元老跪在陵寝前老泪纵横地说:“先皇啊,您若地下有知,看到皇上现在这样励精图治,勤于国事,一定会倍感欣慰的。这一定是先皇的在天之灵护佑我们大晋,护佑我们陛下。从此,我们大晋有靠了,百姓有靠了,呜呜”

皇上歪打正着,就因为想早早抽身,不得以勤快了一下,结果不小心就捞得了一个贤明君主的美名。

皇上的名声越好,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就越是喜欢爱戴,也就越是舍不得让他退位。等皇上明白过来这个道理时,似乎已经有点为时已晚了。

而更让他烦闷不已的还是,太子近期的表现简直糟透了。别的都不说吧,单说一点:他都当了太子了,身处天下尊位,居然还是改不掉爱养猪的毛病。

那天晚上,在点着龙涎香的暖阁里,我和皇上坐在熏笼边聊天。皇上说着说着又说到太子养猪的事,一边说还一边气愤地把当时的情景比划给我听。

因为这次,可不是捕风捉影、道听途说,而是皇上御驾亲临,亲自在皇家养猪场抓获的。

话说前两次捉拿扑空之后,相关负责人痛定思痛,几经思考反省。终于从失败中吸取了深刻的教训:那就是,事前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绝不能打草惊蛇。不能因为“养猪犯”不构成民事刑事案件就掉以轻心。

这次。他们先严密侦查、严防死守,终于在太子偷偷摸摸跑到猪栏里喂猪食的时候。带着皇上有如神兵天降,将正在跟猪唧唧哝哝、卿卿我我的太子抓了个正着。

皇上看到自己地太子居然穿着饲养员的衣服,手里还抱着一头小花猪舍不得放手时,气得手脚冰凉,当即挥手狠狠地给了太子一巴掌.太子对猪还真是好得没话说。当父皇的巴掌扇过去时,他没护脸没护头,只是急忙用手护住了抱在胸前地小花猪。

皇上回来后告诉我,他这一辈子,就伸手打过这么一次人,打的还是自己地儿子。若不是真的快气疯了,他怎么会动手打人呢?说起来,也真是不可思议,好好的一个人。居然迷恋养猪迷到了这种程度。

后来才知道,原来我们前两次怎么都抓不到太子养猪的实证,是因为他的猪根本就不是养在东宫地。而是跟宫中专门养猪的饲养员相勾结。在皇家养猪场偷偷开一个“太子养猪房”。

养猪房建在在几个大猪栏后面,原是给母猪生仔的时候特别准备的爱心住房。太子派人把这房子一改造。弄得美轮美奂。香气四溢的,专门用来养他的心爱的小花猪。小白猪,腹黑猪…

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他白天很少去猪场的。平时那里就由他委托的两个专家级饲养员负责,他自己只是抽空过去一下。而且每次去地时候都是万籁俱寂、月黑风高,很少有人走动的时候。正因为他如此小心谨慎,他的“太子养猪房”开了一年有余,都没被人发现。

看皇上长吁短叹,遗憾着不能早点摆脱这些烦人事,早点归隐去做富贵闲人,我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事。

我急急地问皇上:“太子是七月生地吧?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他是先皇咸宁四年出生地。算起来,他今年已经十四足岁了。”

皇上想了想说:“好像是地。”

说来也惭愧,虽然司马是皇上唯一的皇子,这么多年来,宫里还从没有大张旗鼓地给他庆祝过生日。当然,每年他生日地时候,司礼监还是会派人给他送去几桌酒席、几样珍玩和几套衣服。但这只是宫里的规矩,每个主子过生日都是这样的,并不是特别对待。每次给他送去之前,司礼监总管会例行公事地把那些东西拿来给我过目一下,我常常看都懒得看,直接挥挥手就把他打发走了。

今年六月他虽然立了太子,七月生日的时候我却还在山上坐月子没有下山。据说东宫的人给他庆祝一下,但也只在东宫里闹了一下子,并没有惊动皇上,更没有宴请百官。

没有娘亲的孩子,在这些事情上就是差些。我也承认,我的确不够关爱他。这么多年来,可以说,他在我眼里是没有多少存在感的。我爱的是自己的丈夫,疼的是自己的孩子,关注的是朝廷中那些敏感的政治风向。其他的人和事,并不在我的视野内。

不过,既然现在他已经被立为太子,我和皇上又打算尽早把皇位传给他,好让我们脱身去过清闲日子,司马就成了一个很关健的,我不得不花心事去琢磨和培养的人物。

本来我还在为怎样把司马从对养猪的迷恋中扭转过来而头痛呢,现在知道他有十四岁了,这事就好办了。

皇上看我突然笑眯眯的,也笑着问我:“怎么,你有主意了?”我点头道:“是啊,皇上您还记得您是哪一年迎娶臣妾的吗?”

他笑得更甜了:“这当然记得了,是先皇咸宁三年。”

“嗯,那时候皇上多大?”

“十四岁半。”

我说:“您看,您十四岁半就迎娶太子妃了,儿现在也正好十四岁半呢。”

皇上猛地一拍大腿说:“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给他娶亲啊。娶了亲后,他就是大人了,就该成熟起来了,不能再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整天只顾着玩,只想养养猪混日子。男人娶了亲,就要对老婆孩子负责。”

我猛地一笑说:“某人十四岁成亲之后,我可没见他成熟起来,还是每天还是只想着玩,只想斗斗蟋蟀混日子。”

他一下子噎住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的情况跟他不同嘛。我父皇又没打算早早退位让我登基,他巴不得永远在皇帝的位子上不下来呢。我当太子的时候,他也从没让我管过任何事,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斗斗蟋蟀,不然日子多无聊啊。”

听听,多理直气壮啊。总之,他玩就是有理,他儿子玩就是不务正业,没出息。

见我在偷笑,他继续努力为自己辩解道:“那个,我好歹玩的也是蟋蟀。蟋蟀呀,多可爱的小玩意。又小巧又机灵,又干净又不占地方。斗蟋蟀的时候,讲究的是全神灌注,要开动脑筋,还要不断地用手去拨弄它。可以说,在斗蟋蟀的时候,人的脑力和体力都得到了很好锻炼。养猪怎么能跟斗蟋蟀比呢?”

我快要笑到肠子打结了:“您的意思是,斗蟋蟀是有益身心的高雅活动,养猪则是自甘堕落的埋汰事,不能登上大雅之堂的。”

“嗯嗯嗯嗯”,他朝我猛点头。

“臣妾今日才知道,原来一国太子斗蛐蛐很风雅,一国太子养猪则丢人现眼。这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对对对,朕与皇后,英雄所见略同。”

我猛翻了一个白眼,不会用成语就不要用嘛,这是哪门子的“英雄所见”啊?

“对不起,亲爱的陛下,在这件事情上,妾与陛下英雄所见略有不同。不,是很不同,大大的不同!”

他脸红了:“皇后的意思是?”

我不客气地说:“臣妾的意思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父皇只想退位斗蟋蟀,太子只想偷空去养猪。父子俩的行为,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都是玩物丧志。”

他的眼睛一下子无限哀怨:“你说什么,玩物丧志?呜呜,你欺负我!我哪里玩物了?我这半年每天扑在朝政上,天天累得要死,都大半年没摸过蛐蛐了。”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啦,陛下勤劳国政,功在社稷,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两人打趣一番后,又回到正题,最后一致决定,把太子的婚姻大事提上日程。

[本文来自小说论坛]

在小说论坛随时随地享受阅读的乐趣!

第八章 第三节 皇太子的婚事(一)

既然太子的婚事被提出来了,自然就成了举国关注的大事。我的明光殿里,又开始了整日宾客盈门、熙来攘往的日子。只是可怜了小翠山婉她们,每天忙得跟陀螺私的,不停地在宫门和大厅之间走来走去,迎来送往,脸都快要笑僵了。

这些人中,有保媒拉纤的,有毛遂自荐的——当然不是荐她自己,而是荐她女儿。还有纯粹看热闹的。不管是为什么目的而来,大家都满面红光、兴奋异常。

皇太子选妃啊,那还用说,绝对是最佳的新闻策源地。无数的蜚短流长、趣闻轶事将由此产生。这样几十年难得一遇的盛事都不参与,那不成蒙昧无知的野人了?会被洛阳名流界集体唾弃的。

那段时间,差不多全洛阳的名媛贵妇,吃饱了饭就往我的明光殿跑,一进门就互相打探:今天又有那些人家的闺女被推荐上来了?你们说哪个最有希望呢?

这些人若是住在京城且常往宫中走动的,来的时候就会直接带她女儿来。若是是外放官,本人不能来的,就送来画像。最后,我叫所有想应征的人家都把女儿的画像拿来,我再拿给太子亲自挑选。

其实我表妹郭珍的两个女儿,就是以前来过的敏敏和二女儿芬芬,都跟太子年龄相仿。论长相和门第,也完全可以列入太子妃的热门人选。但郭珍和王衍似乎并没有要攀这门亲的意思。这个敏感时期,郭珍反而很少进宫,想来是在有意回避此事吧。自然,他家的女儿也不可能有画像送进来.会这样其实很好理解,王衍是个自视甚高的人。又出自本朝数一数二地名门世族,对招一个嗜好养猪的女婿实在是无法接受——哪怕他是当朝太子也一样。

每隔几天,我都会派人把新收到的画像送到东宫。让太子慢慢欣赏,慢慢挑选。

这次大婚。他除了选太子妃外,还可以再选几个侧妃。就像当年皇上大婚,也同时娶了我和另外三个良人。

就这样喧喧嚷嚷地过了一个多

好容易忙完了过年,皇上地生日也过了,我才得空把太子宣来。亲自问他:“你选好太子妃了吗?这次选妃,我和你父皇决定全看你自己的意思,我们不干涉,你说立谁为妃就立谁为妃。”

“真地吗?”他眼睛里现出了惊喜。

“真的”,我珍重地点头。

既然我和皇上打算远离这一切,我就不会再干涉这些事。干涉皇太子的婚事,无非是为利为权。既已无所求,也就什么都能看开放手了。

其实,即使只是站在纯粹情感的角度上。我也不会干涉别人的婚事。我也是爱过痛过地人,知道不能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什么滋味。我能和皇上相亲相爱,实在是奇迹。盲婚而能幸福。概率是很低的。

谢玖已死,我和她的积怨早就在岁月里淡去了。我曾答应她有一天会接她回宫的。这个承诺注定落空了。如果我可以给她儿子一点方便,一点幸福。她在九泉之下,也应该无恨了吧。要说呢,谢玖的这个儿子,长得也还真的不错,毕竟,谢玖自己就是个美人,皇上又那么俊美。只可惜大概是嗜好奇特的缘故,又或者,我对他的奇特嗜好有了很深地成见,怎么看他都不像太子,而像猪倌,身上也总像带着一股子猪圈味儿。

得到了我的回答后,他张了张口。刚要说,却又不好意思地打住了看他未语先笑,脸有些微微泛红,我心里一动:莫非他心里已经有人了?不会就是…?

像是在印证我的猜测,他开口说:“儿臣想选敏敏做太子妃,不知道可不可以?”

果然是敏敏!

两年前我是亲眼见他为敏敏和韩谧打过一架,可那时候他们都还小。我以为不过是孩子心性,争女孩和争玩具没什么本质区别。等长大了,就丢在脑后了。没想到,他心里,还真地一直都放着敏敏。

他这样一说,我倒沉吟了。如果他选的是别人,我现在就可以很爽快地答复他。我相信被选上地人家都会大喜过望地,毕竟成为太子妃是绝大多数女孩——更是那女孩的家庭——地梦想。可他要的是敏敏,我就不敢轻易答应他了。

我笑了笑说:“可是敏敏并不在那些画像里。”

我这样说是在暗示他,王家并没有攀龙附凤的打算。就像一场比赛,无论奖品多珍贵,最后发奖的时候也只能发给参赛的选手。不能人家都没有报名参赛,你硬要发给他。

“儿臣恳请母后成全!”他眼神黯了黯,突然在我面前跪了下去。

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敏敏了。居然为了敏敏,而改口叫我母后。他以前,好像都只肯叫我皇后娘娘的。

其实,如果我想要拉拢他,这倒是个很好的机会。敏敏是我的外甥女儿,如果敏敏嫁给了太子,将来就是皇后。那我的地位,以及我们整个家族的地位都有了保障。我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敏敏当成最好的武器,用来收服司马。

当年杨家拼命把女儿塞给皇上,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不能否认,我是很有点动心的。

皇上能不能如愿退位,几时退位,都还是个未知数。说不定我还要在宫里呆很久很久。如果那样的的话,拉拢太子就成了必要的手段。现在有这个现存的收服他的机会,我怎能不动心?

也许,我可以说服郭珍和王衍两口子,为家族利益牺牲点个人的喜好,吃点亏,把女儿嫁给司马。事先让他保证远离猪圈,永不再养猪。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

敏敏嫁给太子的话,我们贾家,郭家,王家,以及其它亲族,就都有依靠了。

想到这里,我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下。唉,千错万错,都是我错。如果我能生个儿子出来,司马算个鸟啊。

[本文来自小说论坛]

在小说论坛随时随地享受阅读的乐趣!

第八章 第四节 皇太子的婚事(二)

即使我有了把敏敏嫁给司马的打算,我也知道,这事最后怎么决定,还要看郭珍两口子,以及敏敏本人的意思。

所以,我没有明确拒绝司马,也没有答应他,而是很圆滑地说:“母后当然愿意成全你。但这事牵涉到很多人,母后还必须听听他们的意见。立太子妃这样的大事,不是能由母后一个人说了算的,你明白吗?”

“儿臣明白的。”他连连点头。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当然会表现得很乖。

我又问他:“自从那次和谧儿在这里打过架后,后来你还见过敏敏吗?”

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无限怀念地说:“见过,就前几天我还见过她呢。元宵节那天,金谷园庆搞元宵灯会,我去了,她也去了。”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我知道太子对敏敏是动了真心了。

这也难得。一个太子,能真心喜欢一个女子也是不容易的。敏敏如果能嫁给他,想必会很幸福吧。

想到这里,我对他说:“那好吧,母后知道了。晚上等你父皇回来后,我再跟他商量一下。”

他点头,然后很高兴地告退走了。

他刚一走,小翠就摒退众人,急急地对我说:“娘娘,您不会真打算把敏敏许配给太子吧?敏敏可是我们贾家的媳妇啊。”

我一惊,“谧儿已经跟敏敏定亲了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啊。”

小翠说:“亲倒是还没定,因为两个孩子都还小,谧少爷才十二岁,敏敏小姐也才十三岁。你是回家少。没看到这两个孩子有多好。他们从小就粘在一起,不是敏敏小姐来咱们家,就是谧少爷去他们家。他们哪里分开过?从娃娃开始。一直好到现在。你要是硬生生地拆开他们,两个孩子都会伤心死的.”

小翠越说越激动。最后的语气都带着明显地控诉了。我听呆了,我做什么了?就被她当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我最多就是活动了一下心眼子,就算有点卑鄙吧,可我不是还没付诸实行吗?量刑定罪,我也只是未遂啊。

虽然有理不在声高。我还是气急败坏地吼道:“小翠!你!白跟了我这么多年了。你看我什么时候不护着自家人,胳膊肘子往外拐了?”

死小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会拆散两个相亲相爱的孩子?而且还是自己地亲外甥和外甥女?

我明明是超级护短的贾家人啊,最后却被自家人冤枉,气死我了!

小翠看我脸色不善,忙赔礼道:“对不起小姐,小翠只是心里着急。怕你忘了谧少爷和敏敏小姐地事,一时口快,答应了那个猪倌。”

她每次做错了什么或说错了什么。对我的称呼就会自动改成“小姐”。无非是希望我能念及旧情,对她做宽大处理。

我也真的心软了,轻轻叹息道:“不怪你。要怪。只怪我被这皇后身份锢住了,一年到头难得回一次家。要是我能多回去几次。又怎么会不知道谧儿和敏敏的事呢?”

因为我身份所限。回一次娘家不容易,平时都是小翠在两头跑。所以。她对家里的事,地确比我要清楚得多。我用带点埋怨的口吻说:“这些事,你怎么以前都没跟我提起过呢?”

如果早让我知道,我早点让皇上指婚了,也可以趁早叫太子死了这份心,免得又节外生枝。

小翠解释道:“我不是说了吗?两个孩子都还小,家里也还没说起给他们定亲的事。怕一旦定了亲,他们反而不好意思像现在这样在一起玩了。既然没定亲,不过是两个小孩子在一起玩耍,难道我也拿来当一回事说?再说了,他们上次来,你也看到过他们相处的情形,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看来,我得回一趟太尉府娘家才行。既然太子已经亲口提出来要敏敏,这事就必须马上决定下来。不是谧儿和敏敏订婚,就是册封敏敏为太子妃。

想到这里,我吩咐小翠道:“你派个人出去问一下,谧儿今天在不在宫里执勤,要是在的话,就叫他到我这里来一下。”

小翠答应着出去了,一会儿后回来说:“已经让人去喊谧少爷了,他今天正好在。”

韩谧很快就到了。他名义上在宫里执勤,其实他这个年纪,谁真指望他做事了?不过是顶个名,领干俸,兼混个脸熟,再跟其它的王孙公子拉拉关系。

也不独他这样,那些世家子弟都是这样的。到十多岁家里就给他谋个职,整日在宫里走动,不消几年,大官小官宦官猪倌全混熟了。等将来真正做官的时候,关系网织得又大不密,官场那一套也早就滚瓜乱熟了。

看到韩谧进来,我呆了一下。这孩子,长得可真俊。虽然还只有十二岁,可已经出落成翩翩少年了。难怪敏敏和他好的。

韩谧长得有几分像他那美男子地爹,但又远在其父之上。想当年,他父亲韩寿就凭着一张俊俏的脸儿,把小午迷得死去活来,差点为他相思而死。想不到,他的儿子,比做老子地,又更俊了三分。小午也是个有福气的人那,嫁给了心爱地男人,又生了一个这么俊俏地儿子。

想到这里,我心里生出了几分黯然,甚至有一点微微的嫉妒:人家都一生一个儿子,就我,死都生不出儿子来。偏偏,我又是最需要儿子地人。

韩谧见我半天不吭声,只顾望着他发呆,有点不好意思地问:“皇后姨娘,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啊?”

“啊,你先坐下,姨娘有话问你。”我忙收摄心神。

“嗯。”他乖乖地在我身边坐下。

“姨娘问你,你是不是很喜欢敏敏表姐?”

他的脸一下子通红了,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敏敏喜不喜欢你呢?”

“喜欢”,他同样毫不犹豫地回答。

“哦,这么肯定?那你是怎么知道她喜欢你的呢?是你自己琢磨的,还是她亲口告诉你的?”我乐呵呵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