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他是无辜的!”婉辞惊呼道,她所知晓的萧霁睿外冷内热,从不迁怒无辜,却未曾料到那小和尚竟是躲不过此劫。

他不为所动。眼见棍棒纷飞,俊挺的面容冰冷胜雪。

那小和尚痛苦哀号,竭力躲闪。却躲不开注定的结局。

婉辞不由心如刀绞。

他是天子,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利。她此刻才清清楚楚地看见。他恨的不是渎职的小和尚。恨的是她,是擅自闯进鸿锦寺探知宫闱秘史地她。

渐渐地。那哀求的声音再也听不见。

婉辞捂住胸口,心被撕裂开来,血肉模糊的场面刺痛清澈地眼眸。

萧霁睿转而向她,冷凝的浓眉纠结:“今日你所看到地事倘若泄露半分,朕必定株连九族!”他地声音充满陌生的冷淡和残酷。那一字一句由他口里说出来像是刀柄在她心口不断地翻搅。她从未有过这样地疼痛,仿佛明明白白地知道从此以后意味着生命里最明亮最温暖的色彩永远地与她告别。

“臣妾明白。”婉辞笑容苦涩却安静,声音嘶哑得再难继续。

今日发生的一切她不会告知任何人,却亦没有人能从她脑海里将之抹去,即便是她自己亦无能为力。

萧霁睿心口一滞,她几乎没有在他面前自称臣妾,从前是抗拒,后来是他的默许。他一直认为她不是他的“臣妾”,她是他独一无二的婉辞。

她一直都聪慧冷静,所以她骄傲地不向他求情,骄傲地等待他的宣判。

红砖绿瓦的宫墙逐渐远离自己的视线,街市的熙攘渐被划过郊野的呼啸风声所替代,婉辞眼前逐渐模糊不清。

一路走来的相交相知点滴渗进骨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生根,早已化作无法忘却的记忆。纵然她竭力自持却亦无法回到心如止水的从前。

一直以来世人皆传先帝独宠静妃,几乎到不管不顾的地步,一心立静妃之子为太子继承大统。若非静妃早逝,废太子禀性浮躁凶残,太后又是当机立断的人,萧霁睿怕恐难登基。

二十年前的宫闱秘事原来伤害的不仅仅是那些逝去的人,更包括带着无尽痛苦留下继续生存的人。太后如是,他亦如是。

世人皆道先帝独宠静妃,却不知世人所看到的终究只是表象。令先帝念念不忘的女子不过是另一桩无从得见天日的情感的替代。于端柔是悲哀、于太后是悲哀,于静妃本身又何尝不是悲哀?

那辗转的柔情竟是对过往岁月细细碎碎的缅怀。

让知晓真相的人如何自处?

婉辞柳眉细拧,清澈如水的眸子笼上一层烟雾,寂然看定远方。都以为太后心中嫉恨静妃,难怪她的笔迹酷似静妃却不曾真正让太后心中不快。因她恨的从来都不是静妃。

亦难怪先帝驾崩并无任何先兆,以致皇帝登基引起种种猜测。其实不过是先帝因生无可恋。端柔仙逝,而先帝三日后紧随其脚步离去,竟是不愿独活。

那是何等惨烈的感情,那是何等无望的悲凉。平和如她是无从体会的,却心有余悸。她和萧霁睿都是理智从容的人,即便朝夕相对,感情亦是不温不火,不曾刻骨铭心到生死相依的地步。

往日她不会觉得那是遗憾,甚或会庆幸自己的平静似水,即便有一日荣宠不再亦可宁静安和地度过余生。今日却有种难隐的失落盘踞心间。

那般天崩地裂的感情是她一生可望而不可及的。

即便端柔公主与先帝的感情不容于世俗不容于道义,却真真实实地令她心痛。

同样的,看似糊涂实则精明的太后同样是悲剧的一部份。她能明白,当太后出于静妃与端柔的相似而真心待静妃,却被静妃夺走心爱丈夫的宠爱,更令她知道丈夫心中的挚爱竟是他自己亲生的妹妹,她却未曾告诉静妃这残酷的事实,成全了一个女子的痴心爱恋和她所爱的男子最后的追思,亦无能为力地看着他因端柔的去世而自我毁灭,徒留自己坚强地生活。

那一段宫闱秘辛,注定谁都输得一败涂地。

2009-03-31 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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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再相逢(上)

道路愈见狭窄,婉辞轻叹着收回视线,疲倦地向后倚靠。若为化得身千亿,散向峰头望故乡。这一去,连自己亦不知道哪一日才能回来。

霜娥关切地问道:“小姐,你若是身子不舒服,便好好歇息一阵。离开宛城还有很长的路,别太过操劳。”

婉辞微微摇首道:“我不累。”

一直默不作声的暄妍忽道:“倘若你恋恋不舍何须离开京城?难道抱定主意再不回来?你就能舍弃泽

婉辞心头微微揪紧,她舍不得。她百般恳求萧霁睿将萧泽随她一同离开,无奈萧霁睿执意不肯。她甚至自请去冷宫,唯独希望萧泽能日夜陪伴身旁,但萧霁睿冰冷的话语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你离开朕远远的,否则下一刻朕会做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

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他的无奈和痛楚,蚀心的疼痛将她整个人掩埋。那一刻她不再坚持将萧泽带离他的身边。她忽然觉得,他比她更需要萧泽,需要用真切的温暖留住曾有的回忆。

婉辞微微一笑:“也或许,此刻对我们而言并不是坏事,至少你我都得到自由。”

暄妍跺脚道:“难道你不会为改变自己的命运去争取么?你总是随遇而安的模样,当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意过谁!”

霜娥不满道:“暄妍,我家小姐离宫之前心心念念要将你一同带走,你却不领她的情,你又在意过她的感受么?”

婉辞揉了揉两额,舒口气道:“别争执了,暄妍。很多事情由不得人选择。若是执着变成执迷不悟终究伤人伤己。在乎与否很多时候肉眼是看不到的。”

有一种伤看不见摸不着,那是藏在心里无法面对的心伤。

暄妍若有所思地蹙眉,长了张口终究无言地沉默下去。

嫩绿地草地清新宜人。天空湛蓝得毫无一丝阴霾,云雀脆啼。彩蝶飞舞,婉辞浅浅而笑:“竟没料到边关亦有如此美妙的风景。若是在这里待上一辈子我恐怕也不会厌倦。”

霜娥拍手道:“小姐若是觉得好,我便能放心了。”

初时的沉闷逐渐被惊喜替代,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三人面面相觑,霜娥道:“小姐。我去看看,不知道是不是马车被损坏。”

婉辞微微颔首,却不料霜娥就此一去不回,婉辞中微觉不安,正欲下马车,却听到有人在外面恭敬地道:“慕小姐,请下车。”

暄妍抓住她地手,坚定地摇头,婉辞安抚地反握。淡定沉稳地一笑:“既然是冲车我来的,想必我不会有事。”

一只欺霜赛雪地手伸出车厢,沉稳而立的众人眼前不觉一亮。浅绿的轻纱勾勒的女子身形袅娜婉转。眉目如画,清丽出尘。环视一周并没有看到霜娥的身影。

婉辞并不理会随之而来地抽气声。淡淡道:“我便是你们要找的人。”

那领头的男子注视她一番方点头道:“慕小姐。我家主人得知小姐远道而来,特命属下请小姐府上一聚。”

婉辞对他蓦然涌起一阵熟悉感。却未深想,淡笑道:“我与贵上似乎并无交情。”

领头男子似是对她的镇定自若隐隐称赏,道:“小姐去了便知道了。”

暄妍亦走下马车,冷冷道:“凭你们是谁就想阻挡我们的去路么?”

领头男子拱手道:“我家主人再三吩咐一定要对小姐礼让有加,也请小姐不要为难我们。”

婉辞嘴角浅浅勾勒笑意。“你家主人便是鸪望族长殊羿,对么?”

暄妍闻听那两个字,咬牙切齿道:“原来你是殊羿的走狗!”

领头男子似是一惊,继而笑道:“既然小姐已经明白前因后果,想必该知道我家主人不会为难小姐。”

“你告诉他,当日之事不过举手之劳,他无须记挂心上。若想报答让我平平安安地进入宛城便是最好的报答。”婉辞平和的目光里渐渐透出冰凉,“请将我的侍女交还。”

领头男子答道:“倘若慕小姐能随我们回去,霜娥姑娘自然能跟小姐重聚。”

婉辞挑眉道:“你是在威胁我?”

“不敢。”领头男子道,“霜娥姑娘可以称得上是我地救命恩人,我岂会拿她的安危威胁小姐?只是方便小姐行事选择。暄妍愤恨道:“你们阴谋暗算在先,如今却又落井下石,强人所难。鸪望族的人当真都是卑鄙无耻,让世人耻笑!”

领头男子轻轻一笑:“也许方法并不恰当,但请慕小姐看在我们主人真心诚意地份上请小姐见谅。”

暄妍转头看向婉辞:“我们应该怎么办?”

婉辞双眸沉静如水,忽然莞尔一笑:“既然族长盛情相邀,我亦不好推脱。便只能恭敬不如从命。希望到了那里我能见到霜娥。”

“小姐请放心,我一定言而有信。”领头男子笑道,“小姐,我叫巴图。请。”

巴图当真言而有信,他们到达一处别院的时候,霜娥果然等在那里。见到婉辞不禁泪流满面。“小姐,我好担心你,我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

婉辞笑意浅浅,意味深长道:“怎么会,你是巴图大人当日地救命恩人,他怎会恩将仇报?”

霜娥一听,将巴图上下打量,恍然大悟道:“原来就是你这狼心狗肺地人,当年若不是我家小姐大发慈悲你还能活到今日么?竟让我家小姐成为你们的阶下囚,你们不得好死!”她扑上前拳打脚踢。

冷静地巴图此刻亦不由手忙脚乱,他不敢推开霜娥,只得狼狈地躲闪,偏霜娥不依不饶,揪住他不放。见此情景,一路冷着脸的暄妍也不禁微微一笑。

巴图正巧抬起头求救,看到暄妍如冰雪里盛开的红梅般的笑意,不觉一怔,霜娥趁势狠狠踢他一脚,他也不感觉疼痛。暄妍察觉他目不转睛的凝视,微微一红,撇过脸去。婉辞不由暗暗发笑。

“巴图大人若没有别的吩咐,我想可以早些办完您所谓的正事。”婉辞悠然地打断。

巴图一愣,回过神来道:“小姐的意思是想早些见到我家主人?”

婉辞嘴角牵起一丝漠然的笑:“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倘若族长执意叙旧,不妨请他别耽误我太多时辰。”

巴图踌躇道:“恐怕我无法代主人做决定,请小姐在这里等候。”

第八十四章 再相逢(下)

她们一等便是十天,殊羿迟迟不见踪影。巴图每日会派人送来膳食,虽不甚丰富却算清爽美味,能看到花费许多心思。唯独看不到殊羿,不免让人觉得时光缓慢,心神不宁。

今日又是巴图派人送来饭菜,匆匆离去,霜娥跺脚叫住道:“你给我站住!”

那小厮赶忙回头,摇了摇手示意他听不懂。

霜娥气得脸发红,忿忿道:“把我们关在这屋子里又不让我们出去,说要见你人却不肯过来,真以为他自己了不起么?!”

暄妍蹙眉道:“他将你请过来自己却不露面,究竟心里在盘算什么?”

婉辞悠然地尝了口菜,笑道:“我想,他是在等。”妍跟霜娥俱是不解。

婉辞微微颔首:“倘若他急着见我,不免感觉落下风。他又是非常骄傲的人,想必是要慢慢等我心急的时候再见我,即便他欠我所谓的恩情亦算不得什么。”

暄妍咬牙切齿道:“真是狡猾无比。”

“那小姐我们怎么办?”霜娥问道。

“自然是继续等。”婉辞笑靥如花,“既是他想见我,我何必心急?再者即便着急他能立刻放我们走么?”

“不能。”霜娥泄气道,“所以我们坐以待毙不成?”

婉辞掩口轻笑:“倘若你把这里当作天堂,那么有人身处的地方便是炼狱。人大抵都是这般。”

霜娥也当真机灵,剩下的日子里她大快朵颐,指手画脚,闲时不断地提出各种花样翻新的要求。一副乐在其中的滋味七日后,巴图出现,看她们地表情如同吞下难咽的饭菜。霜娥心中自是笑破肚皮。面上却学着婉辞不动声色。“大人真是稀客,您请坐。我这就去叫人给您倒水。”笑容甜美,彬彬有礼,颇有反客为主的味道。

巴图尴尬地擦了擦汗。“霜娥姑娘客气了。”

霜娥笑得谄媚:“再客气也比不过巴图大人,盛情款待,真是令我们宾至如归。”

巴图招架不住她夹枪带棒地攻击。只好转向婉辞道:“慕小姐,我们王想见你。”

婉辞微微一笑,柔若春水的眼睛微微眯起,有种狡黠地光芒。“好。”

与巴图同行的路上婉辞在回忆她所见到的殊羿。其实殊羿跟萧霁睿长得确实有些许相似,所以她在首次见到萧霁睿的时候才会有那么强烈的熟悉感。若是她早些明白或许会省去不少麻烦,也许她会一生过得平安顺足,却少去太多地刻骨铭心。

人生总是这般不能顺遂,鱼和熊掌无法兼得。

殊羿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看到她微微一笑。笑容有礼却疏离。“慕小姐别来无恙婉辞端坐后笑容温婉,偏首道:“倘若不出现在这里,自是无恙。”

殊羿挑了挑眉。“慕小姐似乎对我的安排很不以为然?”

“有没有异议都不会影响结果。不是么?”婉辞浅浅道。

殊羿点一点头:“但我确实认为很有必要,至少在你们没有到来之前巴图已经为你们扫清障碍。倘若不是他。恐怕你到不了这里却也到不了宛城。”

婉辞心中一惊。渐渐明白他的意思。“如此说来我反而亏欠族长救命之恩。”

殊羿嘴角笑容加深。“那你准备如何偿还你所欠下的恩情?”

“对一无所有的人来说,族长的要求恐怕有些勉为其难。”婉辞嗅到一丝危险气息的靠近。不由敛了敛神情。

“我记得天朝的女子搭救救命恩人时通常会有一种惯用的方法。”殊羿棱角分明地面孔上多几分戏谑的味道,“我很想知道慕小姐是否会遵守它。”

婉辞镇定自若地笑笑:“族长是在暗示我将婢女许配给巴图大人?”

殊羿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你倒是会取巧,我不信你冰雪聪明看不透巴图的真正心思。”

婉辞自然知道巴图对霜娥无心,反而对暄妍另眼相待,却正色回道:“那恐怕无法让族长与巴图大人得偿所愿了。”

“慕小姐玲珑剔透地人却也被那些陈旧的观念拘泥?我却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殊羿收起他狡绘地表情,竟是诚恳至极。

婉辞冷笑道:“族长地话确实轻松,毕竟付出代价的人并不是你。”

殊羿想起初次见她那淡定如水地笑意,仿佛这世间没有她真正在意的。此刻在面前的她却充满对周遭的关怀,盛满温润的情意。

到底不一样了。

“既然都不是你我的事,你又何必对我耿耿于怀?”殊羿笑得无伪而邪魅,“也许你该担心你自己。”“族长盛情邀约,想必过不得多久宛城的人便会知道。”婉辞笑笑,“也许我并非像族长所想的那般一无所有。”

殊羿弹一弹手指。“我从不做无用的事,既然请得你来便做好留下你的准备。不论是谁都没有办法将你带走。”他顿一顿,黑目透着热切的光,“倘若不是你们的皇帝,你早已会出现在这里,成为我的女人。幸好现在亦不算太迟。”

“族长的消息既这般灵通,也该知道我的身份。”他的话过于放肆,婉辞拧着柳眉,不悦道。

殊羿轻笑:“你指的是你的皇帝将你送走的事实?我认为自他将你送走便是一刀两断,我无须考虑他的感受。”

“我并非货物,并非离开一个人就会属于另一个人。”婉辞的声音里渐渐凝聚寒意。

殊羿笑意却浓厚起来,挑眉道:“有些事我更倾向于时间给你我答案。”

婉辞侧目瞅着他道:“族长若是做出些有悖情理的事,到时我一谢天下便是。”

她说的轻描淡写,殊羿却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腕,喝道:“你胆敢再说一遍!”

婉辞妙目如有利光闪动,仰头眼睛注视他的瞳孔,微含冰霜之意,一字一句道:“倘若族长做出有悖情理的事,到时我一谢天下便是。”

2009-03-31 11:05

83

第八十五章 算无策(上)

她冰雪般的眸子含着凛然之气,嘴角却微微透露讥诮之色。冰凉的手腕仿佛在告诉他其实她没有外表看起来那般镇定。他的存在于她是生命里完全的意外。

殊羿不怒反笑,松开桎梏,轻松地道:“我忽然发现,你跟我想象的果然很像。”

婉辞揉一揉被拧痛的手腕,面无表情地道:“你却与我想象的大相径庭。”

殊羿闻言饶有趣味地问道:“你曾想象过我?”

婉辞勾起嘴角,素丽的面容上微微闪过一丝恍惚。“你跟他很像,等我发现这个事实后不免想象过。”

殊羿双眼如同幽深的黑洞,深沉地近乎黯淡。“既然你到了这里,我不会让你有任何机会去想到他。更何况他是一个抛弃你的男人。“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面对的心结,他的所作所为只会让我觉得他其实很可怜。”婉辞淡淡晕染疼惜的目光,“他是在为别人的债偿还,他的心里会比我更不好受。”

殊羿冷笑道:“你倒是会为他找借口。”

婉辞盯住他问道:“你可知道他在维护的是什么?”

“跟我有干系么?”殊羿满不在乎地反问。

婉辞微微摇头。“也许当真没有关系。你是否还记得你的母亲?”

殊羿怔了怔,问道:“为何要问我这些?”

“当日你去鸿锦寺是为了寻找当年端柔公主留下的遗物是么?”婉辞目不转睛地看住他,“我们不妨做一场交换。”

殊羿泛出一点笑意:“你能给我当日我想找的东西?”

婉辞点头道:“可以,但必须拿我的自由来换。”

“你笃定我会答应你?”殊羿不由讥嘲地问道。

婉辞看定他,微微一笑:“就凭当日你孤身涉险来到京城也要找寻那些遗物便可知你是孝子,想必不愿意让在天有灵的端柔公主失望。”

殊羿对上她地目光。清澈的眸子里含着清浅的笑,似成竹在胸,又似清甜地诱惑。他的面容微微恍惚。