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展唯怔怔地望着她说道,“真是傻女人!让我多痛一痛,不好吗?”看到陆漫抓狂地要离开,赶紧又说道,“好,好,我转过去。”

他转过身,陆漫把他的衣裳脱掉,给那条伤口涂了药,他肩上还有两条小些的伤口没长好,也涂了一些。

姜展唯笑道,“你的手真轻,摸在身上庠酥酥的,比军中那些医官强多了。”

陆漫没理他,用绷带把抹了药的伤口包扎好。然后,又用大拇指狠狠按了那条长伤口一下,痛得姜展唯闷哼一声。

他转过身说道,“真是最毒妇人心,你是要谋杀亲夫吗?”

陆漫忍不住笑了一下,说道,“三爷真是难侍候,轻了不行,重了也不行。”

看到她灿然一笑,姜展唯顿时觉得屋子里一下亮堂起来,连心里都亮堂起来。他把嘴凑近她的耳边,坏坏地说道,“真的有一种事,轻了不好,重了也不好。轻了我不舒坦,重了你不舒坦,要不轻不重正正好。”

先陆漫没反应过来,可看到他脸上的坏笑,也明白了他指的“一种事”是什么。她的脸一下红了起来,提高声音嗔道,“你胡说什么啊,不理你了。”

说着,她就想起身,被姜展唯一把抱住。

姜展唯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把她衣裳的带子拉开,说道,“我的衣裳是你脱的,我也要脱你的衣裳…”声音含混不清,低得像是直接从喉咙里发出来的。

他的吻落下,在她的唇齿间纠缠。再是慢收回的游离,鼻头,眼睛,脸颊,下巴,脖子,胸前…他想了她两年,七百多个日夜的梦牵魂绕,想她想得似要发疯发狂。

今天,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毅力克制住自己没去抱抱她,亲亲她。

现在,他终于抱着她,亲着她了,一遍一遍亲不够。他的爱如化不开的蜜,断断续续诉说着自己的相思和爱意。他的吻和抚摸如星星点点的火苗,一点一点灼烫在陆漫身上,让她止不住地颤栗。

陆漫不像上次,上次姜展唯的柔情和酒精让她醉得不轻,脑子不清醒,身体不由自主配合着他,予求予取。但她此刻是非常清醒的,他的热情让她羞愧和不知所措,还有些稍稍的抗拒。渐渐的,他的火苗似把她也燃着了,她全身瘫软,浑身无力,从嗓子眼里发出碎碎的呻吟声。

陆漫流泪了。为她之前的委屈,也为此时的情不自禁…

她的泪让姜展唯心疼不已。他感觉得出来,这次她明显没有上次那样投入,只是承受着,某些时候还有些小小的抗拒。

是他先伤了她,之后的算计又把他们渐渐缩短的距离再一次拉开。她不信任他,怨他,那他就用一生来化解他的怨,来证明他是真心爱着她。

自从两年前他离开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做了决定。那七百多个日夜,他几乎时时都在下着决心。只要他能活着回来,不管她怎么想他与她之间的关系,他只认准他们是夫妻。

什么合约,什么承诺不再动她,那是他还不了解她时制定的糊涂协议。现在,他就是要违约,就是要食言。在自己媳妇面前,什么自尊,什么面子,都丢了。

窗外的月亮躲起来了,天空又飘起了小雪,纷纷扬扬撒落大地。那扇橘色的小窗里,偶尔会传出男人絮絮的低语,以及女人小猫似的呜咽…

陆漫是被姜悦的哭声吵醒的。

她一下坐了起来,喊道,“宝贝,你怎么了?”

说着,就往之前放小床的地方看去。小床没有了,只看到铺在地下的大花绒毯。她才想起来,昨天女儿已经住去了东厢,姜展唯住了进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 霸着睡

陆漫看看四周,到处挂着红绫彩灯,还有红帐红被,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罗枕,夜里那一幕旖旎风光又浮现在她眼前…

姜悦的哭声不时从窗外飘进来,一声赶着一声,委屈极了。

陆漫看看窗棂,已经大天亮。

这时,王嬷嬷笑眯眯地走了进来,说道,“三奶奶醒了,姐儿也刚刚醒了,看不是在她原来的屋里,就哭起来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陆漫问道。

王嬷嬷帮陆漫穿着衣裳,笑道,“已经巳时初了。三爷辰时三刻就领着八爷和二姑娘去给长公主请安了,让老奴不要叫醒你。”

陆漫有羞恼不已,那个男人有些地方精明,有些地方又粗糙得紧。他一个人去请安而自己不去,还不知道被别人怎么取笑呢。

她迅速穿好衣裳,洗漱完,去了东厢。

姜悦正爬在老驸马的怀里痛哭着。老驸马手足无措,不知该怎样哄她,见陆漫来了,大声埋怨道,“唯唯媳妇,看把悦儿委屈的。为什么让唯唯跟你一起睡,而不让小悦儿跟你睡?你这么做不好。”

老驸马的话让几个下人忍得难受,才把笑忍住。

这个老傻子,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气死人。

陆漫又羞又气,嗔怪道,“祖父胡说什么呢,再胡说不理你了”说着,便把姜悦接了过去。姜悦还在生娘亲的气,哭着转过脸去不看她。

陆漫哄道,“宝贝快莫哭了,娘亲抱抱,亲亲…”好话说了两箩筐,才把小妮子哄过来。

陆漫又亲自给小妮子洗了脸,李妈妈给她喂了奶,又喂了小半碗粥,小半碗鸡蛋羹。陆漫也匆匆吃了点东西,回屋化了个淡妆,才抱着姜玖同老驸马,一猫二狗一起去了鹤鸣堂。

为了欢迎谢家军搬师还朝,今天上衙、上学的爷们都休沐,一家人都早早来了鹤鸣堂。

厅屋里,除了在东侧屋密谈的长公主和姜侯爷、三老爷、姜展唯,还有才赶到的陆漫、老驸马、姜悦,所有主子都坐在了这里,包括一早陪着哥哥来的姜展唯和姜玖,以及三姑娘姜珍。

老驸马没见着长公主,就带着姜玖、敏哥儿、和姐儿,以及一猫二狗去了西侧屋玩。

此时,二老爷的笑声打得极是响亮,没话找话地跟姜展举几兄弟谈论着朝堂大事。若是原来,长公主单叫把老大、老三进侧屋密谈,二老爷是会沉脸不高兴的。

现在他也不生气了,老子不行儿子行,那几个人里,有一个是他儿子。大老、老三再能耐有什么用,他们的儿子跟自己一样,都没有资格跟老母亲共商密事。

陆漫猜测,长公主应该是跟姜展唯通报近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以及太子的真实病情,弄不好还有对姜展唯的“交待”。这些事,的确不敢让大嘴巴的二老爷知道。

姜展唯不仅在朝堂挣得了功名,在家里也来了个华丽大转身。由不被待见的庶子,升到了家族领导班子的核心成员。

看到大奶奶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陆漫装作没看见,冲二夫人和三夫人笑道,“三爷让我等着悦儿醒后再过来。”

二夫人笑着点点头,三夫人又一副“我懂”的表情,笑道,“展唯说的在理儿。”

大概两刻钟后,那几个开小会的人才走出来。

陆漫注意到,他们几人脸上的表情都比较放松。特别是姜展唯,非常难得他的唇角还有些上勾。

她觉得,他们几人应该达成了某种协议。能让姜展唯心甘情愿退步接受长公主所说的“交待”,只有那个人。

陆漫又瞥了二老爷和二夫人一眼。有时候,家族和朝堂一样,是要讲实力的。姜展唯已经强大起来,完全有了跟家族谈判的资本。

老驸马听到动静了,赶紧从西侧屋跑出来,对长公主告状道,“长亭,我早说了庶子不好,是乱家的根本,你偏不信,现在可灵验了。”又用手指着姜展唯,继续说道,“唯唯一回来就把小悦儿赶去东厢,霸着他媳妇单睡,搅得东辉院鸡犬不宁,小悦儿哭得好可怜…”

他的话没说完,屋里哄堂大笑,这些人想忍都忍不住。

陆漫羞得脸通红,垂头暗骂着老傻子。

姜展唯的脸又冷了下来,抿着薄唇,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墙边的多宝阁。

长公主则是又好气又好笑,赶紧劝着老驸马,“哎哟,驸马爷,看看你说的什么呀。咱家的展唯能干,打跑了鞑子,当了大英雄。他不仅不会乱家,还是兄弟子侄们的榜样。你不能再这样说他,说多了是会伤人心的。”

姜侯爷和三老爷也说道,“父亲,展唯如今给咱们家挣了荣耀,光大了门楣,让咱们家更加繁盛,是功臣。”

长公主又指着大笑着的姜展举和姜展昆说道,“有什么好笑的。本宫就不信,你们不霸着你们的媳妇单睡。”

长公主的话逗得众人的笑声更大了。

姜展昆拍着马屁,又为姜展唯解着围,笑道,“祖母说的对,谁不霸着自己的媳妇单睡,谁就是傻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片刻清明的老驸马一下就怒了,大吼道,“臭小子,你是在骂我是傻子,不知道霸着媳妇单睡?我打死你这个不孝混帐东西。”

说着,就冲了上去,照着姜展昆的脑袋使劲甩着巴掌。

姜展昆这是第一次挨老爷子的打,还不敢躲。

这个变故让所有的人都没想到,笑声嘎然而止。

老驸马岁数大了以后就没再打过人。早年经常打少年时的二老爷,后来经常打少年时的姜展唯。

三老爷赶紧过来扶着老驸马劝道,“爹快莫生气,展昆不敢骂您老人家的,仔细您的手痛。”又瞪着眼睛骂姜展昆道,“说话不过过脑子,还不给你祖父陪罪?”

姜展昆已经被老驸马打蒙了,听了父亲的话,起身跪下给老驸马磕了三个头。说道,“祖父,对不起,是孙子言语无状,以后再不敢乱说话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相公给你挣的

长公主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开孙子的玩笑,老驸马却偏偏把祸水引到了自己头上。

她怔了一会儿,才哈哈笑道,“打得好。你就快去衙门了,若还这样说话不过脑子,敞着大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那是要吃大亏的。人家可不会像你祖父,不高兴了,明面骂你打你,人家是不动声色,暗地里整你。”

姜侯爷和姜展举非常聪明地把话题转到了人际关系上,姜展昆也表示会记住长辈的教诲,好好当官,好好做人。

姜展昆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老驸马脑回路跟常人不一样,倒是意外地缓解了姜展唯和陆漫的窘迫。

众人又说笑了一阵,便到了晌午。

饭后,长公主又拉着姜展唯的手说道,“好孩子,你祖父有病,别生他的气。你也看到了,他宠你闺女宠得紧吧?哎哟,每天一大早就去看她,连早饭都不在这里吃。只要一天没看到,心里就不自在。”

姜展唯说道,“祖母放心,孙儿懂的。”

长公主又让姜展唯跟妻儿弟妹好好聚聚,下晌就不必去鹤鸣堂了。

路上,二老爷还想让姜展唯下晌去晚轩,被二夫人劝住了。她低声说道,“婆婆都没让他们去鹤鸣堂,就是知道他们想单独相处,我们又何必讨嫌呢。”

回了东辉院,姜悦已经在姜展唯的怀里睡着了。

为了让姜悦彻底习惯自己在东厢住,陆漫还是狠心地让李妈妈轻轻把她抱去了东厢午歇。

姜玖生怕哥哥再把她赶回自己的小院,扯着他的衣裳说,“哥哥,玖儿不困。”

好久没有自称“玖儿”了,一见哥哥又撒上了娇。

姜展唯笑笑,一手牵着妹妹,一手牵着陆漫,又向姜展魁侧侧头,说道,“走,咱们几人好好聊聊。”又对陆漫说道,“晚上不去鹤鸣堂,就请岳母小舅来东辉院吃个饭。”

陆漫也有这个想法,母亲和弟弟早就想见姜展唯了。便笑道,“好,我让人去请我娘和承儿,再去厨房看看。”说着,便去了后院。

她想让他们兄妹三人说说贴己话。

她在后罩房呆了三刻钟才回上房,却看到姜展魁小兄妹已经不在了。厅屋里堆放了五个箱子,三大两小,大箱子有四、五尺长,小箱子也有二尺长。上面还放了一个小锦盒,姜展唯则坐在窗下看着书。

见陆漫回来了,姜展唯指着箱子笑道,“这些是我给你带的礼物,给长辈和弟妹的礼物已经送去他们屋里了。你看看,喜欢吗?”

姜展唯过来把陆漫牵到箱子前,低头把箱子一个个打开,说道,“娶你的时候委屈你了,聘礼肯定不会好。虽然我没看过,但想也想得出来。这些大多是我的斩获,也有我在边关买的。”

陆漫看看摆满了厅屋的箱子,说道,“我现在有钱了。”

姜展唯道,“你的是你的,这是你相公给你挣的。”又道,“这次我们直捣鞑子的中军营,活捉完颜图。除了完颜图帽子上的猫儿眼和他贴身的弯刀、手上的玉髓扳指我没敢要,献给了谢大帅,他大一半的东西都被我斩获了。”

陆漫有些发蒙,这算不算贪没?忙问道,“你这样行吗?”

姜展唯满不在乎地说道,“怎么不行!当兵的打仗,财物除了军响,就是这些斩获。放心,这是惯例。”

三个大箱子里装的都是动物皮毛,有紫貂皮、雪貂皮、银狐皮、红狐皮,猞猁皮,貉子皮,还有一张虎皮,把几个箱子装得满满的。

一个小箱子里装的是冬虫夏草、人参、灵芝、鹿茸、鹿鞭等药材。另一个小箱子里装的是赤金及各色宝石摆件,还夹杂着许多嵌宝首饰,鸡血石的居多。

姜展唯又把雕花锦盒拿起来,打开,放在陆漫手上说道,“这是罗刹国那边产的金刚石,我们大楚很少。你看看,喜不喜欢?”

看到锦盒里的金刚石,陆漫的眼睛都瞪圆了。天哪,这明明是钻石嘛!

紫色的绒布上,放着一颗大钻石,五颗小钻石。大的有成人拇指指腹那么大,小的也有小指指腹那么大,都被切割成了圆形。老天,这得多少克拉。

经典永恒,炫目华彩,交相辉映,璀璨光芒,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前世形容钻石的词语统统涌上陆漫的心头。

经历过后世文明的女人,就没有不喜欢钻石的。

在前世,她也花了万元买了一枚钻石戒指和一根钻石项链,但那镶的都是碎钻,跟这些钻石简直无法比。

看到陆漫的表情,姜展唯还明知故问道,“喜欢吗?”

陆漫抿嘴甜甜的一笑,说道,“嗯…不告诉你。”

姜展唯把她的这句话当成跟自己撒娇,心里猛地一跳,非常想去亲亲她。但又怕惹恼她,破坏这种和谐欢愉的气氛,还是忍住了。

陆漫欣赏够了钻石,把锦盒扣上,又问道,“都给我了,那你呢?”

姜展唯看看陆漫,心道,真是个傻媳妇,亏祖母和侯爷、三老爷还使劲夸她冰雪聪明。笑道,“放心,我还留了一些。”

陆漫听了,才又笑眯眯地去翻着其他宝贝看。做为大夫,她最稀罕那些好药材。做为女人,她最喜欢钻石、皮毛,还有那些宝石。也就是说,这些东西她都喜欢。

她让人把东西造册,除了钻石,都放入陆漫的私库,两人又说起了请何氏和何承吃饭的事。

另一边一大一小两个箱子。小箱子是给姜悦的,里面多是嵌宝首饰,也有几样摆件和挂件,数量不多,却异常精美。另一个大箱子是送何氏和何承的,几张貂皮和狐狸皮皮毛,一对充满异域风情的嵌宝赤金镯子,两根人参,两朵灵芝,两样鸡血石和琥珀摆件,还有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看得出来,他准备的礼物都是用了心的。他又大概讲了一下送长辈和姜展魁小弟妹,以及其他兄弟的礼物,轻重厚薄,一目了然。

大概未时末,何氏和何承来了。

其实,他们早就想来看姜展唯了,但想着他刚回来事多,一直忍到现在。

第三百二十六章 找上门

为了见姜展唯,何氏还好好拾掇了一番。她是把自己往老成里打扮,觉得再老几岁才像丈母娘。头上又戴了几支最贵的簪子,觉得自己富贵才不会丢闺女的脸。

姜展唯有准备自己的丈母娘和小舅子会人才好,但没想到会这么好。

他很是谦恭地请何氏上坐,何氏极力推辞了,坐在右边的第一把椅子上。

姜展唯又非常郑重地跪下,给她磕了头,说道,“岳母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何氏第一眼就非常满意姜展唯,觉得女婿长相俊俏,伟岸挺拔,还稳健持重,一看就是靠得住的好男人。

现在见出身世家又身居高位的女婿给自己见了这么大的礼,一定是把闺女放在心上的。她激动地流了泪,按照习惯把“改口”红包给了姜展唯。说道,“女婿快快请起。漫漫从小受了些罪,但人好,良善。娘希望你们以后要互敬互爱,白首一生。”又起身虚扶了他一把。

姜展唯起身后,又给何氏作了个揖,说道,“岳母请放心,漫漫是个好女人,我们会互敬互爱,白首一生的。”

他的“甜言蜜语”更是让何氏感动不已。

姜展唯又坐下,何承来给他作了个长揖,说道,“弟弟何承,见过姐夫。”

几人才见了礼,说了几句话,歇完午歇的姜展唯和姜玖就来了。

姜展唯看到弟弟妹妹跟何氏和何承极是亲厚,随便,就像一家人,甚至比他们在鹤鸣堂跟姜家其他人相处还融洽,心里非常满意。

没多久,东厢又传来姜悦的大哭声。

陆漫赶紧起身去东厢。哄好了姜悦,带她来到正房。

姜展唯的表现很好,虽然不是笑容可掬,但嘴角一直是上勾着的,低声同何承说着话,偶尔还会兼顾一下何氏。不像今天上午在鹤鸣堂,一直沉着脸,若别人不点着名跟他说话,他一句话都懒得说。

姜悦看到爹爹了,几下爬上爹爹的膝盖跟他“飞飞”。飞了几下才反应过来,他们的距离近得不需要“飞”,才又抱着爹爹的脖子亲他的脸,逗得众人大乐。

父女两个腻味了一会儿,姜悦就下地同一猫二狗闹起来,厅屋里更热闹了。

众人正说得高兴,柳信突然求见,在姜展唯耳边说了两句话。

姜展唯的脸一下沉了下来,起身对何承说道,“承弟,前院来了位客人,你陪我去见一见。”

何承起身,同姜展唯一起出去了。

见姜展唯的这副作派,陆漫猜测来人应该是陆放荣。他或许先去榆青院找何氏母子,没找到,就来了这里。

那个人也真是讨嫌,这才回来两天,第一天让人把何承骗去家里,第二天亲自瘸着腿跑来这里,以后还不知道会做些什么事出来。

何氏倒没想那么多,见女婿见客都把自己儿子带着,那就是没把他们母子当外人了,心里美滋滋的。

她悄悄埋怨陆漫道,“你还说女婿性情不好,尽瞎说。”又得意地说道,“娘觉得这个女婿好,有礼貌,性情温和,长得俊,还身居高位,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正如陆漫猜测的那样,还真是瘸腿的陆放荣来了。

两刻多钟前,陆放荣穿着崭新的缎子长袍,头戴玉簪,短须梳得顺顺滑滑,怀里抱着一个大匣子,里面是几样最好的斩获,其中还有一样是缴获完颜图的。

他坐着马车去了榆青院,是吴叔开的门。

吴叔并不认识这个人,但看他拄着拐,长得高大俊朗,三十几岁,也就猜到是谁了。

吴叔也恨陆放荣,又得了何承的嘱咐。他堵在门口不让陆放荣进门,问道,“这位老爷找谁?”

陆放荣说道,“我找明珠。”

吴叔说道,“我家姑太太不在,你走吧。”说着,就想关门。

陆放荣一手拄着拐,一手抱着盒子,只得身体前斜,阻止那个人关门。

他越过吴叔往院子里瞧去。这个视角,只能看到东厢房的一堵砖墙,西厢房的一角,以及院子里的那棵枯枝老槐树,还有一头绑在树上的一截晾衣绳,和晾的一件衣裳和一条长裙。

衣裳是天蓝色棉褙子,上面绣着缠枝玉兰花。长裙是天青色的,绣着红色的枫叶。午后强烈的阳光给衣裙染上一层光晕,刺得陆放荣的眼睛有些发潮。

他的明珠,最喜欢这些淡雅的颜色。他的眼前,浮现出穿着这身衣裙的何氏,冲他温柔安静地笑着…

突然,一个大嗓门把陆放荣吼清醒过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臭男人,你不去找那个不要脸的贱婢抱琴,跑来这里作甚?滚!”

随着声音,一个高大粗糙的妇人来到陆放荣面前,把吴叔挤去一旁,“砰”的一声猛地把院门关上。

陆放荣的头快速往后一缩,门才没有打到他的鼻子。他气得要命,想起来这个妇人是何氏的另一个丫头,好像叫抚琴。

原来看着就粗鄙,现在更粗鄙。

陆放荣吼道,“放肆,你这个狗奴才,居然敢如此对我。把门打开,我要见明珠。”

吴婶的嗓门比他的更大,吼道,“我是奴才,但我不是老陆家的奴才。呸,一家忘恩负义、只认钱不认人的玩意儿。我家太太不在,在也不会见你。走吧,别杵在我家门口丢人现眼,让我家太太和二爷失了体面。”

陆放荣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但也不好意思站在门口跟一个下人婆子吵架。他左右看看,有几个路过的人都莫明其妙地看着他,让他有了些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