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凰》 (完结+番外)作者:风浅

文案

绝地重生,步步为营,情债如何偿?

六年前她痴恋着他,却被他含笑送下了地狱。

六年后她归来,却是换了一副皮囊,换了副心肠,无人相识。

今非昔比,情意不再,这个赌命的游戏,却不知何时成了赌爱。

◆前世宁锦是个温婉俏丽的女子,而她青画却是个痴儿◆

◆血债可以偿,情债却只用来对付你◆

内容标签:重生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报仇雪恨

搜索关键字:主角:青画(宁锦)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这几天阳光很好,宁锦很是犯困,身子骨止不住地发懒,就算是床边柜上的酸梅泛着的沁香,也止

不住打架的眼皮;这几日她一直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怎么的,那天下午她忽然清醒过来,缩在床头发起

了呆,床边是几张椅子,那软布条绑着,像是婴儿的摇篮一般,把她圈在里面。

“王妃,您醒了。”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穿着侍卫衣裳,面貌丑陋、弯腰驼背的男

人,是整个王府里面她唯一的仆从;他轻手轻脚地到了床边,把床边几张笨重的椅子搬了开来,解开绑

在上面的软布条。

“王妃,今日是十五。”

十五…宁锦禁不住往床边缩了缩,打了个寒颤,又是十五、又要毒发了,她捏紧了拳头颤抖,“这、

这次是不是会比上次不疼点儿?”

丑仆不说话,只是轻轻在床边跪了下去,盯着她的眼轻道:“王妃,今日阳光正好,属下带您出去晒

晒太阳可好?”

宁锦把被子又往上拽了拽,咧嘴笑了笑道:“懒,困。”

丑仆说:“晒了太阳,三月芳菲发作起来会好点儿。”

“好。”外头是个废弃的院子,院子里有棵梧桐,落了一地的金叶,这是个破败的小院子,院子外

面却是雕栏画柱、富贵非凡,偌大的府邸被几个花园分割成几个大块,不同的景致,一样的精巧卓绝、

美不胜收,只有这个小院子是那么的突兀与凌乱,这清雅苑是没有丫鬟打扫的,即使想打扫也不能拿衰

败的围墙和屋子怎么办;况且,压根就没有人会来收拾这院子,且不说她这王妃是个挂名的下堂妻,她

还是个腿不能行的残废,一个病人膏盲的人。永远没有机会再飞上那枝头变回凤凰,这样的主子,会死

心塌地跟的,恐怕就只有这个忠心不贰的丑仆。

院子里的梧桐树下放着一张小榻,宁锦被安置到了上面,不一会儿就昏昏欲睡,她眯起眼睛看太阳,

喉咙底有些犯嗯,随手拿了放在口袋里的酸梅塞到嘴里,摸了摸还未隆起的肚腩,微微勾了勾嘴角,那

里面是个孩子,那么的小、那么的悄无声息。

“三月芳菲是每月十五的正午发作对不对?”

“是。”

她眯起眼看着天轻道:“太阳快到天中了,他的解药…是不是又忘了?”上个月他就因为郡主来访

给忘了,结果害她吐了好几口血,差点殃及了孩子。

丑仆久久没有答话,宁锦懒得睁眼,只是微微皱了眉头,摸索着去拽丑仆的衣袖,却摸着一片冰凉,

他向来是穿粗布衣服的,不是他…

“不会忘。”一个柔和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春天的柳芽一样淡而清澈。

宁锦却浑身僵硬!她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一袭青色,那人穿的是靛青的锦衣,黑发如墨,脸上带

着一抹温婉的笑,澄亮的眼眸中露出一丝丝闲然的笑意:老天爷造人向来不可捉摸,有些人天生就透着

一股舒适劲儿,明明长得极其好看,却能让人忘了他的容貌,只记得他的神韵,而这个人大约就是那种

能让人轻而易举地卸下防备的温婉:可是就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宁锦却浑身都凉透了,就像是在寒冷彻

骨的冬天掉进冰窟里一样。

那人又勾了一抹笑,柔声道:“锦儿,大夫说你这腿,废了?”

宁锦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使劲儿憋才给憋住了,“秦瑶中的毒不是我下的,你信我…”

他轻轻笑,“好。”

“你根本不信。”她扯出一抹笑,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子,掩去已经微微突出来的小腹,这个孩子

的爹爹不会高兴他的存在的,就如同他三个月前把她丢弃在这个冷院里,抱着秦瑶离开一样;他贵为摄

政王,她算什么?被废了王妃的头衔,她不过是个下堂妻、罪臣女。

“信不信,都一样的。”他微笑着握紧了她的手,把脸埋进了她的发问,轻道:“锦儿,近来可好?”

“好…”吃好睡好,除了毒发和秦瑶时不时的恣意闹事,其他都好。

他轻轻一笑,闭上眼凑近她,他的唇是濡湿的,在耳边的气息也带了颤,微微停顿了片刻,温润的

舌尖轻轻滑到了她的眼睫边,轻触。

她的心跳得很快,不知道是毒发的症状,还是因为他温温凉凉的呼吸近在耳边,她微微躲了躲,眯

眼看了眼顶上的太阳,几乎是一瞬间,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疼!深入骨髓的疼,胸口好像要被撕裂了一样,很疼、很痒,像是心口上放了一只蚂蚁一般,她已

经禁不住发抖了,眼里的东西都变了颜色,惨红惨红。

“晔…”

他不急于动手,只轻道:“三月芳菲?”

她痛得睁不开眼,只依稀看见个影子,肚子也疼得厉害,一阵一阵地抽搐,如果不是强忍着,她几

乎要尖叫出来了,而那个人却静静地坐在榻边,淡淡地看着她,一点都没有拿出解药来的样子,甚至嘴

边还是带着淡淡的笑,他撩起她一缕发丝嗅了嗅,轻道:“昨日宁相当众顶撞陛下,冥顽不灵,已经收押。”

收押!宁锦已经看不清东西了,脑海里只剩下他刚才那云淡风轻的一句,冥顽不灵,已经收押…

爹爹、爹爹他真的已经…“是你!你已经是摄政王了,我爹爹这个丞相已经没实权了,你为什么不放

过他!”

她咬牙,挣扎着坐起身,眼睛却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她这才记起来,三月芳菲晚期发作的确是会让

人变成瞎子的;半年前他和秦瑶联手陷害她和爹爹,已经夺了她爹爹的实权;三个月前他怀疑她给秦瑶

下毒,又让她成了半死不活、不良于行的病秧子,他如今难道还想让她当个瞎子不成!

“杀了我!”匆匆忙忙,她只抓住了他的衣袖,顺着衣袖找到那双冰凉的手,把它按到自己的脖子。

上;这双手曾经为她画过眉、为她提起过沾湿的裙摆,而现在,爱也好、恨也罢,她只希望这双手能尽

早结束这场恶梦!

那人轻轻地笑了,冰冷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他说:“锦儿,我怎么舍得你死?”一句话,让宁锦彻

彻底底安静了下来,任凭胸口的绞痛把她折磨得面无血色,她埋头揪着自己的衣摆,努力睁大已经完全

看不见东西的眼,朝着记忆里的那张脸扯出一抹笑,她说:“晔哥哥,我已经没用了,真的。”

她摸索着找到那双手,轻轻握住了,忍住喉咙泛上来的腥甜,她指引着他的手到了自己的腿上,忍

着痛笑,“晔哥哥,你看,腿废了、眼瞎了、爹爹倒了…皇位、兵权,心爱的秦瑶,你要的已经全部都

是你的了。”

那手冰凉,被狠狠抽了回去,他的声音发狠,“我不会让你死。”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带了几分怒气,

而后是极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果然还是忘了解药。

宁锦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在榻上缩着身子,久了,意识越来越模糊,居然还稀里糊涂作了

个梦:梦见的是三年前初相遇的那个夏天,她打了个小包从相府翘家,才翻过高高的围墙就摔得惨兮兮,

泪汪汪抬起头,看到的就是一身云锦的他,他拿着一柄摺扇,语笑嫣然,他说,锦儿,你怎么就连翘家

都这么不雅?也就是这声“锦儿”,害了她三年相思、断了她一生幸福。

而后是一片昏暗,宁锦不知道,原来三月芳菲发作起来不仅仅会让人眼盲,到后来还会让人浑身冰

冷,冷到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她出不了声、睁不开眼、听不到任何声响,只有脑海里反反覆覆回荡着

的那一句,宛若春风剪过嫩柳的话。

不雅?呵,当年跌得灰头上脸走不雅,那今日暴毙树下呢?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感到有一抹冰凉的

东西滑入她的口中,顺着喉咙往下流淌的时候,她又渐渐感受到午后阳光的温度,听到落叶的沙沙声;

她动动手指,有些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阳光下一个曼妙的身影。

那个人穿着一身金色的绸锦,头上戴着明晃晃的发饰,脸若桃花、笑比芙蓉,她正看着躺在床榻上

的她,手里拿着个青色的瓷瓶,嘴角带着一抹娇俏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醒了?”

走秦瑶!宁锦微微皱了眉头,揪紧身下的衣服,这个女人三个月前还病得奄奄一息,请来的宫中御

医说是被人下了毒,那时候她脸色苍白,躺在墨云晔的怀里像是随时会死去一样,只是隔了短短的三个

月,她居然已经又光彩照人了,亏墨云晔当时还气急败坏地在她身上下了同样的毒,只为了让她交出解

药;可是,毒本来就不是她下的,她哪里来的解药呢?

她撑起身子问她:“你想干什么?”

秦瑶轻轻地笑,眼底流光溢彩,她说:“刚刚给你喝的是这个月的解药,王爷捎我来送下个月的解药。”

“多谢。”

秦瑶的眼里划过一丝讥诮,手一扬,那瓷瓶就从她的指缝里面跌落下去,掉在地上砸成了碎片,依

稀可见那里面还是湿润一片的,似乎本来还盛着几许药汁,就这么被洒落在地上,宁锦瞪大了眼,她却

笑道。“宁锦小姐,王爷命我把下个月的解药一并给你,下月他忙于筹备我们的大婚,无暇顾及你,可

惜…”

大婚!宁锦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马上就舒展开了,只剩下眼角一抹苦涩渐渐晕染开来,他是该大

婚了,先建功立业,后娶妻生子,这本就是正确的路径,而她这个建功立业前的夫人,本来就只是块踏

脚石吧!只是他有没有想过,他的准夫人洒了的药,不只断送她的命,还包括他的骨肉呢?

秦瑶转过身,轻轻绕过了床榻,笑道:“宁锦小姐,真是对不住。”

宁锦已经没有力气和她争执,轻轻摇了摇头道:“没关系。”

“宁锦小姐果然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

“多谢。”

“那秦瑶告辞。”她宛若胜利者一般,最后瞥了她一眼,眼角一抹亮光闪了闪,明明走远了,却又

忽然回过头,轻轻一笑道:“对了,我还未及感谢你,若不是你这试药的,我身上的毒到最后还是得用我

自己的解药,那可就不像话了点!呵呵,秦瑶拜谢宁锦小姐大恩。”

一句话,让宁锦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是呆呆看着秦瑶一步三摇曳地消失在冷院的尽头,视野

衬着午后的阳光昏黄一片。心在这一刻彻彻底底凉了,几年的相思意碎成了粉末。

下毒的,是她秦瑶自己:解毒试药的,却是她宁锦,还真是完满。

宁锦这王妃其实不算被废,墨云晔对外称的是王妃久病在府上。

“王妃,您一定会好好的!”丑仆宁臣每每如是说。

彼时宁锦正努力地撕开床边的软布条,试着下地走路,一步、两步、三步,她走得大汗淋漓、气喘

吁吁,可离离开这个破败的清雅院总是差那么几步距离;阳光正好,照得她有些晕眩,她眼里看见的东

西都带了点光晕,身子骨又犯起了懒,最末的几步走得有些踉跄。

宁臣看不下去,赶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宁锦,言语问带了几丝腧规的责备,“王妃,您这是何苦,

有什么地方想去,属下抱您去。”

她轻道:“还有十天就是他大婚。”

宁臣微微变了脸色,“王妃,您不要难过…”

宁锦笑了笑,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挣开宁臣的扶持,把心一横,咬着牙一步步往前走;三月芳菲

的毒就是这样子,哪怕每月都喝解药,它还是会让人四肢渐渐残废,她已经中毒三个月了,走路当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