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父女都是没有爱的人,眼中只有利益权衡和自私自利,所以不能想到,也法理解慕容恪这样任性妄为的人,可以为了妻儿演戏示弱给他们看。也正是这判断失误,才让慕容恪有了更好的机会。

赵知信最担心的就是朝廷和慕容恪联手,最不担心的也是这个。他觉得慕容恪早年与朝廷翻了脸,以他的性子来说,现在就不会回头。可慕容恪现在担心的不是,为了石中玉,为了左左和右右,他头都低得下去。

晚上,他心思重重的回到主院,可还没进内院的门,就有香风袭来。

第四十八章 狗急跳墙

“王,奴婢白芍,前来听王使唤。”

一转头,刻意打扮过的白芍正站在他身后不足三尺外。天已经冷了,她却穿着莲青色夹金线绣芙蓉花的软缎衣裙,领口有点大,露出一点锦茜红明花的抹胸,脚下曲绿色绣花鞋,一头青丝半斜挽,插着银质喜鹊发簪……

因为发型的缘故,慕容恪突然想起那天试图灌醉他的石中玉,神情间有些发愣。白芍见到这情状,还以为自己的美色终于入了慕容恪的眼,心中狂喜,娇怯怯地道,“请王进内院,奴婢好侍候您更衣。”

哪想到过了片刻,慕容恪的声音冷冷传来,“内院的人都哪里去了?”

白芍一愣,但立即想,王嘛,必要威严才对,故意忽略了慕容恪语气中的厌烦。有些女人就是这样,总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别人碰过的钉子不会引以为戒,反而执拗而无理由的坚信,若自己去做,定然会是不同的结果。

所以,明知道慕容恪无情,明知道两位侧妃、两个侍妾、四大美婢,还有无数美貌丫头都没有令慕容恪眷顾半分,却仍然要以身试法,听说梅小芳带着左左右右去了彩云居,就用计调开了银盘和轻烟,自己在这里等着慕容恪。

她哄骗银盘和轻烟的话很容易被拆穿,但她想,只要王近了她的身,那两个丫头还有什么话讲呢?她不仅精心打扮了,身上还配了催情香,以前赵侧妃用过的,虽没起效,但在她身上就未必了。

“戚老夫人那边有点事叫她们做,就与梅妹妹一道过去了。”她低声问,连声音也力求婉转动听。

“那你去把梅小芳给本王叫回来。”慕容恪根本不为所动地道。

白芍一听,略有些慌乱,只得硬着头皮道,“王整日里辛苦,不如由奴婢先侍候王洗脸更衣,解解乏气,再去叫梅妹妹可好?”

慕容恪又不傻,而且多年来都见到这种情况,怎会不知白芍的意思?他是照着石中玉的话演了两回美男计,却这不意味着他要对白芍与众不同,但他到底没有太恶劣,只皱眉道,“照本王说的做,别让本王再重复一遍。”

这时,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若白芍懂得适可而止,也就算了,偏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死不甘心放弃,于是不但不退,反而上前一步道,“王,奴婢虽不甚灵巧,却也不是粗鄙之人,可以侍奉王的。王调奴婢过来,那天也夸了奴婢体贴稳妥。”

慕容恪大怒,念着好歹利用过她,忍着没发作,只厌恶地断喝,“住嘴!在外院做事的丫头,内院岂可说来说来。快去叫梅小芳,不然你打哪来的,就回哪儿去!”

看到白芍精心描绘的面容和算计失败的眼神,慕容恪不禁一阵恼火,再不多说,转身进了内院,心中想:往后不管记不记得起来从前的事,灭了赵知信后,这内院可得肃清不可,要那么多心思不正的丫头做什么?天天生事,一刻也不得安生。

他走了,白芍却惊了。虽然还没回过味儿来,但也不敢追上去,就那么愣在当地。

“白芍姐姐,还不快照王说的做,把梅小芳叫回来。”正发呆,旁边有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正是一直藏头藏尾,降了等到外院,却总是关在自个儿屋里不见人的素裹。也不知,她是从何处冒出来的,把刚才的情形看了多少去。

“少来笑我,你也不过如此!”白芍见左右无人,干脆挑明了说。她向来是被赵碧凡当枪使的,如今习惯了当恶人,豁出一张脸来,说话倒也干脆,“四大美婢,眼高于顶,到头来逃的逃,贬得贬,咱们乌鸦落在猪身上,谁也别笑谁黑。”

“有什么好笑的,你我不过是同样的人罢了。 ”素裹冷笑,直言不讳,“奢望着自己不该奢望的,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以为要求得少些就可以成就念想。其实王的心里,从前只有石中玉,如今眼里就只有梅小芳,我们这等人,徒增自己的烦恼罢了。”

“你!”

“我什么?”素裹转回身,把背景留给白芍,“怪只怪,你我太小瞧了天下男子,不是所有男人都乱收屋里人的。我劝姐姐一句好话,死了这份心吧,若真有想不开的心结,不如来找我。我们……都是一样的,若再互相看不起,那就让人欺侮死,没有活路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芍站在那儿,若有所思。

满腔的热望,兜头的凉水,那极端的感觉令她生出愤恨来。她突然想明白了,素裹说得对极了,王从没把她看在眼里。不是因为她不好,是因为以前有石中玉,现在有梅小芳。她能进主院,就是梅小芳的使的劲儿,如今看来却像布了局好笑话她。

她上当了!帮梅小芳弄到赵碧凡的血,方便梅小芳行巫蛊之术。利用完了,自然在背后撺掇着王对她冷声冷气。梅小芳,赵碧凡,没有一个好东西!全是一路货色!

她要报复!但她不能急,她要等机会。当梅小芳和赵碧凡都死了,王就会看到她!她们利用她,她难道不会利用她们?素裹?接近一下未必有好处,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白芍咬着牙,一甩手去了彩云居,把梅小芳叫回来。她决定先装老实,却不知自己又想歪了。强扭的瓜不甜,不明白她为什么以为慕容恪肯定会喜欢她,假如没有那些所谓的障碍的话。

于是,明镜就在不管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的各怀的心思下,表面上平静,但暗中却涌动着狂潮。而远在太府都的朝廷上,却是另一番情景。

“三皇叔,你认为,七皇叔与朝廷结盟之意可诚?”御书房中,慕容长天问。

“皇上,臣以为此事非常可信。”慕容楚点点头,“一边是宁山王的暗书,一边是小玉的秘报,两相对证,断无虚假的道理。”

慕容长天想了想,面露微笑道,“说得是,这倒解了朕心里最大的疙瘩。本来,最近半年多虽然局势平静,但大燕拿不下明镜,明镜也吞不下大燕,时间长了,分裂之局形成,以后再想融合,就会难上加难。朕自从坐上这龙位就很忧愁,难道大燕的花花江山,祖宗打下来的基业,就要在朕手里一分为二,让大周和北魏坐收渔利,借势强盛,若干年后再威胁大燕吗?没想到啊没想到,小玉一个女子,却帮朕解决了这个麻烦。大燕的气运,也因她而转变。”

“老七当年也是为她而反的。”慕容楚笑道,“说起来,红颜能祸国,也能救国,关键就看皇上怎么用人了。”

这句话倒不是捧慕容长天,而是多年辛苦,不免有点怨怪先皇,却又不好说出来罢了。若不是先皇猜忌多疑,先夏氏皇后辣手无情,这几年的战乱,本不应该出现的。

慕容长天自然明白慕容楚的意思,当下也没接茬,转而道,“朝廷的兵马调动,如何与明镜内的军力联系、协调,就都由三皇叔负责吧,难得七皇叔那种傲性,居然同意与朝廷合作。”

“老七行事虽然任性乖张,但脑筋却清楚。他在明镜五六年醉生梦死,打下大片缰土也不过是发泄烦闷,军中的事一点不沾手的,如今就像虎落平阳,而赵知信树大根深,老七必须得借点山势才能反败为胜的。”慕容楚道。

“三皇叔认为……此事有几分胜算?”

“回皇上,得裕王者得天下。”慕容楚说得自信,“他不跟朝廷对着干,朝廷必会赢的,且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得最大的胜利。不过,还有一个前提。”

“什么?”

“就是情节来往一定要保密。”慕容楚正色道,“若合围之势未成之前,赵知信先动手,明镜城危矣。若然之后赵知信狗急跳墙,引外敌入内,大燕的国土就不能保全了。”

“那行事就要快,免得夜长梦多。”慕容长天也感觉凝重起来,“三皇叔这就秘密离京,等战火一起,先收了明镜外围的五省十地,再与七皇叔一起,夺回反军之都明镜。”

“臣领旨。”慕容楚恭敬的道,但随即又微笑,“皇上也不必担忧,朝廷和明镜里应外合的事,算上皇上与臣,上层的知情人不超过五个。下面的人分散行事,掌握不到大局的。”

“那就好,朕希望明年春天,大燕就能一统大局,天下安定!”

“臣尽所能,如皇上所愿。”

君臣两个信心满满,却没料到在御书房竟然隔墙有耳。要知道当今圣上侍母甚孝,所以当朝的吴太后来探望自己的儿子,是谁也不敢拦着的。此时,御书房之侧的一个小门,太后正捧了亲手炖的补汤,把皇上和陵王说的话,听了个满耳。

就像魔鬼定律,越是秘密的事,往往越是在最亲近、最没注意到的地方出状况。

吴太后听完这番话,犹豫了一下,就又悄悄退了回去。跟在她身边的,只有一个贴身的老嬷嬷,自然是极得信任的。

“太后,您这是?”离御书房远了些,老嬷嬷问。

“哀家心疼皇上的身子,这才多事跑一遭。”吴太后沉吟着道,“哪想到皇上正在和要臣商量国事,这个时候哀家若出现,倒显得搅和了他,还是晚上再说吧。”

“太后英明。”老嬷嬷低头垂目的恭维着。

吴太后的眼神突然犀利地一亮,,在老嬷嬷身上转了转,到底没再多说,直接回宫去了。

而第二天一早,那老嬷嬷身边的小宫女有事出宫,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进了太府都一家土产铺子。当天夜里,一只信鸽从土产铺子中飞出,越过了太府都高高的城墙。几日后到达了明镜,绑在鸽子腿上的密信,落到了赵知信手中。

第四十九章 今晚必是惊魂夜(上)

明镜的冬天来得晚,但只要来到,就又湿又冷,寒气逼人。

一个多月过去了,明镜的上空风起云涌,风雪欲来,只是普通百姓察觉不到罢了。

石中玉身在局中,自然感觉得到,因为慕容恪整日来去匆匆,满身风霜。而自从他恢复大部分记忆后,两人相处的时间却少了很多。但是她即不开口去问,更不会瞎搅和。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没有无敌穿越女的军事才能,不会做枪做炮、指点江山同,就只能保证男人后院不乱,其他的就交给慕容恪去。

如果他连这点保护能力也没有,就不配她要死要活的爱他一场了。

赵知信肯定感觉到了什么,他在秘密行动,而太府都那边和慕容恪、宁山王也似乎悄然布置着。可是对石中玉而言,她只想办法让不适应此地气候的孩子们好好过冬,并为最坏的情况做最好的准备就是。只是山雨欲来,连空气中都带着某些危险的气味,说她不紧张、不防备也不可能。

十一月十一,在现代应该过光棍节了,明镜却下起了冬雨。天阴得厉害,整个天地都像被乌云覆盖,被倒扣在一个铁罩子里似的,才申时末,天色就已经黑如泼墨。

不知为什么,石中玉心神不安,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于是晚饭后叫人把院子落了锁,又提醒彩云居也照做,然后就躲在屋里烤火。

明镜是南地,没有烧地龙的习惯,石中玉只好多放炭盆。好在炭是上好的,无烟无味,也不用担心一氧化碳中毒。

主院人少,慕容恪又不在,她就把信任的人都聚拢在内院西厢房这边。房间里除了她和两个宝宝,还有银盘、轻烟。隔壁房间是长德、还有本不该留在内院的孙军、赵路。最近慕容恪出门,总是把四大铁卫留下其二,保护他们母子。从这一点上看,明镜的局势确实一触即发。

“怎么一整天没见到白芍和素裹?”和宝宝们玩着五子棋的游戏时,石中玉问。

银盘和轻烟正在旁边做着针线,轻烟闻言哼了一声道,“还能去哪里?各自窝在屋子里关门闭户的憋宝呢。”

轻烟说得风趣,石中玉和银盘都笑了起来。

取了赵碧凡的血,彻底斩断蛊主与宿主间的联系后,石中玉没有食言,把白芍调到了主院来。她自然知道白芍为的是什么,但那自有慕容恪拒绝,她就不插手了。她许了白芍一段好姻缘,可不是把自家男人送给她,是想为她寻一门好亲。

对素裹,她也存着同样的念头。毕竟,素裹侍候了慕容恪多年,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说和赵碧凡勾结,到底没做什么大坏事。若是能许个善终,就算是她为孩子积德了。

戚老夫人跟着张罗,在明镜寻了两个中富的好人家,对方人品性情相貌都还是不错的。素裹和白芍年纪都大了,正妻自然是当不上,但也没委屈她们当妾,全是嫁过去做填房。

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事从来留一线,不一味的狠绝,向来是她的处事风格。可对方若不识好歹,反过来加害,她也绝不手软。

可惜,白芍和素裹并不领情,还大闹一场,说要出家做姑子去,婚事自然黄了。诚然,和慕容恪比,那两个男人确实平凡,但难道人家就不是好男人?再者,不理会别人两情相悦,硬要插一杠子,非要一个对她们无意的男人收了她们,说到天边去也没理。

到这个地步,石中玉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好打发她们到主院的外院去,和银盘、轻烟在一处,也不派她们正经活计,却不亏了她们吃穿用度,想等着慕容恪有点闲空,再商量怎么把她们打发走。当然,主院的事是不会让这两人插手的。所谓卧塌之侧,又岂能容虎狼窥伺?

“我们赢啦!”和轻烟、银盘说笑着,稍一走神,就让两个宝宝赢了棋。这两个小子极为聪明,围棋都下得很好。虽然五子棋是石中玉新教他们的,但不过一天,输赢就在半数之间了。

输了,就要被打手板。石中玉乖乖伸出手,可左左右右舍不得打娘,只把小手按在石中玉的掌心之上。灯光下,小脸笑得灿烂可爱,令石中玉的心都融化了。

不过当她反握着两只小手时,不禁担心地问,“手这么凉?觉得屋里还冷吗?”

“男子汉大丈夫,不怕冷!”左左挥舞着小拳头。

“就是就是。”右右附和,“这是王告诉我们的。”

“他胡说八道!”石中玉不客气的反驳,“你们还是孩子,身体最重要。要是冻坏了,长不大可怎么办?”

“那我不要冻坏。”左左吓了一跳,连忙补充,“这屋子里还真不太暖和。”

“就是就是。我要长成王那么高大。不,比王还高大。”

“比他还好看!”

“比他还有本事!”

“比他还有力气!”

“比他住更大的房子!”

“比他当更大的官!”

两个宝宝就这么“比”了下去,屋里一时聒噪。石中玉哭笑不得,叫他们自家捉对下棋玩去,然后对银盘说道,“这时候也该加点炭了,不如多拿些。还有,今天的热汤提前煮上,早早的一人喝一碗,驱驱寒立即钻被窝也好。”

“是啦,梅姑娘就是心眼儿好。”银盘笑着出去了。

石中玉在主院是怎么个情形,是人长了眼就看得出。简直就是当家主母的架式,虽然连个最低的通房名分也没有,却和王亲近得有如夫妻。偏偏,他两人的关系就这么不清不楚着,旁人不知道怎么对待她、称呼她,后来干脆学了长德,统统以“梅姑娘”称之。

而石中玉毕竟是现代人,不会做拿仆役不当人的事。外院的炭火不足,自入了冬,她吩咐每天都煮一锅带点荤腹儿的热汤,供众人暖身之用。这是她一片好心,若从功利的角度想,也是不想院子里的人生病,左左右右每天四处乱跑,被传到也不好。再者主院里侍候的人本来就少,再减员的话会很麻烦,偏现在不是添人的时候。

“也不怪他们,穿太多身上捆得慌,跑啊跳啊都不方便。”轻烟为两个宝宝辩护,“幸好给他们做衣服用的是上等丝棉,又薄又软又暖和,只是今天有点太冷了。我在这边呆了五年,好像这是最冷的一天。”

正说着,银盘又回来了,手里提着炭篮。

“哟,你倒会偷懒。”轻烟揶揄道,“要不你就会法术,这么快就做完事了?”

“你这丫头嘴真刁,将来谁娶了你,不知得添多少口舌是非。”银盘笑骂道,“今天有勤快人。”银盘对石中玉说,也有点意外,“听婆子们说,白芍闲着没事做,早把热汤煮好了,每个人都分到了呢。”

“切,她能有好心?别是收买人心,又想使坏吧。”轻烟撇撇嘴道。

银盘不跟她争论,只把炭加到炭盆里。那炭是极易烧的,很快就令屋里的温度上升了些。

石中玉不说话,暗暗皱眉。

反常即为妖。她处在这个风口浪尖,任何一点点反常的行为都应该加以警惕。白芍自以为比别的丫鬟高贵些,平时连话都不跟别人多说,好像怕脏了自己的嘴似的,今天怎么会心血来潮,侍候起“下人们”来?

白芍要做什么?她平时要么就是把自己关在屋里,要么就和素裹一处,今天是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呢?

“哎哟,你放屁了。”正想着,就听右右指着左左叫道,“好臭啊。”

左左立即涨红了脸,“我没有!放屁看别人,其实就是你!”一边说,还一边抬着小鼻子四处闻,而后皱着眉头叫,“是有些臭臭的。”

“哪有啊?”轻烟凑热闹道。

“小孩子,五感六识比大人是强些的。”银盘笑着说。

就是这句话,和刚才石中玉心中的怀疑撞到了一起,登时,在她脑海里擦出火花。虽然不大,却足以惊醒她了。

她立即从塌上跳下来,找出从以德那Q来的验毒药水,拨出一块还没烧着的炭,滴了两滴验毒液上去。片刻,黑黑的炭渐渐呈现出灰蓝色。

“怎么回事?”轻烟好奇道。

“白芍在炭上做了手脚!”银盘反应快,脸色一变道,“内院的吃食是在小厨房里做,可煮汤和储炭的地方都在小茶房里。白芍假意帮手,实际上是……她这是要干什么?谁让她做的?”

这也正是石中玉要问的。

“咦,好玩哪,出现了两个右右。”左左嚷嚷道。

石中玉心头一紧,看向了孩子。假如炭有问题,左左和右右年纪小,反应自然比成年人灵敏许多。他们先是闻到异味,然后出现重影现象,充分说明,他们在头晕,在慢慢丧失自主意识。为什么会这样,只有一个答案!

想到这儿,她也顾不得多想,急道,“轻烟,快把炭盆丢出去。不,别惊动人,送到旁边的空屋里去!银盘,把窗子打开通风。”

两个丫头这时候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即照办。

第五十章 今晚必是惊魂夜(下)

银盘却又道,“刚才回来时遇到孙侍卫,他也拿了炭到德公公屋里。”她口中的孙侍卫,正是今天轮值的孙军。

事急从权,石中玉也管不了男女大防了,直接叫银盘把长德、孙军和赵路请到自己房间里来,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我感觉事情有些不对,虽然只是在小处,却怕有大麻烦。”

“你是说,会在大事发生?”长德皱眉道。

“我还不确定,但不得不防。”石中玉摇了摇头,“王和宁山老王去冬猎了,还没回来,必须立即着人去通知他,让他早做准备。”

“我去。”赵路站起身道,“我轻功好,也知道他们在哪里。”

长德皱眉,“事有蹊跷,没时间先查证,总之小心些是没错的。王和宁山王去山里是有要事办,打猎只是幌子,只怕赵知信也怀疑。若赵贼路上设伏击,王和宁山王就危矣。最好孙军和赵路一道去,且小心着,别让人发现你们的行迹,若真有暗点子,顺道再探探清楚。”

“好。”孙军点头,随后又有点犹豫,“王让我们保护院子里的人,我这一去,万一有点什么事,怕回救不及。”

“真有大事,多你们两个也不管用,让王及时赶回,组织援军才是重中之重。”长德虽然是太监,却颇有杀伐决断之风,但他还是问了石中玉的意见,“梅姑娘,你以为如何?”

石中玉点头,“事不宜迟,就这么办吧。希望这是虚惊一场,但真有什么的话,有德公公在,还有轻烟、银盘,肯定能抵挡一阵。”

“彩云居还有戚长贵哪。”长德道,“别忘记,他带着老婆来探望母亲,昨晚就住下了。你们且等等,咱家去探探,看主院附近可有人监视没有。”说着,也不等人回话,身形已融入黑夜这中。

只片刻又返回,正色道,“果然有人盯着主院,咱家已经料理干净,你们快去吧!”

孙军和赵路此时已经收拾停当,石中玉又拿了手信,让他们顺便通知三大护卫,他们就冒着仍然淅沥的冬雨离开。

石中玉不犹豫,连忙又吩咐,“看来情况不善。银盘、轻烟,你们两个带着左左和右右速到彩云居去,把这边情况说说,叫他们各自收拾好,却不要闹出动静,惊了旁人,听我招呼再行动。”

银盘和轻烟得令,赶紧给左左右右穿上厚重的衣服和小蓑衣雨鞋。两个宝宝很懂事,见娘亲的模样就知道“游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并不哭闹缠人,只每人在石中玉脸上亲了亲,依依不舍的神情蓄满眼睛。

“男子汉大丈夫,遇事不慌乱哭叫,跟紧了轻烟和银盘,把游戏玩到底,一定要赢!”石中玉鼓励道,可当孩子被抱走,却差点哭出声。

大人的事,到底连累了孩子。若她所料不错,今晚必是惊魂夜。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敌人无征兆的突然动手,只愿上苍护佑孩子平安,只愿孩子不要被目睹的事情伤害到心灵。幸好她一直强调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个游戏,孩子们也都信以为真了。

“梅姑娘,下面怎么办?”长德看在眼里,暗暗叹着气问。

“您跟着我去揪出内奸。”石中玉冷笑。

她想得很明白。

取血之事,她是利用了白芍,但过后她并没有食言。可显然,白芍想要得更多,得不到时就恨她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