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枫,你说这表嫂是个什么性子?”撒了半天的气,总算把胸口那股子郁闷给压下去。意识到失策,赵琳芳终于想起来打听起郭满。

什么性子?小枫哪里知道。

她一个寄居在周家的表姑娘的下人,接触周府少奶奶的机会少之又少。连身为主子的赵琳芳都不清楚的事儿,她自然就更不清楚。

于是实诚地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说来周公子郭满夫妇从荆州回来也快十日了,这段时日,郭满时常来福禄院请安。赵琳芳与她打照面的次数不算少,然而此时回想半天,她愣是想不起郭满长什么样。或者说她从未将郭满看在眼里,光记得她一身极寒酸的袄子。

赵琳芳自然不觉得是自己有错。想着既然自己见过那表嫂那么多次,都不曾记得她的样貌,想来这表嫂应当长得十分不起眼。这么一想,她心里的这口气又顺了些。

小枫看她脸上变幻莫测,心里就更怕了。

低着头,胳膊上生疼生疼的,她都不敢动手抚一下。就在她躲着脑袋,赵琳芳突然冷冷一眼风扫过来:“傻站着作甚?不晓得就去打听!光摇头有什么用!”

小枫被她吓得一激灵,忙不迭地就跑出去打听。

赵琳芳看着她莽撞的冲出去,不由得一股子郁气又涌上来。屋里转了两圈,她琢磨着,什么时候去拜会一下那位表嫂。

这头赵芳琳终于意识到郭满的存在,郭满本人黑甜一觉,睡到了午膳前夕才醒。

醒来屋里没人了,她瘫在榻上,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被重组了一遍。从上到下,没有一处不算疼。喉咙里好似火在烧,郭满艰难地爬起来。身上最疼的其实不是骨头,而是被严重磨损的某处,这么动一下蹭,到就火烧火燎的疼。

郭满龇牙咧嘴地爬起来,经历过洞房花烛夜,郭满总算看透了斯文公子的本质。她艰难地爬下榻,准备找点水喝。然而才下榻就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她恨恨地垂床。

什么温文尔雅?什么不食人间烟火?全都是狗屁!

第95章

天方大亮, 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

昨夜闹到了四更天, 依照郭满往日的作息少不得要睡到午膳之后。双喜双叶显然没料到郭满会这个时候醒,此时正窝在西次间的耳房,听管蓉嬷嬷悉心教导她们消除酸疼的按捏手法。

管蓉嬷嬷是略懂一些岐黄之术的。早年在宫里的时候, 她就是专门贴身照顾大公主身子的宫人。有些她琢磨出来伺候大公主的手法, 就是苏太医瞧了都表示过欣赏。

双喜双叶听得十分认真,屋里郭满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快饿死了。

游魂似的满屋子转, 一个人都没有。

雪粒子沙沙地敲打着窗棱, 屋外又在下雪了。今年的雪似乎特别多, 天儿也格外冷。不过屋里地龙烧着, 郭满只穿了单薄的亵衣也并不觉得冷。昨夜有人替她清理过,除了浑身酸疼跟饿之外,倒没什么别的不适。

周公子进来,就看到她恍若咸鱼一条瘫在桌案上。

浓墨一般又厚又密的头发铺在她的后背上, 有些撒下来拢在胳膊两侧,衬得人格外娇小。身上只一身单薄的亵衣,鞋子也没穿, 半趴在桌子上,脸侧着看门口。露出的一小截脖颈, 白生生的,上面留下的红印子格外鲜亮。

周公子不自在地咳了两下, 缓步走进来。

“醒了?”携着一身寒气, 周公子眉目舒展, 心情可见晴朗,“怎么不穿鞋?”

郭满抬起了眼帘,头还枕在桌上,撒娇地朝他伸出两只胳膊来。

周公子一愣,眉头蹙了起来有些不解:“嗯?”

这又是做什么?

“疼,好疼好疼,磨一下就疼死了!”该撒娇的时候她绝不浪费机会,郭满憋着嘴,特别的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说,“抱抱~”

“…”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周公子,耳朵蹭地一下烧了起来。

郭满整个身子仿佛液体一般柔软地瘫者,下巴抵在桌面上转来转去,肚子适时配合地叫出了声。清晰地咕咕声在安静的屋里响起,周公子眼里染上了笑意,这么饿啊…

他走过来,掀了衣裳下摆直接在她的身侧坐下。他一坐下,身上独有的气息便萦绕在郭满鼻尖。周博雅真是个雅人,一个大男人身上独有的气味好闻得不得了。才从外头回来,似乎还夹杂一种雪与梅花混在一起的香味儿。

郭满忍不住贴到他身边,两只胳膊还朝他伸着。

周公子今日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平常想抱就抱的,今日他格外矜持。忽略了郭满要抱抱的动作,他左顾而言他:“肚子饿了?”

郭满胳膊伸了半天他不抱,嘴巴就嘟了起来。

心想着这不明摆着么!咕咕叫,那么响亮的叫声都听不见?

感觉昨晚吃了大亏的郭小满,此时格外的想作妖。她这人在周博雅的跟前素来随意惯了,此时也没想那么多,当着周博雅的面儿,直接掀了亵衣的下摆。肚兜也掀了起来,露出雪白的肚子,手啪啪拍着自己干瘪瘪的肚皮给周公子看。

周公子冷不丁的被她这举动给惊了下,眼睛倏地就是一闪。

若是往常,郭满这动作一出来,立马周公子定然会狠狠呵斥她。就算不呵斥,也该面红耳赤地打她一顿屁股。然而今日她肚子都拍半天了,周公子什么反应也没有。郭满心下奇怪,抬了头去瞄他的神情。就见周公子抿着嘴,神情有些古怪。

郭不要脸昂着头看他,故意又把肚兜往上掀了一点点,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然而周公子安静地垂着眼睑,依旧没动。

郭满又往上掀了一点。

白皙的腰肢纤细而肤质细腻,上头留下不少鲜红的印子。越是白越是红,此时瞧着着实叫人脸热。不盈一握的小腰侧扭着,拧成麻花一般,旁人都拧不出这个姿势来。周公子偏过头,心里有些异样。想着它生得有多软,没人比亲身经历的周公子心里清楚。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闪过,他终于有反应了。

喉咙动了动,故作镇定地端起茶杯。手下没注意,他也忘了,径自端起了桌上一个杯子便喝了一口。

然后一口咽下去,才意识到这是郭满方才喝剩下的,冷不丁地就一口水呛住。周公子捂着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伸出两根如玉的手指,捻着衣角不慌不忙替郭满盖上,把头扭一边:“…饿了就说,莫要闹脾气。”

是的,郭满是在闹脾气,他看出来了。

闹得什么脾气,他自然也心里知道。无外乎生气他太过分,不管不顾地欺负她。周博雅回想起来难得俊脸绷不住,并非他私心里不晓得怜惜满满,实在是他自己也没料到是这结果。

想着郭满说疼,他也不再矫情,弯腰将人抱回了内室。

说到底,满满的年岁还是小了些。

身子将将成熟的少女,怎么也床榻上伺候惯了的女子行起房来皮实。加之他这人本钱比一般男子厚重许多,伺候他本就辛苦,昨夜确实是他有错。当初谢思思前车之鉴,虽说昨夜碰小媳妇儿时候他很克制没太莽撞,但到底物件儿磨人,郭满身子才好,细皮嫩肉的当然受不住。

“从太医院拿了药来,治外伤见效十分快,”周公子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碧青的玉瓷瓶,放到郭满的手边,“满满莫气了,在伤处仔细抹一回就能好…”

说着这话,周博雅羞耻得差点咬到舌头。

东西放下来他就想往外走,然而胳膊被郭满抓着了。

周博雅心里一动,回了头:“又怎么了?”

“…”郭满一看他这眼神就无语了。

经历昨夜,这个人他已经欲了,八匹马都拉不回头。郭满没好气摇头表示不是那个意思,她指了指肚子,让他自觉。海螺姑娘浪也是有分寸的,什么时候能闹什么时候别作死必须要拿捏得恰当,这时候还负伤在身,找事的爪子就该收回来。

抓着周公子不让他走,是因为她肚子实在饿了:“…要鸡汤面。”

郭满看着他,周公子低头回看她,两人静静对视。周公子的眼睛不自觉地就落到郭满因这个动作而散开的领口,神情颇为有些意味深长。

郭满顺他的视线看下来,默默拢好衣领,“…”

他没救了,欲了的周公子已经没救了。郭满很自觉地明白这一点,她决定明日起,明日起她就把锻炼重新拾起来。

周博雅自幼习武,自然从来不是个文弱书生。当初在沐家,沐将军可是拿最严苛的标准训练他的。虽说如今不像以前那般勤勉,但他每日都要练剑一时辰,身体素质好得可以随时上战场。体力更不用说,好得简直到了令人恼火的地步。

再懒散下去,怕是她往后没好日子过。

男子素来对那些事儿的热衷,自古以来都是一样的。别的男人什么样郭满是不清楚,但周公子这个人要么端着端到死,要么一旦放弃了节操,下手就非常人的狠辣。

亲身经历了一番教训的郭满如今心有戚戚,领口拢得严严实实。她很自觉,身子还没好前,决不再作大死。

周公子:“…”

…这丫头突然这么自觉,他莫名有些遗憾。

鸡汤早就在灶上温着,李管家家的一听是公子要,立即下了一大碗。后厨帮厨的几个走不开,于是叫小丫头送来。

周公子见着陌生的下人进来,眉头就皱了起来。

郭满的屋里从去岁嫁进门起就只有双喜双叶两个伺候。如今两人一不在,小媳妇儿就跟没人管的小可怜似的,连碗汤面都难吃上热的。于是寻思着,不能大事小事都依赖双喜双叶,得再叫母亲送来两个丫鬟来伺候。

说来,满满在豫州带回的那个丫头,还在管华嬷嬷那儿受教,改日也把她调过来。

这般想着,他坐一边眼看着她郭满用食。眼看她将一大碗全塞下肚,周公子沉吟了片刻,又提起一件事。

他是与郭满想到一处去,但他的态度比郭满要坚定坚决得多。郭满这丫头的身子骨如今调养好确实是调养好了,但这一年多来拿补药那药膳喂着,她实则也是被双喜双叶给养废了。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动个既下就气喘吁吁,这样是绝不行的。

“明儿起,你晨间起身与为夫一起去梅林。”

大半年前郭满就提过一回要跟他习武,当时他是抱着小姑娘要娇养,郭满练了一两回怕累,她便也没勉强她。可昨夜一过周公子就不这么想了,他改了主意。锻炼是必须要锻炼的,累也要练,他绝不允许郭满再偷懒。

道貌岸然的周公子宣布了这个决定,并希望郭满回应。

郭满拧着小眉头心里十分纠结。张嘴问了周公子的计划。周公子张口便说了他的安排,郭满听完不想说话:“…不如咱们以后再说?”

“明日就开始。”

郭满:“…”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自从自己跨过生死线不用死,郭满就就没这么逼过自己。她抬头看了眼周博雅,周博雅坚定并且坚决。嘟了嘟嘴,郭满觉得周公子这血气方刚的,过个十几年怕是都不会怂,某些需求就不能随意敷衍。她如果不能自己应付了周公子,就等于在给别的女人三自己机会。

纠结来纠结去,她干脆一咬牙,练!再苦也要练!

且不提周公子说到做到,郭满接下来几日,日日五更天被他扯起来去梅林砍树桩。就说平静了许久的周家又起了波澜。说波澜其实是严重的说法,换言之,就是谢府的那个姑奶奶又来没事儿找事儿,招惹周家了。

说来当初谢思思与周公子和离,嫁妆还留在落霞院,这事儿本来不合理。但周谢两家的大家长有别的打算,商量了一下,谢思思不愿拿走就随了她心。

如今再提起,这才发现这是桩事儿。

初十这日早上,谢府就来人,说是要把谢四姑娘留在周家的嫁妆全挪回去。周家几百年的底蕴,嫁妆单子也都在,自然没人动谢思思的那点子东西。

谢府的人进门直奔了落霞院,进去院里头转了一圈却什么都没说,又风风火火走了。

方氏心下就觉得怪异,但一想谢思思心里想什么她自来就没猜准过,也就懒得管。东西她想搬走随便她搬,本来就不该留。一直这么不清不楚地留在周家算个什么事?怪叫后来的新媳妇儿面上难堪的。

谢家下来了又走,就这么一点交代没有,来来回回了周家三趟。

见他们这一番故作姿态,方氏就猜这就又是谢思思在闹什么幺蛾子,谢家大家长怕是不清楚。她也不催促,左右就这么点事儿,她就在等着谢家这边的人开口说清楚。

然而这般等了四五日,谢家没动静,上门的下人还真开了口。当着方氏的面儿,竟直说谢思思的嫁妆少了东西。

这话他都说得出口!难不成她周家这么眼皮子浅,贪图那点子东西?!

方氏震惊之余,脸当即拉了下来。

她的态度代表了周家的态度。这态度摆出来,按理说,知情识趣的人就该知道这时候不能再揪着这莫须有的罪名,胡搅蛮缠。然而只能说这天底下大体就没几个谢思思,脑子跟旁人不一样。她是非要达到目的,什么话都敢说,半点不考虑这话说出口他人会如何。

偏偏她又是个蠢的,拿谢家当借口,手段却拙劣得叫人一眼看出来。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谢家那下人被方氏一吓唬又改了口。说什么他们这般并非是怀疑周家贪墨,而是有些东西或许放在哪里他们找不着,得要当事人亲自来瞧瞧才能知道。周家哪有什么当事人?谢思思一走,下人就全带回谢家了。

说来说去,问她少了什么东西,她们就是答不上来。只是一口咬死了就是少,必须要周家允许谢思思这个正主亲自入府盘点一番。

方氏想到谢思思头都疼,她若真来了,能拦住不放她进门么?

外头谢思思少嫁妆的话都放出去,她若是真不让她进来,怕是马上又传她这般反应就是周家贪墨心虚了。

想着谢思思那混人,方氏气的心口疼。然而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最终还是同意了谢思思亲自回来点嫁妆。

第96章

谢思思要来这事儿, 方氏当日下午就来了西风园,直接跟周公子说了。

说来方氏不提, 周公子都忘了还有谢思思嫁妆这事儿。落霞院那边家里准备给周博雅正妻的院子,郭满进门, 这院子就该及时腾出来。不过当初郭家这门亲定得实在仓促, 方氏心存不满才留了这么一桩剪不断理还乱的事儿在。

周博雅听方氏说完, 皱着眉有,没有说话。

方氏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想着谢四那个脾气,唉声叹气的道:“原本你与谢四未成亲之前,你祖母就在怀恩大师跟前求过一签。签文里指出, 你与谢四的姻缘不论曲折也好, 风波也罢,兜兜转转, 将来总会破镜重圆。”

话音一顿,方氏如今觉得有些这话不对。

若当真姻缘天注定,那如今西风园里的郭满又算什么?她抬起眼帘看了眼眉头紧锁的周博雅, 觉得这话说出口,对现任儿媳就是一种侮辱。

但大公主信佛并非一日两日, 吃斋念佛三十年, 素来笃信得很。况且怀恩大师也并非江湖骗子, 德高望重, 从不给人断签。但一断签, 就从未有过不准的时候, 方氏心里其实也没底得很。

有些内情该叫周博雅知道,方氏也不想瞒了,今日便全说于他听。

“当初谢四闹得那般过火,你祖母念着她将来总归是周家人,没犯过不可原谅的错便也没太与她计较。你祖母是想着,说不定哪日你与谢四重归于好…”

说到这她说不下去,这般满满夹在中间算什么人了!于是不提婚姻,转头说起了谢四的嫁妆,“落霞院这才任由她占着。但娘看着,如今你跟满满小两口也和睦美满,签文的事儿就不要再提。谢四她要来拿回嫁妆这事儿你跟满满打个招呼,别生了龃龉。”

这话不必方氏特意交代,周公子心里有数。

“满满不是乱使小性儿的人,好好与她说,”郭满好说话,方氏是看在眼里的,“谢家那个,她要搬你随她搬,落霞院腾出来正好给满满用。”

“不必,满满住西风园。”

方氏一愣,有正经的大院子不住,非挤在一起?然后就听周博雅继续道,“落霞院就空着吧。她什么时候来搬?”

“正月十三。”也就后天。

周博雅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方氏实在拿不准他对前头这个妻子是个什么意思。就皱着眉盯着他瞧,总觉得自家儿子别的都还好,就是这心思太难猜了些。当初对谢四是个什么心思她就没看明白,如今对满满,她依旧看不明白。

“你自己分寸拿捏好,”看不明白她索性就不管了,将眼前的盒子推到他跟前,“嫁妆单子在这儿,誊了一份给你,你看着指使谁去点一点。”

周公子接过去,方氏便不管了。

“对了,过个几日是满满娘家三姑娘出嫁的日子,”方氏操心操惯了,临走前又想起来这事儿嘱咐一句道,“你看着要不要与满满说一说,她抽个空儿回娘家给姐妹添妆。”

金氏与郭满之间的龃龉方氏多少也猜到一点,她一个夫家婆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娘家姐妹出嫁,郭满若是真一点表示没有,那也有些不规矩。

礼轻礼重都是做个样子,大家族没谁真看重那点金银首饰,姐妹们添妆,是做给外头人看的,叫旁人看到家里人团结和睦。郭满虽说如今嫁进了周家,但一日姓郭,她与郭家的亲情血脉关系就怎么也割舍不掉。甭管内里如何争斗,姊妹们如何闹得不可开交,郭家长辈也该是盼着郭满回去给郭嫣做脸的。

方氏说得不错,郭家老太太一早就在等着郭满跟周公子去。

她是听说郭满陪着相公南下,去岁腊月二十七八才回。耐着性子没上门打扰。如今年也过去了,正月上旬都过去了还不见郭满的人影儿,心里就着急了。这不就一大早特意派了贴身的妈妈上门来问。

郭家下人到时,郭满人还没醒,窝在被褥里睡得人事不知。

周公子如今在情.事上开了窍,夜里便要得十分频繁。昨夜就连哄带骗地诓着郭满给他,那架势那狠劲,恨不得把二十来年没尽的兴全从郭满身上讨回来。郭满也喜欢,她喜欢周公子身材好长相佳天赋异禀,每次也很享受。她恼就恼在,身子实在太废。

虽说这几日跟着周公子锻炼,但这事儿不能一蹴而就,开头就很难。郭满每日练得浑身酸疼不说,除了更累以外没别的好处。她私心里觉得,还不如她练瑜伽。

周公子也发现了,白日里练武,夜里郭满都没心思调戏他了。

这般才两日,周公子琢磨着这样不行,昨日特准她今日不必早起练武。这人啊,一旦有了点念想,诓骗的法子就层出不穷,防不胜防。既然特准了郭满今日不必早起,昨日夜里,欲了的周公子就压着她可劲儿地索要。

郭满这么狡诈的性子,愣是被他给哄了三回。

说来除了初经人事那几日,周公子怜惜她伤着了没动她。后头这几日夜里,主屋里男女缠绵的动静就没消停过。

双喜双叶从旁看着,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等郭满一觉睡醒,郭家的下人也等了快两个时辰。那人是郭老太太身边伺候的秦妈妈,郭家的老人。因着伺候了郭老太太多年,不说半个主子吧,素来在郭家姐妹们跟前也是有几分体面的。她今日一来就被周家下人引到西风园,在次间的耳房等着。

双喜双叶来过两趟,知道她为何而来,态度颇有些不冷不热。

似今日这般冷待,秦妈妈已经多年未曾感受过,心里不由的就是一咯噔。不过她也知道今日不同往日,郭满如今先是大理寺少卿的夫人,再是郭家的姑娘。心里头那点子不高兴,又丝毫不敢摆到明面上来。

又耐着性子等了半个时辰,才有一个小丫头进来告诉她,少奶奶请她进屋。

秦嬷嬷连忙收拾了心情,客客气气地随小丫头进了主屋。郭满将将才起,眼角眉梢还存着惺忪的睡意,正端坐在主位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甜汤。

看到郭满的人,秦嬷嬷惊讶得嘴都没合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郭家人的印象里,郭满就是个瘦得跟猴子没两样的丑模样,多少年也没好看过。谁成想这才大半年没见,到了周家六姑娘就彻底大变了模样。面貌长开了,比大姑娘都不差分毫不说,干瘪的身子也跟胀满汁水的鲜果子似的,又嫩又饱满。

秦嬷嬷小心地上前行了礼,眼睛不住地打量郭满。

她跟在郭家老太太身边多年,好东西见到不少,自然有几分眼力在。此时就见郭满那一身,看着随意,实则全是京城顶顶少见的稀罕东西。穿的戴的这般好不说,光看着郭满这眉眼含春,一幅被滋润过度的慵懒模样,她心里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不同。

怪不得双喜双叶那两丫头变了脸,原来是六姑娘在周家站稳脚跟了。

秦嬷嬷最是有眼色不过的人,当下又高看了郭满一头,态度自然再放低。她上来就先代老太太表达对郭满这个嫡亲孙女的记挂,又好言好语地问了郭满在周家的情况。听郭满都一一作答了,并未像她预想的那般冷淡,她心里便舒坦了许多。

冗长的一段问候问完了,她才慢条斯理地进入正题。

郭嫣出嫁,姐妹们添妆。就像当初郭家老太太亲自操持郭满亲事一样,她再是不喜金氏所出的郭嫣,也盼着郭嫣嫁得好。此时自然希望郭满这个周家长孙媳妇能够不计前嫌,亲自回去一趟给郭嫣撑撑脸面。

“一笔写不出一个郭字,都是一家人,血脉相连的亲姐妹。”

秦妈妈说得情真意切,“三姑娘将来日子过好了,连带着郭家几个姐妹都面上有光。老太太不图什么,就是盼着姑娘们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