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事实,她没错。心里不断这样劝着自己,可一想到霄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在床上“**”,还是一百遍的那种,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想笑,可是又因为内疚而纠结,万种心情凝聚,造就了她现在这张扭曲抽动的脸。

看着她的表情,霄身上倏地冒出一道寒气,眼神如刀子般凌厉可怕。有那么一刹那,她差点以为他会把她千刀万剐。

他最终没做出任何反应,冷冷抛下一句,“若你真的这么想,满足你就是。”竟然转身走了。

梅饭惊吓,满足什么?是满足她想回家的心,还是满足她想让他和老奶奶“**”地设想?如果是前者的话她很向往,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不必了。呵呵,她还是有孝心的,她怕梅家奶奶会从坟墓里跳出来打算她。

霄走了几步,又觉很不甘心,不由停在原地。他气息短促,似在不断运气。

缥家人有特殊血统,活得比正常人久,可成熟时间却也比正常人要长。就他们而言,五十岁不过相当于普通人的十几岁,而他的岁数也不过相当于二十来岁,至少心理年龄是这样的。如果真要论的话,他最多也就比她大一点而已,怎么也不能和她奶奶…?

越想越觉可气,手指紧紧掐上掌心。

他今天会出来原本是无意识的,走着走着忽然想看看刚来的梅饭,瞧瞧这丫头的过得如何。可在花圃内看到她和缥稷相谈甚欢的样子,还是让他有点小吃惊。

稷是很少和人说话的,蔷薇宫的人除了每天陪他的色荣之外,和他说过话也就是他和斑了,当然曾经还有过霁和容主。但自从霁和容主走后,他变得越来越寡言,今天倒是第一次看到他和一个陌生人谈得这么起劲。细想梅饭这丫头,确实有让人忍不住会想跟她说话的能力,就像同样寡言的他也会偶尔和她聊几句。

他听着两人的对话,也不阻止,目前还没问到他的禁忌,倒不妨随便听听。不过后来色荣来了,稷受惊逃跑。色荣之所以会追稷,据他的猜测肯定是稷偷吃了色荣的晚餐点心吧。

色荣厨艺极好,却又很抠门,自己做好的东西从不给人吃,就连他也没尝过。而稷又是有名的馋嘴,偷吃是经常的事,所以像这样的追逐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也不算很稀罕了。

稷走了,他本来也想走的,可是却很不小心地听到了她怪调的歌。那词儿真是越听越火,这才出声讨伐。不过若知道讨伐的结果只会让他越来越火,恐怕他只会扭脸走人了。

但现在要怎么办呢?把这个臭丫头掐死,以平息心中的怒火吗?不,死是那么容易的事,他又怎么能叫她死呢。

看来恨水的教导不够卖力,得让她加紧了。不过教不好也没关系,若教不好她,就让她尝尝被**一百遍的滋味儿,多少也能学点乖吧。

握了握已经微痛的手,他愤然转身,大步而去。

气恼之余,却又有些纳闷,自己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也会为一个丫头烦恼了?

霄走了,走得步伐凌乱。

夜更深了…。

梅饭打着哈欠,慢腾腾挪回住所。她脸上表情轻松,一点想要悔改的意思的都没有。

本来嘛,谁让他莫名其妙把她抓来这里,还让人百般折磨,所以,得罪莫怪…。

哼着歌,怀着无比愉悦的心情回屋睡觉。

第二日,梅饭起得很早。

她本以为在愉悦心情之下,昨晚一觉定会睡得无比甜蜜,可向来认床的她一旦换了地方,要想好眠却极艰难的。所以一整晚她脑中都闪现着霄那张冰片脸,翻来覆去像烙饼一样。

揪着心熬了几个时辰,眼看天快亮了,反正也无睡意,便爬了起来。

她起得早,可比她起得还早也大有人在。天还没亮,蔷薇宫里就已有了来回走动的少女。不过这些起早的大多是像她一样的杂役,负责打扫和早膳。

早上空气很新鲜,梅饭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想着应该做些什么。总算她记性不错,隐约还记得恨水昨天晚饭时说过的话。

“从明天起,你就负责打扫茅厕了,卯时起床,申时之前把所有茅厕打扫完。”

说这话时,恨水明显表情严肃,一点转圜的余地也无。

不过当时她说什么来着?

努力回想了一下,她似乎问了句很白痴的话,“打扫完之后就可以休息了吗?然后一天就不用干别的?”

这样的话问出来,现在她还懊恼无比,如果当时她没多句嘴,那应该就可以小半天干活,多半天偷懒了。但是,很悲催的,她问了,所以后面理所当然被安排了一大堆,做到死也做不完的活。

即使悔的肠子都青了,该做的还得要做,尤其是昨晚她还得罪了霄,为了肚子着想更得夹起尾巴做人了。

这一天她工作的格外卖力,与稷的约会也因抽不出时间而未能赴约。

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她的不断努力之下,三日之后,她终于做出了宝贵经验。

宝贵经验一:蔷薇宫上下一共一百六十二人,公共茅厕十七座,由一百三十人共同使用;宝贵经验二:私用茅厕三十二座,都是为宫里的主子和地位高一点的管事使用。像恨水,她就有自己专门拉便便的地方。至于那里环境如何,她从没进去看过所以不知道。

因为上等人的事自有上等人的随侍管,她只负责十七座公用茅厕的卫生和整洁,为一百三十二人擦屁股而已。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好色史记

蔷薇宫有很森严的等级的制度,就像皇宫一样,有皇帝,就是霄这个宗主。宗主之下的管事也分好几级,最高位的称作尚宫,次位的是掌事,再往下是宫吏,最后才是像梅饭一样的宫婢。当然这是别人把她当成宫婢的话,如果人们不认可这个职位,她连宫婢都不如。

这一日是她进蔷薇宫的第四日。

干了一上午的活,累得身心俱疲。此时离吃饭时间尚早,梅饭便找了块石头坐上歇歇。

她也不知自己所站的是什么地方,这应该是蔷薇宫众多宫殿中的一座,四围遍植果树,环境很是清雅。

虽是夏日刚至,却结了很多果子,累累硕果挂上树梢,可以嗅到闻一股扑鼻的甜香。梅饭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发现除了果香之外,隐约还夹杂着几丝饭菜的香气。

饭菜?只是想想都觉饥饿,她的心情顿时一振,立刻跳下石头寻香而去。

从没闻过这样的香气,只是轻轻嗅着就觉通身舒泰,并且越靠近香气越浓。走过一条青石小道,再转过一个水塘终于看到香气的来源。

那是一个很小的厨房,却有一个很大的窗户,一个身穿蓝衫的半大老头正眯着眼炒菜。他看起来似乎是很高兴,一面颠着锅,一面哼着怪调的歌。至于唱的是什么,他沾牙倒齿的也听不清楚。

梅饭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发现在大窗户底下还蹲着一个人,一身白衫,满脸馋相,正是她刚认识几天的缥稷。

缥稷似也看到了他,对着她挤了挤眼,然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梅饭会意,悄悄蹲了下去,半爬着一点点向前挪。挪到窗底下,也对着缥稷挤了挤眼,用唇语问了句,“你在做什么?”

“偷吃。”缥稷也用唇形告诉她,然后很得意的举了举手中的筷子和碗。

果然被她猜对了。梅饭大乐,指了指自己鼻子,意思说也算她一个。

缥稷颔首,手背到身后再伸回来时,掌中已多了一双筷子,再一伸,又多了一只碗。他身上就像一个万宝囊,也不知带着多少东西,一会儿不知道会不会变出杯碟之类的。不过最令她好奇的是这些东西究竟藏在哪里,如果是裤腰或者臀部的地方,那她还真要考虑一下这碗是用还是不用了。

她正犹豫的时候,头顶上蓝衫人已经做好菜,香气不断从打开的窗户中散出来,让人闻的哈喇子都流落下来。不过不争气得更有人在,看一眼旁边的缥稷,前襟都湿透大半了。

蓝衫人炒完菜用盘子盛好,转回身也不知去拿什么。趁这个空挡,缥稷突然站起来,一手抓起一个盘子然后撒腿就跑,梅饭忙把碗筷揣进怀里,学着他的样子,也抓起两个盘子紧随其后。

他们跑出几步,身后就响起蓝衫人的吼声:“这个不要脸的小贼,自己做贼也罢了,居然还招了一个贼来。”

梅饭和缥稷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笑出声来。

“你们别跑,让我抓到了叫你们好看。”随着他的呼喊声,蓝衫人已经追了出来。

傻子才不跑呢,不跑等他收拾吗?

两人更是玩命的奔跑,足足跑了好一会儿,直到后面再无喊叫声,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停了下来。

刚才一时从没之下,也没看清拿的是什么,此时梅饭才看见手里的两碟点心,一碟是酥皮金丝卷,一碟是燕皮海鲜饺,而缥稷拿的是清炒豆芽和白菜炖豆腐。也难为他了,疾奔之下居然没洒出一点汤汤水水。不过这也并不稀奇,蔷薇宫的人个个武功高强,随便一个女婢拉出去都是强过任何武林高手,也难怪彩国上下均对缥家敬畏了。

“来吧,吃吧。”缥稷嘴角轻扬,夹了一筷子豆芽递到她面前。

梅饭忙掏出碗接了,拣了一丝放进嘴里,细细一嚼果然清香无比。不知谁曾经说过,对于厨师来说最考验手艺的不是山珍海味,而是家常便饭,只有把最简单的食材也做出最不凡的味道,才是真正的厨艺高超。所以,蓝衫人的手艺还真不是盖的。

可不知为何,吃着这不凡的菜竟让她吃出了“霁”的味道。以前她和霁很穷,他们经常一两个月都吃不上肉,每天的三餐只能吃些青菜豆腐,。不过霁的手艺奇佳,就是青菜炒的与众不同,豆腐也能做出大味道,就与这盘中之菜一模一样。

“你怎么不吃了?”看她呆呆地怔神,缥稷不由问道。

梅饭“哦”了一声,轻问,“那个蓝衫人是谁?”

“你说色荣啊,他是我奶**三舅子的儿子的姑父的二大爷嘛。”

这么奇怪的关系,梅饭自然理不清,不过蓝衫人叫色荣她还是有印象的。那一日蓝衫人来追缥稷,他嘴里也叫着“色荣”的。可是为什么色荣烧的菜会与霁这么相似?

她正思筹的时候,缥稷已把两盘菜两盘点心吞食干净。吃完后还舔了舔手指,大叹一声:“真好吃啊。”

俗话说的好,看见好吃的一定要手快,嘴快,现在她就犯了这个大忌。梅饭大为扼腕,不过心里记挂着另一件事,想了想轻声问道:“稷,那个色荣的事你能跟我多说一些吗?”

吃饱喝足,缥稷拿了根牙签在剔牙,一边剔一边问:“你想听什么?是他的好色史还是他的奇怪喜好?”

“所有的,都说一点吧。”梅饭笑。

她也不知自己想听,只是觉得有太多疑问积在心底,迫切地想弄明白。

左右无事,缥稷便讲故事似地大说色荣的历史。

世上总有一种人活得跟别人不一样的,而色荣绝对是个中翘楚。色荣之名取自他的个人喜好,他的好色那真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而且他一向以好色为荣,才有了色荣这么一个“雅名”。在蔷薇宫没有哪个姑娘逃得过他的魔手,可也没有哪个被他得手过。原因很简单,这是因为他喜欢所有人,而所有人没一个喜欢他。

只可惜梅饭对他的色史不感兴趣,她想知道的只是…

“他的厨艺那么好是跟谁学的?”

“我怎么知道?”缥稷呲着牙道:“我从一出生他就在做饭了。”只是做的饭从来不给他吃而已。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蔷薇的威胁

梅饭轻叹,看来是她问话的方式有问题了,所以才会饶了半天切不入主题。

事实证明,老天爷根本就不想她知道太多,正考虑是否直接询问时,突然一声刺耳的叫声从后面传来。

“缥稷,你个不要脸的小贼,你别跑,叫我抓着活炖了你。”不知何时色荣已大骂着追了过来,嗓门大得十几里外也听得见。

缥稷咧了咧嘴,手指迅速在自己脸上打了个“x”,然后抓起梅饭的手就跑了起来。

他的手掌粗大,力气也大如老牛,被他牵着的手臂顿时被拉得老长,只疼“咔吧”一声,梅饭的肩被狠狠抻了一下,似乎骨头都脱节了。

缥稷步履如飞,一抬脚已迈出几米远,只可怜梅饭一个弱智女流怎么跟得上他铁一般的步伐,再加上手臂剧痛,其呲牙咧嘴的程度足以赶上摔在地上的开口西瓜。

他们跑的快,色荣追的也快,转眼间三条人影已饶了小半蔷薇宫。急奔至花圃,待到远远看见盛开的蔷薇花…

缥稷忽的停了下来,大呼一声,“霄,救命啊。”

他这一停就像紧急刹车,车头是停下来,可倒霉就倒霉在做车尾的梅饭。被冲击力一带,连缓冲都没有,身子飞起,抛着就摔了出去。

这一跤摔的惨极,见过狗啃泥吗?她现在就是标准的动作。双手前伸,平撑在地上,摔得掌心皮破,而那张刚刚偷吃的嘴则很着力的贴在地上,满嘴里布满的全是早晨浇花留下的泥土。

这恐怕是她最狼狈的时刻了。泥土很湿,带着大自然赐予的味道,整陀塞在嘴里,其滋味儿真是恶心极致。而就在这无比尴尬的时刻,她却偏偏看到一个最不想见的人。

霄立在繁花之中,静逸地宛如夜晚跌落的星辰,他就像一朵纯白的蔷薇,高贵清雅,带着好似冰山雪莲的寒气,在他身周所有的血色蔷薇都变得相形见绌。

望着这样的他,梅饭忽然起了一股强烈地自卑感,她就像卑微的小虫,他则是高山仰止的大树,而现在就是上演的小虫向大树膜拜的剧目吗?

看见霄,色荣也不敢追了,跪伏在地上如一只小猫一样频频叩首。

“怎么回事?”

霄开口了,他虽然问的是缥稷,眼睛盯住的却是地上趴着的梅饭。

或者是她的姿势太过震撼,或者是她的表情太过精彩,所以他这样的高贵之人也会拨空多瞧一眼,只可惜宛如小虫般的梅饭根本不会领情就是了。她抻了抻脸皮对着他做了一个有史以来最丑的鬼脸。

霄嘴角颤动,眼神终于跳过梅饭停在缥稷身上。

缥稷被他看得头皮发紧,眼珠骨碌转着开始编词了:“霄,你不要生气,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吧,我和梅饭小妹一起说话,然后不小心看见色荣在做菜,梅饭小妹吧,她是嘴馋了点,不过你不要怪她啊…”

说到这儿,在场的三人有两个都狠狠瞪了他一眼。色荣是怪他偷吃,而梅饭则怪他太小人。明明是他嘴馋拉着她一块,屎盆子却全扣她头上。不过这也怪她,谁叫人家一吵啰,她就同意,而且嘴也确实馋呢。

缥稷却不管这个,继续道:“梅饭小妹远来是客,她非要尝一点,咱们就得给面子吧,总不能让人说咱们小气,你说对吧,霄。”

他一口一个梅饭小妹,叫得人混不舒服,而且句句辩白之词都矫情之极。梅饭听得生气,若不是嘴里的泥没吐干净,真想和他好好辩一辩。

不过霄似乎对他的辩白并不感兴趣,嘴唇抿出一个冷厉地弧度,接着清晰吐出一个字,“滚。”

色荣是最先“滚”的,他很听话,身子缩成一团,像个球一样滚了出去。

缥稷呆了一下,有些莫名的看着霄,似还不明白他所谓的“滚”是什么词。他不明白可有人会教他明白。霄大袖一挥,也没见怎么动作,缥稷身子抛起飞着就“滚”了。他的姿势异常美妙,就像最优秀的跳水运动员, 臂立跳水,转体动作,向前跳水,腾空高度,各个动作都非常标准。只是落水惨了点,如果把游泳池换成石板地,其结果可想而知。

两人都“滚”了,迅速而整齐,一时间花圃就剩下地上趴着的梅饭。她抬了抬胳膊,一阵剧痛传来,才发现好像脱了臼。

看来是“滚”不了。她轻叹一声,昂着头对霄呲出一口小白牙,“我等会儿再滚行吗?”

霄挘了她一眼,冷声道:“你跟我来。”

梅饭刚想说自己动不了,就觉身子被什么东西卷起,眼前一花,她已在霄的手里。

她真的是在他手里,他的手托着她的后腰,就像托着一片叶子,纤纤而立,宛如被风吹抚般轻盈飘逸。

可惜作为叶子的她,却并不觉很快乐。梅饭害怕极了,不是用被人托着,而是托着她的那个人是霄。

霄的脸如万年寒冰,挂满了严冬霜降后留下冰碴子。他的脸色虽然可怖,看久了也就不觉得什么了,让人害怕的是他的眼神,就像狩猎的豹子一样眼神,让人禁不住会怀疑自己是那只可怜巴巴等待被果腹的小兔子。

霄的身法奇快,眨眼功夫已飘出很远,他们越过无数枝花朵,伴着飞扬的花瓣在空中徜徉。真的太快了…,刚才还感觉花瓣从脸颊飞过,隐隐闻到蔷薇的芬芳,再睁眼时他们已落到一座宫殿之前。

她被轻轻放在殿门前,是“轻轻”而不是“重重”,这让梅饭感激不已。

她抬起头,见殿门上挂着高高地牌匾,上书三个大字:蔷薇宫。

梅饭轻“咦”了一声,忽然想起和缥稷的对话。

“这里是缥家,可为什么叫蔷薇宫呢?”她如是问。

当时缥稷撇了撇嘴,满脸不屑道:“别听霄的,这里就是缥家,哪有什么蔷薇宫之名,是他自己变态非要把好好的宫殿冠以花名。”

他所谓的冠以花名自然是以“蔷薇”命名,而今日她算看见真正意义上的蔷薇宫了吗?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蔷薇公主

正犹疑地时候,霄已经迈步走了进去。见她还愣愣站着,蹙了蹙眉,冷声道:“跟上来。”

“是。”梅饭轻呼一声,忙跟了上去。只可惜她手臂脱臼,行走之间牵动伤口,不由疼得倒吸了口气。

“丝丝”地细声令霄的眉头蹙的更紧了,他本不愿意管她,可心中忽又觉不安。这种不安让他再也走不下去,怀着一股怒气猛回身抓住梅饭的胳膊,然后狠劲一抻。

梅饭大惊失色,随即的疼痛令她痛呼出声。

“救命啊,饶命啊,害命啊。”她胡乱叫着,开始挣扎。

她一向自认力大无穷的,可在霄手里却像个小虫一样。

“闭嘴。”霄冷呼。他双手一较力,只听“咔啪”一声,她的脱臼已被治好。

。擦了把吓出的冷汗,梅饭不禁暗自庆幸。原来不是要杀她啊。不过他叫她让这儿来是为了做什么的?不会是要传授些**奶奶术吧?这个念头令她刚落下的冷汗又冒了出来,腿也开始跟着打颤了。

可惜在霄面前绝没有说“不”的权力,她掩着脸,“含羞带怯”地跟着霄走进蔷薇殿,走进那有他居住的神秘之所。

进入大殿,才发现霄对蔷薇的偏好已到了无以伦比的地步。这里整个就像是一个水晶宫,晶莹剔透,无限光亮,一桌、一椅、一床,甚至屏风摆件,杯盘茶壶也都是水晶雕成。而殿里各处都摆着血色蔷薇,一盆盆连成一片,在水晶的映照下有一种特别的,迷离的美。

这里真是一个奇妙的神仙洞府,如梦如幻,让人如痴如醉,只可惜美则美矣,这儿却根本不像是人的住所,缺少人气也缺少活气,倒湿度适宜,有点像是养花的花窖。

“主人,你带我来花窖,是要欣赏一下你这美到冒泡的小花吗?”梅饭转了一圈,嘻嘻笑着问。

她算不上故意腻歪他,只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而已。而如她预想的一样,霄的脸色果然瞬间阴了几分,他冷笑一声道:“欣赏就不必了,你若想当花匠倒可以成全你。”

这可威胁不到她啊。

梅饭淡笑,“如果你不怕我把你的花都养死,我也不介意做个花匠。”她这绝不是危言耸听,以她的能力必定有把所有花儿都养死的可能。

霄本就是随口一说,根本就没把花交给她的意思,此时听她这说,不由白她一眼。他不欲理会她的自恋,顾自推开众多房间中的一间走了进去。

他没说去做什么,更没叫她跟着,梅饭乐得当没看见,独自一个在水晶宫里来回转着。

刚才霄在这儿,她没好意思看清楚,此时才注意到殿里的摆设简单而明了,所有装饰除了无数的蔷薇花之外,就只有西北角最显眼的地方放着的一个屏风。

那是用一整块水晶雕成的屏风,除了材质之外,与一般屏风形状无二,而且在其上有一层浮雕,刻的是一幅窈窕飘逸的美人图。

看着那张图,梅饭忽然想起莫高窟的飞天,一样的坦胸露乳,一样的彩带飘飘,美的是那灵动的眼神和摇曳的身姿,只是不知为何,画中美人竟瞧着有几分相熟。那眉目,那面容都好似在哪里见过。

霄的房间会有她的熟人?一时难以置信,她低着头仔细端详了许久,发现右下首的地方镌刻一行小字:蔷薇公主自刻于辛丑年三月。

辛丑年离现在也有四十来年,如果屏风上的女子活到现在最少也该是六十几岁,不过缥家人可能例外,他们的年纪永远不能由皮相看出。所以这女子若活着可能七十,可能八十,也可能一百来岁。不过看她面容恬静,脸带稚气,当时也应该不会太老才是。

“蔷薇公主,蔷薇公主…。”她嘴里轻念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霄似乎曾经提起过这个名。

那时他说过什么,因为时间隔得有点久,已经记不很全了,只是这个名字是从他嘴里吐出的却绝对不会错。

霄的宫殿里刻着这样的女人,还如宝贝般呵护备至,根本不是偶然可以解释的。梅饭明白这个屏风的重要,更因为想不出这女子究竟像谁,心里如小猫抓挠般瘙痒无比。

她好奇,好奇上面的女人是谁,也好奇什么人会让他珍惜如斯,到了藏在房间独自回味的地步。

可该怎么问呢?直接开口怕是不行吧…

托着下巴思索的工夫,霄已从房间里出来,瞧见半蹲在地上的梅饭,不由脸色微变。

“你在干什么?”他怒道。

梅饭忙站了起来,拍了拍手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想看看。”

他凝眉而立,眼中放出烁烁寒光,“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到这里来…”

“是你要我来的。”梅饭撇嘴,请她,她还不愿来呢。

“不许碰这里的东西。”霄冷语,那声音足以冻死一头大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