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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便是春雨绵绵,春天百气生发,病气借着生发之势也格外的来势汹汹,许是因为大周京师的这段时间,元好思虑过来,这病势一来,就如山倒,最后只得告假,在家里养病。

虽然春天了,但大周京师地处北方,本就较南地冷,再加上边绵春雨,更添了一股子阴寒。而元好的身子就更加畏寒。

一早,小梅就烧了一个火盆端进元好的屋里。

此刻元好正在教小鱼儿说话,见到小梅进来,便笑着点点头,小梅最近脸色也不象前面时间那般的沉重,显然他爷爷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小梅,我上回给你的药,你爷爷吃完了吗?”元好抱了小鱼坐到火盆边上问。

“已经吃完了,我想请沈大哥再开一点,我到药店里去买。”小梅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那药是我自制的,药店没的卖,你拿着这方子到药店里去买药,分开抓,再买些蜂蜜,拿回来我再制一点。”元好说着,将事先开好的一张药方给小梅。

“嗯,谢谢。”小梅感激的点头。然后身出去,如今,有些事情,其实双方都已心知肚明,只是谁也不去刻意拆穿。

“沈兄…”元好正在烘着火的时候,院子里就响起了陆灿有些咋咋唬唬的声音,如果说,陆灿身上带着京师浪荡子的闹的话,那么颜广就带着蜀地士子的狂,宋哲则事着南楚士子的儒雅。

元好牵着小鱼走出门,远远的看着三人过来,便笑道:“大考结束了,看三位这般心情,应该不错吧。”

“这谁知道啊,大考结束,就不想这些,听说沈兄弟抱病多日,今儿个难得雨停了,走,我们一起散散心,烟雨春水,嫩柳拂堤,也是一番诗情画意。”那陆灿道。

听了陆灿的话,元好突然想起前段时间跟宋哲提过去官奴院买下人的事情,于是转脸问宋哲:“宋兄,干脆,我们去官奴院看看吧。”

“瞧我,考试都考糊涂,走走走,我们今天就去官奴院,帮贤弟选个下人。”宋哲拍着前额道,这几天考试考的,都把这事给忘了。

“那好。”几人点头。

那陆灿却又诉苦着道:“哎,沈兄真是有先见之明啊,早早走了招贤令之道,兄弟这趟算是尝到了这科考的滋味,真变态,那么一个小小的隔间,三天的时间,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考完出来后,我觉得混身都是尿味,整个人连站都站不稳,只觉两耳间有十几只鸭子在闹哄哄的,要是沈兄弟真去参加考试,就你这身体,还真有可能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一边的颜广推了陆灿一把。

“嘿嘿,我这是夸沈兄弟呢。”陆灿笑道。

几个便有说有笑的出门了。元好全身上下裹了厚厚的一层,又若来陆灿的笑话,因为等下还准备去芙蓉湖那边走走,所以,元好就一并带着小鱼出门。

那陆灿一路上就逗着小鱼玩,可小鱼说话都不全的,性子又有些自闭,所以任陆灿怎么逗都是板着一张小脸儿。

不一会儿就到了官奴院,官奴院紧邻西城官署。陆灿对买下人的事不敢兴趣,而这会儿,他却跟小鱼杠上了,非要逗得小鱼笑才罢休,最后就指着官署的后院道:“沈兄弟,你们去挑人,我带小鱼到后面院子走走,先陪养陪养感情再说。”

元好看他那有些咬牙切齿的表情,只得好笑的应了。看着陆灿牵着小鱼去了后院。

这时官奴院的管事迎了出来,查看了元好等人的身份牌,问清来意,却是一脸抱歉的道:“哎呀,几位公子,你们可来迟了,这能使唤的官奴前几天都让人挑光了,你们要是早先跟下官打个招呼,下官便给你们留几个。”

“不对啊,前两天不是还有不少吗?“宋哲皱了眉问。

“宋公子也说是前两天了,这不,这两天来买的人多,就卖光了。”那管事嘴角有些抽动的道,心里懊恼的要死,早知道就把人多留几天,不该这么早早的把人都处理掉。

宋哲还要说话,元好却先插话道:“即然这样,那就算了,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说着元好就起身。

那管事忙不叠的起身送客,嘴里道:“下回,再有官奴送过来,下官一定通知沈大人来选。”

“那好。”元好点着头。

“走了,我去叫陆灿那小子。”颜广在边上道,正要去后院,此时,却见陆灿从一边的屋角探个头出来,冲着三人招乎:“快过来,小鱼死活不肯走了。”

怎么回事?小鱼很乖的,元好等人只好跟着陆灿又去后院,那管事一路相陪。

到了后院,才发现小鱼蹲在一个人面前,那个人平躺在地上,身下就垫着一张破草席,整个人脸色如死灰,看着离死不远似的。

“哎牙,快把孩子带来,这个人已经病的快死了,小心孩子过了病气。”那管事在一旁着急的道。

“我是要抱走了,可这小子死活不走,我抱他,他跟我撒赖。”陆灿有些委屈的道。

元好便上前,轻轻的牵了小鱼,小鱼看了看元好,然后把小身子扑在元好的怀里。

元好看着地上躺的人,然后蹲下来把把脉,最后转过脸对那管事道:“我就买他…”

第三十六章 再见杨柳儿

躺在草席上的人穿着一身破旧的布衣,身上甚至散发着一种恶臭,他躺在那里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可眼睛却一直死命的睁着,那神情却是于天在抗争。

再一次,元好再一次感到,活着,真不容易。

元好请两位侍从帮忙,用一块门板抬着将人弄回住处。

“沈兄弟,这这这…”陆灿不明白啊,小家伙犯拗,怎么这大人也犯傻,这样的人买回去有什么用。

“即然小鱼选择了他,那就说明他跟小鱼有缘,再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虽不信佛,但也算是为小鱼结一结善缘吧。”元好淡笑着道。

只是下意识的,元好的左手又握成拳,那指甲在手心里留下几个深深的指甲印。

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尽管那人面色枯槁,尽管她此时穿着男装,做男人打扮,但元好还是认出来了,杨柳儿,曾跟她一起在罪奴宫的杨柳儿,元好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这里,在大周的官奴院里,同消失的柳儿姐再相遇。

当年,杨柳儿去见西宫娘娘后,就再也没有回罪奴宫,她后来听那秀云说过,杨柳儿的孩子流掉了,杨柳儿后来成了宫奴,南楚一亡,宫里的宫女和监都被押到了大周,元好不知道,这之间,杨柳儿遭遇了些什么,如今落得这般的境地,一个个的疑问涌上元好的心头。

因为遇上这事,接下来去湖堤游玩的计划自然就搁浅了,元好送宋哲等三人出了门,然后又去药店里抓了药,回来让小梅帮忙煎,然后又烧了水,将水提到屋里。

关了门,元好拿出自己的一套衣服,然后扶着她起来:“来,我先帮你擦一下身子。”元好在她耳边轻轻的道。

“你…你…不…不用,你出去,我…我自己来…”床上的人虚弱的道,但却十分的坚决,一手更是紧紧的护着胸口,神情充满着恐惧。

“柳儿姐,放松,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好儿,沈元好啊。”元好轻拍着她的手道。

“好儿?你是好儿?”杨柳儿不确定的看着元好,不象啊,好儿比她小两岁,可眼前这位青年男子,却是满面清冷,鬓角灰灰,看着却似比她还要大上两岁似的。

“你胡说,你怎么会是好儿。”杨柳儿皱着眉头,她甚至感觉,自己的耳朵出现的幻听。

“我就是好儿,你忘了,那一年,罪奴宫里,麻三要杀你灭口,是我救了你,然后我们一起将麻三的尸体推到枯井里。”元好继续道。

“你是好儿,是好儿。”杨柳儿不知突然从哪来的劲,一手紧紧的握住元好的手,麻三的事情,只有自己和好儿知道,睛前人能说出这事,自然是好儿了,再仔细看看面前的人,那轮廓还是有好儿的印迹的。

“不错,我是好儿。”元好继续着,这才去解杨柳儿的衣服。

没想杨柳儿却突然的惊跳起来,两条胳膊更是紧紧的护着自己:“走开,不要靠近我,走开…”杨柳儿的声音如同在喉底里嘶吼,声音很底,但却震撼人心。

元好只觉眼中一片酸涩,她虽不知杨柳儿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心里有了最坏的猜测,亡了国的宫女,其下场不言而知。

元好再一次伸手,轻轻的安慰着杨柳儿:“柳儿姐,过去都过去了,如今你是安全的,来,先擦擦身子,吃了药,再好好睡一觉,把过去的都忘了。”

“忘不了,我永远也忘不了,城破那日,大周兵冲进皇宫…”说到这里,杨柳儿的瞳孔放大。

元好连忙给她扎了一针,怕刺激过度,承受不住。然后却紧紧的捂着杨柳儿的唇,“不,柳儿姐,你什么也别说了。”元好说着,眼睛也赤红赤红的。

杨柳儿突然扑到元好的怀里,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

元好这才解开她的衣裳,那身上,青紫的色块,鞭痕,甚到还有化了脓的刀口,那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好的地方。

元好用温热的汗巾替她擦洗着,只是每擦一下,她都感到柳儿姐的身体在颤抖。

好不容易,元好帮杨柳儿换好衣服,却发现,自己的脸上全是泪水。在那个梦里,如果自己不是选择了死,那么她的下场会同如今的杨柳儿一样。

“爹…笑…”腿边,小鱼扯着元好的衣摆,睁着黑亮的眼瞳,看着格外引人,小家伙的眼神再不似以前那么呆了。

元好弯下身子,紧紧的抱着小家伙,她一个大人,却需要在一个孩子身上寻求温暖。

接下来几天,元好便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杨柳儿,小鱼有时就交给小梅帮忙照顾一下,而杨柳儿并没有做男子打扮,而是恢复到了女身,充当了元好的侍女。

等杨柳儿平静下来后,元好才知道,当年城破,杨柳儿等所有活下来的宫女都被虏来大周,后来,她就被卖到妓院,再后来,她不甘忍受妓院的生活,终于找到机会逃了出来,没想又落入人贩子的手里。

至于为什么会流落到官奴院,杨柳儿也说不清楚,她只知道几经展转,就到了官奴院,而没多久,跟她一起来的人又都送出去了,唯有她因为伤病加身,被丢弃在院子里,只等咽下一口气然后丢到乱葬岗去。

几天后,宋哲和陆灿等人又来找元好聊天,皇榜已经下来了,颜广位居榜首,皇上亲点状元,陆灿也在前十,那宋哲也吊了个榜尾,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这自然要庆贺一番。

只是那陆灿看到杨柳儿,却是一阵唏嘘:“这就是好心有好报啊,没想到当初那病的快死的人,居然是位美娇娘,唉,这明明是我先发现的,早知道这般,我应该先买下来。”他一阵跺脚,懊恼,说自己错过了抱得美人归的机会。

看得众人直乐呵。

杨柳儿的容貌是相当不错的,要不然,当年南楚七皇子也不会宠她。

“这是陆兄你没那命。”一边的颜广打击他。

“咳咳…”元好看着陆灿那苦瓜脸,不由的阵好笑,却又呛了口气,咳了起来。

“公子,先喝口水。”一边的杨柳儿递上一杯水,随后又进屋拿了一件披风出来,披在元好的北上:“公子,外面风大,披着吧。”

“天哪,看的我心疼。”陆灿继续夸张耍宝。

众人不理他了,这人你越理他就越疯。

这时颜广又问坐在另一边的宋哲道:“宋兄,听说昨天,越王冒雨跪午门,是怎么回事啊?”

元好正喝着水,听颜广这话,气息一窒,心里疑惑,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越王的性子,没有特殊的理由,不会这么冲动啊,随后又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掩饰自己的失神。

这时,宋哲摇摇头:“听说是宫里的事,具体什么内情,我爹和岳父都没打听出来,奇怪了,越王一向温和沉稳,怎么会做出这等过激之事?”宋哲也道。

几人分析了一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散去。

晚上,元好睡不着,就在想着这事。

到底为什么?元好在油灯下翻着贾庆元留下的那几本册子,突然一个日期引起她的注意,德中十五年二月初三,越妃**于火凤宫。

今天正好是二月初三,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元好合上册子,不想了,很快就会知道,她有一种感觉,越王很快会用到她,而她会有机会陪着小庸儿的。

第三十七章 越王府有请

越王的事,元好在第二天就知道了,消息的来源自然是宋哲。

如元好猜测的那般,但也并没有全对,其中还另有原由,三月初三那日,越妃的忌日,宫里一个杂役老宫女苏嬷在原来火凤宫的遗址,现在的冷宫后院,为自己的故主立了牌位祭奠,这事,被一个好事的小太监捅到元妃娘娘那里,元妃娘娘是庆王的母妃,自太子在东宫火灾中被烧死后,皇后便一直晃晃忽忽,时清醒,时迷糊,于是,元妃就代皇后掌管**,接到小太监的凑报后,她便让人将苏嬷抓了起来,宫里的人惯会把小事变大事,更何况这件事说起来也算是大事,毕竟,皇上下旨不准立牌的,苏嬷这么做,那就是逆旨。

所以元妃当场就把苏嬷抓了起来,还烧了祭台,这事被越王知道,越王不能不救,因为,小时候,每当他寂寥失落的时候,都是这个苏嬷在身边陪着他,更何况这次,苏嬷祭拜的是越妃,是他的母妃,于是越王求见德中帝,可没想德中帝却不见他,他这才冒雨跪午门。

“其实要救苏嬷,并不需要那般。”元好看着茶杯里上下浮动的茶叶道。

“怎么,沈贤弟有办法?”宋哲问。

“须知这世上,没有事情是不能解决的。”元好道。

宋哲见元好不说,便不在细问。

晚上,元好在油灯下又仔细的看着贾庆宇留下的东西,再加上自己这些日子所听所想,更把,庆王,荣王,越王三者列了表,分析局势以及优劣。

“好儿,你这身子骨熬不得夜,早先休息”门外杨柳儿敲着门。

“知道了。”元好收了笔,又洗了手,随后才吹灯睡下,睡下的时候,觉得头有些沉有些晕,不由会想,她如此绞尽脑汁为的是哪般,为小庸儿的安全,不错,但也不完全是,她知道自己胸中有一个更大的野心,小庸儿聪明,懂事早,更何况现在小庸儿身边有四个侍卫再加上马公公日夜跟随,元好根本没办法把他救出来,也无法跟他说清楚身世,所以,自去年冬天后,元好便一直有两手准备,其一,自然是救出小庸儿,其二,如果救不出来,那么就扶越王上位,其最终目的,自然是扶小庸儿上位,这位目标任重而道远,元好分析过了,不是没有机会,就看怎么去经营。

想着想着,元好就睡着了,做了梦,梦里小庸儿穿着皇袍,气宇轩昂,可最后,元好又梦见自己,坐在了囚车之上,吓了一跳,不由猛的醒来,才知天亮了。

真是好没来由的梦,元好摇摇头。

门外响起杨柳儿的叫门声,元好穿衣起床,洗梳好后却看到陈伯和小梅正在收拾着行装。

“陈伯,小梅,怎么,又要到哪里唱堂会去?”元好笑着问。

“不是到哪里唱堂会,我爷爷病好了,趁着天气转好,我们要离开京师回乡了。”小梅一脸甜笑的道。

要回去了?看来任务完成,伤也养好,是该离开了,元好想着。

“那祝你们一路顺风。”元好道。

“谢谢。”小梅道,而陈伯一直没有说话,自从重伤回来后,元好跟陈伯几乎没聊过一句。但元好却从陈伯的一些不同发现,这陈伯并不如他表现的那么老,甚至偶尔的看着他挺真的脊背,那背影很年轻,显然的这爷爷的身份并不真实。

只是这不关她的事。

送走陈伯和小梅,元好和杨柳儿带着小鱼回到小宅子里,进门的时候,看着明显空寂的小宅子,元好对杨柳儿道:“柳儿姐,看来,我们也要找房子了,老占着人家的房子不好。”

“你才知道啊,早就该搬了。”杨柳儿恶狠狠的道,那宋哲是尹随的女婿,杨柳儿对尹随也是恨之入骨,早巴不得元好搬。

“那好,接下来几天,你负责找房子。”元好把事情丢给了杨柳儿。

“那你干嘛?”杨柳儿翻着白眼问。

“我正在养病中啊,如果叫人发现我在街上闲逛,那岂不是欺君。”元好有些小得意的道。这个任务算是丢给杨柳儿了。

杨柳儿算是被赶鸭子上架了,接下来几天,满京师大街小巷子溜步。

这一天元好睡到日上三杆才起床,出了门,就听到杨柳儿逗小鱼的声音。

“小鱼,来。”杨柳儿拿着一只草编的蚱蚂在逗着小鱼,小鱼睁着黑柒柒的眼瞳,一手扶着梅树,一手就急不可奈的去抓。

“自己过来拿。”杨柳儿后退几步,让小鱼的手抓了空。

小鱼却有些胆怯,这段时间,为了练习走路,他身上常常跌的青紫片片,小娃子记疼着呢。

元好心疼之余,却也只能咬着牙,有些事情心软不得的。

这时,小鱼听到元好的脚步声,便转脸过来,看到元好站在门边,小脸蛋突然就精神无比,放开扶着梅树的手,迈着颠颠的小步子就直朝着元好这边冲,他总是向身体两侧平伸着小胳膊,用来保持平衡,虽然脚步仍踉踉跄跄,但却是不慢。

“爹…”小鱼抱着元好的一条腿,昂着小脸蛋,讨好的笑着,随后转过脸,却瞪了杨柳儿一眼,似乎是在向元好告状。

虽然小鱼的平衡和语言仍有问题,但,如今他的表情却非富多了,以前脸上那呆呆的表情基本上看不到。

元好轻轻的摸着他的头顶,对于小鱼这称呼,元好已经纠正好多定了,但这小家伙似乎就固执的认准了爹,元好也就随他。

“柳儿姨也是为了小鱼好啊。”元好笑着对小鱼道,然后牵着小鱼的走到院中的凳子边坐下。又问杨柳儿:“房子找到了?”

“没,哪有那么快。”杨柳儿回道,又轻点着小鱼的鼻尖,“小家伙,学会告状了。”

只有对着小鱼和元好,杨柳儿才象是过去的杨柳儿,有说有笑,其余的时候,杨柳儿都是寒着一张脸,哪怕是陆灿那般的插科打混,杨柳儿也能完全视若不见,这一点也让陆灿很郁闷。

“呵呵。”小鱼冲着她傻笑,一边桌上,一沙锅的皮蛋瘦肉粥正散发着香气。

元好舀了一小碗,然后一勺一勺的喂着他吃。等小家伙吃好,元好才吃,这时,却看到小家伙踉踉跄跄的又跑到梅树边,两只小脚用劲的踏着地面,小手还指着地面,嘴里依依呀呀的:“水,水。”

“他干嘛?”杨柳儿转脸问元好。

元好先是一愣,随后却是一脸惊讶。

去年冬天下雪的时候,她用雪水,梅花,再加上杏酒,再加了些丹参泡了坛药酒,就埋在院子的老梅树下。当时,小家伙看着,没想,居然就记住了,这对小家伙的脑力还说,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小时候,为了帮小家伙冶脑伤,元好每日帮他针灸,小家伙每日承受的痛苦绝对不小,为了减轻小伙家的痛苦,元好有时会让小家伙喝一点点的酒,没想,小家伙一来二去的,却喜欢上了酒味,因此格外掂记着。

而元好配制的这种药酒,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这家伙。”元好笑着起身,去杂物间拿了一把花锄,到梅树下,挖开泥土,露出一个大坛,小家伙乐得手舞足蹈的,杨柳儿在一边紧张兮兮,怕他跌倒。

“这是什么?”杨柳儿好奇的问。

“梅花杏儿酒。”元好道。然后开了坛,一股子梅花香气夹着酒香迎风而散,还带着一股雪水特有的清冷。

小家伙在一边急不可奈的咋吧着小嘴,元好拿勺子舀了一瓢,凑到小家伙嘴边,小家伙咕咚一声就是一大口,把杨柳儿吓了一跳,这小家伙这么能喝啊。

元好却在边上笑咪咪的,小家伙的酒量不小。

正闲聊着,就在这时,宋伯领着一个人进来,却是越王府的管家。

“沈大人,我家王爷病了,我家南雅夫人曾听莫神医说过,沈大人医道非凡,因此,请沈公子去帮我家王爷看看。”那越王府的管事行礼道。

第三十八章 救人

救人

越王的病自然是心病,再加上又淋了雨,虽然当时没倒下,但事后却一一暴发了出来。病症主要也就是低烧,失眠,倦怠,没有食欲。

元好坐在床上为越王把脉,好一会儿沉思不语,看着床边,小庸儿小脸紧张兮兮,小嘴还嘟着一阵在越王身上乱吹,两眼有些红红的,关切之情溢于颜表。

“沈大人,王爷没事吧?”一边的南雅见元好久久不语,不由的有些担心道。

元好其实是因为小庸儿失神,这时回过神来,才道:“没事,王爷只是精神倦怠,我给王爷开几帖养神补气之药就行了,晚上再点安息香,休息好了,身体就会好。”元好说着,就取了纸笔,开了方子,早有一边的管事接了去点药。

元好放下笔,看着小庸儿还是一脸担心的样子,便不由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安慰道:“小公子放心,你父王没事,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小庸儿听元好这么说,一直鼓着的腮帮子才放松,呼出一口气脆脆声声的道:“多谢先生。”

“这孩子,即懂事,又聪明,还这么贴心,王爷和夫人有福了。”元好夸奖道。

越王这辈子到现在,最得意的就是这个儿子,听元好夸奖自家儿子,那也是高兴的很,连精神头都好了不少。

此时,一边的南雅夫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我看先生似乎很喜欢庸儿,而先生才学非凡,我听说翰林院的刘大人都是赞赏有加的,医道又好,我看不如让庸儿拜先生为师吧。”

元好听到南雅夫人这么说,倒是眼神一亮,如果能这样,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只是越王却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却对南雅道:“夫人,这些天你守着我也累了,先带着庸儿下去休息吧,我跟沈大人谈谈。”

南雅夫人看了看越王,又看了元好一眼,这才施礼牵着小庸儿离开。

南雅夫人下去后,周潢又吩咐下人重新上茶,而等下人上完了茶下去后,周潢并没有急说话,而是深深的看着元好。

“王爷?”元好借着喝茶掩盖自己些微的不自在,她不知道周潢这么盯着她是何意。

“我能信任你吗?”周潢起身下床,身形有些踉跄,元好连忙上前一步扶着他坐下,只是周潢的眼神仍没有离开元好的脸。

“这个我不好回答,要看王爷自己的本心了。”元好坐下,才有些苦笑的道,周潢能不能信任自己,自己还真的答不出来。

“每次看到你看小庸儿的眼神,我看得分明,你是真心喜欢小庸儿的,只是本王每每想起你上回的话,本王就有些心惊肉跳。”越王道,声音失去了以往的清朗,带着一丝低沉。

听越王这么说,元好直觉得自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腿,自己不过是试探一下越王,没想越王就把这事给刻在心里了,不过,这也同时表示,这周潢把小庸儿看得很重。

“我在这里发誓,不管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拿小庸儿当筹码,也不会做任何对小庸儿不利的事情,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永不超生。”元好神色一正,举起右手发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