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倾儿见状,刚要解释,却听罗思禹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凉凉道:“我要去哪里,还轮不到你这样一个奴才来查问,难道就是因为南河王世子正在病中,力不从心,他手下的奴才就分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吗?”

说完,也不再管李林会怎么联想,直接就拉了霍倾儿转身离去。

李林的脸色阴沉,目光冷厉的几乎要迸射出刀子来,恨恨的盯着两人扬长而去的背影。

点翠在旁边看着他的脸色,不免就多了几分小心,连忙主动说道:“方才我和王爷进寺之后,在路上遇到了她们,那罗大小姐是陪着霍小姐在一起的。”

李林没说什么,只一抬下巴,对门口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那侍卫略一点头,转身就快步出了院子。

李林担心屋子里的褚琪炎,也没理会点翠,转身也进了后面。

一直缩在后面的杏儿这才敢走上前来,小声对点翠说道:“姨娘,寺院里的管事已经给安排了厢房,奴婢先扶您过去歇着吧?”

点翠皱眉看着里面低垂的深色门帘,眼中有明显的焦虑之色,却像是根本没听到她的话。

“姨娘?”杏儿不解,又试着扯了下她的袖子,“王爷和世子可能还有话要说,奴婢先扶您下去歇着吧。”

点翠又往内室的方向看了眼,想了想,却是摇头,“不了,还是先别过去了,就在这里等一等吧。”

“可是——”杏儿嗫嚅着,还是想劝。

她和点翠,都是亲眼见过褚琪炎御下杀人的手段的,自从那天以后,在王府里,就是隔着老远见到这位世子爷的背影也都忍不住胆寒,必定要绕路走的。

而但凡是褚琪炎身边的人,也都是叫人望而生畏的。

因为这段时间,点翠也是深居简出,杏儿就直觉的以为她也是被吓坏了,所以这会儿对她执意留在褚琪炎这院子里的据举动就完全的不能理解。

但自家姨娘却是个有主意的,杏儿也不敢忤逆她,只能忧心忡忡的垂下了头。

“琪炎!”里面的屋子里,褚易民直闯进去,本来是劈头想要跟褚琪炎询问一些事情的,但是看到褚琪炎红的极不正常和干裂的嘴唇,倒是始料未及的愣在当场。

失神了片刻,听到李林的脚步声,褚易民才猛地一个激灵,回头,语气不善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琪炎他——是真的感染了风寒?”

“是!”李林道,态度恭顺,“世子感染风寒,高烧不退,已经昏迷了一整天了。”

如果不是有人有意为之,褚易民绝对不会知道这边的消息,并且赶过来的。

李林心急如麻,却知道褚易民的脾气,也不敢贸然开口询问,只能拐了个弯,试探道:“王爷怎么会急着赶来了?世子病了,怕您担心,原来是说暂时不要将消息告诉给您知道的。”

说话间他一直密切注意着褚易民的表情变化。

褚易民闻言,目光突然闪躲了一瞬,最后却是直接岔开了话题,不答反问道:“琪炎他到底怎么样了?我听说昨夜褚琪枫在城外被刺,这是他做的吧?”

李林本来还以为是有人故意放了消息引褚易民过来的,但是看他的表情——

却极有可能是他在褚琪炎身边安排了人监视,所以才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赶来了。

即便是这样,李林也不敢掉以轻心,思忖着没有马上回话。

褚易民的面色阴沉,怒然一拍桌子,叱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做了就是做了,你这奴才,也要替他一起瞒着本王吗?”

他的神情恼怒,气的却是褚琪炎的功败垂成,而不是对方瞒着他,擅做主张对褚琪枫下的手。

眼下褚琪炎昏迷不醒,李林的心里本来就七上八下的没有主心骨,一直在担心随后褚琪枫会有什么动作。

心中略一权衡,他咬牙看向了褚易民,态度恳切道:“请王爷恕罪,昨夜的事,世子没有提前和您打招呼,并非有意瞒着您,而是因为事关重大,不想让王爷也跟着担心,只想等着成事之后再和王爷说的。”

这些事,褚易民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是以也不见多少震惊,只是忧虑之余,脸色看上去就越发显得阴沉。

“所以嗯?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定了定神,褚易民若有所思的就势缓缓坐回了椅子上。

“因为陛下回朝,世子说越是拖到后面,局势就越发难以掌控,所以才不得已的出此下策。”李林说道,回头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褚琪炎,遗憾的叹了口气,“陛下膝下子嗣单薄,这是他的硬伤,一旦太子有个好歹,我们就可以借机发难了。纵使陛下他正值壮年,但是要培养出一个头合适的皇室继承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世子原来的打算是要趁着北疆战事未平的契机发难,此时朝中人人都有隐忧,要动摇人心,还是有迹可循的,届时我们再要行事,也就事半功倍了。”

褚易安膝下就只有褚琪枫这么一个儿子,这对一个皇帝而言,甚至可以说是不像话的。

褚琪炎这一次虽说是兵行险招,但也算是对症下药。

试想一旦褚琪枫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意外,江山龙椅后继无人,势必受到各方面不同程度的攻击,再有褚琪炎在背后推波助澜,事情就更要恶化,最后的结果到底会是怎样,还真就说不准了。

褚易民起初还觉得褚琪炎的这一举动太过冲动了,这会儿听了李林的解释,就只剩下功败垂成的遗憾。

他的手掌用力的按在桌子上,神色在瞬间就变了几变。

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重新抬头看向了床上的褚琪炎,淡声道:“琪炎怎么会这样?”

“世子他——”李林道,看着褚琪炎的这个状况,却是真的忧心忡忡,顿了一下,才咬牙说道:“世子他其实是在昨夜的行动中不慎受伤了,可能是受了身上伤口的影响,再加上赶路着凉了,所以才发起了高热。”

褚易民看着床上沉沉昏睡的儿子,神色这才逐渐转变为忧虑。

他的这个儿子,运筹帷幄,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虽然眼前还没什么事,可是看着褚琪炎这个样子,他的心里还是难免慌乱,隐隐的就觉得心里不甚安定。

“没叫大夫过来看吗?大夫怎么说?”褚易民道,起身走到褚琪炎的床前,俯视下去。

“世子不让声张,只叫寺里的和尚给煎了退烧药。”李林道,不管怎么说,褚易民的出现都不是褚琪炎计划中的。

心里想了想,他就咬牙对褚易民道:“王爷,昨夜的那件事,其实太子和浔阳公主那兄妹两个都知道是世子所为了。”

“什么?”褚易民勃然变色,顷刻间就险些暴跳如雷,下意识的连气都不敢喘了。

褚琪炎暴露了,这就是弑君谋逆的大罪,说是要马上将他们南河王府吵架灭族也不为过。

褚易民惊惧过度,完全的面无人色,眼神凌乱的四下里乱飘,而找不到一个确切的落点。

他六神无主,李林也不等他反问,就主动说道:“眼下世子昏迷,他们那边迟迟不曾发难,属下的心里也十分困惑,但是不管怎样,这件事他们都一定会追究的。眼下——为了以防万一,属下私以为——王爷是不是还是先反悔京城王府的好?”

李林说着一顿,满是忧虑的又再看了褚琪炎一眼,道:“昨夜他们既然没有立刻就发难,派兵围困王府,那就应该是没准备直接对王府方面下手,为免东窗事发之后一网成擒,属下觉得,王爷还是先行返回王府,是不是会稳妥一些?回头一旦世子这边会有什么突发状况,您人在京城,也能想办法周旋。”

说到底,他也只是不能叫褚易民这个突发状况留在这里。

自从褚琪炎说了褚琪枫会有后招,李林就开始草木皆兵了。

褚易民心中思绪烦乱,左右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点头道:“好吧!那本王就先回去,回头我遣个大夫过来,琪炎醒过来之后就马上叫他和本王联系。”

“是!王爷!”李林听他答应了,心里这才隐隐松了口气。

褚易民又盯着床上的褚琪炎看了两眼,重重叹了口气,这才一撩袍角,大步走了出去。

“王爷!世子怎么样了?”等在外面的点翠听到脚步声,赶忙迎上去。

褚易民沉着脸,只道:“吩咐备车,准备下山回京!”

等在院子里的侍卫连忙领命去办。

点翠却是吃了一惊,匆匆回头又看了眼内室的房门,面色忧虑。

褚易民来的快,走的更快,直接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他才刚走,之前被李林派出去的侍卫就匆匆折返。

“怎样?打听清楚了吗?”李林正色问道。

“是!”那侍卫拱手回道:“罗大小姐是前天就上的山,据说是年关将近,过来探望霍小姐,给她送衣物的,本来昨天是要走的,可是突然变天,就给耽搁了,给堵在了山上。”

“她上山两天了?”李林喃喃说道,脑中思绪飞转,计算着一切的来龙去脉。

从这侍卫的说辞来看,罗思禹会出现在这里就应该完全只是巧合了。

但是这个所谓巧合——

却是莫名的叫人心里不踏实。

“我知道了。”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李林只能暂时放弃,重新抬头,对那侍卫吩咐道:“叫人盯着点儿那两个女人,有什么异常,马上回报。”

“是!”那侍卫应了,转身退下,李林就又回了屋子里去看护褚琪炎。

这边褚易民带着随从匆匆走了一遭,屁股还没坐热,就转身又要下山。

他的身份尊贵,是相国寺的主持亲自接待的,这会儿全寺上下的僧侣连晚膳都没来得及用,又兴师动众的送他出寺。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才刚出了寺门,迎面却见下山的路被整个人堵死,却是一排声势浩大的明黄仪仗蜿蜒而来。

那排场,比褚易民都不妨多让,一见就知道是皇家的哪位贵人。

眼下暮色已经落下,风雪已停,最后一点夕阳的余晖照亮山间的道路,仿佛是带了五彩霞光一样,让这本来萧条冷清的山野间骤然添彩。

褚易民的心里一直记挂着李林跟他说过的事,心绪不宁。

众人被堵在这里动弹不得,过了好一会儿才等得那队仪仗上来。

领队的是一个英姿勃发的年轻校尉,随行策马跟着的却是几个俏生生的丫头,好巧不巧的这几个人褚易民都有印象。

而能摆出这样阵仗的,整个西越国中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那便是褚浔阳。

褚易民对她的来意不明,警觉之余,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后面的车辇停下来,青萝下马去开了车门,而先下来的那人——

却是延陵君。

随后跟着下车的才是一身盛装的褚浔阳。

“见过浔阳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方丈连忙带了众僧侣伏地跪迎。

“方丈大师免礼!”褚浔阳的仪容端庄,款步走过去。

延陵君却是含笑看着褚易民道:“之前我们出城的时候就听城门的守卫说是王爷也出城了,这么巧,王爷也是来的相国寺?”

褚易民因为不明两人的来意,就全力戒备,面无表情的越过他去,看向了褚浔阳道:“浔阳你怎么会来这里?”

“马上就到年关了,父皇忙于政事,哥哥那里又出了点意外,他们都不得空,便差遣我来给供奉在这里的列祖列宗的长明灯添点灯油。”褚浔阳道,眸子微微一转,面上笑容璀璨,顿了一顿,又道:“可是皇叔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也是来添香油的?”

“不是!”褚易民道,也知道她人都到了这里,再瞒着也于事无补,干脆直言道:“琪炎这几日要住在寺里给他母妃祈福,本王跟着过来看看。”

“哦!”褚浔阳淡淡的应了声。

“时候不早了,本王还要下山,就先行一步了。”褚易民道,说着就要错开她,往外走。

“山路上都积雪冻了冰,天色已经晚了,下山很危险的!”褚浔阳道,却是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一步,拦下他来,“我明天也要下山,皇叔还是住一个晚上,明天一起走吧!”

李林刚好闻讯从寺里奔出来,见到这个场面,一颗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褚易民被堵住了,果然他们是要在这里做文章的吗?

第090章 只要等着看戏就好

李林心里着急,却更不敢贸然出面,只躲在寺院里面,心急如焚的看着。

褚易民心里也略有所感,冷着声音道:“眼下年关将至,我府里无人主事,得赶着回去安排些事情。”

说着,就又避开褚浔阳,往台阶底下走去。

出乎意料,褚浔阳并未拦她。

她自台阶上回眸,只看着褚易民的背影,含笑道:“可是——本宫听闻世子病下了,皇叔就这么放心的下山吗?”

这话——

似乎是话里有话的。

褚易民的步子一顿,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方才略带几分僵硬的回头,目光微凉,看向了褚浔阳。

“皇叔既然是府里有事,一定要下山,那么我也不好强留,刚好延陵同我一起来了,您若是放心的话,我便叫他去给世子看看。”褚浔阳道,面上笑容和煦。

褚琪炎的身受重伤,一旦叫延陵君看了——

势必要就此起风波的。

但是褚浔阳明显就是来者不善,一时间褚易民心中迟疑,进退维谷。

褚浔阳微微一笑,并不过分逼他,转身就要往寺里去。

点翠从旁看着,咬着嘴唇思虑良久,终于忍不住偷偷扯了下褚易民的袖子道:“王爷,浔阳公主像是有备而来,这个节骨眼上,是不是您和世子呆在一处要好些?好歹——彼此之间能有个照应。”

昨夜的事情过后,双方之间就是真的再无半分转圜的余地了。

褚易民的心里飞快的权衡,隐隐就有了几分动摇之色。

就在这时候,李林也终于忍不住从寺里快步走了出来。

“见过公主殿下!”迎着褚浔阳,他使劲低垂了脑袋,掩饰住眼底的仇恨,躬身行礼。

褚浔阳只拿眼角的余光不冷不热的斜睨了他一眼,然后就目不斜视的继续往里走。

李林待她错肩过去之后方才快步走出去,对褚易民道:“王爷,世子说天色晚了,下山的路也不好走,请您留在山上过一夜再行离开,您看这样好吗?”

褚易民愣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这话该不是褚琪炎说的,只是李林安排给他的一个台阶。

延陵君听着这边他们主仆两个的对话,唇角一勾,玩味道:“世子对王爷真是孝顺啊!”

说完,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也跟着褚浔阳一起大步进了殿里。

主持和寺里的管事都忙着招待褚浔阳一行,并且安排住处,对褚易民这里匆匆告罪之后也都跟着进了寺里。

褚易民面色不善的站在原地,明显是还没完全拿定主意。

李林因为是褚琪炎的人,所以并不敢劝他太过。

点翠从旁看着,忍不住的一咬牙,又道:“王爷,这寺里人多眼杂,就算浔阳公主她想要做点什么,心里也要费些思量,这个时候下山,的确是不安全,相对而言——婢妾倒是觉得和她一起留在寺中反而更加妥当些。”

褚易民回头看了眼下面逐渐被夜色掩盖住的山路。

李林又道:“王爷,浔阳公主深得皇上的真传,出事手段从来都别具一格,手底下的伎俩也是歹毒的很,这两天大雪封山,万一她要在去路上做点什么手脚…”

如果褚浔阳想做,那么就伪造成意外的现场,让褚易民结果在下山的路上,这也不无可能。

褚易民的心头孟德尔一跳,这才下了决心,黑着脸点了头。

李林和点翠,不约而同都是隐晦的出了口气。

褚易民转身又往寺里走。

李林突然想起了什么,心中诧异,就狐疑的抬头看了点翠一眼。

他的目光阴冷,点翠的脸色微微一变,赶忙垂下眼睛,追上去,跟在褚易民的身边也进了寺里。

寺里的管事给双方都安排了住处。

褚易民回了院子里就不再露面,褚浔阳则是和延陵君去了前面的大雄宝殿上香。

褚浔阳虽然不依赖佛教信仰,但大致上对此也不排斥,因为年关将近,两人就很是虔诚的拜佛烧了柱香。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

褚浔阳解下大氅,回头,见到延陵君也跟了过来,就挑眉道:“你怎么也过来了,不回去歇着吗?”

延陵君也不觉得尴尬,堂而皇之的晃进来,双手抄在她腰后,将她揽入怀中靠着,然后俯首看下来道:“时候还早,我再陪你一会儿。”

他的面上饱含笑意,眼波温软,如是三月冰面刚刚化开之后的湖面,轻轻荡起一圈轻柔的涟漪,绽放在心里,没有哪一处,不叫人觉得温暖熨帖的。

这一个昼夜之间,褚浔阳是有心事的。

他一直没主动问起,所以她也没提。

两个人,四目相对。

灯影下,各自的眼波流转,定定的望着对方。

褚浔阳被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就是有再沉重的心事也放佛是在一瞬间就抛诸脑后了。

她扬眉一笑,突然一下子撞到他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腰,把脸藏在他胸口使劲的蹭了蹭。

“呵——”延陵君一笑,揽在她腰后的手想要顺势上移去揉她的头发,褚浔阳却又突然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将他推开了一步,扬眉看向了他道:“好了,我没事了。”

延陵君的手擎在半空,愣了一瞬。

褚浔阳转身走到里面的桌旁去倒了杯水。

延陵君迟疑了一瞬,还是举步跟过去,抬手压在她的肩膀上,叹息说道:“既然不高兴,就当面和他问个清楚好了,做什么要刻意的躲出来?”

昨天下半夜,她匆忙回城,随后褚琪枫进城之后却直接去了宫里,将问题处理善后,彻夜未归。

这天下午,褚琪枫终于忙完要回东宫了,褚浔阳却又临时起意,来了这里。

终究——

是没有和他再见一面。

一路上,几个丫头都小心翼翼的,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明年也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好,不敢打扰。

褚浔阳不置一词,抿抿唇,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过了一会儿,又把杯子放下,转身过来,靠着身后的桌子,又再笑吟吟的把双手搭在他肩头,岔开了话题道:“昨晚映紫连夜去找你,你又整夜没合眼吧?这一路赶回来,也是日夜兼程,真的不要早点休息吗?”

涉及到褚易安和褚琪枫的话题,但凡是褚浔阳不主动提及的,延陵君从来也不刻意深究。

他笑了笑,俯首下去浅啄她的唇瓣。

外面院子里虽然没有留着侍卫巡逻,守在门口的桔红见状,也赶忙关了房门。

两个人的气息相抵。

褚浔阳抬了眸子看他的眼睛道:“昨晚——你和镇国公之间起冲突了?”

“没!”延陵君含糊着应了,心不在焉的含住她的唇瓣,细细的品尝回味。

整整一个多月没见,头天夜里重逢的场面又被搅黄了,是直到了这一刻,他才能真真切切的又将她拥入怀中。

她的唇瓣柔软馨香,似乎每一次品尝都会有种更加新奇的滋味,叫人迷恋沉溺,欲罢不能。

两个人的唇舌纠缠。

起初还是带了克制,浅尝辄止的嬉戏,但随后就有些难以自持。

延陵君卡在她后腰的手掌,力气越来越大,几乎是恨不能将她整个儿揉入身体里,另一只手隔着衣物在她的腰际游走,掌心的温度炽热,几乎要将皮肤灼烧。

褚浔阳微微心惊,呼吸紊乱的往旁边偏过头去,道:“外面很多人看着呢,回你的院子里去吧!”

延陵君正在意乱情迷的时候。

褚浔阳一偏头,他的唇刚好擦过她圆润小巧的耳珠,便就势叼了去,齿关轻启,咬了一口。

又痛又麻的感觉瞬间漫过四肢百骸,褚浔阳的心里惊了一瞬,赶忙又推了他一把。

虽然今天跟着上山来的都是靠得住的人,但众目睽睽之下看着延陵君进了褚浔阳的院子再不出去,即使没人传闲话,只怕心里也要非议。

延陵君的呼吸炽热,拥着她,埋首在她颈边恋恋不舍的嗅着她发边若有似无的香气,虽然一直隐忍着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但也是迟迟的不肯松手。

褚浔阳也不敢有所动作,就只能一动不动的由他抱着。

过了好一会儿,延陵君才又开口道:“听说昨晚的接风宴上,陛下暂时还没有提及联姻一事。”

褚浔阳听了这话,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反问道:“怎么?难道你是叫我主动去跟父亲提?”

延陵君忍俊不禁,这才放开了她,垂眸替她拍了拍揉皱的衣襟,笑道:“怎么会?要提也是我去提的。”

他说着一顿,忽而摆正了神色,看的褚浔阳心里莫名的一紧。

然后下一刻,他才又回头往大门的方向看了眼道:“这件事之后,应该就爱不会再有突发状况再继续拖延了吧?”

褚浔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目光所示的方向正是褚琪炎父子俩今夜的落脚处。

想着这件事还没有最后的着落,褚浔阳的神色之间也突然就带了几分凝重。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听到青萝敲门禀报道:“公主,罗大小姐和霍小姐听闻公主今夜在此留宿,特来拜见!”

褚浔阳和她二人之间已经久不往来,但是她们两人前来拜访却也是规矩。

褚浔阳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一眼,不慌不忙道:“打发她们走吧,我不见!”

“是!”桔红也没多言,立刻就转身出去传达了褚浔阳的意思。

延陵君饶有兴致的盯着褚浔阳,那眼神颇有些耐人寻味。

褚浔阳察觉他的目光,挑眉看过去一眼,“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今晚——你跟我,真的只需要袖手旁观的看戏就行吗?”延陵君道,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

褚琪炎用了药,还是迟迟没有醒过来。

李林心里焦躁,不安的一直守在外屋等着。

罗思禹和霍倾儿那边才刚有所动作,他这里也马上就得了消息。

“你说她们两个去见褚浔阳了?”李林沉吟数说道。

“是!”那过来报信的侍卫回道:“不过两人只在公主的院子外头就被拦下了,然后就被直接打发了,公主并不曾真的召见两人。头儿,既然已经证实那罗大小姐是意外被困在了山上的,会不会——真的是我们想多了?这中间几个月,太子殿下一直将罗家晾着,浔阳公主和他们也没什么往来,而且——那罗大小姐到底也不过一个闺阁女子,她能成什么事?还是盯着浔阳公主那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