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蒋小小啊,多少年过去,还跟以前一模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盛宣起了个大早,他现在感觉每天都那么振奋。连平常时间看见无数遍的咖啡店都觉得也挺可爱,外面坐着的形形色色的人也好像都有很多很多的故事。盛宣觉得这些人间烟火真是无比无比地吸引人。

他路过蒋小小最爱的汤包店,马上就下车,排了会儿队,也不管自己几万块的衣服蹭了一身油。

盛宣一路到医院,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他推开病房的门,嘴边一句:“快来吃饭。”还没说完,就感觉十分奇怪,因为往常这个时候在病房里的蒋小小这会儿却不见了。

就在盛宣感到疑惑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四处查找蒋小小。然而就接起这个电话让他觉得真是…戏剧。

助理在电话里告诉他:“大少,少奶奶刚刚的飞机出国了。一个人走的。”

盛宣听着想笑:“你有没有搞错?”

助理听着他觉得不可思议的语气只能说:“大少,是真的走了。”

盛宣感觉有一瞬间的时候他的脑子是空白的,在一个正常人的思维里,他觉得既然已经说开,并且互相喜欢,为什么蒋小小还要独自一个人走呢?

他就觉得好像很多事情都像是一个错觉,都是他每每午夜梦回汲汲以求的一个梦。

“大少…大少?”助理感受到他的沉默又小心翼翼地开口:“是一个人去的,也是自己在网上买的票。”

“为什么这么笨!”盛宣在沉默之后怒气渐长,顿时就问:“知道她要走,你们现在才告诉我?”

助理自知失职,立刻就补充:“飞机已经准备好了,大少,要是没什么差错的话,您跟少奶奶差一个小时先后抵达波士顿。”

盛宣头疼,扔下了冒着热气的小笼包,转身就走。

与此同时,陆深飞往波士顿参加学术交流会议,并且视察家族美国分公司工作。

这一天,美国正是memorialday,由于连续有三日的假期,美国民众有很多选择野外郊游,当然也有很多民众前往参加国家公墓的纪念活动。蒋小小飞机降落之后打的到中心城区,由于是公休日,蒋小小只能在学校外头约见了自己大学时候的教授。

没想到她正在外头和人喝咖啡呢,正在聊着自己的病情的时候,蒋小小的肩上就被搭上了一个胳膊。

教授是个金发老头,一瞬间脸上就有些莫名其妙的错愕。蒋小小也是一个激灵,她回过头就看到盛宣一脸风尘仆仆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咯噔一下。

盛宣清晰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对着教授的自我介绍就是:“我是蒋小小的丈夫。”

蒋小小几乎有种错觉,如有能用更加博大精深的中文的话,盛宣都有可能说出什么更加具有从属性的单词…就像是贱内…

教授显然不知道她已经结婚,金发老头子笑起来蓝眼睛眯着就像一个婴儿一样可爱。他用着半生不熟的中文对着盛宣说:“真好,你们真相配。”

蒋小小这时候回头看了盛宣一眼,果然这家伙笑得那叫一脸深沉,然后十分受用地对教授说:“您说得真对。”

真是一片和煦的微风吹过,这一句话的奉承让盛宣的脸色看起来不止好了一点。

盛宣的手然后有意无意地搭在蒋小小坐着的椅子上,一副“你们继续说,我听着”的样子。

这样子他一来搅和,蒋小小便没有什么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想法。盛宣把蒋小小这种沉默的行为理解为她知道错了,抿了抿嘴,对着老教授说道:“既然你们谈完了,我让小小陪我吃个饭。”

教授也是聪明人,当然不会做别人的电灯泡,再者蒋小小这样子的病情,他自然是觉得她需要跟家人在一起。立刻就点头说道:“你们先去吧。”

蒋小小知道自己独自一个人跑出来有错,盛宣生气的样子她又不是没见过。所以盛宣眼神扫过来的时候,她第一次乖乖就站起来告别。

盛宣下飞机直接赶过来,其实早就饿得不行,但是蒋小小坐在他对面依然还是看见精致优雅的吃相,就像是一本贵族教科书一样,一点都没有失去风度。蒋小小喝着咖啡,微微吐了吐舌头。

盛宣自然捕捉到她这一神态,顿时嘴角一抽,接着还是神态自若地吃完了整顿午餐。酒足饭饱之后他才兴师问罪,背靠在座椅上,老板范真是显露无疑,他问:“为什么偷偷跑过来?为什么要一个人过来?”

蒋小小喝光了杯子里最后一滴咖啡,脑目无比清明,眼神炯炯。盛宣心底里想:好吧,又是一副聪明相,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解释。

哪里知道蒋小小说道:“我一个人来也挺好的。”

盛宣气不打一处来:“那你说的喜欢我的话难道都是我在做梦吗?”

蒋小小不说话。波士顿的午后阳光有些烈,他们坐在临窗的位置整个人就像是笼罩在一片光圈之中。蒋小小整个人真是显得又小又可怜兮兮。面对她的沉默,盛宣终于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他脸色渐渐摆正,慢慢说道:“你这个傻瓜。”

“你以为你说了喜欢我,我就满足了么?你以为我真的就会扔下你一个人?你怎么这么笨?我这么喜欢你,怎么舍得放弃你呢?”

蒋小小的头又低了下去,一分比一分低,渐渐的,盛宣看见她好像有一些难受。

他本意并不是这样子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希望蒋小小在他身边的时候,至少是有笑容的。

“其实很多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很失败。”蒋小小终于将头抬了起来,她眼眶微红,语气有些轻:“总是在很晚的时候做一些事情。很晚的时候回国,很晚的时候跟周唯一说再见,又很晚的时候喜欢你。”

盛宣笑笑:“谢谢你喜欢我这个麻烦精。”

他准备买单,服务员被叫过来,盛宣左掏右掏自己的口袋,忽然间发现自己没带钱包身无分文,他看了眼蒋小小。蒋小小看着他这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窘样,忽然间咧开嘴笑了。

“快请我吃饭。”盛宣要求。

“不请你吃饭。”蒋小小朝着那个服务员问道:“我的咖啡多少钱?”

服务员看了他们终于问盛宣:“先生您是打算吃霸王餐吗?”

向来无法无天的盛宣终于红了脸,他冲着蒋小小用着中文说道:“好了啊,看够了给你老公点零花钱买顿饭啊!”

盛宣然后对着服务员指了指蒋小小:“这是我夫人,她会付账。”

“你怎么证明这位女士是您的夫人呢?”

盛宣怒了,抬起自己的手就说:“没看到吗?你看看她的左手,我们的戒指是一对的!”

服务员不置可否,蒋小小笑得乐不可支,盛宣愁眉苦脸。终于最后蒋小小玩够了,才掏出自己的信用卡结账。

盛宣见她笑了,于是提出:“晚上回学校逛逛好不好?”

公休日人也少,蒋小小一个高兴就答应了,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就是因为她答应了,盛宣十分堂而皇之地说:“哦,那你住在哪个酒店,我搬过来跟你一起,晚上正好可以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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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小小的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早上刚醒过来就看见盛宣神色匆匆地推开病房门,后面是呼啦呼啦跟了一群人。

她有些晕晕乎乎,回过神来时才发现盛大少这是带了一个团队来。清一色的中国人,都是一口纯正普通话,纷纷都跟她打招呼。而盛宣则是连忙搁下手中滚烫的豆浆,转过头就跟她介绍:“这是做饭的阿姨,这是置装的,这是采购的,这是清洁的…”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阵,蒋小小内心真是忍不住要吐槽,这难道是打算常住的节奏嘛。

盛宣嘴角轻轻扯开,墨黑的双眸里蘸满了笑意,就像是一个求表扬的小孩,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蒋小小。

蒋小小一眼就略过了他的眼神,直接问道:“早饭呐?”

盛宣献宝一样拿出一碗鸡丝粥,摸了摸温度感觉不烫之后捧到蒋小小面前:“你尝尝,我感觉挺好吃的。”

蒋小小尝了一口,其实味道吧,也算一般。但是看在盛宣满脸期盼的模样,她心里面忽然间就变得很暖很暖。就像是一个人,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独自在寒冬腊月里走了很长时间,忽然间有人从远处走来,即刻给你披上防寒衣物再端来一杯热茶。

盛宣也真是,到如今,居然还会为她做饭。蒋小小又默默地吃了一口,她一句话都没有说,盛宣有些奇怪,在病房里踱步,想了想之后才惊觉,哎呀,这鸡丝没有切细,恐怕是不入味。

“不好吃么?那我们就不要吃了啊。”他又哄道。

蒋小小这才摇了摇头:“才不是,特别好吃。”然后她在盛宣的注视下,一个人默默地吃了个底朝天。

盛宣此时此刻的成就感真是比年少时候独自做空一家公司还要大。然后他默默地想:蒋小小怎么忽然间给面子了。

吃罢早饭,蒋小小突然脸色懊恼,她转过头看盛宣一眼,眼神晶亮:“哎呀,今天要做检查,怎么还吃东西?”

盛宣一听这话,顿时就无话可说,他只是想着蒋小小会饿,但是没想到她今天应该空腹。盛宣脸上有点难堪,这大概也是他第一次出现这样子的错误。

有很多时候他也在想,蒋小小要是不生病那该多好。好不容易熬到了头,有时候就会觉得事情都在往他希望的方向去。

蒋小小摊摊手,倒是觉得没什么:“那就明天好了。”

盛宣终于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出现插曲之后,蒋小小发现盛宣的情绪一直不高。跟之前相比,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起来。他话也不多,蒋小小知道他现在终于是心里面更加难受了。

蒋小小之于盛宣,是很难很难靠近的人,也是很强大很强大的人。他一开始以为他在去往她的路上会走得更加艰难也会走得更加累,岂可知蒋小小生病之后性情大变,而他幸运地出现在了她这个时候的人生里,她喜欢上了他。他高兴但是又发现蒋小小的病情,真是悲喜交加。

然而,所有的难受也没有这一刻真实和强烈。冰冷的仪器和肃穆的专业名词通通呈现在他眼前。盛宣才知道,原来上天并不是真的厚待他。

他潜意识里想,要是蒋小小没有生病那该多好。

蒋小小看他神情低落,心里面早就猜了个七七八八。如今生活对于她早就下了最后的通牒,每一分钟每一秒钟其实都是恩赐。她一开始想一个来美国的时候就最害怕看到这样子的情景。

很多很多人为她伤心,但是她无能为力。蒋小小这辈子喜欢做有把握的事情,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她向来害怕。从前喜欢周唯一,因为没有把握,表白都不敢。而这一次,她也没有把握。所以她害怕。

蒋小小有些沉默,盛宣情绪也不高。所以今天晚上的病房格外安静。蒋小小拿了一本书在看,盛宣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时钟一分一秒“磕哒磕哒”的往前走,良久之后蒋小小都有些困了,才听到盛宣小声地问道:“小小,你现在还害怕么?”

安静的夜晚,明天蒋小小将再次接受一次检查。那么她还害怕么?

蒋小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合上了书。她看了盛宣一眼,从前总是眼高于顶的人也会慌乱不安。她抿抿嘴:“害怕又能怎么样呢?”

“盛宣,我从来都要感谢你,在这个时候总是出现在我的身边。”

她低了低头,嘴角轻轻扯了一个笑容,又很快消失,就像是飘在风中的蒲公英,一下子杳无踪影。

“我刚刚拿到体检报告的时候,觉得这怎么可能呢?我那时候一个人在研究所的寝室里,第一次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后来还是你过来,你跟我说:开门。”

“或许从那一刻起,我就开始喜欢你了。盛宣,我说过这对我真的很重要很重要。我没有一个人被丢在那里。”

“你现在问我害怕与否,怎么可能不害怕呢?但是,盛宣,你会陪我吧?一直到最后,是不是?”

蒋小小是明白而磊落的人,她说出这番话,语气轻微,意味郑重。

盛宣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他只是走过去,一把将蒋小小揽在了怀里。

他说:“很快就会好的。等你好了之后,我带你去好好环游世界,我们去看阿基里德、拉格朗日还有高斯的故乡好不好。然后呢,我们生一个小孩子,最好是女孩,遗传我的颜值和你的智商,好不好?”

“你的颜值?”蒋小小思索了一下:“你的颜值好像比较适合男孩子。”

轮廓硬挺欧化,狭长利眼,长得就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女孩子才不要这样子。

“那总得让我贡献一点基因呀?”

蒋小小笑了笑:“继承你的财产就够了。”

盛宣打死都不会想到,有生之年,他在蒋小小面前因为有钱而刷了一回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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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小小穿着条纹色的病号服,宽宽大大的衣服简直如同罩在她身上一样,更显得她娇小羸弱。可是从表面上来看,她跟普通人没有丝毫差别,能走能跑,除了脸色白一点之外,有时候给盛宣的错觉就是,她还是那一个聪明绝顶清高冷漠的蒋小小。

如今,这一刻,她空腹走在他的面前,脚步缓缓,一向挺直的背脊有些弯。她只是安静沉默地往前走,再也没有先后看一眼。

医疗团队已经全部准备好,国内已经把有的数据发过来。盛宣做到这一个地步,已经觉得束手无策。除了这些,他只能听天由命。

蒋小小一大早还没醒的时候,护士已经给她注射了显像剂。到现在正好两个多小时,到了做骨显像检查的时候。她一个人到了检查室,盛宣等在外面,他们之间隔了一层玻璃。他有些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这个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钟,都像有小虫子在一点一点啃他的心,不疼,但是会感觉痛。

盛宣没有任何一刻比此时还要觉得,蒋小小一个人孤孤单单,茕茕孑立。

蒋小小一个人躺在冰冷的仪器上。现代技术醇熟先进,对于她而言没有一点痛感,如果不是专业人员,就只是被光照射了一下而已,来来回回进出一个小小的舱盒,简单得不得了。

蒋小小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沉默而配合。盛宣看到,她做完检查甚至还礼貌地跟别人说谢谢。

然后这一天,盛宣从头至尾一直跟着蒋小小在辗转医院的各个检验科,仪器室等等。麻省总医院作为全球知名度相当高的医院,一日之内接诊率也是非常高。

而等在检查室外头的盛宣坐在长长的座椅上,不期然就看见了同样是黄皮肤的一对青年夫妇。他们看上去年纪在三十岁左右,妻子怀了孕,丈夫脸上却没有多少笑容。

不一会儿之后妻子被叫进去检查,丈夫流下来。大概都是亚洲人的缘故,男人试探着问了一句:“中国人吗?”

盛宣点了点头:“布桑。”

“啊。布桑。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的江南城市。”男人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中,他嘴角慢慢有了一些笑容:“我和太太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盛宣没有打搅他,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有好多话憋在心里,从来不说。盛宣想,算了,当一回垃圾桶好了。哪里知道,男人并没有向他诉苦或者是抱怨,他只是轻轻地说:“那时候我太太还在布桑开过画展,可是我要去买她的画,她却一副都不出售。”

他笑得很是甜蜜,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十分十分幸福美满的人。

“小伙子。你是配谁来的?”

盛宣顿了顿,回答道:“我太太。”

一瞬间的静默,他们彼此都在一瞬间知道了对方的处境。男人沉默之后主动开口:“是骨髓癌。已经确诊了。”

“抱歉。”

男人摇了摇头:“世事难料,小伙子,希望你坚持下去。”

盛宣自然不会放弃。男人的妻子很快就出来了,这种已经确诊的病人定期复查不过就是想着怎么样才能争取多一点的时间,更何况还是怀孕的状况。情况肯定是不理想的,妻子的脸色有些差,男人迎上去,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紧紧搂住了对方,一起走了出去。

不多久之后,蒋小小的检查也结束。她脸上有些疲累,下午还有项目要做,盛宣虚虚地托住她,低声在她耳边问:“累了吧?要不要我抱你?”

蒋小小自然摇头,她不是这样子高调的人。盛宣知道她的性子问了也是白问,于是忽然间就拦腰抱起,整整一个公主抱将蒋小小抱了起来。

蒋小小脸色霎红,在一开始的瞬间有抗议之后,就因为丢脸而降整张脸埋在盛宣的怀里,再也不说一句话。

团队几个医生一直说华人多内向腼腆,看了这一幕,纷纷刷新了世界观,原来感情好的时候才不管是哪国人呢。

蒋小小被盛宣一路抱到病床上,在脸上的潮红退下后,蒋小小乌黑的双眸直直地盯着盛宣。

“你在看什么?”盛宣皱眉:“再看下去,我…就把你吃掉。”

蒋小小摇了摇头,然后慢慢说道:“谢谢你。”

盛宣脸上动容:“谢什么,我们是夫妻。”他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揉揉她的头发,眼神温柔如水,无数璀璨星光尽数落入他的眼中,他只是这样子轻轻对蒋小小说:“你睡吧,我陪在你身边。”

即便茕茕孑立,也终有人爱你。

蒋小小脸侧过去,手掌死死地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跳得那样子快,简直要从她的喉咙口中跳出来。可是这颗心又像是被人轻轻地掐了一把,有些疼又有些酸胀。

很多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念书,一个人做题,一个人设计实验,一个人待在研究室。

为什么盛宣总要在恰好的时候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呢?他为什么会一直陪着她呢?蒋小小无从解释,只知道,命运终于给了她一张好牌。她遇见盛宣,应该也是花光了运气的。周唯一的离开倒是成全了盛宣的到来。

蒋小小最终沉沉睡去。盛宣看着她的睡颜,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午后的波士顿,静谧而美好,阳光洒进来,蒋小小的白皙小巧的脸上没有害怕,剩下了安稳。

盛宣在一旁,拿着一支笔在写写画画,病房里只剩下“沙沙沙”的声音。

那一天,蒋小小一口气完成了所有的项目,沉默但是坚韧,没有不耐也没有厌烦更没有发脾气。她甚至认真地跟专家讨论自己的病情。外国老头对她笑:“亲爱的孩子,一切都没有定论。但是我欣赏你懂的态度。”

蒋小小于是笑,指了指外面站着的盛宣:“是因为他一直在支持我,他是我丈夫。”

“相信上帝一定会宽厚待你们。你们感情很好。”

最美好的花从来都不长于温室,它必定经历风雨洗礼,经过风霜考验。盛宣之于她,就是这朵花背后的人。

盛宣等在外头,一直看到蒋小小轻轻笑了笑,忽然觉得心里面有一种预感,一种很好很好的预感。

太阳渐渐下去,夕阳带着晚霞染红了一片天,盛宣牵着蒋小小的手:“一天啦,饿了吧?去带你吃好吃的。”

盛宣神秘兮兮带着蒋小小逃出医院,就像是年轻人恋爱一样,在家长眼皮底下,偷偷出去约会一样。这个样子,对于他们俩真是新鲜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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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夜里,只是傍晚。云霞在天边泛着点点的红,天空还保持着这一个瞬间的亮堂。有稍稍的晚风吹拂。这个时候,盛宣牵着蒋小小的手跑出医院,他带着一些十分难得的兴奋,给人感觉就是要做一些这辈子都没有做过的事情。

蒋小小一天下来已经十分疲累,但是这会儿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由得也跟着有点儿劲头。盛宣从小到大,见过太多事和太多人,眼界高玩得杂。不就是吃个饭,他这样有兴致,蒋小小竟也有些期待。

盛宣带着她七拐八拐,到了一个广场。今天并不是周六,波士顿人民也和世界各国的人一样,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期。街上行人匆匆,盛宣拉着蒋小小的手回头就说:“别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