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师又开始上课了。

卓楚悦郑重地说,“我心意已定。”

他妥协说,“好吧。”

“先从早餐开始。”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到这里,后面还有番外,是他们结婚、法国旅行、关于顾崇远等等。全部写完会稍微修一下前文。

因为明天我就要出一趟远门,估计着没有时间打字,不想带笔记本了,所以12月7日(周五)晚上开始更新番外。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包容,谢谢。

番外 1

平安夜,晚上十点钟。

每个角落都装饰着红色和绿色的东西,所有店铺异口同声唱着《Jingle Bells》。

大多数人不知道这个洋节日的意义在哪儿,但不妨碍他们开派对庆祝。

万锦玲走进酒吧,很快发现坐在一起的同事们,一日奔波下来的疲劳,在她脸上消失不见,努力表现出的兴奋,像是玻璃窗上营造气氛的假雪花。

其实她不想加入同事间的聚会,是强迫自己融入,还要如鱼得水。好几次,她想借酒问一句,是否大家真心喜欢占用休息时间,进行空虚的情感联谊。

她刚刚坐下,羽绒外套脱到一半,一女同事迫不及待追问,“今天你见到卓楚悦了?”

万锦玲点头,“嗯,是啊。”

点燃八卦之火。

“她真人长得如何?跟照片上一样?”

万锦玲回答,“比照片上漂亮。”

“她的长相在普通人里是很漂亮,当明星就不出众了。”

另一同事说,“明星也是包装炒作出来的,只要不是嘴歪眼斜,有了靠山,谁都能当明星。”

“据说她前男友还是新润药业的少东家。”

“谁?卓楚悦?”

“对呀。”

“她情商应该好高,可以搞定梁明轩。”女同事说着,“哎,锦玲,你有见到梁明轩吗?”

万锦玲遗憾地说,“只见到他的秘书。”

“网上有人说,卓楚悦家里不算是特别有钱,因为她爸爸把她介绍给梁明轩,跟了他好多年,梁明轩的众多女朋友中,她最能忍,所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可要不是她的家人有门路,也跟不到梁明轩,一个人的出身家庭,决定她奋斗的目标在哪里,与我们小市民不一样。”

万锦玲饮下一杯芝华仕,突然有一种要替卓楚悦辩解的冲动,又默默熄灭。她们只是萍水相逢,与同事则要长期相处。

酒精让她回忆起,下午的见面。

还以为,卓楚悦应该也是派个秘书出面,想不到,她给的联络方式竟是本人。

万锦玲提早到约定的餐厅,过十分钟,接到一通电话。

一个年轻的女声说,“请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到。”

“不要紧,你慢慢来。”

听到她纳闷地说,“为什么我会选到一个正在修路的地方。”万锦玲稍有一愣。

卓楚悦出现在马路对面,穿着千鸟格的大衣,黑色呢料子的短裙套装,高筒皮靴,一件是一件,不会叫人囫囵一眼扫过,会忍不住盯着打量。她还戴着一顶八角帽,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从脸到腿都无比白皙。

她在那里,望进餐厅,与万锦玲对上视线,有一些不确定。

万锦玲回神,抬起手示意。

她一笑,过马路来,推门进茶餐厅。

万锦玲正襟危坐。

卓楚悦把一盒生栗子放在空椅上,“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没有没有,时间正好。”

卓楚悦摘下眼镜,捏捏鼻梁,“昨天才配的眼镜,头有点晕。”

万锦玲依然小心翼翼接腔,“也许是还不习惯?”

“嗯……”卓楚悦应着,脱下大衣和皮革手套。

她的无名指上有一枚婚戒,戒圈细细的,密镶钻石,低调又精致。

点了一壶普洱,以及好几样招牌点心。

卓楚悦吃得慢,但很认真,“这个碗仔翅有点咸。”

万锦玲受到影响,开始放松地进食,一度忘记她们约见的目的。

卓楚悦说自己回到这个城市前,在申市做着室内设计的工作,对喜帖和布置提出一些要求之后,会多问一句是否太过分。

回想到这里结束,因为同事出言,“她好难搞吧。”

是指卓楚悦。

万锦玲说,“不是,正正相反,她想要的婚礼非常简单,但问题正出在,太简单了。”

“多简单?”

“她想,在酒店订上几桌,宴请一些亲朋好友。”

同事笑,“婚礼不是都这样吗?”

“司仪、摄像、接亲、现场表演,通通不要,只约在晚上吃一顿喜宴,吃完散席,各回各家。”

同事目瞪口呆,“还要我们策划什么?”

“所以我说,这太为难我们了,但如果她可以说服她的丈夫……”

当时,卓楚悦回答,“说服他很容易,我是担心让你们没什么可忙的,不太好交差。”

一个生得漂亮又懂礼貌,还有同理心的女孩子,真是招人喜欢。如果这个女孩子是卓楚悦,那么她更招人嫉妒。

她不用埋头苦干枯燥繁重的工作,不用背负家庭带来的压力,不用操心柴米油盐、喂奶和换尿布,手忙脚乱,形象全无。

万锦玲作为一个貌似小资,实际无资阶级的人想来,钱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所以她想象不出,卓楚悦有什么烦恼可言。

她暗自一叹,不再想了,《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的旋律清晰起来。

同事们举杯,“平安夜快乐!”

她没有灵魂,刻意回避寂寞地附和,“平安夜快乐。”

这一晚,卓楚悦在研究煮栗子。

梁明轩从公司回家,回到楚悦小姑租给他的公寓房。家里空调开得很高,飘有一股沐浴液的芬芳。

他在换鞋,有一个声音在厨房响起,“怎么判断栗子熟了没有?”

他答,“看到它裂开。”

“它会自己裂开是吗?”

梁明轩不禁问,“放下去煮之前,你用刀划过了?”

一阵沉默,回答着他。

他走进厨房,带一点室外冰冷的气息到她的身旁来,按住她肩膀,低头亲一下她的脸,“煮多久了?”

“快半个钟头。”

“可以了,捞出来切开看看……”梁明轩顿一下,又说,“你把火关上,捞出放一边,我换件衣服来处理。”

梁明轩换上舒适的T恤和长裤出来,只见她正用刀划开栗子。

他不由得提醒,“当心你的手。”

“我知道,我很小心的。”卓楚悦接下去说,“今天我见了婚礼策划,不是很顺利,想和你谈一谈。”

“你说。”

“我想要的婚礼,是订一顿好吃的晚餐,请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我穿旗袍,你可以穿西装,大家坐在一起,聊聊我们相识的经过。”

卓楚悦转身向他,“你认为呢?”

梁明轩像个专属于她的策划师,只要是她提出来的要求,他可能要斟酌很久,但不可能不同意,她心知肚明。

果然,他考虑一会儿,说,“好。”

她开心满意地转过来,继续划栗子,一不小心把手指划破了。

“噢!”她叫出声。

他有点发脾气,“卓楚悦——”

梁明轩拎来药箱,用碘酒帮她清理伤口,她在捞锅中的栗子,一边捞一边笑起来。

他抬眼,“笑什么?”

卓楚悦还是笑,“不知道。”

当晚,梁明轩负责划开栗子,她负责不用食指地剥开,坑坑洼洼,说是要留到明天做栗子鸡汤,结果剥一颗吃一颗。

番外 2

“如果你有幸在巴黎度过青年时代,那么它将会一生伴随着你,因为它是一场可以带走的盛宴。”

卓楚悦坐在行驶于小巴黎街道上的车中,将海明威的名言转述给他,眼睛仍然盯住窗外——

今日到了巴黎,不巧是一个大雪天,整座城市是灰白色的,一路不见半个行人,若出现一个,也是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冒雪疾行。

没有得到他回应,卓楚悦转过头来。

梁明轩目光在iPad上,但简直神奇,他马上出声,“我在听。”

她轻轻笑了声。

到达左岸第七区,三室两厅的高档住宅,已是下午四点钟。

卓楚悦一边解开围巾,脱下厚重的外套、羊毛开衫,一边参观他的家,连走廊都是宽敞又长,斗柜上有一盘cookie,应该不是装饰品,她顺手捏一块来吃,味道还不错。

望出窗户,在漫天飞雪中,可以看见埃菲尔铁塔,她感觉自己是在看一颗水晶球。

家里雇人打扫过,冰箱里应有尽有,梁明轩打算亲自下厨。

卓楚悦扎起头发,洗一把脸,然后来到厨房,惊奇地发现一整个蛋糕般的奶酪,切下一角,吃进嘴里。

她表情变得复杂,难以言喻,想接一杯水喝,打开冰箱,看见一罐黄桃糖水。

她拧不开罐头盖,让梁明轩帮忙。他抖开餐巾铺在盖子上,一拧就开。

卓楚悦接过来,“我们晚上吃什么?”

“我处理一下龙虾和一些青口,还有一盘蜗牛。”

“蜗牛?”

梁明轩下巴一抬,方向是一旁的洗碗池。

卓楚悦探头过去,一瞧,真有好多蜗牛,一个个约有高尔夫球大小。

她拎起一个来打量,却说着,“好吓人,会好吃吗?”

他笑,“地道的法国料理,你一定要尝一尝。”

转眼间,晚餐出炉,一盘焗蜗牛,一锅丰盛的海鲜,虾和贝类中间,夹着切成片的青柠檬和黄柠檬。

他们没有用到餐厅,就在厨房的中岛台上用餐,气氛更像一碗奶油浓汤,因为今晚没有汤,梁明轩忘了煮,实在罕见。只好开一瓶香槟,还不是冰镇的。

忘性再大,不忘养生。

她小小声调侃,“Uncle梁……”

“什么?”

“这里建筑真美。”卓楚悦企图蒙混过关。

他眉毛一抬,应该是听见了,没有计较,说,“你想欣赏建筑,我们可以去希腊,或者意大利。”

“现在不要讲远行的事。”经过一次长途飞行,她太累了,只想好好吃一顿,再睡个昏天地暗。

梁明轩自浴室出来,看见她只穿一条藏蓝色的真丝睡裙,坐在床下,笔记本放在床上,头发全数挽起来,露出背上象牙白的皮肤。

他靠近,亲吻她的肩头,然后是她的嘴唇,把她抱上/床。

卓楚悦推住他,“……帮我把电脑收起来。”

他合上笔记本,放到床头柜,再反身回来,压下她,缠绵地吻在一起,宽衣解带,中途再没有被打断。

早上八点,她醒来的时候,梁明轩依然熟睡着,凝视一会儿他的侧脸,悄悄起床。

敷上面膜,进厨房,取出两片吐司,铺满培根和奶酪,推入烤箱,咖啡放入胶囊机,开始等待,她望向厨房的窗,厨房在一个折角里,窗外一半是楼房的墙,另一半是陌生天地。

过一刻,卓楚悦正吃着自己做的早餐,听到门铃响,过去开门。

进门的男人,穿一身防风衣,他摘下耳机和墨镜,是三十来岁的相貌,却生得半头白发,气质潇洒,风流倜傥。

他是梁明轩最好的朋友,杨丛易。

“你知道我从机场坐地铁来的,冻死我了。”

她问,“为什么不坐车?”

“我很少来巴黎,当然是自己探索,才有意思。”

卓楚悦被他说得心动,“我也想坐地铁。”

他怂恿说,“下午走,去凡尔赛宫。”

她往身后一指,“他肯定让我坐车。”

他们都知道指的是谁。

杨丛易将外套随手扔向沙发,循着香味,找到厨房,看见一份完整的奶酪培根吐司,非常不客气地吃起来,“你做的?”

她也不介意,只问,“味道如何?”

他点头,“不错。”又说,“不过,这个东西,没有技术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