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嗔怪的话,但阮云丝的嘴角却绽出一丝笑容,与此同时,泪水却更加汹涌而落。

“好,有你这句话,刀山火海,我去闯,为你去闯。”苏名溪用力一点头,忽然伸手替阮云丝掠去她额前的刘海,郑重道:“云丝,从今天起,不要再梳妇人发髻。你过去的一切全部过去了,我要你回复你的女儿身,然后为我穿上大红嫁衣,凤冠霞帔,风风光光嫁我为妻。我一定会做到的。”

阮云丝微微点头,轻轻答应了一声:“好。”

“我现在就进宫。”

苏名溪心事已定,留恋地看了阮云丝一眼,转身便走,却在亭边又被阮云丝叫住,他扭回头去,就见阮云丝伤感地看着他,喃喃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不怕我是万般无奈之下,利用你和苏家来逃脱张家的婚事么?你就不怕我是退而求其次?你是苏名溪,你不该被这样带着利用的感情玷辱的。”

苏名溪深深看着阮云丝,过了许久,他才微微一笑,感慨道:“上天终是公平的,云丝,如今你终于也尝到了这种患得患失的滋味么?总不枉我为你相思一场,情丝成灾。”

“你……”阮云丝没想到他竟会这样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却见苏名溪收了笑容,郑重道:“其实这种话不必问,你我之间的情意,难道不是我们自己最清楚?抑或说,你如今也在怀疑我是趁火打劫,趁此机会逼你不得不嫁我?”

“我怎会如此想?”阮云丝脱口而出,却见苏名溪一笑,点头道:“那就是了,我怎会如此想你?那不但玷辱了我,也玷辱了你。其实,云丝你知道吗?我很感谢上天给我这个机会,哪怕是逼迫于你,只要你能嫁我。你可知道我无数次的幻想,今生只要你成为我的妻,哪怕一天也好,我死亦无憾了。”

阮云丝终于绽开了笑容,轻声道:“我亦是,这么多天来,我亦无数次地想,若是逼迫于我的人是你,那该多好,该有多好……”

两人同时笑开,但愿君心似我心,有这几句话,已经足够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恃宠而骄

看着苏名溪的身影消失在花木阴影里,阮云丝忽然软软坐在亭子的花墙上,她斜倚着栏杆,目光却还是看着苏名溪离去的方向,喃喃道:“我知道我该劝阻你的,我知道我该对你横眉冷对,让你远离这个漩涡的。名溪,我什么都知道,可是当我看到你那一刻,当我听你说,要我别怕的那一刻,我却什么都做不到。为什么你会喜欢我呢?明明从头到尾我都是这样自私的女人。今天的结局,是我一手导致的,无论什么样的下场都是我该承受的。可为什么我却拒绝不了你,我真的拒绝不了……”

阮云丝此刻的心里,充满了自责和迷茫,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不,她觉得自己是知道的,知道自己做错了,但苍天作证,她那个时候,真的就好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她真的拒绝不了苏名溪,只能任由心中最忠实的情感和希望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不说阮云丝在风雨亭中默默自思。只说苏名溪,他这里刚到后院,便见阮思齐满头大汗的跑过来,沉声道:“元帅,宫里来人了,要你即刻进宫面圣。”

苏名溪点头沉声道:“好,我这就过去。”说完大步向前走,想了想忽然又回过头,对阮思齐笑道:“不必担心我,怎么说我身上这还有一份功劳呢,皇上的性子我了解,不至于就砍了我的头。倒是你,日后不要再叫我什么元帅和小公爷了,我就要成为你的妹婿了,哈哈哈……”

在侯府前厅院里等待的黄明就见苏名溪大笑着走出来,不由得眼睛都直了,心想什么意思?小公爷这是失心疯了?皇上在宫里听了廖公公的禀报,差点儿连龙案都掀了,这可真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他竟还笑得这样畅快,我的天。他不会以为这事儿是他进宫向皇上表表功劳就能了结的吧?小公爷不该有这么蠢啊。

心里想着,人却小心翼翼凑上前去,呵呵笑道:“小公爷,皇上知道小公爷回京。十分震惊,宣您即刻进宫面圣呢。”

“皇上掀桌子了吗?”却不料苏名溪冷不丁问了一句,黄明一愣,连忙点头道:“掀了,皇上发着可大地火哩。”

“唔,掀翻了吗?”

黄明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名溪,心想真失心疯了吧?这会儿还有心情去关心桌子的安危呢。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倒是……没掀翻……”

嗯,没掀翻就好。

苏名溪在心里沉思着,暗道这事儿肯定不好办,皇上那里,教训是必不可免的。要是老爷子一意孤行,非要把云丝嫁过去,说不定就要把我禁足了,看来只依靠我一个人的力量还是不行。祖母。母亲,父亲都要出力,只是要怎么说服他们和我一条心呢?这事儿要好好琢磨琢磨。是了。还有小白,小白那小狐狸对付皇上是最拿手的了,不行就让他来皇上面前撒泼打滚儿,除了我之外,就是这小子最想云丝嫁过来了吧?唉!可惜婚书撕了,不然有这一个武器就足够用,唉,可惜啊可惜。”

要是皇帝心里知道苏名溪的想法,估计都不用进宫见驾了,直接拉出午门砍了就是。没见过这么恃宠而骄的。

到了御书房,只见廖乐猫腰站在屋檐下,大气儿也不敢出,看见苏名溪来了,便悄悄往里指了指,意思是皇上在里面等着呢。你赶紧进去受审吧。

却不料苏名溪站定了脚步,气定神闲道:“廖公公,你可别害我,无论什么人,见驾总是要通报的吧?”

廖乐苦了一张脸,心想小公爷,你就害我吧,在侯府门前祸害的我还不够,到现在竟然还不放过我,你说我这是招你惹你了?

只是苏名溪说的也没错,因正要开口通报,就听里面传来暴怒的大吼声:“还通报什么?给朕滚进来。”

苏名溪挑挑眉,和廖乐小声说了一句:“皇上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廖公公是他身边老人,也不劝一劝?”

话音未落,人已经闪身进了书房。剩下廖乐在秋风里直眉瞪眼的瞅着,都快抓狂了:劝你个头啊?这祸是谁惹出来的?我之前被连累的差点儿挨了板子好不好?竟然还要我去劝,奇怪,小公爷从前的脸皮没这么厚啊。

廖公公在外面满头黑线,这里苏名溪进了书房之后,就完全换上了一副规规矩矩但是还透着倔强的嘴脸,一丝不苟地下跪行礼,不等说完,迎面一物飞来,伴着皇帝的怒吼声:“你还下跪?朕受得起你这一跪吗?你连朕下旨意赐得婚事都敢当着全京城百姓的面儿给破坏,你还下什么跪?你干脆谋反,自己当皇帝算了。”

皇帝盛怒之下,掷出的东西竟然是他龙案上心爱的羊脂白玉添翼老虎的镇纸,物件儿大,呼啸的风声也不小,若在平常,以苏名溪这般身手,头一偏就可以躲过去,就算是毫无武功的甄言,这东西其实也是毫无威胁的。

谁知苏名溪却生受了这一下,额头瞬间就血流如注,他却不管不顾,伸手将白玉老虎接住,却不言语。

皇上也没想到那个犟小子竟然会不躲不避,眼看额头上的血瞬间就染红了半边脸,然后一滴一滴淌在地上,他心里不知是气是恨,一拍桌子怒道:“干什么?你明明能躲过去,为什么不躲?你这是想告诉天下人,朕对你这个刚刚保家卫国,功比天高的大元帅开始打压了是吗?朕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了是不是?你想博取天下人的同情……”

不等说完,就见苏名溪把镇纸恭恭敬敬放在一旁,然后一个头就磕到地上,沉声道:“臣请陛下收回这番话。臣待陛下之心,苍天可表。陛下待臣的关爱之心,臣亦万死难报。臣不擅口舌之快,臣只放在心中。无论臣做错了什么事,陛下可以罚臣,打骂臣,甚至是杀了臣,臣都毫无怨言。唯求皇上不要说出这样的话,皇上可知,这番话在臣心头,如刀子般一块一块割着臣的心,难道……陛下就不觉心痛吗?”

皇帝怔了一怔,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陡然间就觉有些心惊,暗道是了,朕气糊涂了,那些是什么话?真真正正地诛心之论啊,难怪这混小子也受不了,只是……这个不争气的,他做出那样事来,要朕怎么说?哦,事情他都做了,现在朕连说几句都说不得了?

想是这样想,不过皇上的怒气却一下子消减了不少。苏名溪这番话恳切之极,看他到现在都把头伏在地上,任额头鲜血直流,显然自己那番话真是伤了他的心,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待苏名溪如子侄,苏名溪也不仅仅是待他如君上,也是把他当做至亲之人的,才会因为自己那几句诛心之论心如刀割。

皇帝本就是个重感情的人,不然也不会有之前那些事情。想到此处,便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看向外面叫道:“廖乐,廖乐……”

“是,皇上。”

廖公公小跑着进来,一看见地上情景,便吓了一大跳,心想我的乖乖,小公爷对自己还真狠啊,就算你要博取皇上同情,要不要硬抗这老虎?躲过去之后,等皇上砸下什么书啊纸啊的,你再硬抗啊。

正想着,便听皇帝吩咐道:“宣御医,给他包扎一下,再过来见朕。”

“是。”

廖乐答应一声,在心里吐了吐舌头,暗道看来这镇纸挨得不冤枉,皇上啊皇上,您就是重感情,得,这下子让小公爷忖度出了您的心意,还不等着他可劲儿恃宠而骄呢。

一边想着,就要引苏名溪出去。却听皇帝冷冷道:“你别以为朕是关心你的死活,朕不过是不想让你的血染了朕这地上的金砖罢了。等一下包扎完,赶紧滚过来,朕要好好和你算这一笔账。”

苏名溪连忙答应,想着自己这会儿要是昏过去,效果会不会更好?不过他旋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昏过去?自己是谁?是苏名溪啊,要这样就能昏过去,战场上不知道死几百次了,皇上现在是关心自己,若真把这份关心利用到那个地步,岂不是把皇上当傻子,这可是弄巧成拙啊。

因此他只是冷静地答应了一声,便起身退出书房。这里皇帝紧紧盯着那块被苏名溪的血染红了的金砖,不由得烦躁站起身,恨恨道:“混账东西混账东西,就不能让朕省省心?朕把那阮云丝配给张灵信,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你出口气?你以为朕不知道张灵信再娶是包藏祸心?那样离经叛道的女人,就让她吃点苦头,难道不是应该的?你说你跑出来搅合什么?气死朕了……”

“小公爷,叫奴才说,您就别和皇上顶牛了,上次您领着皇上出去微服私访了一趟,回来皇上就收回了建西山猎场和行宫的命令,民间就有些风言风语。如今就算您真的让皇上收回成命,民间再传起一些流言,对您可终归不好啊。”

第二百七十二章:陈词

偏殿里,廖乐等御医给苏名溪包扎完毕退出去后,便小声劝着苏名溪,这一位和太子的交情不一般,自己自然应该适当地卖点好处。至于兰妃和六皇子的心思,最起码目前看来,皇上还是完全没有易储的倾向啊。

廖乐心中拨拉着小九九,却听苏名溪淡淡道:“多谢公公提醒,然而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若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要眼睁睁看着她跳进火坑,你说,我还配做男人吗?”

“唔……”廖乐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心想小公爷您可不厚道,这不是往我这阉人身上捅刀子吗?我哪知道配不配做男人,从割了那玩意儿,我这就再也没当过男人啊。

“唉!都怪那西夏国生事,不然的话,小公爷和阮姑娘既私定了终身,想来没有几日也就能成事儿,便没有如今这一出了。偏偏那西夏国不懂事儿,螳臂当车,竟然敢一路打过来……”

廖乐碎碎念着,却是让苏名溪心中一动。暗道私定终身?是了,阮兄之前也和我说过,妹妹当日为云丝出头,曾经亲口说过我与云丝已经私定终身。好妹妹,这回可让我怎么谢你。就是不知害得你在家里跪了几日的祠堂,没关系,等哥哥回去给你补偿。

苏名溪一边想着,就再次进了御书房,这回皇帝见他要下跪,就一挥手阻止了,然后淡淡道:“刚刚你那番话,倒是情真意切,朕也就不不追究你当街毁坏聘礼。抗旨欺君之罪了,阮云丝的事情,不许你插手,你从边关一路风尘赶回来。且回家好好儿歇着吧。”

凭心说,皇上这真的是非常非常宽宏大量了,抗旨欺君之罪啊。砸一镇纸,出点血就这么完了。若是别人,哪怕是心爱的臣子,最起码十板子二十板子是少不了的。

却不料苏名溪竟然还不领情,一听这话,连忙分辩道:“皇上可是冤枉臣了,当时臣一进城。就听见大家都在嚷嚷,混乱中也听不清谁都喊了什么,就听说张大人要往忠信侯府给三姑娘下聘礼。皇上怕也知道了,臣已与云丝私定了终身,怎能让别的男人娶了她去。臣是知道云丝性子的。想来这大概是她父母替她应承了婚事,于是臣又急又怒,待赶过去看见那些聘礼,更是失了理智,不由分说就把那些聘礼全都毁了,及至看见廖公公,才知这是皇上下旨赐婚,但那时候也晚了啊。皇上明鉴,臣可不是抗旨欺君。臣压根儿不知道这回事儿啊,俗语说不知者不罪……”

皇上为之气结,听说京城百姓跟着苏名溪一路跑到忠信侯府门前看热闹。现在这小子睁眼说瞎话,非说自己不知道是圣旨赐婚,皇上能信吗?这时候老头儿也明白了苏名溪都不等张灵信说话便开打的目的,为的就是这个“不知者不罪”啊。这把皇帝老爷子给气的,心想行啊,在战场上大半年,如今都敢在朕面前耍小聪明了。因心中愤愤,当下便冷声道:“好,既如此,你如今知道这是朕下旨赐婚了吧?还有什么话好说?”

“臣当然有话要说。”

苏名溪上前一步,抬起头委屈地看着皇帝,大声道:“皇上,这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的吧?是,云丝当初逃婚,差点儿让臣下不来台,可那事儿都过去多少年了啊。后来臣遇见她,在不知她身份的情况下对她一往情深,皇上,云丝可从不对臣假以半点颜色,她心里明明有臣,却因为当年之事愧疚,也只能苦苦压抑住内心情意。后来臣知道了她的身份,臣也痛苦的辗转反侧,也知道最明智的做法便是从此丢开手,老死不相往来。但有什么办法?皇上亦是钟爱清妃娘娘,当日娘娘入宫,也是费尽了周折,皇上您应该比谁都明白情爱之事,不能任由己心的道理啊。好不容易,臣是费尽周折,总算把云丝那个心结给解开的差不多了,皇上,你说臣容易吗?别人私定终身,哪个不是花前月下?交换信物?可臣呢?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见了云丝一面,却是日已黄昏,这也就罢了,更可怜的是,定了终身后,臣还不等欢欢喜喜去寻一件云丝喜欢的交换信物,就传来西夏国大举进攻的加急军报。国家社稷面前,哪容得臣儿女情长?皇上当日命臣出征,臣可提过半个不字?因为臣知道,军情如火社稷如天,臣食君之禄,就当忠君之事,这是臣职责所在,所以臣二话不说前往边疆,几番出生入死浴血奋战,不知多少次人困马乏,若非回来见云丝这个信念支撑着,臣都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了。好不容易打胜了,臣却还要处理善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未来大舅哥先行一步。终于把事情料理完了,臣真是想云丝啊,踅摸着偷偷回来见一面,谁知一入城,才知道臣在前方拼死拼活,竟有人在后方打着臣妻的主意,皇上,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什么臣妻,你和阮云丝私定终身,连个名分都没有,怎么就成你妻子了。”皇上重重地冷哼一声。却听苏名溪掷地有声道:“那是因为臣要出征,没来得及办婚礼,不然的话,云丝早就是臣的妻子了,而且既然定了终身,她迟早也是臣的妻子,这么称呼……也没什么错。”

廖乐在一旁听着,心里直竖大拇指,暗道谁说小公爷不善言辞来的?瞧瞧这一番话说得多漂亮啊,国家社稷面前,哪容得儿女情长?啧啧啧,这番话若是声情并茂,还真未必能够打动皇上,然而唯其简单明快,才更显得掷地有声,哎哟喂,我素日以为张大人和甄大人的君前奏对已经是非凡了,如今看来,小公爷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瞧这火候掌握的,难怪……难怪国公爷都退居二线了,只把儿子推出来和甄氏一派的官员缠斗。

皇上也是良久沉默不语,显然也被苏名溪这番话打动了。好半晌,他叹了口气,对苏名溪道:“名溪啊,这件事情,怪不得任何人,要怪,你就怪造化弄人吧,谁让你和那阮云丝是私定的终身?朕的旨意已经下了,说什么也不能收回来,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了,赶紧回国公府好好歇几天,到时候还要衣甲鲜明地带着大军进城,接受百姓夹道欢呼呢。”

苏名溪猛地跪下,沉声道:“皇上,这次大胜,臣不要任何功劳,只求能够娶云丝为妻,求皇上成全。”说完一个头猛地磕下去,只震得金砖也“砰”一声响,倒把皇帝吓了一跳。

“这事儿没得商量,难道你让朕在全天下百姓面前打自己的脸吗?廖乐,你把他送出去,今日他当街行凶,朕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儿上,那十板子就省了,要他老子看住他,大军回京之前,不许他出府门一步,否则就是抗旨不遵,明白吗?”

廖乐心里清楚,皇上这是左右为难,但又不能打自己的脸,只好对不起苏名溪了,为怕他再出去捣乱,只能将他禁足。此事过后,皇上为了补偿,想必会有更加丰厚的赏赐。

这个结局也在苏名溪意料之中,他本来就没有抱希望自己一下子就可以说动皇上更改圣旨。要是这么容易,之前阮云丝也不会那般绝望了。要做皇帝的功夫,那必须要从全方位多方面考虑。只不过面上当然要装作不甘心的样子,一边吼着一边被侍卫们拖了出去。

一直到出了书房门,两个拖着苏名溪的侍卫才苦着脸道:“小公爷,求您体谅点儿卑职们,卑职们真的不想这么拖着您走啊,您就配合配合好不好?”

苏名溪向两个人一瞪眼睛:“少废话,我要是不配合,就凭你们两个,能这么容易把我拖出来?”说完了又扯开嗓子嚎:“皇上,我不服,张灵信居心叵测,臣在前方浴血奋战,他在后方挖臣的墙角,皇上受他和甄尚书蒙蔽,下旨赐婚,皇上,臣不服……”

御书房里的皇帝嘴角抽搐着,心想妈的,不就是拖他回府吗?嚎什么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拖出午门问斩呢。朕这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混蛋的臣子?

那边看着御林军拖苏名溪的廖乐嘴角也在抽抽,心想小公爷你做戏也做的敬业一点好不好?您这就扯着嗓子干嚎,眼睛叽里骨碌转着全是耍阴谋诡计的表情,您可让我怎么表现才好啊?

正想着,忽听一个温润的声音道:“咦?名溪?这……这是怎么了?额头怎么了?”廖乐抬头一看,竟然是太子殿下驾到,连忙上前一步拜见,刚要说话,就见苏名溪“健步如飞”地赶来,一把攥了太子的手,大叫道:“殿下啊,您去劝劝皇上吧,我决不能让云丝嫁到张家啊。”

第二百七十三章:女人心思

“怎么……怎么回事儿啊?”

太子懵了,于是苏名溪便气愤地将事情说了一遍,他扯着太子,一边走一边说,渐渐就远离了廖乐和那两个御林军。直到这时,他才大喘了一口气,低声急速道:“速速联系所有我们这边的人趁机解劝皇帝,云丝不能嫁入张家,即便没有我的事情,也绝不能嫁进张家,这涉及到将来可能出现的夺嫡之战。让皇后娘娘莫要插手,偶尔说两句即可。”

太子神情凝重,假意劝着苏名溪,将他这几句话听完之后,便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着道:“好了,你放心回国公府,这事儿我想办法帮你在父皇面前周旋周旋。”说完又笑着安慰了苏名溪几句,方才离去。

廖乐在旁边羡慕地看着,暗道看看人家小公爷这圣眷,皇帝那里不用说,犯了那么大的事儿,这就揭过去了。在太子这里,也是这样的得意,太子是谁?那是下一届的皇帝啊,啧啧,说起来张大人和小公爷抢媳妇,别看现在有圣旨赐婚,这谁能笑到最后,还真是不好说啊。

苏名溪很清楚,若单说他和太子等人的交情,倒也能让他们帮自己吹吹风,但是毕竟不会真正放在心上。这些家伙们心里都是一个想法: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值得吗?那可是圣旨赐婚,为个女人去打皇上的脸,疯了吧?

但是若把这事儿上升到另一个高度。参与到夺嫡之争中,那就另当别论了。太子是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如此再加上自己的后招,即便是被禁足,也足够将这事情拖上一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想一个什么办法,能在让皇上的脸面不受损伤的情况下,把这事情办成。而且动作必须要快。既是圣旨赐婚,张灵信的聘礼必然不能随便了,之前那些都被自己破坏掉,他若再想筹集,恐怕也不是三五天就能完成的,这段时间,就是最关键的。

苏名溪之前和太子说的那些话,还只是初步一个设想。如今走在路上,不由得从头到尾将这件事情细细梳理了一遍,越想就越觉着有道理。越想就越有把握说动家里人。毕竟自己这些想法不是空穴来风。

一边想着,眼看就到了乾坤殿。从乾坤殿绕过去,便是宫门了。恰在此时,只闻一阵环佩叮当,回头一看。只见十几个宫女嬷嬷簇拥着一位宫装丽人,看方向正是要往御书房去。

“参见清妃娘娘。”

苏名溪连忙施礼,那丽人也停下脚步,微笑道:“原来是苏小公爷,咦?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本宫听皇上说。你班师回朝最起码也要一个月后啊。”

苏名溪躬身道:“一些私事,所以急着赶回来。皇上在书房,臣刚刚惹了他生气。还望娘娘在皇上面前替臣美言几句。”

清妃娘娘惊讶笑道:“你也会惹皇上生气?是什么事能闹到这地步?皇上素日里对你可和对其他臣子不同,不是十万分的大事,他也不能生你的气,何况如今你又立下这天大功劳。”

苏名溪叹气道:“臣惭愧。”

清妃娘娘笑道:“罢了罢了,你就去吧,我若是能为你说上话,就替你说道说道。”说完袅袅去了。这里廖乐凑上来笑道:“小公爷可真是会托人,这事儿托给清妃娘娘准没错儿。”

苏名溪沉稳笑道:“公公素日里随侍在皇上身边,有时间也要替我美言几句啊,他日苏某心想事成,定当重谢。”

廖乐笑着连说不敢,一边心中暗凛道:是了,我竟把清妃娘娘给忘了。这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兰妃娘娘是最受宠的,却不知皇上心中真正最喜欢的是清妃娘娘,兰妃娘娘聪明有心计,娘家势力又大,因此皇上不过是把她推出来抵挡后宫的明刀暗箭,真正让皇上视若珍宝的,还是这位清妃娘娘,她父亲官职虽小,却是和国公府走得亲近,岂能不帮小公爷说话?

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只有几个当事人知道。而此时的忠信侯府中,阮思齐见苏名溪离去,一回身就又来到风雨亭前,见阮云丝倚栏远望,那架古琴被放在了桌上,他便叹了口气道:“怎么不唱了?刚刚妹妹唱的那首歌,听得我心里怪酸的,只有一生经历大起大落,看透了世情的人才能唱出这样的歌,你如今不过是二十多岁,真不知道怎么也能唱出这样的凄凉之曲。”

阮云丝回过头,微笑道:“哥哥,我这一生虽短暂,但你不觉着我经历的这些事,怕是普通人一辈子都不曾经历过的么?”

阮思齐想了想,苦笑道:“倒也是。唉!真不知你是不是真的织女下凡,怎么这人生就这般的轰轰烈烈?如今京城里再没有别的话题,全都是围绕你的,若是男子也就罢了,偏你是个女儿家,虽然多是夸耀之词,只是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儿。”

阮云丝叹气道:“我倒希望我这一生过得平平淡淡,专心织我的锦,赚我的钱,所有的风光和名声不要也罢。所以哥哥你看,我的云溪锦缎如此出名,但我始终是和流锦布庄合作,并不打算另起炉灶,谁知造化弄人,老天到底是不肯饶过我。”

“云溪锦缎。”

阮思齐面色变得有些古怪,好半晌才打了一个哈哈,笑道:“原来妹妹的锦缎是以云溪为名,这岂不是说你和小公爷的缘分乃是天注定?”

话音落,就见妹妹瞅了自己一眼,冷哼道:“哥哥别误会,这不是我起的名字,当日那云溪织染厂的手续,我不便出头去办,就托付给小公爷,是他自作主张,给我那厂子起了这么个名字。”

阮思齐这才恍然大悟,点头道:“我就说嘛,这要是妹妹起的名字,小公爷还不早把你八抬大轿抬回去了,又怎能给张灵信那厮这种可趁之机。唉!小公爷对妹妹的心思,那真是没说的。只是……妹妹,你真的放下了吗?这一次小公爷要救你,你就必须嫁他了,你从前百死不回,如今又是怎么想?这是不是你的无奈之举?

阮云丝看了阮思齐一眼,撇撇嘴道:“怎么?现在就替未来妹婿套我的话了?你是我哥哥还是他哥哥?”说完听阮思齐冷哼一声道:“我是帮理不帮亲,小公爷对侯府,对你这样的尽心尽力,我都替他抱不平。妹妹,我是认真地,这世上再也不可能有一个男人会如此对你了,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他。”

见哥哥整肃了面色,阮云丝不由得垂下视线,许久才幽幽道:“哥哥,我说我见到他那一刻,连一丝理智都没有了,什么情绪都控制不住。你信么?我说我听到他让我嫁给他那一刻,心中只有雀跃欢喜,再没有一点犹豫,你信么?”

阮思齐眨了眨眼睛,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道:“是有些不太信,你……你咋这么快就转变态度了呢?”

阮云丝呵呵笑了一声,摇头道:“连我自己的哥哥都不太信我,但他却毫不犹豫地就相信了。哥哥,就像你说的,这辈子,不,加上下辈子,不会再有男人对我这样的好了。不管你信不信,但我知道自己的心,我从来都是依照自己的心意行事的。从前我不愿嫁,所以我想尽办法,说什么也不肯嫁。可如今我愿意了,我便答应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但我就是知道,我答应他,远比我推他离开这个漩涡,苦口婆心说什么你不用管我之类的话更令他开怀。”

阮思齐仔细思虑了一回,惭愧道:“我倒不这么觉着,我只觉着我也很自私,看见他,想到的就是妹妹有救了,而不是他把这件事揽上身,会有多大的麻烦。我体会不到你说的这种感情,唔,幸亏体会不到,若是也能体会到,岂不是糟糕了?”

阮云丝一愣,随即才醒悟过来,不由莞尔一笑,又听阮思齐正色道:“只是你从前那么斩钉截铁的,如今又这样痛快的答应了小公爷,妹妹,你……你这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所谓女人心海底针,你猜不透就不要猜。”阮云丝说完,见哥哥抓抓头发,一脸坚决地表情,显然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她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亭外秋色,喃喃道:“其实,这有什么难猜的?从前我对小公爷有情,可这份情并没有深厚到让我可以舍弃自由和梦想,让我可以心甘情愿的嫁入豪门受束缚。而如今,情到深处无怨尤,看着他,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正大光明地站在他身边,以他妻子的身份,为此,我愿意牺牲那些从前我不想牺牲的东西,就是这么简单。”

阮思齐眨巴着眼睛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咳了一声,小声道:“我可以这么理解吗?从前你对小公爷有情,但是没到无怨尤的地步,这份感情不能胜过自由和事业。现在,到了这个地步,这份感情凌驾于这两样东西之上了,所以你愿意牺牲了,是吧?”见阮云丝点头,他便奇怪道:“可究竟这种改变是怎么出现的呢?小公爷这将近一年都征战在外,你……”

第二百七十四章:山穷水尽

“哥哥,你觉着你就这样坐在我面前,和我讨论这样的问题合适吗?妹妹觉着,你还是去和嫂子柳姨娘讨论比较恰当吧?”

阮云丝终于恼了,柳眉蹙起:哼!这哥哥也太好奇了吧?还真想打破沙锅问到底啊?问题是她也不知道答案啊,或许是这半年里的牵挂担忧本就加深了感情,然后又跳出张灵信这么个阴魂不散的,衬托的苏名溪的形象更加高大美好,于是这转变就不知不觉发生了。但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而这里阮思齐本就是好奇太过才会追问不休,此时一听妹妹的话,立刻发觉自己何止是唐突,简直都丢人到家。虽然是自己的亲妹子,可他这当哥哥的问这种事也太不要脸了。这要让父亲知道,不撕了自己的嘴才怪。因忙跳起来,面红耳赤道:“这这这……我我这不是一时情急吗?小公爷虽然……虽然回来了,但此事非同小可,我……我我我实在不知道他要怎么做……那个……那个妹妹坐着吧,我……我这就回去……”

说到最后,根本就是语无伦次了,接着小侯爷跳起身形,飞也似的跑掉。阮云丝看着哥哥狼狈逃窜的背影,不由得哑然失笑,暗道这要不是打了胜仗,还真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从战场上锻炼出来的逃跑本领呢。

阮思齐在后花园审妹妹的时候,廖乐也亲自把苏名溪送到了国公府,当着国公爷的面儿把事情一说,登时就把国公爷气得脸都白了。之前的事情他已经有所耳闻。却没料到儿子竟在皇上面前也如此无礼,当着廖乐的面儿,国公爷拿起宝剑就要杀了这个逆子。

廖乐本来还想看一出好戏,却没想到都没等报幕。老公爷直接上了宝剑,这把他吓得,心想皇上气成那个样儿。还没喊打喊杀的,小公爷要是在您老手下再出个好歹,我这脑袋还要不要了?因此连忙上前抱住老公爷,这一通苦口婆心的劝,好容易才让老头儿把宝剑收好。

廖公公小脸煞白的出了国公府,心想我以后再也不骂老天了,跟在皇帝身边伺候。不但时常有银子得,皇上的脾气也好,从不打杀奴才。国公爷可好,这比皇上还狠呢,对亲儿子都这模样。要是在他跟前伺候,这条老命指不定啥时候儿就报销了啊。

而国公府中,待廖乐走后,国公爷才虎着脸看向苏名溪,见他往自己跟前儿凑,老爷子大手一挥,恨恨道:“给我滚边儿去,别想在我面前来你在皇上跟前那一套,知子莫若父。你这外方内圆的性子,难道我不清楚?”

苏名溪也知道自己在老爹面前是打不了马虎眼的,索性就停了脚步,正色道:“爹爹,儿子的确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然而这件事,您细想想却不是这么简单。老祖宗和母亲恐怕还在等儿子的消息。儿子先过去报个平安,父亲请随后往老祖宗那里去,容儿子和您们细说,此事怕是要从长计议。”

苏名溪说完这句话,施了一礼之后便急匆匆离开,这里老公爷一头雾水,好半晌才摸着头道:“臭小子,该不会是因为之前那招对我没用,所以改变策略了吧?”

“祖母,父亲,这次的事情,于儿子而言,是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云丝进火坑,更不允许张灵信将她娶回去百般折辱,所以儿子必定全力以赴。而对于父亲和祖母,这件事关系到咱们整个苏氏家族的生死存亡,更不能掉以轻心。”

国公爷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道:“生死存亡?哼!你休要把江湖骗子忽悠人那一招用到为父头上,我可还没老糊涂呢。”

苏名溪正色道:“儿子怎敢?父亲想必也听说了京城中的传言,对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有了大致了解,那么儿子敢问父亲,原本不过是张灵信和云丝之间一点意气之争,甄尚书是闲着没事儿干了吗?竟跑去向皇上讨了圣旨赐婚,他若是头脑简单的人也就罢了,或许脑袋一热就替干儿子出了头。但他是这样的人吗?这里面难道就没有什么深意?”

“能有什么深意?”

苏老公爷让儿子这么一说,再联想甄言的为人,心中也立刻就是一翻个儿,暗道是啊,那老狐狸绝不会为了给干儿子出头费这个周折,当日他亲儿子和许国公家的孙女儿结亲,他也没舔着老脸要圣旨赐婚锦上添花,怎么这一次却是对干儿子这么好了?果然有些不正常。不过心中这样想,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面子往哪儿放啊。

却听苏名溪道:“父亲和祖母难道忘了?云丝之前在斗锦大会夺魁,她靠的是什么?双面锦,父亲祖母请想,这完全可以说是锦缎的巅峰了吧?如果云丝连这个都能完成,那她以后还会有什么样的成就?说她能支撑起一个锦绣帝国,不为过吧?现如今,贵云绸缎庄是在我们这边的,流锦布庄也在我们这边。甄尚书一派敛财的途径不少,有许多都和我们是旗鼓相当甚至是更胜我们一筹,唯独在织染这个行当,他们处于弱势,若是将云丝娶过去,靠着她撑起另一个布庄,流锦布庄将立刻被取代,贵云也会遭到打击。这本来没什么,但皇上年岁慢慢大了,皇子们是不是生出别的心思不好说,最起码如果我是甄尚书,就绝不会很期待太子将来继承皇位的。”

这话已经说得露骨到家了,杨老太君和国公爷那是什么人,立刻便明白了这其中的意图。老公爷还有些不服气,气咻咻说一个阮云丝至于就有这么大的能量吗?却听母亲沉默了一下道:“如果只是锦缎,也就罢了,但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别的本事?别忘了印染布是她开创先河的,若是将来有源源不绝的新奇布料,这一笔财富就不能小觑了。”

“没错,就是祖母说的这样。更何况,云丝一旦嫁入张家,对我的影响……祖母和父亲请想一想吧。”苏名溪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如果说,从前有人对我说我会有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一天,我定会嗤之以鼻。然而,到如今,我知道我已经入了这张情网里。爹爹,你怎么气儿子都行,但感情不是我能控制的,这一次星夜兼程回京,仅仅是因为我做了一个关于云丝的噩梦。”他说到这里,便猛然跪下,颤声道:“父亲,若是……若是云丝这辈子毁了,儿子……儿子的这辈子,也就一起毁了。”

苏老公爷也是深深了解儿子个性的,听苏名溪这样一说,不由得就倒吸了一口冷气,颓然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孽障,你这个孽障,你自己说,那女人让国公府,让你丢的脸还不够吗?你……你怎么就又能入了她的圈套?”

苏名溪一言不发,心中也是叹息,暗道造化弄人,既然自己和云丝有缘,为什么就闹出这样的一波三折?她一开始嫁给自己不就完了吗?

然而细想想,若是一开始阮云丝就是自己的妻子,自己或会敬她护她,但是当那些三从四德约束了她内在真正的魅力,自己还会像现在这般爱她吗?那岂不完全成了另一个女人?如今这场爱情虽然一波三折,然而回想起来,才真正是滋味无穷。

房间内一时陷入了沉默,过了好半晌,杨老太君才叹了口气,沉声道:“既如此,看来这件事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只是你须好好想个办法,总得让皇上能下得了台,不然的话,给皇上打脸的事情我们不能做,虽然皇上对你圣眷隆厚,但做臣子的,不能一味恃宠而骄,上次的西山猎场建行宫之事,你已经过分了。”

苏名溪垂头默然不语,心想婚书都让母亲撕了,不知道扔在什么地方,我……我这还怎么能让皇上下得了台啊?唉!早知今日,当初拼了命也该拦住母亲才是。

“行了,你去吧,这一天就好好想想,怎么让皇上下这个台阶吧。不找到这个办法,你就别想着让我和你祖母派人去宫里说情。将来可能会有的夺嫡之争固然重要,然而若是给皇上打了脸,只怕国公府现在就要保不住这个地位了。你是苏家的子孙,理应明白,家族昌盛胜于一切的道理。”

这个结果有些不尽如人意,老公爷和老太君并没有因为将来的危害就一口答应苏名溪。不过这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就像老公爷所说,任何个人事情在家族利益面前,都要做出让步的。

果然,为今之计,是要想出一个能让皇上下来台阶的办法。这本也就是苏名溪要找的,即使老公爷不说,他心里也明镜儿似的,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老公爷知道的道理,他又怎能不知?

可这个办法去哪里找呢?苏名溪出了院子,只觉心下有些茫然,仿佛前路已是山穷水尽。

第二百七十五章:柳暗花明

慢慢前行看着四周景物,忽见一丛竹子边有人招手,定睛一看,原来是苏吟玉身边的心腹丫头初雨,想来是妹妹找自己有事。他想起当日阮家接圣旨的时候,妹妹不顾一切冲了出去,心下不由得感动,暗道也该去问问吟玉的情况,不知跪了几日祠堂,膝盖有没有受伤。

来到苏吟玉的清宁院,苏名溪还没等坐下,就听见苏吟玉的声音笑着道:“果然是风尘满面,哥哥回来一趟,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就去找爹爹和祖母商量事情,看来阮姐姐被赐婚这件事,你是铁了心要管,是吗?”

苏名溪见妹妹精神气色都很好,不由得也笑了,点头道:“我亲妹子都和人说我与云丝已经私定终身了,这事儿我还能不管吗?如何?你回来受了什么样的惩罚?爹爹没打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